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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惹的疯狗替身by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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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屋里落针可闻。她这话意指什么,不言而喻。
盈盈是在外头出生的,生的时候霍青山并不在场。按她那个猜测,天底下存在极相像的人,盈盈完全有可能是照着霍青山的模样找来的一个小孩。
而温婉,就是个图谋不轨的女贼。
温婉心头暗笑,大觉有意思。这齐氏歪打正着,竟然还就猜对了。
盈盈不是霍青山的种。她是个骗子,来借个安乐窝养孩子,虽给了几个臭钱,骗人却到底卑劣。
关于“失忆”,旁人默认霍青山是想起来旧事了,才会接妻女回家。其实,他根本不记得到底发生过什么,被她一再欺骗。
霍青山是个敏锐的人。
齐氏突然提起这么一种可能,难说不会在他心里留下一个疙瘩。
温婉心头不畅,面上也急,她陡然站起来:“那就滴血验亲吧!何必在这里怀疑。”
齐氏见她慌了,心头终于舒服,扭身坐下道:“侄媳妇说的什么话,我在说锦王的家宅事,哪里说你了。再说了,滴血验亲又不准的。”
“那什么准就验什么!”温婉斩钉截铁道。
屋里却没人接话。
因为这个世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办法能真的确定血缘,假的验不出,真的也验不了。
见众人不吭声,温婉像是慌极了,竖起三指:“那我对天发誓,若盈盈不是霍家的血脉。我天打雷劈,千刀万剐!”
“婉娘,不必如此。”霍青山将她按下去坐着,脸色并无哪里不好。
“可是……”
正此时,霍文新轻咳了声。众人的目光便又齐刷刷落到家主身上。但见他盯着齐氏,面色黑沉,将有暴雨要落似的。
他这个人,素日里是个爱说笑的,并不将那家主之威时时摆在脸上。
眼下,他这一怒便格外骇人。
“弟妹,你今日就是敞开了泼脏水,盈盈也是我霍家的血脉!自今日起,凡有谁敢质疑她的身世,”
“砰——”猛地拍案,“绝不轻饶!”

齐氏这些挑拨的话提的就不是时候,但凡过段时间再提,也逼不出霍文新这句话。
新婚第二天正是一家子最应谨慎相处之时,做公婆的哪能不维护儿媳妇。人与人相处的智慧便在于此,一开始的态度若没摆正,日后必生不睦。
霍文新心头哪怕真有了怀疑,为了顾全体面,也必须先给新媳妇撑脸。
霍家人是什么脾气,温婉早已摸了个清楚,才敢这么一再要求验明血脉。
她满口谎言却拿天雷发誓,又不是
第一回这么干,老天爷既对她那么不好,这种事上就合该让让她。
齐氏脸上露了怯。
她到底是狐假虎威,被家主这么一喝,哪里还敢纠缠,当下便收敛了傲慢:“青山娶妻不等我们,如今我刚回来,大哥又是拍桌子又是吓唬人,真当我们三房是后娘养的!”
她心头虽有一些惧怕,可把家主气得拍桌,却又是痛快不已。
冯氏见气氛不对,又说和起来:“弟妹想多了,青山娶妻迫在眉睫,便挑了最近的黄道吉日。你们上京以后也没回个通信的地址,我们纵使有心,好消息也送不到啊。”
这是第二次给台阶了,齐氏不敢再放过,便顺着下来了,瞪了霍三一眼:“不是叫你写个平安信回来么,你给忘了不成!”
霍老三:“啊?哦,写了,忘了附地址。”
哪是忘了,这仨月其实就住在夫人娘家,这期间他是大气都不敢出。岳丈岳母倒是对他客气,可齐氏关起门来磋磨他,不准他告状。
他自知那些年对齐氏不好,不止一次动了手,还真就不敢往外蹦一个字。
这日子既过得窝囊,他索性就不给大哥地址了,免得信被齐氏截住,万一内容不和意,又要收拾他。
齐氏:“这点事都能忘,要你何用。”瞪了眼霍老三,目光落到儿子霍成光身上,因气不顺,便脱口一句教训,“吃吃吃,就知道吃,可曾给长辈见过礼?”
