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by林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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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从不跟陌生人发生冲突,吵不过,打不过,就只能沉默。
贺岩天没亮就出门办事,想赶在中午之前回来,开着车还没回筒子楼,目光穿过车窗,扫见街边有道熟悉的身影,他放慢了车速,降下车窗,果然是她耷拉着脑袋慢吞吞走着,蜗牛速度都比她快。
车辆滑过去,他按了下喇叭。
闻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仓皇抬头,左右看看,发现是贺岩的车,她这才松一口气,怏怏不乐地打开车上坐上副驾。
他问:“有事?”
“没有。”她扣好安全带。
“那你在这边晃悠什么?”
“我把衣服送去干洗店。”
贺岩只觉不可思议,就那么一件衣服,她居然从昨晚惦记到了现在。
她确实太年轻了,年轻到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能让她急得团团转。他想了想,安慰道:“要不——”
“不。”
她学他昨天的口吻,硬梆梆地打断他。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她也不乐意听。
车内静默几秒,也不知道是谁先的,两人都笑了
起来。闻雪侧过头看向车窗,沉闷苦恼的心情再次转晴。
你不讲道理打断我一次,我也要还一次。
她愉悦地想。
星期天贺岩将不太重要的事都推了,中午带闻雪去梅姐那儿喝了锅鸡汤后,便开车载她去华珺府给人补习。
华珺府物业管理还算严格,不允许外部车进去,贺岩只好在门口把她放下来,他不是啰嗦的兄长,别的事他也不叮嘱,只一条他得说:“要是做得不开心就算了。”
他知道她教的是一个初二的孩子。
这么大的孩子有多招人烦他还不清楚么?
贺恒也就罢了,至少在学习成绩这块没让他操心过,他可是亲眼见到被人盖章过脾气好的吴越江辅导妹妹功课,气得差点把牙都给咬碎的狰狞模样。
闻雪哑然失笑,“那以后参加工作怎么办。”
难道也因为做得不开心就辞职吗?
贺岩浑不在意地说:“也这么办。”
闻雪古怪地看他,不认同地摇摇头,甩上车门,挥挥手转身往小区里走。和贺岩相处这么久,她算是发现了,他是一个很会“惯”人的人,在很多时候都没有底线地纵容别人,由此可以看出来贺恒的意志有多坚定,竟然没被养歪。
到了方家,她要套鞋套时,家里的保姆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方总交待我买了拖鞋,我给你拿。”
闻雪愣怔,换上新的棉拖,心里流淌一阵暖意。
在保姆的热情指引下,她来到方令微的房间门口,门是关着的,她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便转头看向保姆,“她不在房间吗?”
保姆摇头。
当阿姨的,怎么好随便跟人说东家的是非,她笑笑,“她在的,你直接推门进去就行,”说完,她转身离开。
留下闻雪怔在原地。
她眼睫低垂,思忖片刻,手都放在门把手上了,但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在初中时的种种。和奶奶不同,爷爷对她疼爱的同时,也很严厉,他时时都在给她灌输唯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的观念。
他说,她要念很多很多书,以后从事一份体面的坐办公室的工作,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冬天的时候有暖气,夏天的时候有空调,这样才不受罪。
爷爷对她抱有很高的期望,她不止是他的孙女,还是他的儿子。
那时,她的房门是不能锁的,她的日记本也被他翻过,她上学放学他也要接送,要是哪天有事,他会让奶奶去。
她收回手,又敲了敲门,这次力道稍微重了些。
几分钟后,房门开了。
门内的方令微漠然地看着她。
闻雪屏息之后,露出从前两天开始就对着镜子练习的笑容,她在模仿她最喜欢的那个老师的表情,“你好。”
五点十分。
闻雪客气地跟保姆阿姨道别,离开方家乘坐电梯下楼,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书包,走出楼道就想拿出那封包着钱的信封,及时想起自己还没走远,小心翼翼地仰头看向楼上。
她只好克制住数钱的冲动,加快步伐往小区外走,越走越快,才迈过小区的过闸门,她便溜到人少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数钱,一百,两百,三百,四百……
就那么几张,她数一遍不够,还要再数几遍。
眉梢都是喜意。
“在干什么。”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吓得她把钱往里塞,拉上拉链,猛地抱住书包,一回头,更是错愕不已,“你没走吗?”
