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标记了N名S级哨兵by夕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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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拘束椅是奥菲斯特意准备的。
叶沉没有拒绝——他也担心,在疏导过程中,莱瑞特会克制不住暴走,伤到夏伊。
夏伊推开门后,入目的就是这么一番奇妙景象。
莱瑞特坐在拘束椅上,双臂张开,脖颈被锁,两腿分开固定在椅腿上。
他已经洗去了狱中污浊,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衬着他金发耀眼,碧眸澄澈,容颜盛极。
衬衫布料轻薄,隐约可见躯体的轮廓,勾勒出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
夏伊眼眸幽深起来。
如果说先前狱中是一道黑暗料理的话,那么现在,奥菲斯借叶沉的手,把莱瑞特洗净装盘,换了一种吃法,送到她面前。
她稳住心神,平静地说:“开始吧。”
说完便径直上前,当着叶沉的面,跨坐在了莱瑞特的大腿上。
相触的瞬间,莱瑞特的肌肉不由颤抖了一下。
夏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俯身向前,额头与他相抵,嘴唇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缓缓渡入甜美的向导素。
莱瑞特终于明白,为何叶沉要把他锁起来。
因为没有那个哨兵可以忍受这样的诱惑。
要不是因为手脚被束缚住,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拥抱她,疯狂地亲吻她,不惜一切代价地占有她。
而现在,他只能在内心疯狂呐喊:再多给一点!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夏伊闭上双眼,凝神侵入莱瑞特的精神图景。
依旧是那片波澜壮阔的大海,只是此刻海天间弥散着浓重的雾气。
一声清亮的鸣叫划破雾气,狮鹫振翅飞来,在她头顶盘旋回绕,带着雀跃和欢喜。
夏伊自第一次进入莱瑞特的精神图景时,就意识到问题所在——这片大海没有任何陆地,精神体的狮鹫无法休憩,只能永远振翅。
这正是莱瑞特反复濒临狂化的根源。
夏伊抬起手掌,缕缕星光从指尖流淌而出,化作千万精神丝线,垂落海面,交织、缠绕,缓慢编织出一片陆地的轮廓。
整个过程极其耗费精神力,更需要哨兵的配合。
现实中,因为极度的消耗,夏伊没能稳住身形,头微微前倾,贴上了莱瑞特的嘴唇。
莱瑞特身体一僵,仿佛被雷击般定在原处。
当他察觉她并未立即离开,便大胆地探出舌尖,轻轻舔舐那柔软的唇瓣——甜美,柔嫩,令人迷醉。
伴随着精神图景的轻波荡漾,他只觉灵魂上飘,似乎到了天堂。
他还想得到更多,试着撬开她的牙关。
她没有拒绝。
甜美的向导素顺着亲吻流入体内,犹如一剂温柔的迷药,令他的戒备和抵抗意志节节败退,精神领域的大门一扇扇敞开。
夏伊悄然掌控了这片精神图景的主权——此刻,她若动念,可以彻底摧毁他。
但她的任务,是重构,而非毁灭。
她控制海浪,让海面趋于平静,让陆地的编织更加顺利。
终于,一座浮岛成形,漂浮在海面上。
得到她的允许后,狮鹫迫不及待地俯冲而下,降落在浮岛上。
它终于可以稍作休息,摊开四肢,伸展翅膀,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
夏伊俯身,伸手抚摸它的腹部。
这一处的毛柔软顺滑,手感极佳,她禁不住撸了又撸。
现实中,莱瑞特开始轻颤,碧蓝的眼眸中欲望翻涌,几乎要凝出水来。
夏伊停止了亲吻,他的脖子被项圈锁住,倾尽全力,也无法再吻上她。
除非她施舍。
可是她非常的残酷,将他悬于业火之上,慢慢炙烤。
夏伊撸完狮鹫的肚皮,继续撸翅膀。
它的反应可爱极了,翅根颤个不停,想振翅飞走,却又舍不得离开。
脖颈上的毛因为受不了这过度的刺激,一根根炸立。
于是夏伊又去撸它的脖子,想把那炸起的毛捋平。可是她的手刚刚离开,刚被捋平的毛又忍不住一根根竖起。
夏伊狠狠拧了下它的鼻子,训道:“忍住,不许炸,也不许颤。”
这真是世上最残忍的命令。
狮鹫金色的兽瞳中水雾凝结,晶莹的泪珠滚落在通红的鼻尖。
委屈至极,却又不能反抗。
