抬外室休发妻?改嫁世子好孕连连by子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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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挑了挑眉:“我只是个……普通人,你是担心,陛下不愿让你再低嫁。”
“陛下大约是有这个意思……”
南烟仔细地思忖,回想着皇帝当时的话,丝毫不曾发觉,江离盯着她的眼里掠过一抹奇异的光。
他悄悄把头凑了过来。
“那你……可有觉得嫁给我是低嫁,受委屈了?”
南烟无奈:“我若当真这般觉得,又怎会主动开口要你做我夫君?”
她那般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江离听在耳朵里,莫名觉得好听,唇角悄然上扬。
“既然你不这么觉得,又何须在意皇帝怎么想?”
“怎能不在意?!”
南烟只当他不曾与皇室这些人打过交道,不懂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陛下当真对你不满,我们的婚事即便是成了,他也可以再下旨让我们和离,另外再给我赐婚……”
“那不行——”
江离断然低吼,南烟被他吓了一跳。
看他那严肃认真,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放心!此次入宫,我已在陛下面前为你说了好话,他应当是已经接受了你才是。”
“陛下为我赐了嫁妆,往后你定少不得会见到他,那时……”
南烟再度拧起了眉头,江离讶然问她:“如何?”
南烟抬头望着他,眼里多了份担忧。
“你来历不明,若到时陛下问及这些,你还是不愿开口,我怕陛下恼了你的话……”
听到这儿,江离唇角的笑蔓延到了眼底。
“你……在担心我?”
南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故意揶揄,小脸一热,伸手轻轻砸了他一拳。
“到底我们也是要成婚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让我知道你身份来历吧?”
“往后不单止陛下,我身为荣国公府嫡女,你会接触到很多王公贵族,那时又怎能再继续隐瞒?这会得罪很多人的!”
明白她的担忧,江离一笑,长臂一伸把她拉进怀中,轻轻圈住,伏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放心,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答应你,大婚后一切都会解决。”
南烟愣住,惊讶得眨眨眼抬头瞪着他:“你当真……能解决?”
他自信一勾唇:“自然!”
那他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也确实没有食言过。
南烟想想还是信了他。
一放松下来,才想起自己被他抱在怀里。
这辈子除了孟伯继,她不曾跟其他男人这般亲近过。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竹子气息把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隐约竟有种熟悉感。
南烟脸颊再度发烫,思绪一乱,便把那份奇怪的熟悉感抛诸脑后了。
便是孟伯继,她也极少与他这般亲密。
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孟伯继对她似乎总是克制着保持距离。
他说这叫相敬如宾,但南烟却总觉得他是在躲着自己,那感觉绝不是现在般,被爱护,被呵护的安心。
此刻在江离怀中,南烟也能感觉到他在克制,但他的克制与孟伯继不一样。
他的克制是怕太过唐突,让她害怕不能接受,所以只是轻轻圈着她,并不曾用力。
但每一个动作却又呵护备至,仿佛捧着人生至宝那般小心。
这跟孟伯继是完全不一样的!
南烟能清晰地感觉到,江离当真是有在护着她,在乎她。
而孟伯继没有。
这个时候还想着别的男人,南烟不免愧疚,轻轻推开了江离的胸膛。
他不曾用力,更不曾强迫,南烟顺利离开他的怀抱。
她低垂着眉睫,想要掩饰刚才想起了孟伯继的心虚,但长长的羽睫没能掩盖住她心思。
江离看穿了她的低落,追问:“怎么了?”
“没什么……”
南烟笑了笑,没盖住那份低落,想了想,还是对江离坦白了。
“我是……有些不习惯。”
江离错愕:“什么不习惯?”
“以往……跟孟伯继不曾这般亲密。”
提起孟伯继,江离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眸中闪出一抹凛冽。
南烟深吸一口气,别开他的视线,转身走了两步才开口。
“……或许,他其实很恨我,根本不曾爱过我半分,所以即便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也与我刻意疏远……”
南烟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落,但她眼底那抹受伤却十分真实。
“果然他求娶我……不过只是为了他的青云之路罢了。”
“若非要对我隐瞒真相……他怕是碰我一下都不愿意。”
而今再想起孟伯继过去那些所谓的温存,南烟只觉得恶心,皱起眉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认真看着江离。
“我终归嫁过人,已非完璧之身,江离,你当真……还愿意娶我?”
