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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诡案录by鹿鸣欢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07

我用力扼住他的衣领道:“就凭你也配问我们的官阶?”
柳五郎立马认怂:“郎君息怒,您要问什么只管问便是。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小子小词儿说得一套一套的。说,你是怎么巴结上裴相,还有义阳公主的?”
听到这里,柳五郎的脸色骤变,他一改之前的谄媚姿态,语气阴森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便……”
随着突如其来的炸裂之声,眼前火花四起,柳五郎就跟变戏法似的,从我眼皮底下骤然消失。
妈的!这小子果然属泥鳅的!我心中懊恼道。
萧麟见状,说道:“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还有倭国人在掺和呢。”
我诧异道:“他是倭国人?”
萧麟点点头道:“刚才他逃遁使的幻术是倭国人的独门秘技——忍术。”
“这你都知道。”
“我也是看白泽留下的杂书知道的。”

“怎么了?”
我走过去仔细端详鞋子的形状,鞋子的尺码并不大,但鞋面做得异常宽,差不多比常人多出两指来。
奇怪,这柳五郎瘦得跟猴似的,脚掌为何如此肥大?
尉迟捂住鼻子凑过来道:“我说你老盯着人家的臭鞋作甚?还嫌不够熏?”
我从怀里掏出手帕将那双鞋仔细包起来,尉迟瞪眼:“你疯了?”
我将包好的鞋子用软树枝捆上,递给他道:“你把这双鞋交给卢葭,查查是谁家做的。”
“搞什么?”
“你刚才没注意到柳五郎的脚长什么样子吗?”
尉迟愣了下,道:“我哪有功夫瞧他的臭脚,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
“照这鞋子的形状,柳五郎的脚应该比常人多指。我看寻常手段也抓不住他,得想个法子查出他的真正来历才行。”
“呵呵,原来这小子是属蜈蚣的。等着,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逮回来。”尉迟兴奋道。
第二天,我刚下差回到家,只见薛绍差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谢礼上门。
我迎上前,道:“薛兄,近日可安好。”
“托萧兄的福,我好多了。昨日我进宫向陛下提及你那日在街上偶然找到我,接回家中照料医治的经过。陛下听了龙心大悦,特地命我来转交这些赏赐。”说着,他拿出圣旨宣读,我下跪领旨谢恩。
起身后,我说道:“薛兄,我只是尽了分内之事,还劳你替我求赏赐,受之有愧。”
“萧兄过谦了,这是你应得的。我薛绍从不欠人情。”
今日的薛绍显得尤为神采奕奕,丰神俊朗,语气中多了几分气势。
我将他引到中堂,招呼下人看茶。
喝了口茶,薛绍说道:“对了,陛下对那日用针灸医治我的女子也有赏赐之意,你把她住址告诉我吧。”
我听这话,心头一紧。他话里话外透着不容拒绝的口吻,今日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我说道:“她不是长安人士,前几日恰好路过,出手救了你。现在应该带着家人离开长安了吧。”
“哦,那她去了何处?”
“她没说啊。”
“那她是何方人士?”
我见薛绍铁了心要刨根问底,而且是以天子的名义问话,只好如实相告:“黔州。”
薛绍哦了一声,幽幽道:“她长得可真像太平啊。”
我大概猜到他的来意,又不敢往深了想。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只希望李若薇能躲过此劫。
薛绍走后,我一刻也没耽搁,直奔尉迟家。
他迎上前,道:“正好我也要去找你呢,柳五郎的身世打听出来了。”
“这么快?”
他引我进书房,道:“按你说的,卢葭拿着鞋转遍东西市,终于找到定制这双鞋的鞋店,还真蹲到柳五郎差人来买新鞋。然后卢葭悄悄跟着那人,找到他真正的老巢,那地方就在西市的‘独柳树’。”
“独柳树?那不是处决犯人的地方吗?”
“就是,那小子怪会选地方藏呢。”尉迟说道。
“柳五郎住在独柳树,妙啊!”我叹道。
“那儿还住着柳四郎呢。”尉迟嘿嘿笑道。
“他还有兄弟?他们都干些什么营生?”