与此同时,净化的星光正流入它体内,治愈的暖流流过四肢百骸,将体内郁结的狂躁污染一点点祛除。
夏伊命令道:“张开嘴。”
狮鹫乖乖地张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和粗糙的舌头。
它的獠牙能够轻易地撕碎敌人,舌头上的倒刺能让人脱一层皮,可是现在,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张着,生怕触碰到她纤细的手指。
夏伊的指尖缠绕着星光,滑过舌面,探入咽喉。
喉道猛然紧缩,条件反射地夹住了她的手。
莱瑞特已被逼至忍耐的极限。
他无法控制地挣扎起来,身后的黑鹰羽翼猛烈扑扇,卷起一道道劲风,撞击着四壁。
金属环扣发出剧烈撞击声,连固定在地板上的拘束椅都“吱呀”作响,似乎随时可能被他挣脱。
叶沉神色一沉,手掌牢牢按住莱瑞特的肩膀,压住他的挣扎。
精神图景中,夏伊的精神力星光如注,穿过狮鹫的咽喉,注入体内,将那些潜伏在最深处的黑暗侵蚀,从内部彻底驱散。
这是一种高效彻底的净化方式——但正因刺激强烈,超过哨兵的耐受阈值,所以很少被使用。
莱瑞特只觉,自己正被她的精神力彻底贯穿——从内到外,从精神到灵魂,每一寸都被剖开,逼出那些隐藏的狂化因子。
剧痛犹如烈焰般在体内奔涌,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肌肉绷紧到几乎要撕裂的程度。
然而每一寸剧痛之后,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轻松快感。
就像是正在被烈焰焚原,火舌吞噬之后甘霖洒落,焦土中萌生新芽。
一边毁灭,一边新生。
夏伊从未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精神疏导。
当她终于退出莱瑞特的精神图景时,整个人几乎虚脱,四肢发颤,冷汗浸透了背脊,衣衫贴在皮肤上湿冷一片。
莱瑞特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身后的黑鹰羽翼早已消失无踪,重新收束进他的精神领域之中。
叶沉扶住了她,她把头轻轻靠在叶沉的胸前。
这时,房门被推开。
奥菲斯大步走进,目光迅速扫过房中的情形,不容置疑地说:“我带小伊去休息。”
叶沉没有动,他不愿松手。
然而夏伊却轻声开口:“叶沉,明天我们就要回白塔了。”
她没有说更多,却已经足够。
叶沉明白,这是她和奥菲斯共处的最后一夜。
他可以陪她天涯海角,而奥菲斯却只能留在黑晶城。
他终究松了手,将怀中的女孩交给了另一个哨兵的怀抱。
一股冰川蔷薇的清幽气息扑面而来。
夏伊靠在奥菲斯的胸前,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那片似海的温柔中。
他的怀抱温暖舒适,像潮水般缓缓将她卷走,令她心神放松、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他好像一直没有松手。
等她再次睁开眼,果然还在奥菲斯的怀里。
黑色的天鹅羽翼笼在她的头顶,和他的胸膛形成一个小小的帐篷,将她笼罩其中。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感到身体在轻轻摇晃。
“醒了?”奥菲斯低头,紫罗兰的眸子温柔如星。
“嗯。”
她轻应一声,从羽翼中探出头,这才发现他们是在一艘小船上,周围环绕着茫茫湖水。
湖心亭就在不远处,那是她和他初遇的地方。
她大概睡了两三个小时,此刻暮色四合,湖心亭和岸边,亮起了一盏盏幽静的小灯,映照出朦胧的光影。
气氛如此静谧,夏伊一时间什么都不想说,就这么静静依偎在奥菲斯怀中。
奥菲斯环着她的肩膀,指尖在她发间流连。
夏伊想,如果她能做一只快乐的猪的话,就可以在此刻停下了。
带着叶沉,留在黑晶城,三人从此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她轻轻摇头,强迫自己从温柔乡中醒来。
“奥菲。”她轻声呼唤。
“嗯。”奥菲斯低柔地应着,唇角止不住上扬。
这是夏伊第一次这么呼唤他,他很享受这个亲昵的称呼。
他柔声说:“再叫一声,还想听。”
“奥菲。”夏伊又叫了一声。
“不够,还想听。”
“奥菲奥菲奥菲奥菲奥菲奥菲……”
奥菲斯听的眉眼弯弯。
夏伊足足叫了十几声,后来不乐意了,直起身体,跪坐在他大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抱怨:“嗓子都哑了。”
奥菲斯笑问:“那喝点什么?”