听到她这话,清晰地看见她眼底的挣扎,江离没说话,只是两个大步上前,再度把她拥入怀中。
南烟愣神之际,耳边传来他坚定的声音。
“愿意!”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孟伯继有眼无珠,根本不懂珍惜你!”
“是我来得太晚,若我能再早一些,你便不必经历孟家这一遭。”
“你这三年的苦楚,都是因我来得太晚,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
“无需自责,更加不用觉得自己配不上我……”
“其实从来……都是我配不上你!”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扎在了南烟的心坎上。
她才十三岁便嫁入了孟家。
十三岁的年纪,别人家的姑娘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她却要自己咬牙坚强起来,面对孟家后宅那一堆的糟心事。
作为当家主母,她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哪怕一丝丝惹人不满都不行。
她害怕被婆母挑剔,被一堆小姑子挑剔,还有那尖酸刻薄的祖母,更是处处细节不放过。
即便是最亲密的夫君孟伯继,也从来不曾发觉她在那后宅活得有多累,多喘不过气。
只有江离明白她这些,会跟她说她很好,她从来不曾做错什么。
南烟闭眼,泪水落下的时候却笑了。
她伸手轻轻揽住了江离的腰,轻轻说了两个字:“谢谢。”
江离却没有一丝喜色,眉心反而蹙得更紧,仿佛藏着什么极深的心事和秘密。
他在怕。
怕今日南烟有多信任他,来日就有多痛恨被他欺骗。
越是相信,被欺骗之后便会越是恨。
那时他该如何跟她解释,如何哄回她?
江离眼神乱了。
不管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对了!”
南烟忽然又从他怀里出来,江离迅速调整好,把所有情绪都藏了回去。
“陛下已经下旨,让连毅将军来查我父兄的事!”
这些江离已经知道,只是反应淡淡地点点头:“连将军与你父兄感情深厚,定会尽力为他们洗雪沉冤。”
“可是他也是最大公无私的人,我若想向打探什么消息,不想办法是不行的!”
闻言,江离已经大概知道她的想法了,眼里隐约有了抗拒的意思。
“……你便安心等他查清楚事情真相就好。”
“不!”
南烟一口回绝:“我父兄含冤莫白,我怎能不闻不问?”
江离无言以对:“……”
“之前也是你教我可以从连毅身上下手,如今他回来了,陛下也把这事交给了他……”
“你再教教我,要如何再接近连毅,从他那儿得到父兄的消息?”
“……”江离眼里的抗拒之意甚浓。
要他如何做得出,教自己未来夫人去接近其他男人这样荒谬之事?
可南烟一心只想着要救父兄,压根不曾想到这一点。
江离不作声她还急了,揪着他的袍子追问:“说呀!”
“你不是答应过会教我的么?”
那夜在淬雪潭,他确确实实答应过,会教她如何去做。
江离此刻早已悄悄悔得肠子都青了。
深吸一口气,他淡淡一笑:“如今连将军也是才受命,要查也需要些时日……”
“既然你是与他一同去见陛下的,那他如今所知道的线索,应当也说与你听了。”
“此刻他应该也还不曾有头绪,你先莫急,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的大婚!”
江离成功转移了南烟的注意力。
南烟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粲然如春阳的笑靥。
“你说得对!”
“眼下还是我们的大婚要紧!”
江离也扬起唇角。
只是南烟看不出来他笑容背后还藏着太多的秘密。
眼下当然最重要是大婚。
先把她娶回家再说,后面那些事,慢慢再解释就行了。
只有真的把她娶回家了他才能彻底安心。
他绝不能再让第二个孟伯继出现了!