“偷鸡摸狗,坑蒙拐骗,跑腿办事,啥都干。柳家兄弟是柳家出海经商时收留的倭国孤儿,据说五郎的忍术是他家祖传的。”
“他们现在何处?”
尉迟点点头,道:“我让卢葭把他们都押到我在新昌坊的私宅,严加看管。”
我起身道:“走,去会会柳五郎。”
尉迟一听,乐道:“好久没审犯人,我还真手痒了。”
“套话为主,你可别滥用私刑。”
“放心,我有分寸。”
自打惹上那两个大理寺丞之后,就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那日我在曲江见过裴少卿,就发觉有人在后面跟踪。
为了甩掉他们,我泡在赌坊里,赌得昏天暗地,只求他们放过我。
可公主那边按捺不住了,非要我去山庄。我不敢不从,自以为甩掉了跟踪,不料还是让人逮了个正着。
我本想破财免灾,蒙混过关,可他们戏弄我一番之后说出来的话,让我不得不使出看家本领逃遁。而此举给我们兄弟引来杀身之祸。
我见他俩走进密室,身子一哆嗦,当即跪下求饶。求他们放过我们。
那个长得跟门神似的高个子是急脾气,二话不说,上来就给我来几记杀威棍。
高个子旁边的书生,人长得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我猜他应该比较好说话。
“柳五郎,你一人侍奉三主,好本事啊。”书生笑呵呵道。
“郎君说笑了,您要用得着小的,愿意为您效劳。”
他凑近,悄悄话道:“是吗?那你说说裴相、裴少卿、义阳公主他们仨究竟想干嘛?”
我笑道:“郎君抬举小的了,我就是个跑腿儿的,并不知道多少事情。”
他一听,神色一凛,冷冷道:“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死罪可免。”
我咬牙切齿道:“郎君这是逼我去死啊。”
“总比你俩死一块儿强。”
我急道:“他跟这事儿没关系,你不要为难他!”
那个高个子冷哼一声:“这话你到大理寺讲,看有没有人听。”
我冷笑道:“有本事你们把我押到大理寺审啊,关在这里动私刑算什么本事。”
高个子急了,上来就抡拳,看他那架势非打死我不可,我那傻哥哥一贯胆小,见他凶神恶煞的扑向我,当即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我急喊道:“四郎!”
书生见状,拦住高个子动手,说道:“这是羊癫疯,要出人命的,这儿离青龙寺不远,快去那儿请李姑娘过来!”
我见哥哥抽得喘不上气来,眼中充血,咒骂道:“要是我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高个子铁青着脸,把白天抓我的男子叫过来,在他耳边叮嘱几句,那人听完点头出去。
接着,高个子上前道:“柳五郎,我已经差人去请郎中了。念你对兄弟情深,暂且不对你用刑了。不过,你们害的是当朝驸马,这事儿已经捅破天,你休想蒙混过关,裴相他们可救不了你。”

第二十三章
我刚把陆家四口送出长安回到青龙寺,就碰上神色仓促的站在山门口来回徘徊的卢葭。
“李姑娘,可算找到你了!”
“卢班头,找我何事?”
他告诉我,是萧麟邀请我出个急诊,有个人犯了羊癫疯。
“是你们抓的犯人吗?”
卢葭点点头,我摸了下针筒,还剩三根针,说道:“你等我下。”
我回屋拿了药箱,随他来到离青龙寺不远的一处宅子,屋里站着萧麟和尉迟长庚,地上有两个人,一个是患者,一个是照料他的男子。
我朝萧麟和尉迟长庚点点头,道:“患者是何时发作的?”
“大约有半个时辰。”萧麟沉声道。
患者旁边的男子急切道:“你可是大夫?”
我点点头,上前查看患者的状态,只见那人嘴角流了不少口涎,目光呆滞,身子还在不时抽搐两下。
我取针分别在患者的凤池、风府、人中三处穴位扎下去,这人就慢慢停止了抽搐,眼皮渐渐耷拉下来,不一会儿陷入昏睡。
我起身,道:“没事了,我再开副药,喝上几日,就不会再犯病了,记得以后莫让患者再受到惊吓。”
“多谢您!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患者旁边的男子跪下拜谢道。
“不必多礼。”
萧麟带我出了屋,道:“李姑娘,今日这份人情,我将来一定还。”
“萧大人,客气了。”
“听说你已送走陆家人?”