他一只手仍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从旁边冷柜里拿出一瓶香槟。
“我想喝水。”夏伊说。
他只得把香槟放回去,换了一瓶冰镇苏打水,递到她唇边,柔声哄着:“先这个将就一下,好不好?”
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喝水,像对待珍宝一般。
等她喝完水,他这才重新拿起香槟,仰头灌了一口。
夏伊笑问:“第一次见你直接用瓶子喝,你难道不应是举着水晶酒杯的优雅人设吗?”
“没办法,手只有一只,忙不过来。”奥菲斯回道。
“不是还有一只手吗?”
“另一只手要用来抱你。”
夏伊心中一荡,这个奥菲斯,甜言蜜语真让人招架不住。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抱着我?”她问。
“是的。”奥菲斯专注地看着她,嗓音低哑温柔:“直到你明天上机为止,我都一直抱着你,绝不松手。”
夏伊心跳一乱,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泡进蜜罐子里。
她故作不解风情,煞风景地问:“我上卫生间,你要也跟着?”
“嗯,也跟着,我可以抱着你上。”
“……变态!”
夏伊一边笑一边把头埋进他怀里,脸悄然泛红。
奥菲斯望着怀中明丽娇俏的女孩,眸色渐沉,宛如夜湖卷起暗潮。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香槟,酒液沾湿唇角。
环在夏伊肩上的手微微下压,迫使她抬起头,然后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冰凉的酒液猝不及防地被他渡入口中,带着锐利辛辣,令她本能抗拒,却被他强势的舌压制。
细密气泡尚未完全炸裂,便在两人唇齿间微微爆开,带来令人战栗的触感。
辛辣渐渐褪去,转而是果香与酒意交融的绵软甘甜。
随着香醇弥散,他加深了这个吻,舌尖缠绕着她,炽热而贪婪,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吸走,占为己有。
夏伊被吻得水眸迷离,身体软成了一滩水。此刻,她仿佛失去了拒绝他的能力。
这时,她听到有什么声响,在天空炸裂。
奥菲斯的吻缓缓滑落至她颈侧。她仰着头,隔着蒙蒙水雾,看见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烟花。
一朵又一朵,拖着尾焰升起,砰然炸裂,万千光华照亮夜幕。却在最美的那一瞬间消失,只剩下漫天流萤,袅袅飘散。
像极了她与奥菲斯的这场相逢。
短暂而又美丽。
“喜欢吗?”奥菲斯贴在她耳边,低语轻哑,吐息炽热。
“喜欢。”她答得很轻,却极真。
如此美丽的事物,又有谁能拒绝?
他修长的手指滑到她的领口,一颗颗解开衣扣。
白塔的向导服非常繁琐,但他提前做过了功课。现在他和叶沉一样,闭上眼睛,也能解开她的衣服。
湖风有些冷,奥菲斯的天鹅羽翼微微合拢,挡住冷风,围出一方温暖舒适的小天地,并露出一角夜空,让她能继续欣赏烟花。
她眉心紧蹙,轻颤着,晶莹的指甲嵌入他的肩膀,泪眼朦胧地望着夜幕上的烟花,体内也绽放出了绚烂花火。
奥菲斯维持抱她的姿势,把她缓缓放倒在铺着长毛地毯的甲板上,犹如谪仙般的俊美容颜缓缓压下。
湖水荡漾,小船微晃,令他的存在感极其清晰,缠绵入骨。
“舍不得离开。”他说,“一直在里面,好不好?”