大婚之日转眼即至。
皇帝亲赐十里红妆,荣国公府嫡女二嫁,自然成了全程热话。
成婚之日本该早早起身,南烟却又被困在了梦境之中。
奇怪,她自从喝了江离的药之后便没再做过这样的梦了,怎的她似乎又被困在梦里了?
自从知道自己这梦会成真之后,南烟当真是怕极了再入梦。
这便相当于是能预知未来,本是好事,可若预知了未来会发生不好的事,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半分无法改变,那便是一种折磨。
能改变她梦境的是江离,能让她没再做梦的也是出自江离之手的药。
先前她见自己身子好转,也没再做梦了,便不愿江离再以自己的血为药引为她压制阳毒,莫非,便是因为断了药的缘故,她又开始做梦了?
所以她这梦,是因体内的阳毒而起?
究竟这是什么鬼毒?竟能让人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南烟虽神识清明,能清晰地思考,却始终无法从这梦境中出去苏醒。
冥冥中仿佛有股无形之力,非要让她看见些什么。
南烟害怕又见到父兄受苦甚至死去,她强行闭上眼不愿去看。
可本就闭眼的梦中再闭眼又有何用,那些画面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她脑海之中。
偌大的宅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群丫鬟簇拥着一个风姿绰约的贵妇人。
再看清,南烟吓了一跳。
竟是侯夫人!
她只是在侍郎夫人的诗会上跟她见过一面,算是初相识罢了,怎就在梦里见到她了?
正诧异,听见了侯夫人跟丫鬟说话的声音。
“夫人脸色看着不大好,可是不曾睡好?”
“唉,我昨夜做了个怪梦,梦中有头十分高大的熊罴,真真是吓人极了!”
“那熊罴高大极了,像座山一般,极其凶猛。”
“血盆大口,青面獠牙,好似一口便能把人吞下一般!”
侯夫人扶着胸口似乎还在后怕。
可马上便画面一转,似乎是丫鬟已经请来了大夫为侯夫人诊治。
大夫把完脉便欣喜道贺:“恭喜夫人,是喜脉啊!”
侯夫人与丫鬟们皆欢欣。
南烟愣住。
侯夫人不是入门五年还不曾有孕么?怎的突然便有了?
不对!这是她的梦,她的梦都是预知梦。
也就是说……
侯夫人即将有孕?!
南烟喜不自胜。
自从有这个预知梦的能力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梦到了好事,喜事!
这要是能成真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毕竟侯夫人也算是给了南烟一些线索,为人也好,身为人妻的苦南烟已经尝过了,她倒希望侯夫人能心想事成。
这是唯一一次,南烟希望这梦能成真。
正高兴着,忽然眼前又是一转,一片浓密的树林,遮天蔽日的深处传来一声猛兽嘶吼。
南烟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
冷不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大黑影,竟是像座山一样高大的熊!
血盆大口,青面獠牙,吼吼生威。
南烟倒吸一口冷气,忽地想起了侯夫人的话。
这莫不是……便是那熊罴?!
熊罴大吼,挥舞着举爪扑了过来。
南烟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放生大叫:“啊——”
“烟儿!烟儿——”
南烟尖叫着清醒过来,眼前是江离焦急的面容,他正抓着自己双肩,自己也正抓着他双臂,也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苏妈妈和别枝都挤在床边,惊恐又担忧地望着她,还伸手在她眼前晃着。
“娘子!娘子——”
“烟儿?”
南烟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深深吸了一口气,余悸未消地一把投入了江离怀抱。
“我做了个好吓人的噩梦!”
“好可怕——”
床边一众人愣了一下,跟着一起长长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个梦!
江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那只是个梦而已,没事了!”
因为噩梦惊吓过度的心跳逐渐在江离拍背的节奏中平复下来,南烟终于从他怀里抬起来头,这才后知后觉地问。
“你……怎么在我房间?”
她这一问,别枝便忍不住要抱怨了。
“娘子你还说呢!”
“今日可是你跟江公子大婚之日,按理你是新妇,未过门前你们是不能相见的!”
“谁知娘子你一早便叫不醒,还一身大汗淋漓呓语不断!”