“是啊,我已选好迁葬母亲的墓址,到她的忌日重新安葬之后,我也该离开长安了。”
“你要去哪儿?”
“天大地大,哪里都去得。”
“什么时候走?我给你践行。”
“这个月初八。”
“我记下了,到时我去青龙寺找你。”
我看得出萧麟舍不得我走,但他始终没有开口挽留,我和他挥手道别。
正踏出院门,身后传来尉迟长庚的呼唤:“你不能走!”
我停下了脚步,萧麟立刻挡在我前面,朝尉迟长庚说道:“尉迟兄,你找李姑娘何事?”
尉迟长庚显得有些为难和尴尬:“可否请李姑娘留下来一起审案?”
让我留下来审案子?我感到很诧异,说道:“尉迟大人,我乃一介草民,旁听大理寺审案,这恐怕不合适吧?”
尉迟长庚走上前,道:“这是犯人的要求,他说只愿当着你的面交代。”
我感到不可思议,道:“可我不会审案啊。”
尉迟长庚神情凝重道:“这案子牵扯甚大,必须尽快结案,不然会有许多无辜的人受牵连丧命。”说着,他看了眼萧麟。
萧麟的眼里比刚才多了几分忧虑,他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一声,道:“李姑娘,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审理此案吧。”
就这样,我怀揣着疑惑,回到刚才那间屋子。
此时那名患者已经不见了,想必是移送到别的房间休养,只剩下刚才向我一个劲儿道谢的瘦弱男子。
他看见我的瞬间,脸上浮现欣喜之色,他说道:“您可算回来了!”
“你若是担心家人的病,大可放心,我留下的药足够让他抑制住病情,但若想彻底根治,你也知道这很难。就不必拿案子强留我了吧。”
他连连摇头道:“我不是为了给我哥治病才这样的,而是这案子与您也有关,公主。”
我听到公主二字,心中像是被扎了根刺。我抑制住强烈的不悦,说道:“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公主。”
“不,我没有认错,您就是太平公主。是天后让你来救我的吗?”
天后?我心情复杂的看了眼萧麟和尉迟长庚二人,他们没有吭声,但脸上各自流露出正在思索和盘算的神情。
我这才明白,原来尉迟长庚为了给犯人诱供,想让我冒充公主。
我冷笑一声,道:“你真的认错人了。”
萧麟站了出来,道:“她不是公主,柳五郎,你还是老实招供吧,休想拖到有人来救你。”
柳五郎一副爱谁谁的嘴脸,懒洋洋道:“我见过公主,这相貌错不了,只要她肯承认自己是公主,我就把天后交代我办的事情统统讲出来。不然呢,你们打死我也不说。”
听到这里,我的好奇心突然勾了起来。天后究竟干了些什么,为何此人一定要把这些当着太平公主面说?
我转头看了眼萧麟,他朝我轻轻摇头,仿佛在提示我不要接这茬儿。
可我还是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如此,本公主倒要听听你是如何替天后办差的?”
我的话一落地,在场三人表情各异。萧麟露出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尉迟长庚则显得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最妙的是,柳五郎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窃喜。
我一一看在眼里,心里默念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和四郎本来都是柳家镖局的趟子手,后来四郎为了救我,伤了脑子,从此人就废了。
柳家见四郎不能干活,就将他赶出了柳宅,我只好将他安置在独柳树养病。
为了给四郎治病,我白天跑动跑西,到了夜晚则干一些鸡鸣狗盗之事。
直到有一天,我遇上了天后,她赞赏我这身逃遁的本事,让我从此为她所用。
天后得知,皇上要把公主您许配到薛家,老大不乐意,但是又不能明着反对。
天后看出大理寺少卿裴无忌为了争当驸马,已经悄悄弄死了两个驸马人选。就让我找机会放消息给裴无忌,让他想办法毁了薛绍的清誉,最好闹得满城风雨,让天子碍于天下人的耻笑,取消了这门亲事。
裴无忌为了迎合天后,竟然想出了极其歹毒的一石二鸟之计。他利用义阳公主多年来一直对天后心怀不满,又苦于无从下手,于是撺掇她去勾引薛公子,以此毁了您的婚事。
如此一来,天后非但达到了悔婚的目的,还能借机铲除碍眼的义阳公主。那他这个驸马爷的位置算是板上钉钉了。
“裴无忌这小子可真歹毒啊!”那个高个子忍不住骂道。
可不是么?我就没见过他这么心狠手辣的。

第二十四章
俊美书生率先发问:“你究竟是如何与裴无忌,裴相,义阳公主搭上的?他们凭什么信你?”