“跟上,我送你回学校。”
在目送着她进小区后,贺岩的确是开车准备走,又寻思着,来都来了,也不在乎多等两个小时再送她回学校,在附近找了个停车场,等到快五点时才出来。
闻雪意外又惊喜,跟上他的步伐,想着自己凭本事赚的钱,眼里漾开笑意:“我请你吃饭。”
贺岩斜看她一眼。
等上车后,她跟献宝似的,拿出信封,“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薪水。”
“给我吗?”他故意问。
闻雪一顿,在短暂的意外后,她毫不犹豫地把信封给他,“好。”
她没有一丝的迟疑。
清亮的眼眸满是心甘情愿,就好像无论他向她索取什么,她都会答应。
贺岩定定地看着这薄薄的信封,神情有微妙的变化,他垂下眼,掩去了复杂而真实的情绪,倏忽,无声地笑笑,他打开驾驶座的手套箱,里面有一沓他常备着的现金,抽了两张出来塞进信封还给她,“给你添两百,算是辛苦费,你买点好吃的补补。”
“什么辛苦费?”她一脸讶然。
“辅导小孩功课的辛苦费。”
闻雪只觉得又好笑,又有点气,她当然要为自己的学生说话,“她很聪明,你不要这样说她。”
贺岩不置可否。
最后,他们在车上吃了顿汉堡。
他虽然没说,但她知道,他是想节省时间,让她能早点回宿舍休息。
车窗降下,略带寒意的风吹进来,两人不经意地对视,想起星期五晚上的夜宵,默契地拿起手中的可乐纸杯碰了下。
贺岩送闻雪回学校后,开车回老城区。工作日有晚高峰,休息日的夜晚交通也很拥堵,他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车辆慢慢挪动,比闻雪走路还慢。
突然想到她了,他没忍住笑了笑,再看向闪烁着灯牌的商场,略一思索,十来分钟后,车辆排队进了商场地库。
他循着记忆来到女装区域,记不太清她那大衣是在哪家买的,只能耐着性子一家一家找,总算找到,他又让店员从消费记录里翻她衣服的尺码。
店员对这套操作很熟,眼睛从电脑屏幕上挪开,面带歉意微微一笑:“先生,不好意思,我们门店现在没有这个尺码,您如果确定要,我们可以通知仓库调货,或者让别的门店送。”
贺岩:“西大附近你们有门店吗?”
“有的。”
“可以送货?”
“当然!明天就能送!”
“行。”贺岩点头,“我买了,麻烦你们送过去。”
他买单之后,接过店员递来的笔,刷刷刷地写上闻雪两个字,以及电话号码跟地址。
“要留您的姓名给收货人吗?”店员又问。
“留吧。”
“那麻烦您说下,我好记录。”
贺岩笔尖停顿,她平常都是怎么叫他来着?
店员的手放在键盘上,竖耳倾听,却听到眼前这男人短促到她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的一声笑。
“你就写——”他确实很无奈,“喂。”
闻雪接到陌生来电时,刚和室友从食堂出来。
星期一满课,上得人晕乎乎的,她的脑子都被知识点占满了,因此对方说还有多少分钟到她宿舍楼下,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一通垃圾诈骗电话,根本没往心里去。
然而等她刚爬五层楼梯到宿舍,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电话再次响起。
她愣住了,“不好意思,你打错电话了,我没买衣服。”
这话一出口,她马上想到一个人,“等等,是不是一个姓贺的先生买的?”
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是在翻着送货单,对方迟疑道:“不是,是喂先生。”
魏先生?
闻雪面露茫然,她的朋友圈中的确是有姓魏的,但那是女生,并且还是她小学同学,“你确定没弄错吗?我不认识姓魏的。”
“不是那个wei,是打电话的喂。”送货店员也很纳闷,甚至还在回忆,百家姓里究竟有没有这个姓。
电话里彼此沉默几秒。
站在桌子前拿水杯的闻雪瞬间破功,扑哧笑了起来。
惹得宿舍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她,不知道她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否
则至于笑得直不起腰?