苏妈妈接下了话。
“我们实在担心娘子你是不是又发病了,所以也顾不上什么礼节规矩,赶紧去把江公子请来给娘子你瞧瞧了。”
“不过江公子还真是灵验,都还不曾把脉,只是叫了娘子几声,娘子你还真醒了!”
别枝打趣:“想来娘子是挑人叫起床呢!我和苏妈妈叫便叫不动,江公子一叫便醒了!”
闻言,南烟闹了个大红脸,她们却掩嘴笑出了声。
唯独江离面色有些凝重,沉默不语。
南烟笑骂她们:“又拿我消遣打趣!”
江离适时按着她腕脉听了听,神色缓和了一些说:“没什么大碍,应该只是一场梦魇。”
有他保证,南烟和苏妈妈别枝都安心。
苏妈妈提醒:“既然没事,那娘子可要赶紧起床准备了。”
“今日大婚,事可多可忙了呢!”
南烟跟她们都已历过一次,自然是明白,当即敲了下别枝脑门。
“等忙完瞧我怎么收拾你!”
别枝轻巧躲开:“好好好!别枝这回还陪娘子出嫁,到时候请姑爷为我做主!”
南烟佯怒,举手作势又要打,别枝咯咯笑着跳开了。
苏妈妈趁这空档把江离请出房:“姑爷也快些回去准备吧!”
江离点点头,又朝里间望了望,叮嘱:“小心照顾好娘子。”
苏妈妈点头笑:“新姑爷放心就是,老婆子我一定把娘子准时送上花轿!”
江离听得出苏妈妈话里调侃的意味,只是他似乎另有心事,只是简单点点头便转身而去。
南烟这才伸着脖子朝门口望,待苏妈妈折返她才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江离走了?”
苏妈妈嗔她:“娘子就是再舍不得,也得放新姑爷回去准备才是啊!”
“大婚可开不得玩笑!”
别枝又打趣她:“哟!娘子这回,似乎是上赶着要嫁呢!”
南烟又敲她脑门,方才噩梦带来的不安也算是烟消云散了。
倒是侯夫人那个梦,她反倒是希望能成真。
但江离偏偏是能改变她梦境的人,而她正好要跟江离大婚,会不会……
反而因此被搅黄了?
这梦诡异飘忽,南烟也是被折腾得晕头转向,有点无法预测了。
不管了,能成真最好,不能的话……侯夫人不知情,倒也不会有多失落。
至此,南烟便不再去多想了。
由着苏妈妈和别枝忙里忙外地布置,然后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之下,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她给打扮得隆重其事。
那一身厚重的嫁衣,那一头奢靡华丽的珠钗,她整个人怕是都跟着重了十几斤。
到了出门的时辰,一柄团扇遮住面,便在府里一片贺喜声中走到了大门口。
临出门前,老国公老泪纵横,哭得比上一次她嫁给孟伯继还惨。
南烟微笑哄着:“爷爷莫哭,这回烟儿嫁的是良人,不再是负心汉了,爷爷当替烟儿高兴才是啊!”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不知不觉她也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往后烟儿不能时常伴在爷爷身侧尽孝,爷爷定要好好保重身子!”
“烟儿会跟江离一起常回来看爷爷的,爷爷要长命百岁,好让我们尽孝啊!”
老国公已是泪如雨下,喉间哽咽。
说话不利索,他只能用力握着南烟一只手,轻轻拍着她手背。
“爷爷知道了……”
“往后,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江离是个好孩子,爷爷知道,可你到底是为人妇……往后要多费心思在他身上!”
“男人都有花花肠子,你需得把他的心握在手里,才能绝了他这些花花念头!”
经历过孟伯继,老国公当真是害怕孙女儿再受一次这种伤害。
这压低声音的一番话,让南烟忍俊不禁笑了。
吸吸鼻子把眼泪吞回去,南烟一开口,泪水却又决堤。
“爷爷……烟儿走了。”
老国公一把放开手,毅然别过脸去,一边挥手一边抹眼泪,一眼都不敢多瞧,就怕多看了一眼自己便要舍不得了。
“快去快去!莫要误了吉时!”