霍成光鼓着腮帮子:“等我吃完这个。”
盈盈坐在奶奶身上,看得捂住自己的嘴:“娘亲说,甜食吃多会烂牙的。”
先前听雨姐姐给她一罐糖,后来都被娘没收了呢。
霍成光哪里管,还真吃完了最后一个甜饼才放下盘子,草草躬了个身:“大伯、大伯母好,二伯、二伯母好。”
齐氏提醒:“还要好生见过你大嫂。”
霍成光敷衍地朝温婉两口子弯了下腰:“见过大哥大嫂。”说完就伸个懒腰,“娘,我吃饱了,想回去睡觉。”
齐氏受不了他:“去吧去吧。”
霍成光吧唧个嘴就走了,路过他的那些庶出哥姐们,竟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仿佛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吃东西。
一场争端就这么压了下去,齐氏到底事与愿违。在这霍家,可没人给她撑腰,硬碰硬只会是她吃亏。
不一会儿,两桌晌午饭摆好,众人围坐下来吃饭,有说有笑的,好似刚才并不曾有过争吵。
今日的纷争并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今天这个日子,所有人装也得装出个太平。
齐氏倒也没再招惹人,只是这满桌的菜都不大和她的胃口,她一会儿说这个不如京城好,一会儿又抱怨那个不如京城好。
连用的筷子都能挑出错来,说什么她娘家用的是御赐的镶金象牙筷。
生生将钟鸣鼎食之家说成了破落户。
众人都不跟她一般见识,敷衍地应着“好好好”“是是是”,她说着说着便就没劲了。
大家伙的心思都在盈盈身上,抢着喂饭,盈盈光是转着桌子,就吃了个饱。
饭后,小丫头困了要午睡,温婉带她回去。
晨起还是阳光明媚,转眼天便阴了,也不知是怕淋了雨,还是聊不到一块儿去,一大家子很快就散了。
霍青山本要一道回天棐院的,却被霍文新留了下来,说有事商量。
温婉知道,今天这事儿还没完,他们爷俩免不得要聊盈盈的身世。
这场婚事办得急,霍青山一直在被她牵着鼻子走。然他本身是个喜欢掌控的人,待冷静下来,必会觉出哪里不对劲。
霍家选择体面,可怀疑的这根刺一旦扎进去,就没那么容易拔出来。她得想办法,尽快把这个后患除了才是。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盈盈睡觉的大事。温婉带着孩子先回了天棐院,小丫头爬上东厢床,打了两个哈欠就睡沉了过去。
汀兰给孩子盖好被子,说:“夫人累了,且去歇着吧,奴婢守着盈姐儿睡。”
温婉确有些累,但不急走。
“早上那碗桃胶羹赏了妙言,我说了,对你另有赏。”
她将腕上那细腻油润的南红串儿拔下来,搁在桌上,轻笑着,“喏,这是给你的。”
汀兰自早上被排挤起,心头便很是没底,当下受宠若惊,不急接赏,两腿一弯跪在地上:“夫人肯让奴婢伺候,就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哪配什么赏。”
温婉:“你是个聪明的,我能从那院子里出来,不就是你的手笔么。”
汀兰脸上一僵,错愕地抬头,对上少夫人精明的目光。
原来……
这事儿可不能让人知道,先前大公子就怀疑过她故意泄露消息,不知可还在查她。若真把她揪出来,她不光白忙活一场,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汀兰有些懵,眼前这个泰然自若的夫人,与拙守院那个急得发誓的夫人,看着哪里像是一个人。
分明,也是个工于心计的。
汀兰倏尔懂了什么,果断将头往地上一磕:“求夫人疼我!”
温婉笑笑:“你既聪明又踏实,这些日照顾盈盈事无巨细,我不疼你又疼谁呢。”
抬手虚扶她一把,“起来吧。收好这南红串儿,你也好生歇歇,一会儿还得和我收拾那些魑魅魍魉。”
汀兰手里捧着南红手串儿,心里头既生了畏,又激动得难以言表。
她跟了个厉害的主子!可是有大好前途了!