我先找到裴无忌,告诉他我是天后的人,他一开始不信,直到我讲出天后的一个秘密,他就信了。
高个子好奇道:“什么秘密?”
我斜睨着高个子,反问他,你真的想知道?
高个子还想追问,书生立马用眼神制止了他。我暗忖道,算你识相。
书生继续发问:“裴相那儿你是怎么说的?他都让你做了些什么?”
裴相也一样,我亮明了身份,然后告诉他,裴无忌之前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他还打算将薛公子弄死。
裴相一听,当即决定大义灭亲。他要我替裴无忌办事的时候,阳奉阴违,悄悄放水,莫要让薛公子出什么岔子。
至于义阳公主那儿,我以裴无忌的名义给她送去几名俊美郎君享用,谁料其中有鸿胪寺卿的孙子。
那日义阳公主唤我去她的山庄,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送走。
我注意到,太平公主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时而不屑时而困惑。
我问她:“公主,整件事皆因你而起,你怎么看呢?”
她冷笑道:“你们干的好事,与我何干?”
说完,她朝书生说道:“他既已开口,我就不参与审案了,你们继续。”
我目送她离开,心中暗自发笑。
待李若薇离开,我问道:“柳五郎,你仗着天后,绑架驸马,引起朝野恐慌,此举国法难容。本官以大理寺丞的身份最后问你一句,你可还有未交代的罪行?”
柳五郎懒洋洋道:“大人,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其他小偷小摸的事情多了去了,小的可记不住。”
我注视着一脸猖狂,无所畏惧的柳五郎,心里思忖着,该如何妥善了结此案。一旁的尉迟见状,示意卢葭将柳五郎押下去。
等他们离开,尉迟神色凝重道:“还真让我给猜着了,裴相这个老狐狸把咱从彭县调回大理寺,是拿咱当枪使呢。”
我点头道:“裴相早看出天后无意与河东薛氏联姻,但不愿明着得罪她,更不想让陛下因此与河东薛氏结怨,寒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心。他要借你我之手,除掉裴无忌,给二圣交代。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就全由咱们背锅了。”
“可你也是世族出身,他竟下此黑手。”尉迟愤愤不平道。
我苦笑,道:“我父亲前两年征讨突厥吃了败仗,已在圣上面前失了恩宠。至于天后那儿,兰陵萧氏的名头就更不用提了。”
尉迟皱眉道:“裴无忌倒好办,此案还牵扯义阳公主。这烫手山芋该怎么解决?”
我想了想,道:“如实上报。”
“啊?”
“薛绍获救以后应该就此事跟圣上交了实底。咱们若想全身而退,那就秉公处理。说到底,这是皇上的家事,一切交由圣人裁决吧。”
第二天,我写好驸马失踪案的卷宗,和尉迟一同去拜见大理寺卿王晋。
他看到案情陈述,脸上毫无波澜,例行公事般说道:“既然如此,裴无忌就由你们二人去抓捕吧。”
我和尉迟悄悄对视一眼。退下之后,我长舒一口气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何以见得?”
“刚才看王寺卿的神态,他似乎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就等咱俩上报呢。一切早有定数。”
尉迟笑骂道:“这帮老狐狸!”
我们得到消息,裴无忌此刻躲在大慈恩寺。
我们带人马赶到大慈恩寺外,只见裴无忌站在寺庙墙外,静静地仰望大雁塔。
尉迟走上前,朗声道:“裴无忌,你枉顾国法,肆意杀人,试图戕害驸马,罪无可恕,即刻束手就擒吧!”
裴无忌缓缓转身,笑道:“尉迟长庚,这一天你等很久了吧?”
尉迟眼眸里闪过一簇火焰,恨恨道:“老天总算开眼,让你小子落到我手里,这叫报应不爽!”