鞭炮声中,锣鼓声中,满世界的祝福中,南烟上了花轿。
第二遭出嫁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心平气和了。
却不料这出阁第二回,与老国公分别,还是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已。
花轿行了一路,她也哭了一路。
直到轿子落下,她知道到了,擦干泪,重新拿起了团扇遮面。
随着轿外喜娘呼喊新郎踢轿门,轻轻一声过后,鞭炮声和掌声响起,喜娘掀起了轿帘。
透过朦朦胧胧的团扇,南烟看见轿门口那一身喜服,美貌更盛的江离。
她唇角上扬。
自己选的夫君,果真是俊俏!
他大掌伸来,南烟握住,扶着他从花轿中出来,抬头那一瞬,南烟愣住了。
江离说他有府邸,但南烟却不知道,竟是这般恢宏大气,尊贵奢华的高门大宅。
更让她当场愣住的,是高高的大门上那一块金铸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
世子府。
南烟举着团扇忘了遮面,转头震惊地盯着他。
不用等她开口,江离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周遭一片贺喜的百姓,热闹非凡,他地声音凑到她耳边。
“我知道你此刻有许多疑问,可先前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尚且能答应嫁给我……”
“如今这一步,便迈不出去了吗?”
南烟:“……”
她是对他一无所知也答应了嫁他。
可她并不曾想过,他会是世子这般尊贵的身份!
原本以为他最多也不过是个隐姓埋名的富商之后一类身份,那她这个二嫁的国公府嫡女,加上皇帝御赐的十里红妆为嫁妆,也还算匹配。
可如今,他是皇族之后,堂堂世子,她一个二嫁的弃妇,如何匹配得上?!
江离仿佛能看穿她心思,耳边又响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我说过,你不必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其实……是我配不上你!”
“此刻你还有后悔的余地,你若转身而去,我绝无怨言。”
“是我隐瞒在先……是我不对,是我……没能遵守诺言,终归欺骗了你。”
南烟深深吸了口气,眸色迷离起来。
他何曾对她许下过什么不会欺骗她的诺言?又何来的没能遵守诺言?
南烟脑子里有些混乱,隐隐约约,在记忆深处,仿佛当真有那么一点朦朦胧胧的印象。
可在江离随孟伯继住进孟家之前,她分明从来未曾见过他,又谈何认识?
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萦绕,挥之不散,南烟脑子里乱极了。
如今箭在弦上,尚有回旋的余地,她是走?还是嫁?
江离就在身畔,一身红衣如火,长身玉立,目光灼灼锁定在她身上。
南烟红唇微动,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她想晕。
嫁的第一回不是良配,嫁了个背信弃义负心薄幸,还一肚子算计的小人。
嫁的第二回,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嫁个骗子?
可他江离……当真是个骗子吗?
南烟迷茫无措得厉害,举着团扇的手在微微颤抖,被江离贴心地握住。
手心温凉的温度顷刻便压下了她心头的不安,一颗心逐渐安定下来。
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过去与他之间的点滴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子里飞快地回放。
是他苦苦相劝,要她离开孟家。
是他助力,揭开了孟家一家子的真面目。
是他舍命,明知身中寒毒还在淬雪潭抱着她泡了一夜,救了一条性命。
也是他……以救命之名,夺去了她身子。
更是他,改变了她的梦境,救了爷爷的命。
一桩桩一件件,南烟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身子晃了晃,被他扶着肩站稳。
再度抬头对上他坚定而包容的黑眸,南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是那种,酸酸麻麻,像有只蚂蚁爬来爬去,绕来绕去,抓心挠肺的悸动。
她懂了。
南烟掐了掐手心,压低声音问了句。
“我若踏进了这个门,你肯把一切告诉我了吗?”
