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女明星会抓鬼by陈鹦鹉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24
说着,周夙耸耸肩,笑道:“当然,要是不想回来救我,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现在就进山跟左轻白会合。”兰殊尔说。
“等等。”周夙道,“把陈青写的那几本《独眼人部落文化研究》带上,我估计这会左轻白在山里正忙得焦头烂额,这些书能帮上你们的忙。”
“考古研究的书,能帮上什么忙?”兰殊尔问。
“独眼人部落灭绝前跟悼青山里那些情鬼共同生活了很久很久,所以你不觉得这个部落很有趣吗?”周夙神秘兮兮地说。
第109章 超脱世间
兰殊尔进入悼青山, 悼青山里没信号,但他通过血符定位到了左轻白的位置,朝左轻白的位置狂奔过去。
在悼青山里, 兰殊尔也听到了那些吸引他回头的声音,兰殊尔这人简单粗暴, 摆着一张冷峻的冰山脸, 山里的鬼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压根不给它们说话的机会, 耿直到可怕。山里的情鬼见突然闯进来这么一尊杀神, 纷纷躲开了, 哪还敢靠近。
兰殊尔没有爱人,没受过情伤,在悼青山里简直无敌, 这山就该他来。
杀了几波鬼后, 兰殊尔累得气喘吁吁, 他自言自语道:“不行啊,山里鬼太多了,一晚上怎么杀得完?”
兰殊尔喘了会气, 继续往前走。
林间大雾弥漫。
大雾中,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同时血符显示左轻白就在附近。
兰殊尔以为前面那女孩是左轻白, 便快步走过去, 边走边问:“左轻白?是你吗?怎么只有你一个?”
女孩的轮廓愈来愈清晰,她穿的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一身华丽的高奢礼服,这身礼服应该出现在领奖台上, 不该出现在山林里。
兰殊尔察觉不对,他点起照明符,看前面的人是谁。
照明符如明灯亮起,女孩转过身,一张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脸出现在兰殊尔眼前。
兰殊尔大吃一惊,他条件反射地举起手中的银色手枪,扣动扳机,果断朝女孩开了一枪!
这把枪的子弹是特制的,对鬼来说是致命武器,但女孩不怕,她居然轻轻巧巧地用手抓住了子弹,并碾成灰烬。
女孩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鬼气,一张脸明明精致得像洋娃娃,却让人感到非常可怕。女孩阴沉沉地笑了一声,她抽出一把鬼鞭,朝兰殊尔打去。
鬼鞭如雷霆,幸好兰殊尔身手敏捷,他往地上一滚,躲过一鞭。
那女孩哈哈大笑,仿佛看见了有趣的猎物,她还想继续攻击兰殊尔,就在这时,一把金色巨剑突然从天而降,插在地上,挡在女孩跟前。
接着,左轻白也从天而降,左轻白一脚踩在金色巨剑的剑柄上,整个人立在剑上。
女孩惊喜道:“小若姐姐!”
这个女孩就是金绮月,也是今晚的金狮奖影后。金绮月刚从颁奖典礼上下来,连礼服都没来得及换。
兰殊尔从地上起来,举起他的银色手枪,枪口对准金绮月,但不敢轻易开枪。
现在这阵仗,两个捉鬼师对一个女孩,两个捉鬼师占下风。
金绮月看了看两人,朝左轻白露出受伤的表情,说:“小若姐姐,你要跟他一起对付我吗?”
金绮月突然一伸左手,从一旁的树后面抓出来一只小鬼,金绮月在左轻白面前亲手把那只小鬼捏碎,对左轻白说:“小若姐姐,你喜欢杀鬼,你杀就是了,我不光不阻拦,我还会把它们绑到你面前让你杀。”这是实话,金绮月并不在乎别的鬼,鬼的世界同类相残,鬼与鬼之间是竞争关系,互杀很正常。金绮月又说:“但你只能杀别的鬼,你不能对付我,尤其不能跟别人一起对付我。”
左轻白从金色巨剑上跳下来,她转头看了兰殊尔一眼,见兰殊尔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朝兰殊尔使了个眼色,告诉他这事以后解释。
左轻白为难道:“绮月,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作对,可我这一世的身份是捉鬼师。”
金绮月撇了撇嘴,说:“那就别当了嘛,跟我一起当鬼,当鬼多自在。”
这时兰殊尔这个大直人忍不住上前一步,愤怒道:“是啊,当鬼自在,随意害人能不自在吗?”