他真是一个疯子。
夏伊心想,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光,她的生命疯狂燃烧,仿佛下一刻就会毁灭。
她想说不好,却被他封住了唇。
下一刻,他将她紧紧抱住,带着她冲天而起。
风声呼啸,夏伊惊呼一声,身体抛入失重感中。天地翻转,星光倒挂,她睁眼时,脚下已是遥远的湖面与炸裂的烟花。
她和奥菲斯都身处黑天鹅的背上。
奥菲斯从背后环住她,胸膛滚烫,为她挡住了高空的寒风。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低声说:“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我要在空中吻遍你的全身。”
天鹅背脊宽阔,羽毛柔软滑腻,犹如一张羽毛床。
而他的吻,就像一片片羽毛,轻柔地扫过她的神经末梢。
她洁白的身体陷入漆黑浓密的羽毛中,眼角沁出一串晶莹泪珠,仰望着高空洒落的星光,双手死死紧抓黑天鹅的羽背。
冰冷的夜风掠过耳畔,她的身体却被他点燃,化作一团炽热的火。
烟花仍在夜空中绽放,五彩光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为这场沉溺的盛宴落下绚烂的帷幕。
不知过了多久,黑天鹅滑落至城主府,收拢翅膀降落在湖面上。
奥菲斯依然抱着她,他的手指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
夏伊这才意识到,方才他说的“要一直抱着直到明天上机”的话并非玩笑。
黑天鹅载着他们游向湖心亭。亭子早已修缮一新,中央铺着软榻,两侧案几一左一右,一边摆着丰盛的烛光晚宴,一边放着整齐折好的衣物。
奥菲斯抱着夏伊上岸,披上一件黑色暗纹丝袍,然后又给夏伊披上了一件月白色丝袍。
两人的衣物扔在了先前的小船上。真空上岸,夏伊再一次挑战了自己的羞耻底线。
他还是不肯松开她,把她抱在怀中,单手夹菜,细致地喂到她口中。
夏伊享受着婴儿般的待遇,被投喂的很饱。
她对叶沉的依恋,一部分源于被照顾的无微不至,而奥菲斯似乎更进一步,编织成一张细细的柔情的网,将她密密缠绕,网罗其中。
饭后,两人倚在亭边,静静欣赏夜景。
烟花已散,湖面飘着一盏盏梦幻的水灯,还有发光的鱼儿在水中潜游。
奥菲斯把鱼食撒入水中,鱼儿迅速聚拢而来,鱼尾上的蓝色微光在水中荡漾,与湖面漂浮的水灯交相辉映,美的如梦如幻。
夏伊知道,一切都是奥菲斯精心准备的,想留给她一场美好浪漫的回忆。
“你会常回来吗?”奥菲斯环着她的肩,抚弄着她的发丝,语气温柔地问。
“你需要疏导的时候,我就回来。”夏伊回道。
“那其他时候呢?”
夏伊迟疑了一下,心思立刻通过共感通道被他敏感地捕捉。
“你不想和我经常在一起,害怕被我影响,对吗?”他问。
夏伊回避了这个问题,说:“只要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是自由的。”
“只要心有羁绊,就不会自由。”他轻轻一笑,带着些许无奈的自嘲。
夏伊侧头看他,认真地问:“我曾和你提过的五年之约,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他挑眉,目光带着笑意,却藏着一丝阴翳:“你确定,要五年后和我解除标记?”
“只要你愿意。”她回道。
奥菲斯伸手轻触她的脸颊,语气依旧宠溺,目光却晦暗下来:“还记的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就在这里。”
“记得。”
夏伊怎么会忘记呢。
那是她经历过的最惊险的一幕——差一点就沦为他的人偶。
“那你应该明白,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要么是你掌控我,要么是我控制你。”
他的声音渐渐危险,露出黑天鹅疯狂偏执的一面。
“你知道,如果你掌控不了我,会发生些什么吗?”
“我会杀光你所有的哨兵。”
“然后把你囚禁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只属于我。”
“每天,用我能想到的一切方式,占有你。”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和她额头相抵。
夏伊看见了他头脑中的疯狂想象——沉沦、邪恶、超出所有尺度的欲望画面,令她脸红心跳,也令她战栗恼怒。
“你竟然想这么对我?”
她怒道,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抱住。
他在她耳边放低姿态,“如果你觉得冒犯,可以惩罚我。”
“奥菲斯,你是个疯子!”