温婉从东厢出来,就径直回房休息。那群伺候的不知哪儿去了,整个天棐院安安静静的,大约是霍青山没在的缘故,都懒得出来挣表现。
温婉猜,这就是故意冷着她的吧。
只一个小丫鬟过来服侍她歇息,想着洛明霜许会过来,温婉便没留她伺候,兀自脱了鞋子躺下休息。
她一个没根基的新夫人,反被奴仆给了下马威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些老菜帮子看着难缠,其实很好收拾,她根本没看在眼里,不急。
此刻最让温婉头疼的,是如何拔掉霍青山心里头的刺。想要消除怀疑,光靠嘴来说是行不通的,只怕会阴沟里洗澜衫——越洗越黑。
想着想着,她便合上了眼。昨晚实在没睡好,先睡吧,睡够了才有那个力气见招拆招。
“想什么呢?”正是迷迷糊糊,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招呼。
温婉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睁大眼睛瞪过去,果然见洛明霜抱臂站在她床边,看戏似的看着她。
“就知道你要来。”她坐起来。
“我都走到跟前了,你居然没发现。你这心也太大了吧,小心我一刀捅死你,抢了你的私印,回你柳浪山庄开金库。”
温婉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这里是霍府,不是江湖,我防备个什么劲儿。”
洛明霜啧啧摇头:“进了高门大户,说话就是不一样。那就恭喜我们温大庄主心想事成,嫁了个如意郎君。”
她说着,伸手过来将温婉衣领扯开,眼睛随即眯了一眯。
那白皙的脖子上除了点缀着一枚银坠子,更有红梅落雪,叫人一看便知,昨夜定是你侬我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自己挑的替身,可还满意?”洛明霜笑问。
温婉打开她的爪子,将衣领拉拢,红|唇勾起笑:“底子不错,怪能折腾人的——你想听这种话吧。”
洛明霜嘿嘿笑:“食色性也,谁不喜欢听一耳朵。”
温婉不欲再提那荒唐一夜:“早上那碗汤,有什么问题?”
洛明霜:“哈,什么问题……离了我你可怎么办哟,温大庄主!”
“别埋汰我了。问你呢,汤里到底有什么?”
洛明霜坐下,开了话匣子:“那个叫妙言的,喝了之后就躲起来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去她房间瞅了一眼……嗐,要不怎么说好奇害死猫,差点儿没把我熏死。”
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捂鼻子,“姑且叫它‘放屁汤’吧,人喝了之后就可劲儿放臭屁,走哪儿臭哪儿。”
绕是温婉见多识广,也惊呆了嘴。不得了,还有这种“药粉”。她若真把那汤喝了,今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还不得把脸丢尽。
“明霜!”她郑重地握住好姐妹的手,“这事儿我得狠狠夸你!”
“别夸,还是给钱实在。”
洛明霜搓搓手,准备好收钱了,“以后呢,温大庄主你就自求多福吧,我拿了钱就去别处逍遥些日子。”
温婉笑意凝住:“你要走?”
“你既搞定了霍青山,我难道还要留在这儿看你如何调|教他?再说了——”明霜叹了声,“我昨晚被人追了,怕要暴露,若牵连了你就不好了。”
“什么人追你?”温婉绣眉微蹙。
“嗐,我就偷了个鸡腿吃,被霍停云那臭小子发现,硬是追了老子两道墙。”明霜说得直咬牙。
温婉噗嗤笑,没所谓道:“他算什么,一身三脚猫的功夫罢了,以后小心避开就是。”
说着,还是抱了钱匣子过来。
洛明霜沉默一阵,终于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是我自己不想留了。”
数钱的手一顿:“为何?”
银子当前,洛明霜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温婉愿意在这宅院里求平安,我洛明霜了无牵挂,却更喜欢逍遥自在。如今帮你如了愿,我也该去追我的风了。”

洛明霜说她要走。
也对,江湖是一条独路,路上都是快意恩仇。生活却是柴米油盐,未免被些婆婆妈妈围得不痛快。
洛明霜是心思简单之人,是最见不得这些烦人事。
“什么时候再回来?”
“说不清楚。若遇到什么机缘,逗留个三五年也不定。”
三五年……温婉的心情便略沉下去。
这是和她比命长,江湖就是这样,挥手一别,不知是否还有下次见面。
她没有朋友,洛明霜算是半个,临到别过了,竟生出一丝惆怅来。
温婉闷声一阵,没有说挽留的话,又伸手给洛明霜抓银子。
“我才新婚头一天,手里还没管钱。喏,只有这些可以给你。”
洛明霜这回收银子没先前兴奋,只沉默着把自己的荷包塞满。
末了,抿抿唇,有句不放心地话给她:“光这院儿里的丫鬟婆子就不好收拾,等我走了,你若再遇到今儿这样的事,可得自己看着办了。”
温婉笑笑:“放心吧,这院儿里的魑魅魍魉,两日里我就给收拾个干净。”
洛明霜冲她竖了个大拇指。温大庄主办事,她放心。
温婉:“对了,拿了我这么多钱,你走之前可要再帮我办件事。”
“你说!”她这回爽快。
温婉不急交代,先从霍青山的书桌上抽了一张信纸,提笔写下几行字,又扭下项链上的银坠子,将小小的私印盖上。
“你去茶缘街,春芽楼,把这封信交给掌柜的。”
明霜把信揣进荷包,与她的银子放在一起:“这‘茶缘楼’,定又是你们柳浪山庄的据点了吧。”
小有一顿,想起什么,“我走之后,你大可以启用自己人啊。这府里头,肯定潜伏着你们山庄的探子吧。”
温婉摇头:“据点以下的探子都与上级单线联系,并不认识我这庄主。”
而且,眼下据点虽然很近,但她在霍家尚未站稳脚跟,暂时不便外出接头。
洛明霜了然,也就不提这个了,问:“这次你想对付谁?大姨母还是三房齐氏?”