或许是因为左轻白在场,看在左轻白的面子上,金绮月并没有立即对兰殊尔动手,而是心平气和地问他:“我害谁了?”
“陈青和周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青三十年前认识的那个小颖就是你吧,你披了小颖的人皮,变成了小颖;还有周夙,他心里眼里都是你,恨不得把心捧到你面前,可你却毫不犹豫地把他祭献出去,让他去送命!”兰殊尔声讨金绮月。
兰殊尔替陈青和周夙问:“他们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清楚,你对他们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金绮月露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用冰冷而讽刺的眼神看着兰殊尔,说:“神经,我又不是人,要有什么感情?”
金绮月把目光移向左轻白,看向左轻白时她的眼神显然温和了许多。
金绮月提起礼服裙摆,踮起脚尖,用轻快的脚步跑到左轻白跟前,一脸天真烂漫地对左轻白说:“姐姐,我不是人。”
“我知道你不是人。”左轻白说。
金绮月笑着,忽然她转了一个圈,像跳舞似的,她今天穿的礼服转起圈来特别美。
“我虽然不是人,但我披过各种各样的人皮,扮演过形形色色的角色,比人还要了解人。”
金绮月又转了半圈,继续道:“当人有什么好呀?当女人,相貌身材被人指点挑剔;嫁个丈夫,人家把你当妈,要你伺候;丈夫事业不佳,怪你;孩子不行,怪你;公婆出事,也怪你。”
金绮月再转了半圈,一眨眼的工夫,她就换上了另一张人皮,这是一张男人的皮,男人看起来愁眉不展。
披着男人人皮的金绮月说:“当男人,穷,被人戳着脊梁骂;弱,被人戳着脊梁骂;矮,被人编排笑话。干不出大事业的都是孬种,可干得出大事业的有几人啊?”
金绮月把人皮一撕,又迅速换了张新人皮。
“那就干一番大事业吧,皇帝够不够大?我又不是没当过。可是累啊,凌晨四点就要上朝,批折子批到手都酸。”
金绮月说着,再把人皮一换。
“当富商?万贯家财不需要操心吗?要的呀!殚精竭虑就为那些破铜板?”
金绮月换回了她自己的人皮。
金绮月呼吸了一口山间的空气,放松地说:“当人不好,当鬼也有许多局限。我不当人,我也不是普通的鬼,我是独一无二的金绮月。”
金绮月在林间张开双臂,那姿态仿佛已经把世界掌握在手中。
金绮月慢悠悠地走到兰殊尔面前,冷笑着说:“我超脱世间,世间一切都是我的玩物,至于什么陈青、周夙,都是一样的。”
金绮月嘻嘻笑道:“为了让他们爱上我,我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能让我花心思,他们已经够幸运了。”
左轻白喃喃:“超脱世间……”
所以, 金绮月不可能爱上周夙,因为她对自己的定位是一个超脱于人世间的神通鬼。超脱人世,就不会受限于人间情爱, 但她喜欢玩,她把情爱当成玩乐和消遣, 反正漫漫的时间长河里她偶尔也会无聊。
“为什么?”左轻白问, “为什么要超脱世间?”
金绮月盯着左轻白看了一会,说:“姐姐,你有没有过任人摆布的经历?”
“你有?”
“有啊。”金绮月坦荡道, “他们要我离开家我就必须离开家, 要我寄人篱下我就必须寄人篱下, 要我当什么狗屁助道者,我就必须顺他们的意。”
金绮月说到这,一旁的兰殊尔惊讶出声:“你……你变鬼之前还是个助道者?”
金绮月仿佛没听到兰殊尔的话, 她把他当空气。在所有人中, 金绮月只在乎左轻白, 虽然这份在乎是左轻白骗来的。
金绮月真诚地对左轻白说:“姐姐啊,尝过任人摆布的滋味后,我发誓, 从今往后只能我来摆布别人,别人不能摆布我,想要做到这点, 我必须拥有在这世上无敌的力量。”
“你已经是无敌的了。”左轻白说。
金绮月摇摇头, 看着左轻白微笑道:“在你出现之前我是,但你出现后,姐姐,你忘了吗, 你曾在路回那个助道者的帮助下重伤过我。”
金绮月微微抬起下巴,表情复杂,她对左轻白说:“你是我的家人,同时也是我的威胁。你出现之后我有了危机感,于是我拼命获取食物和能量,提高自己的修为,我必须保证我的力量远远超过你,保证我能随时压制你,否则我没有安全感。”
“食物?苦难就是你的食物,别人过得越苦、越惨,你吃得越饱,要是发生什么大型灾难,上演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剧,那你就吃得更满足。所以悼青山爆炸从头到尾都是你策划的,这场爆炸会导致很多人间惨剧,你要拿这些人间惨剧来当食物。”左轻白说。
“不算从头到尾。”金绮月却说,“悼青山这座怪山又不是我弄出来的,山里的鬼和结界也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三十年前来这里散步,在里面玩了一会,认识了个陈青,仅此而已。”
这时兰殊尔开口说:“可你不会无缘无故让悼青山的种子寄生在陈青身上,而且种子一发芽,悼青山就马上要爆炸了,这不会是巧合。”
左轻白好奇地问:“种子?什么种子?山的种子?山为什么有种子?”