“所以,请把这个疯子牢牢掌控在你手心里。否则……他真的会伤到你。”
夏伊早就知道,奥菲斯的温柔中藏有毒。
但就像人们无法拒绝河豚的美味,小心翼翼地避开它的毒,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品尝它的鲜美滋味一样——夏伊对奥菲斯,也是这种心理。
她收起了五年后放他自由的心思,因为她知道他有多么疯狂,也知道他有多么强大。
这个夜晚,她睡在了奥菲斯的怀里。
他一只手枕着她的头,另一只手环绕着她的腰肢,一遍遍地吻着她,舍不得闭眼。
凌晨五点,夏伊被手环震动惊醒。
窗外仍是浓墨般的夜色,手环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目——夜间静默模式下,只有最高级别的警报才能触发震动。
她迷迷糊糊地扫了一眼,猛的坐起,惊的睡意全消。
奥菲斯本就半睡半醒,被她的动作惊动坐起,目光扫向她的手环屏幕,一向处变不惊的他,也不由色变。
消息来自顾曜珩,内容是:【莫德雷出事,疑似被抹消精神图景,欧琳作为嫌疑人被捕。】
三十分钟后,一架小型飞行器从黑晶城起飞。
夏伊坐在舷窗边,望着黎明前层云叠压的暗色天空,思绪翻滚,神情凝重。
叶沉坐在她身边,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紧绷的背脊。
四十五分钟后,飞行器抵达A5塔所。
顾曜珩在停机坪上等候,清晨冰冷的空气在他银黑色的发丝上结了一层霜。飞行器刚刚放下升降梯,他就健步如飞地迎了上去。
“莫德雷的情况怎么样?”夏伊边走边问,叶沉紧随其后。
“昏迷中。”顾曜珩回道,目光闪过叶沉,借着和夏伊说话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插到叶沉前面,和夏伊并肩而行。
叶沉脚步顿了一下,隐忍地落后半步。
夏伊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她继续问:“欧琳呢?”
“在接受审讯。顾青云签发的逮捕令,海伦娜执行。”
夏伊一颗心不断下沉。
这像极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局,一石二鸟,同时除掉莫德雷和欧琳。
夏伊先去监狱医务室,探望莫德雷。
医务室门口戒备森严,宪兵荷枪实弹,皆是海伦娜的人。
起初他们不肯放行,差点动起手来,直到顾曜珩拨通顾青云的电话。
莫德雷躺在医疗床上,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静静地闭着,犹如一头被打了强力镇定剂的猛兽。
两根导线从他太阳穴侧的贴片上延伸而出,精神波监控仪上显示着一条死线,没有任何精神波动。
那些曾经想让他闭嘴的人,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此刻的他,既不会发动兵变,也不会要求公开审判,他成了一具任凭摆布的空壳,再也没有任何威胁力。
夏伊在床边坐下,温润的掌心贴上他冰冷的额头,缓缓注入精神力。
她抱着一丝不愿放弃的侥幸,努力地寻找,哪怕是一点点精神碎片。
可是没有。
一片空无,被抹消的干干净净。
这种攻击手段,是精神力攻击中最凶残的一种,但只有在双方的精神力等级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属于高阶对低阶的碾压。
可是莫德雷是实力强悍的S级哨兵,即使是夏伊,也没有能力做到抹消他的精神图景。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疏导过程中,哨兵的精神图景对向导完全开放的情况下。
所以,欧琳成了嫌疑人。
因为出事之前,她恰恰给莫德雷做了一次疏导。
她切断了监控,这是为了保障隐私的常规操作。
据她所说,疏导结束后,她手动恢复了监控。
但技术室却说,没有收到恢复信号。等发生超时前去检查时,莫德雷已陷入昏迷。
于是,欧琳作为第一嫌疑人,被逮捕了。
“监控日志能调出来吗?”夏伊问。
顾曜珩回道:“监控日志已经被海伦娜提走,提交给监察厅保管,作为立案调查的证据。”
还真是棘手。
夏伊接着想去探望欧琳,却在走廊里被宪兵拦下。
这一次,顾青云拒绝放行。
顾曜珩无奈地挂断电话,建议夏伊:“我们直接去找她。”
顾青云的办公室外已聚集了数十名白塔学生。
见到夏伊,薇薇安红着眼眶扑上来:“你终于回来了!”