“那娘仨。”
“不收拾齐氏?”
温婉又摇摇头。
柳浪山庄虽不涉军政,但官员后宅那些事还是可以打探打探的,探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顺手透露给对方政敌,自会有人替她做文章。
她可以这样对付冯月馨。
却不能这么对付齐氏。
齐氏的父亲,是皇帝身边得用的将军,牵扯甚广。她不懂朝政,不能为一时痛快,胡乱出手。
温婉把用过的笔墨放回原位,轻笑:“齐氏这盘棋,霍家会与她下,我先等等再看。至于那娘仨……我鞭长莫及,还不如把棋盘掀了干脆。”
洛明霜这话听得一笑,倏尔又恶狠狠地一咬牙:“呸,你个掀棋盘的,也好意思嘲笑我偷棋子的!”
阴云压过来,又有一场秋雨要落。
洛明霜赶在下雨前,离了霍府。走之前,对她说:“虽说道不同,但咱俩,可是一辈子的朋友。”
温婉推开窗,目送她越过墙头。
墙头之上的天空越发的黑沉,天边隐隐有雷滚来。她呆望了许久,直到一声雷响在耳边炸响,才终于回神。
洛明霜是真走了。
也许,这辈子,她也就这么一个朋友。再不能见了。
罢,聚散终有时,人各有路。
温婉深吸口气,再次望出窗去。这次,望向的却不是洛明霜离去的方向。
她在看天上忽闪的雷。
上午刚发完誓,这雷就来劈她了。
本想休息过了再寻机收拾那老帮菜,老天爷却比她还急,都帮她把戏台子搭好了。
长廊下,有个丫鬟在搬花,她冲丫鬟招招手:“去,把妙言喊过来。”
却说拙守院这一边,霍二走了罗氏却还不走,抓了把瓜子,边嗑边与冯氏说叨。
她素爱说闲话,每每闲话必要嗑瓜子,嗑得门牙上浅浅一个豁口。
“三弟妹这变化可够大的,换了个人似的。我是惹不起,往后也不敢来往了。”
“她如今是不大一样了。”
冯氏坐在椅子上,塌着肩背,无精打采。打昨儿起,事儿赶事儿,她统共就眯了一个多时辰的眼。这会儿罗氏没急着走,她也不好赶人。
“先前她与咱们也不大来往。我办个赏花宴,三催四请的,她也不来。”
罗氏:“嗐,她是想来也来不了啊。”吐了瓜子壳,凑上来小声道,“你不知道,好几回她挨了三弟的打,脸上有伤,见不得人。”
“啊!你怎知道的?”