闻雪挂了电话,没顾上跟室友解释,眼眸盛满了笑意,着急地往外飞奔,脚步轻快,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小插曲有了效果,对于贺岩不经商量就给她买衣服的行为,她竟然半点也生不起气来。
从宿舍楼出来,一眼就看见送货店员拎着印着品牌logo的大纸袋站在一边。
闻雪急急迈下台阶,道谢的同时也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他之前没跟我讲,我还以为……”
店员是个年轻的女生,闻言失笑:“没关系,你快看看,小票都在里面。要是衣服码数没问题,麻烦你签收下。”
闻雪找到购物小票,看到他买了件一模一样的大衣时,疑惑又好笑。
他怎么想的呢?
检查过大衣没有污渍瑕疵,码数也是对的,她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目送着店员走后,她提着纸袋转身进去,一口气爬五楼,一点也不累了。
室友们本来各忙各的,见她还带着新衣服回来,起哄让她换上。
一时之间,气氛热闹极了。
然而等闻雪把漂亮的大衣穿上后,三人皱眉,叶曼妮摸摸下巴,问道:“你之前不是穿过吗?为什么要买两件一样的衣服?”
闻雪也很无奈啊。
她含笑叹了一口气:“我也搞不懂。”
搞不懂,却不妨碍她倍加珍惜这件新衣服,她小心地将它挂起来,翻到吊牌时还是很心疼,思来想去,她给贺岩发了条消息:【收到衣服了^^】
想起那个“喂”,她还是忍俊不禁。
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贺岩。
直呼其名,他好像不太乐意。
但喊他“哥”,她内心深处会有一点点抗拒,具体原因她没法跟他说。
她清楚地知道,他想像照顾贺恒那样照顾她,但她其实并不需要他不求回报的付出,所以,她不想用一声又一声的“哥”困住他。
吴越江说,能够留住贺岩的只有责任。
她不愿意成为贺岩的责任。
因为这两个字太重了,他已经肩负过那么重的担子,不要再加一个她了。
手机振动,她低眸一看,是他的回复,简简单单一个“嗯”字。
长亚办公室里,贺岩倚在窗台前,楼下晒太阳的人从四个变成了三个,他单手握着手机,页面停留在跟“四缺一”的聊天对话框,看着她发的那个笑脸,哑然一笑。
日子平缓地度过,认识闻雪的人都很为她高兴,她整个人的状态在慢慢变好。
她对现在的生活也充满了感恩,令她意外的是,她原本还以为家教这份工作做不了多久就会被辞退,却没想到一周接着一周做了下来,积攒到今天,她收到了三个信封。
“谢谢。”她双手接过。
保姆张姨很喜欢她,嗔道:“怎么还这么客气,这是你应得的。”
闻雪腼腆笑笑。
张姨稍稍凑近了她,见方令微的房间门是关着的,悄声道:“日子还长着呢,微微很喜欢你,她要是能顺利考上高中,说不定方总还会继续请你辅导她。”
闻雪惊讶。
方令微喜欢她?她怎么不知道。
这大概是张姨的客套话,她也没当真,于是顺着这话客气地说:“微微只要稳步上升,肯定能考高中。”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到玄关处。
闻雪扶着鞋柜换鞋,视线偶然飘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上。
她无意打探别人家的私事,不过从她给方令微补习到现在,确实在这家里只见过张姨还有方丽容母女,至于照片上的身形颀长的男人,她没见过。
但她知道那是方丽容的大儿子。
这段时间叶曼妮也提过一两次,方家的家庭关系不太和谐,当儿子的既不听从母亲的心愿拿绿卡定居,也不肯接手公司,然而他本人履历光鲜,能力卓绝,回国就拿到了很不错的offer。
她收回目光,蹲下系鞋带。
门铃声突然响起,张姨都在嘟囔是谁,探头贴近猫眼,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开了门,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方丽容的司机扶着她直喘气:“哈……方总她、她喝多了……”
张姨用方言说了句造孽哟,赶忙从司机手里扶过方丽容。
她一个人招架不来,闻雪立刻上前搭把手,两个人艰难地扶着喝醉了的方丽容到沙发上躺下。
“小闻,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张姨显然对处理这种状况很熟了,“我去找解酒药!”