这话有些耳熟。
夏伊想起,异种领主的那一次,薇薇安见到她,也是这么说的。
只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对手不是异种领主,而是更可怕的——人。
“这太荒谬了!欧琳老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是啊,她一直对莫德雷挺好的……”
同学们聚了过来,压低声音,质疑与不满弥漫在空气中。
办公室门口守着两名警卫,门内隐隐传来争吵声。
是洛月华。
她作为学生代表,要求见欧琳,正在和顾青云交涉。
门开了,洛月华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顾青云不卖她的帐,没能交涉成功。
夏伊轻轻拍了下洛月华的肩,示意她按捺。
两人低声交换情报。
夏伊:“顾青云拒绝你见欧琳?”
洛月华余怒未消:“她说调查期间嫌疑者不可以接触外人。”
夏伊:“中央那边怎么样?”
洛月华恼怒地说:“我妈不肯接我的电话,通过秘书向我转话,让我立刻回白塔。”
本来只是怀疑,而现在,夏伊基本有了结论。
她走到办公室前,对警卫说:“请通报,我要见顾青云。”
门开了,传来顾青云的声音:“进来吧。”
警卫拦住了叶沉,只让夏伊和顾曜珩进去。
顾青云坐在办公桌前,单手支着额头,疲惫的神情中透出不耐:“又是来要求见欧琳的?”
夏伊直视她的眼睛:“我想确认一下,昨晚十点到十二点,您在做什么?”
顾青云愣住,旋即笑出声来:“你是在怀疑我吗?”
她的笑声中透着被冒犯的怒意。
“嫌疑人不止欧琳,昨晚所有留在塔所的S级向导都该接受调查。”夏伊冷静地回道。
顾青云端出上位者的架子,轻蔑地反问:“老师没教过你吗?单靠S级向导,是没法抹消S级哨兵的精神图景,除非是在做疏导。”
“我知道。”
夏伊的情绪很稳定,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产生畏缩或是生气。
她说:“所以我还想请教一个问题:那枚水滴晶体,目前是由您在保管吗?”
顾青云神色微变,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夏伊,你太放肆。我让你进来,是给曜珩面子,不代表你有资格问这些。”
顾曜珩在此时开口:“我认为夏伊的要求合理。她是代表全体实习师生。”
“既然欧琳被羁押调查,其他S级向导,也应该提交行踪报告。”
“关于水滴,听说它有一些特殊功能,比如放大精神力。所以保管水滴的S级向导,更应该被调查。”
顾青云脸色骤变:“曜珩,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如果冒犯了,我道歉。但这是公事。”顾曜珩平静地回道,“目前也只有我和夏伊知道,其他人尚不知情。”
“学生们正在外面请愿,若您坚持不回应,我恐怕无法劝他们登机。”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顾曜珩出身权贵世家,和顾青云血脉相连,对这些套数早就耳濡目染,信手拈来。
顾青云面色铁青地盯着顾曜珩。
顾曜珩不为所动,凛凛相持。
顾青云最终做出让步,“水滴被谢清寻带走了,他现在在裂谷做探查。”
“我昨晚和海伦娜一起,和洛天韵开视频会议,她现在在黑晶城。”
她目光落向夏伊,眼神中透出一丝恶毒:“黑晶城主不是你的情人吗,你可以让他帮你核实。”
“其他S级向导的行踪,我会安排调查。”
从顾青云的办公室出来,夏伊心中的疑团更深了。
嫌疑人一定就在昨晚的塔所之中。
但是,若没有水滴加持,没有哪个向导可以摧毁一个S级哨兵的精神图景。
顾青云……会不会撒了谎?
她思索片刻,拜托顾曜珩联系谢清寻。
登机前,通讯终于接通。
光幕中,谢清寻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特殊质地的白色研究服。
还是那副淡雅的犹如水墨山水般的容颜,浅灰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扬起。
他的身后,是苍茫惨烈的裂谷战场。
穿着厚重防护服的技术人员,正在异种残骸中采样。
画面的远方,一道诡异的紫色屏障矗立在裂谷边缘。
经过裂谷之战,夏伊很清楚那道屏障是什么,那是被水滴加持过的精神屏障。
“你找我有事?”谢清寻问。
夏伊的目光从紫色屏障上收回,淡淡回道:“没事。”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线索断在此处。
两年前赛琳娜出事时的那种愤怒和无力感,再次涌现夏伊心头。
她握紧了双拳,身体微微颤抖。
叶沉的大手一遍遍地抚过她的背脊,低声安慰:“别急,慢慢调查。”
她的脑海却犹如走马灯般,闪回一幕幕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