江离深深望着她,缓缓、郑重地点了头。
南烟莫名松了口气,心间仿佛放下一块大石头,一下轻松了。
她一笑,再也无话,迈步朝世子府的大门迈去。
江离怔住。
甚至愣在了原地,忘了跟上。
他就这么望着她一步一步往前的背影,一步一步踏上世子府门前的台阶。
直到上到最后一阶,她盈盈回首,笑望过来:“夫君,你不陪我一同入门么?”
江离心间猛地一震,那一瞬间,他不敢相信南烟真的选择了他。
他还以为这一切是梦,而非真实。
直到丹竹急得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公子!你发什么愣啊!快去迎新娘啊!”
江离回过神,这才终于相信,这一切是现实,并非梦境。
她当真选择了他!
难得地,向来在众人面前冷如霜雪的江离露出了笑容。
在群众祝福和起哄声中,阔步走到了南烟身侧,牵着她,两人一同迈进了世子府的大门。
府中早已被宾客们挤满,夹道欢迎祝贺。
南烟望过去,尽是朝中显贵,世家高门。
她暗暗咋舌,真不愧是世子,否则谁还请得动这些宾客来贺喜?
迈入大堂,南烟更是震惊了。
立在堂前的男方长辈,竟是皇帝!
皇帝亲自出席的婚宴,满京城除了皇子公主,她和江离算是第一人了。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江离便挽着她的腰向前走去,在她耳边简单解释。
“陛下是我亲叔叔,我父母早已不在,拜高堂的长辈,便只有陛下了。”
那一瞬间,在震惊的目光中,南烟脑子反应飞快。
当今陛下是江离亲叔叔,那江离的父亲便是皇帝的哥哥……
南烟一下明白了。
约莫十来年前,当今陛下与信王发生冲突,信王被诬陷成谋逆罪臣,而皇帝被蒙蔽相信了,结果令信王一家惨死。
从来没人知道,信王竟还留下了江离这么一个独子!
可信王去世,江离应当是继承王爵,成为新的信王才是,怎会只是世子?
思忖间,两人已经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在上座坐下,喜娘喊起拜堂。
南烟便在这恍恍惚惚之间拜了堂,给皇帝敬了茶,成为了正式的世子夫人。
礼成,阿春带着宾客们起哄。
“新娘子,快放下你的团扇,让我们大家伙儿瞧瞧吧!”
南烟依照礼节,羞涩放下团扇,人群爆发一片掌声喝彩。
她眼角余光这才看见,只有立在一旁的连毅一动不动,脸上全无笑意。
南烟心间微微有些诧异,忠毅侯夫人领着一家上前道贺。
“恭喜世子夫人,祝你们白头偕老,三年抱俩,连生贵子!”
侯夫人身侧一个老妇人闻言轻声地长叹,连连摇头。
简单的一个动作,侯夫人察觉到了,脸上掠过一抹失落之色。
正要退下,忽然被南烟拉住。
侯夫人一家正奇怪,南烟却冲侯夫人笑了,笑得分外明媚。
“夫人,我也祝福你,连生贵子,借着新妇这个喜庆,相信我,你定能很快便梦熊有兆!”
侯夫人一家愣住。
他们哪里知道侯夫人曾在侍郎夫人的诗会上跟南烟吐过苦水。
方才虽然只是小小的动作和眼神,南烟便已心中明了。
想必那老妇人便是侯夫人的婆母了,侯夫人送上连生贵子的祝福,自己却入门五年无所出,定是触动到婆母的痛处了。
此时南烟送上这样的祝福,侯夫人倍感心暖,眼眶都红了。
盈着热泪握着南烟的手,一时竟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侍郎夫人上前解围,十分聪明地说话。
“新妇说连生贵子,那定是会连生贵子的!两位日后定然都会多子多福,百子千孙!”
又是一片掌声贺喜,侯夫人这才咽下泪水,依旧说不出话,但望着南烟的眼神却是满满感激。
阿春身侧是脸色难看的孟家一家子。
孟伯继领着一群女眷,随着众人在僵硬地拍手道喜,阿春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挤到南烟跟前拔高了声音喊。
“得嫁良人,成为高高在上的世子妃,烟儿,过去那些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的负心汉和尖酸刻薄的小人们,你就当看不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