“好。”
张姨转身去了别处找药,闻雪弯腰给方丽容脱靴子,黑色皮靴长至膝盖,脱下来颇费一番功夫,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似乎有些特别,特别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方丽容立即睁开眼睛,撑着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但也只有这一口气。
接通之后,她手腕一软,手机掉落在地毯上。
闻雪慌忙去捡,见通话还没中断,隐约可以听到那边的人在说话,屏幕上显示是“儿子”。
她犹豫几秒,将手机放在耳边,清越的男声传了过来:“下午在开会,手机静音没听到——”
“不好意思。”她不想探听别人的电话,轻声打断,“方总喝多了,她现在可能接不了电话。”
那边静了几秒,“你是?”
“我是微微的家教老师,现在方总已经平安到家了。”
“好,谢谢。”
“不客气。”
闻雪等他挂了电话,这才将手机放回到方丽容的手边。
张姨拿着盒解酒药还有水匆匆过来,像是自言自语:“真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是什么臭毛病,谈生意非得逼着人拼酒!”
闻雪凝神看着叶曼妮口中的女强人蜷缩在沙发上,百感交集。
叮铃叮铃——
她放在大衣口袋的手机响起。
是贺岩的来电。
张姨回头,见闻雪还站在茶几旁,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笑了笑,“没事,小闻,你还有事先走吧!”
闻雪颔首,往玄关那边走,记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张姨,方总醒了麻烦你告诉她,她儿子给她打了电话。”
张姨应道:“好。”
等走出方家,闻雪回拨那通自动挂断的电话,电梯信号不好,时断时续。
她只好挂了电话,垂眸打字要给他发信息,让他别担心。
轿厢门一开,她迈出,猝不及防被一堵人墙堵住,仓促抬眼,急急顿足,差点撞上他,惊愕道:“你……”
贺岩像之前每个星期天一般,差不多快五点半时就来小区门口接她,五分钟过去,他想,可能那孩子问她一道题,耽误了点时间,没事。
十分钟过去,他有些站不住了,面沉如水进了小区。
忍耐着等了两分钟,拨出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她再拨过来,他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闻雪没站稳,贺岩已经伸出手臂牢牢扶住了她,靠得近了,难免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他皱起眉头,神情严肃地朝她俯身,高挺的鼻梁几乎擦过她的发顶,不确定地问道:“喝酒了?”
“啊?”
贺岩放开她,她立刻抬起胳膊嗅嗅衣服。
方总这是喝了多少啊?她不过是馋她从门口到沙发,衣服上都沾了酒味。
“怎么回事?”他问。
“没……”她解释,“我没喝酒,是我学生的妈妈,她应该是在饭局上喝多了,我给阿姨搭把手时蹭上的。”
贺岩的眉头舒展开来,缓声道:“走吧。”
说着,他率先走出电梯厅,闻雪背着包紧跟其后,她目光轻移,看向他的背影,又偷偷瞄了眼手表,发现不知不觉都快六点了,难怪他会追进小区。
她小时候读到杯弓蛇影这个成语时,一度纳闷怎么会有人会以为蛇会在小小的杯子里呢?
真的好傻。
可现在回味,好像不管是她,还是贺岩,都成为了那个人。
她会在清晨五点多收到他的消息时,以为他出了事,惊慌失措不已。
他也是。
她顿时有些自责,也暗暗提醒自己,今后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管它多紧急,她都要先让还在外面等她的贺岩放心。
上车后,她扣好安全带后,侧身坐着
,小声而认真地保证:“下次我会说的,还有,我没喝酒,不可能喝酒的。”
贺岩看她一脸惴惴不安,猜到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举动吓到她了。
为了缓和气氛,他沉默几秒钟,煞有介事地说道:“也不是不能喝酒,但有一个条件。”
闻雪微愣:“什么?”