裴无忌桀骜不驯道:“别得意太早,身在公门,你早晚也有今天。”
“你放屁!当谁都跟你似的鬼迷心窍呢。”尉迟叱骂,拔刀向前。
裴无忌也拔了剑,兵刃相见,二人都杀红了眼,打斗间火花四溅!天上雷雨交加,地上水花翻滚。
最后,随着暮鼓响起,裴无忌倒在尉迟长庚的脚下。尉迟长庚提刀抵着他的脖颈道:“你输了。”
裴无忌粲然一笑,脖子往前一伸,雪白的衣领顿时渲染了一抹浓艳的鲜红。他就这样颓然倒在泥塘里,双眼圆瞪着,一动不动。
刀尖儿在滴血,尉迟直愣愣地俯视他。我走上前,轻声道:“他死了。”
驸马失踪案快速结案,卷宗里对义阳公主只字不提,只给裴无忌定了罪。他被褫夺官职,贬为庶民,曝尸荒野,河东裴氏也将其从族谱里除名。
朝廷论功行赏,将我升为大理寺少卿,而尉迟则带着卢葭回到羽林卫,继续当他的花钿绣服,衣绿执象的少年将军。
一切似乎都回到从前,甚至比从前还要好。除了白泽不在身边,而她即将离开长安。
我来到青龙寺找李若薇,她见我来,说道:“离初八还有两天呢。”
“这两天我不怎么忙,下了差可以天天来看你。”
“瞎说,你现在是大理寺少卿,怎么会不忙呢?”
“忙里偷闲呗。”
李若薇眉眼含笑,将我请到亭子里喝茶,研磨茶叶时,她说道:“昨天我在西市见到柳五郎了。”
我诧异道:“你看错了吧?他明明下了大理寺狱。”
她摇头:“错不了,就是他。”顿了顿,迟疑道:“只是……”
我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追问道:“只是什么?”
“我们之前看到的不是他的真面目,他那个扮相是易容改扮的。”
“什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若薇仔细回想了昨日见到柳五郎的经过,昨日她去西市采买出门物品,在街上偶然瞧见柳五郎走在人流中,出于好奇跟踪了他。
柳五郎走进一间香料店,可守了半天一直不见他出来。最后从里面走出来的是另一男子,而那男子身上散发着与柳五郎一样的味道。
“凭味道怎么就确定是他呢?”
“因为他身上的药味是我开的药方啊。”
“他长什么样子?”
“三十多岁,身高约有七尺,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我忍不住打断她:“你确定这形容的是柳五郎?”
李若薇点头道:“对啊,他就长那个样子,说实话他的相貌在人群中很惹眼,我不会记错。”
“你的意思是他本来的相貌算得上好看?”
“岂止是好看,称得上是容貌俊秀,风姿神异了。”
我当即脱口而出道:“有我好看吗?”
李若薇见我这样,轻笑道:“他跟你不是一种类型。”
我心里说不出的吃味儿,说道:“他什么类型啊,你仔细说说。”
她笑得越发得意,巧笑道:“那么在意人家相貌作甚?”
我义正辞严道:“他是在逃犯人,易容潜逃,行迹又如此可疑,定有不轨意图,我身为大理寺少卿,岂能坐视不理。”
“可他是天后的人,你敢抓吗?”
我昂然而立道:“李姑娘,无论他是谁,只要犯了法,我绝不姑息。”
“好吧,那我说给你听。”
接下来,我从寺里借来笔墨,按照李若薇的描述,下笔画柳五郎卸下易容后的相貌。
直到画完最后一笔,我抑制住内心强烈的震惊,缓缓放下笔,沉声问道:“你确定这就是柳五郎现在的容貌吗?”
李若薇看了会儿,点头:“就是他。”
我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已经死了。”
李若薇纳闷道:“死了?可他活得好好的呀。”
我摇头道:“他不是柳五郎。”
“那他是谁?”
“明崇俨。”
“什么人呀?”
我艰涩道:“一个早在两年前死了的天下第一术士。”

“你在想什么?”
“明崇俨是二圣皆宠信的术士,当年他离奇死亡,导致东宫易主,许多人也因此案丧了命,谁料他竟是诈死。”
“那他此番复活意欲何为呢?”