“佳恩去找弟妹们玩,不小心撞见的,回来同我说,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叫她别声张。”
冯氏了然,叹了声:“老三今儿遭了这般罪,属他活该。他大哥说了他好几回,再喜欢妾室也得有度,更要给正妻体面。否则家宅不宁,遭罪的是自个儿。”
罗氏点头,说得可不就是那个理儿。她家夫君也纳妾,但也将大哥的劝诫听了进去,虽宠妾室,却也不曾下她脸面。
她心头嫉妒冯氏日子过得舒坦,却又知若无大哥大嫂镇着家宅,自己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今儿齐氏当着这么多人面,给新妇泼脏水,她也是真着急。哥嫂这边若是乱了,必要牵连她的日子不好过。
当下便道:“是啊,谁不想一家子和和气气。怕就怕有人见不得人好,处处挑拨闹事。就拿今天这事来说……”
略一顿,试探道,“孩子一张白纸,你如何教,他就如何做。盈盈大方纯良,又不失活泼可爱。这是娘教得好。娘既教得好,本身必也是个不错的。”
想起这事儿,冯氏心头烦得慌。其实自这温氏出现,她就不曾痛快,谈何安宁。三弟妹今日一闹,她这不痛快又不知几时才能消弭。
她始终看温氏不顺眼,可她不顺眼别人却顺眼,便只得装出一副和气模样。
当下她不欲多说什么:“青山自己挑的,还能有什么错。”
罗氏:“就是,青山长脑子的,不像我家砚清,之乎者也挂在嘴边,实际是六月的斑鸠——不知春秋。”
却说霍家父子俩进了书房,起先确是聊了温氏母女几句,但也仅仅“几句”。
是好是歹,霍青山自己把握,做父母的不操他这份心。他说温氏“绝不掺假”,那话题就这么打住了。
“我霍家不想做那出头鸟,你三婶娘家偏却此时飞黄腾达,若是个文官也就罢了,偏是个掌兵的。陛下要用他,就得防他坐大,势必会忌讳我霍家与齐家走得太近。”
霍文新想和霍青山聊的,是这档子事儿,一说起来,眉心便皱了。
霍家现在要做的,是在不退让核心利益的前提下,一再降低皇帝对霍家的凝视,绝不去惹皇帝不快。
霍青山应道:“休了齐氏,可令陛下放心。”
霍文新摇头:“齐氏性情大变,虽跋扈了些,可因果循环,说到底是你三叔自己做的孽。*若言休她,岂非不公不义,如此必有后患。”
霍青山:“那就费些工夫,让他们和离。若她不肯和离,且绑了送回去;若绑了也不服,逼死可解。”
竟是对答如流,神色淡淡。齐氏纵然可恨之人也有她的可怜之处,但与霍家比起来,不值一提。
霍文新看了眼儿子,眉心川纹微紧,还是摇头:“到底是一条性命,齐家若知内情,恐不会放过。”
霍青山:“未必会到那一步。即便真走到这一步,齐家乃新贵,根基不深,必不想与我霍家交恶,便是知道了也只会装作不知。”
他的决断总是简单有效的,只是……
霍文新没接话,只若有所思地饮了口茶。
外头,闲聊的冯、罗二人已散了,四下又安静下去几分。霍青山轻搓手指,静默了片刻,直言问道:“父亲觉得,儿子过于薄情理性了?”
霍文新没有马上答他,只拎起茶壶斟茶,清香茶水涓涓流入杯盏,不疾不徐。
“一家之主,固然得够理性,得有魄力,得知白守黑,方能成为巨树庇护一族。但人心易寒,它若散了,任你机关算尽也聚不起来。
且说温氏,你在我面前说‘绝无掺假’,可你心里头未必真无怀疑……至亲至疏夫妻,裂隙若生,日后你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再难修补。这道理你是懂的,治家也如这般,万不可寒了人心。”
霍青山沉默一阵,突然问:“父亲可是后悔当初采纳我的建议,送姑姑嫁人了?”
“不,不后悔。”霍文新笑,“当初若不这么做,霍家败落,你姑姑照样没有好下场。所以凡事都得掂量,不到那一步,决不可落子无情。”
父子俩在书房聊了一个多时辰,到底也没敲定如何与齐家割席,霍青山倒是受了一场教。
他这厢告辞父母,便回天棐院去。
晨起时阳光明媚,此时却是大雨倾盆,闷雷不止。
他打着伞,脚步缓慢,及至院门口,便停了下来。树影投落在他的脸颊,将他的脸应得晦暗无光。
院门口的有颗桂树,树上的红绸被吹落了一角,正于风雨中左摇右摆。
霍青山心头有些说不出的堵——
如今回想,自己似乎冲动了些。他甚少被动,更遑论从头到尾都被动。
好似被人设了一个局。
若真是个局,一切便又能重回正轨,他可以不必莫名其妙多出一妻一女。
他站在院门口,心突然跌宕不安。某一瞬间,他觉得,真相没有那么值得去挖。
天上惊雷不止,书剑在身后又催一遍:“公子,咱可别在这儿吹风了!”
良久,霍青山抖抖袖子,终于提步往前。
跨过天棐院的门槛,他的脚步甫一落地,头顶便有一声天雷震响,雨下得更大了。
“少夫人,快回屋去吧!”汀兰焦急的声音随风入耳。
“我不回去,我对天发了誓,便要看看这雷劈我不劈!”