“我在。”
她没想到贺岩更为关注的是喝酒这件事,对上他不再严肃的眼神,她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也随之放松,正要点头答应,心神微动,直视他道:“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贺岩已经不太记得她最开始乖巧又懂事的模样了。
那时候不管他说什么,她即便有意见,也都闷在心里,面上温顺地点头说好。
他五味杂陈。
终究还是欣慰居多。
“行。”他爽快应下。
闻雪反而有些犹豫:“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贺岩很淡地笑了声,似有几分不以为然。
她口中说的事情,他都不用猜,也知道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像她这样的人,宁可为难她自己,她都不会为难别人。
“那我说了。”她斟酌词汇,脑海里浮现的是醉得不省人事躺在沙发上的方丽容,“你在外面谈事需要喝酒,喝很多酒,然后越江哥他们也没办法照顾你的时候,可不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没喝过酒,但也猜得到喝醉了会很难受。
方丽容有司机送她回家,也有张姨扶她休息,给她找解酒药。
她还记得那次他喝多了,连钥匙都拿不稳。
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劝他不喝或者少喝,也劝不了,虽然她还只是个没有迈入社会的学生,却也知道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怎么写。
四目交汇,贺岩慢慢收敛脸上的笑意,摇摇头:“这个不行。”
闻雪错愕几秒,脱口而出:“为什么?”
贺岩看她瞪圆了眼睛,傻里傻气的,他无奈道:“吐得你满身都是你就老实了。”
这倒是其次,最根本的原因他本不想说的,但看她嘴唇嗫嚅还想争辩,他正色道:“以后你看到喝醉的男的,有多远躲多远,你越江哥是个斯文人对吧?那是你没看到他喝得烂醉发酒疯的样子。”
闻雪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啊?越江哥他会发酒疯吗?”
“会,有一次他喝多了,李静如在楼下碰到他,好心扶他上楼,喝醉酒的人力气大,她没扶稳,老吴就摔了一下撞了墙。”
“然后呢?”
“他哭天喊地,想讹人,非要李静如赔钱。她赔了他一巴掌。”
闻雪在短暂的震惊后,被逗得哈哈大笑,“真的吗?”
贺岩见她没有再执着于让他答应那件事,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他平静地发动引擎,回学校的这段路上,他挑挑拣拣,将他知道的、看到的例子都说给她听。
可谓是用心良苦,就是想让她远离酒精,以及喝醉酒的人。
谁知,送她到宿舍楼下,准备告别时,她在夜色中问他:“那你也会像他们一样吗?”
说疯话,摔东西,骂人,甚至动手……
贺岩:“……”
他很无语。
学数学的,注意力都这么集中吗?
敢情他说的一大通根本就没用,那他口干舌燥一通是为了什么?
他很想忽悠她吓唬她说,会。
但话到嘴边,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由自主说道:“不会。”
闻雪莞尔:“那不就够了?”
说到这,她甚至同他开玩笑,“吐我身上也没关系,反正你肯定会赔我新的,是我赚了。”
一直都是她赚了。
他在她这里浇灌的每一分心血,她都有记在心里。
吴越江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碰到上楼的贺岩,两人闲聊着并肩往里走。
已是晚上九点多,借着其他窗户透出来的光线,吴越江敏锐地察觉到贺岩心情愉悦,某种程度上来说,贺岩是个情绪并不外露的人,他的喜怒哀乐在十几年生活的磨难中,变得很淡很淡,他心里有十分,面上只露出三分。
“说来听听,有什么好事?”吴越江问。
贺岩眉梢微扬,明显想说,但一张嘴又闭上,改口道:“算了,没什么。”
吴越江狐疑地看他。
真的没什么?
贺岩走到房门口顿住,侧过头,若无其事地说道:“老吴,明天的早饭我买。”
说完他开门进屋。
吴越江立在原地一会儿,脸色一僵:“完了,你大爷的,肯定又做对不起我的事了!”
又是一周,西城的冬天悄无声息地离开,气温逐渐上升。
闻雪也脱下了厚厚的棉袄,早上醒来的时候,莫名感觉喉咙有些发痒,下床喝了半杯温水,舒服多了。然而下午时分,她毫无预兆地咳嗽,咳的频率并不高,还是引起了室友们的关注。
叶曼妮关心问道:“是感冒了吗?”