萧麟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你可否提前离开长安,就现在?”
“为何?”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今天这日子挺好的。”
有时候,我真觉得萧麟这人心思太重,话总说一半,让人猜不透。他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再多问什么,道:“明日便是我娘忌日,我得给她安排迁葬。”
“那好,你保重,明日我来护送你去迁葬。”
萧麟匆匆离开,我心头升起没来由的纷乱忐忑,那是一股未知的恐惧洪流中裹挟着的难以抑制的雀跃与冲动。
尉迟长庚
自打我官复原职,尉迟家的门槛差点让媒婆踏破,来提亲的都是长安城达官显贵,其中大部分是两年前与我家断交的人家。
我不堪其扰,正吩咐下人闭门谢客时,萧麟上门。
“柳五郎跑了。”他开门见山道。
“什么?”
他看了眼周围,小声道:“柳五郎是诈死的明崇俨假扮的。”
这消息太过震撼,我呆立当场。
“这怎么可能?”
“是李姑娘亲眼所见。我刚才回大理寺确认了下,狱卒上报,昨日柳五郎在狱中服毒自尽,于是他们通知柳四郎领回尸首。接着李姑娘在西市偶遇柳五郎换了副模样现身。我照她的描述,将其样貌画了出来,确认了他就是明崇俨。”
明崇俨没死?这意味着当年贤殿下的确是被冤枉的,那么……
萧麟将我拉到没人的地方,道:“我知道你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劝你不要试图覆雨翻云,凭你一人之力,岂能撼动朝局?”
我难以抑制胸中不平之气,忿忿道:“过去两年我眼看着殿下遭受不白之冤,被流放在蜀地受苦,却无能为力。身为臣子,我整日寝食难安,五内俱焚!既然明崇俨没死,我定要将他抓回来,还太子一个公道!”
萧麟感慨道:“生在帝王家,贤殿下的命运几乎是注定的,非人力所能改变。你有这份心,已对得起他了。”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明崇俨活得好好的,招摇过市?”
“不,明崇俨已经死了。为了世间太平,他也只能是死人。”萧麟斩钉截铁道。
“那你干嘛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萧麟语气平淡,但说出来的话语,惊心动魄:“我要他以柳五郎的身份永远消失在人间。”
“你打算怎么做?”
“他盯上了李姑娘,我们守住她,就能抓到此人。”
“李姑娘?她与此事何干?”我感到很诧异。
“那日柳五郎执意要当她的面招供,我就觉得此事蹊跷,如今看来,他当时已经盘算好了。”
“盘算什么?”
“让李姑娘替太平公主和亲。”
“什么?”
“上个月,薛延陀使团来长安,以当年太宗皇帝曾答应送嫁新兴公主和亲未果为由,请求与当今天子的女儿太平公主和亲,而薛延陀可汗见过公主之后,更是打定主意迎娶她。碍于当年两国确有婚约,天子需给薛延陀一个体面的交代,但又不想让女儿外嫁,这才急匆匆为她选驸马,引发了后面一系列事端。”
“可此事怎么也轮不到李姑娘头上吧?”
萧麟语重心长道:“她与太平公主长相神似,想必薛绍和明崇俨二人都已将此事向二圣禀报过。李姑娘的身世,已然是瞒不住了。”
我望着他满怀担忧的神色,意识到萧麟是动了真情,道:“为了她,值得你押上前途性命吗?”
萧麟笑了笑,道:“我做事只管问心无愧,从不问值不值得。”
“既然李姑娘已入二圣之眼,替嫁和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又凭什么扭转乾坤?”
萧麟语气凛然:“就凭大唐如今之国势,无需结列国之欢心,足以护佑其子民。我大唐的女儿不外嫁!”
“好!”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披麻戴孝从青龙寺请出娘亲的遗骸,扶着灵柩前往城外的墓地。
到了城门口,我碰上萧麟和尉迟长庚二人。他们骑着马,陪在我左右两侧,一路默默护送,我感激地朝二人点头致谢。
到了墓地,我命人挖土,下葬娘亲,目睹着棺椁徐徐下沉,填完最后一抔土,多年来压在我心头千钧重的石头也在缓缓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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