霍青山急走起来,穿过回廊,远远瞧见院子中央站着一素衣女子。
正是温婉。
正此时风雨俱来,院子里花叶飘零,萧萧瑟瑟,却都不及她玉软花柔,被这风这雨欺得楚楚可怜。
温婉今儿曾当众发誓,说盈盈若非霍家的血脉,她就天打雷劈。正巧此刻还真打雷了,她固执地站在雷雨中,等着天雷来还她清白。
汀兰打着伞站在旁边,怎么劝也劝不动,急得鼻子眼睛都挤在一处了。
霍青山走过来,却就站在屋檐下,并未上前。
“若发毒誓有用,天雷次次都能劈死人。”他开口,竟是冷淡,下半句更有责怪之意,“回屋去,没的让人看笑话。”
温婉看着他,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的表情有些木,似乎不曾料到新婚丈夫会这般不懂怜香惜玉。
角落里,邹婆子乐呵得笑出了声儿。
公子素来不吃这套。他向来只论利弊,不论感情。谁对他有用,他便偏心着谁;谁给他添麻烦,他就不喜欢谁。
今儿三夫人大闹拙守院的事,她听说了。
家主已经表态,不许人乱嚼舌根了,少夫人却生怕人不知道似的,还在这儿发疯,这不是讨人嫌么。
少夫人非要淋雨,她邹妈妈可不真拦,只喊个小丫鬟过去劝了两句做做样子,也就作罢。
就等着公子回来,亲眼看看自己夫人这丢脸的作派。
只是可惜了,早上那碗桃胶养颜羹没骗她吃下去,不然今儿这两桩加起来,足以让公子厌恶死了她。
邹妈妈这般想着,看了眼角落里紧闭的下人房。
都这会儿了,她侄女妙言还放着臭屁,嚼了好多生姜也不管用,估计得到明天才敢出来见人。
温婉这厢垂头丧气地跟着霍青山回了房去,汀兰忙给她换衣裳,又找来帕子给她擦身上的水,叨叨着别惹了病。
霍青山在书桌旁坐下,抬眸扫了眼温婉,见她浑身湿漉漉,而双眼,比身上还要湿。
他到底软了些口吻:“非是我不懂你的难处。旁人一句没有根据的话,便让你失了稳重,那这后宅乱七八糟的事避无可避,日后岂非要逼疯了你。”
温婉吸吸鼻子,没有知错的模样,倒是口吻之中隐含了失望:“我脆不脆弱,霍大公子难倒不清楚!”
霍青山听得她竟顶嘴,挑了眉。
今儿早上还喊的“夫君”,转眼却又喊回了“霍大公子”。
可见是恼了。
温婉绷着一张脸:“我如今嫁进你霍家,便进了你霍家的熔炉,那些脏水已不是惹不起躲得起的了,人家一个劲儿往我身上泼,早晚泼得我浑身黑臭。”
霍青山随手拿起本书看,仍是不当回事:“只是三婶一句瞎话罢了,父亲已经不准再提,你又在委屈什么,恨不得闹到整个东郡都知道?”
不等温婉说话,汀兰抢道:“家主不让提,就真的没人提么。公子不晓得,那消息传得可快了!才半日的工夫,咱这天棐院里的人对夫人已是明目张胆地怠慢,再过些日子,岂不是要当面挖苦。”
霍青山刚翻了一页书,还一个字都没入眼,闻言抬头:“怠慢?哪个不长眼的!”
温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理。
汀兰答了话:“夫人在外头淋了那么久的雨,也就一个小丫头装模作样地来劝过一句。且不说这件事,咱们打拙守院回来,奴婢守盈姐儿午休,少夫人也要小憩,便喊妙言过去伺候,可喊了好多回也不见人影。”
“啪!”霍青山手里的书拍在了桌上:“不伺候?”
汀兰:“是啊,也不知去哪儿偷懒了,一直没瞧见人。奴婢心疼夫人,这才打了伞来劝,可怜盈姐儿一个人睡在屋里,醒了若不见人,又要急得哭了。”
霍青山越听眉头越皱得紧。
温婉背着身抹眼泪:“你可别说了,回头人家还要怪我小题大做呢……我真是不配嫁进这高门大户,先是两度险些丢命,再是这样受人折辱。我若还非要留在这里,人家还以为我贪图富贵,死都要赖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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