“应该不是。”
闻雪这个学期一直都很注意身体,穿得很暖,她很确定自己没有着凉,脑子里掠过一件事,使她面色稍显迟疑,犹豫道:“不过,星期天我去给微微补习的时候,她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咳嗽来着。”
当时她也没多想,只是临时喊停,让张姨给方令微倒了热水。
这个举动,总算让她收获了内向沉默的方令微的一句“谢谢”。
叶曼妮“啊”了声,想了想:“要不,我给我姨打个电话,问下微微的情况?”
闻雪失笑,摇了摇头,“小事而已,不用啦。”
这份家教工作是曼妮介绍的,如果因为她咳了几声,就让曼妮去问方令微的情况怎么样,她总觉得不太合适。况且春季本就是各种病毒的高发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她懂。
“那好吧……”
叶曼妮是学生会的,每天忙忙碌碌,晚上还要开会,连饭都没顾上吃又急匆匆离开宿舍。
另外两个室友暂时没回,四人间的宿舍安安静静的,闻雪去接了杯热水小口啜饮,喝得鼻尖都沁出了汗,稍稍放心了些,坐桌子前花了半个多小时把笔记整理好,不再耽误时间,洗漱后赶忙爬上床老实躺着。
她睡了个不太安稳的觉。
再次醒来时,窗外天彻底暗了下来,从枕头边摸到手机,摁亮屏幕看了眼,刚过晚上八点,她又倒回枕头上,感觉后脑勺像被撞了似的,有些晕乎。
缓过这阵头晕目眩后,她扒着床上的栏杆,探出脑袋喊了声:“冰冰。”
陈冰雯正戴着耳机追剧,听得不太清晰,背往后一靠,扯下一边耳机,扭头问:“什么?”
“帮我拿下医药包好不好?”闻雪指指衣柜,喉咙有些干涩,“在柜子里。”
“你怎么了?”
陈冰雯穿着拖鞋急切地过来,手抓着栏杆踮起脚看她,“感觉你声音有点哑,没事吧?”
“感觉头有些晕。”闻雪诚实道。
“我摸摸。”
陈冰雯探出手贴在她的额头上,“还好,不烫。我先给你找医药包!”
闻雪拥着棉被坐了起来,接过医药包,在里面翻找出体温计,用力甩了甩,小心地夹在咯吱窝下。
“你这医药包也太壮观了吧?”陈冰雯一脸惊叹。
像她们,最多也就一盒感冒冲剂,还是从家里顺来的。
反观闻雪,她这简直就是个迷你药店。
闻雪保持着那个姿势尽量不挪动,莞尔道:“你们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拿药,创口贴也有。”
事实上,这个医药包是贺岩直接让药店店员列清单给她配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静静等了几分钟,手伸进宽松的睡衣里,抽出体温计,凝神一瞧,刚舒了口气,紧接着手机铃声响起,偏头扫向屏幕,是贺岩的来电。
她用力地清了清嗓子问室友:“冰冰,我现在的
声音还好吧?”
“先喝口水润润!”陈冰雯在闻雪的桌子上找到保温杯,拧开杯盖,确定是热的,这才给她。
闻雪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现在呢?”
陈冰雯一脸正色:“黄莺出谷!”
两人对视,同时笑出声来。
在闻雪接通电话时,陈冰雯转道去了阳台收衣服,回过身来,隐约听见坐在上铺的闻雪轻言细语地跟人讲电话。
温温柔柔,眼眸含笑。
另一边贺岩停好车,都没熄火,车上也没别人,他直接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扶手箱上,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我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跑,刚回公司发现办公桌上有个快递,你买的?”
闻雪肩膀微凉,缩回被子里,“是香薰挂件,我在网上买的。”
“给我买的?”
“嗯。”
话音刚落,那边传来刺啦的声音,她将手机更贴紧耳朵,仔细辨别,大约是他在拆快递。
片刻后,他问:“挂哪儿?”
像是疑问,又像是征求意见。
闻雪枕着柔软的枕头,闷闷地笑:“都可以,但我看别人是挂在送风口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