兰殊尔说:“说来话长,反正现在陈青已经死了,变成了一颗种子,周夙也半死不活的了。”
左轻白莫名其妙,“人怎么会变成种子?”
左轻白听不懂,而金绮月听懂了,金绮月嘻嘻一笑,道:“这山虽然岌岌可危,但不会轻易爆炸,这山很有灵性,它要确保自己有后代,只有当它的种子散播出去并生根发芽后,它才会安心爆炸。”
左轻白一头雾水,“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山还能有后代?”
兰殊尔点头,“是的,它的后代已经在生长了,是一棵树。”
“山的后代是棵树?你怎么不说鹅的后代是只鸭呢?”左轻白快崩溃了。
金绮月笑道:“小若姐姐,你真可爱。”
左轻白突然扑上去,抓住金绮月的胳膊。
左轻白的两条眉毛变成了“八”字,在金绮月面前表现出苦苦哀求的样子,她双眼含泪,看起来可怜兮兮。左轻白是个演员,她有演技,演出这副模样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她知道金绮月心中唯一的执念是鬼村,对鬼村唯一幸存的“小若姐姐”有像家人一样的感情,于是左轻白试图利用这份感情打动金绮月。
左轻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绮月,你听小若姐姐说,我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一来,你那么厉害,就算有助道者在,我也不可能威胁得到你,你的修为已经够高了,没有必要补充那么多能量,都是多余的;二来,我们是家人,你难道一点都不信任我吗?”
金绮月哀怨道:“姐姐啊,如果你跟我一起当鬼,我当然信任你;可这一世你偏要去当什么捉鬼师,当然,你要是真喜欢干这个,我不拦着你,但你让我怎么能不防着你?”
金绮月的手抚上左轻白的脸,她深深地凝视着左轻白,“小若姐姐,我爱你,但我更爱我自己。”
左轻白继续恳求:“你要补充能量,就要制造人间惨剧,悼青山一旦爆炸,那便是尸横遍野、遍地残肢。你是吃饱了,但无辜的人怎么办?”
金绮月奇怪道:“我要的就是尸横遍野、遍地残肢。我为什么要考虑别人怎么样?”
忽然,金绮月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她对左轻白说:“你对此就没有责任吗,小若姐姐?如果不是你让我有了危机感,我还真不必着急补充那么多能量。你就不愧疚吗?”
两人僵持。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梆子声传入金绮月耳中:
“梆,梆,梆……”
本来处于上风的金绮月突然冷汗直冒、头痛欲裂。
悼青山上的结界亮了起来,可以看到,上面有一个诡异的独眼羊图案。
金绮月抬头看了一眼,咬牙道:“怎么可能……”
金绮月后退了两步,她看了看左轻白,又看了看兰殊尔,说:“小若姐姐,还有你这个搭档,今天算你们幸运,我没法在悼青山里久呆,先走一步。不过就算我走了,该发生的也依然会发生,悼青山爆炸已经进入进程,谁也阻止不了。今晚过后,我就等着吃大餐了。”
说完,山间一阵烟雾飘来,金绮月诡异地消失了。她逃了。
梆子声还在继续:“梆,梆,梆……”
兰殊尔道:“她怕这个声音?居然还有她怕的东西?这是个什么声音?”
左轻白松了一口气,说:“路回,是路回在帮咱们。”
兰殊尔那张扑克脸臭得难看。
“鲁莽。”兰殊尔责怪左轻白,“你男朋友只是助道者,除了能帮捉鬼师提升法力外, 他本身没有任何对付鬼怪的能力,你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古墓里?”
“我留了法宝给他的, 我给他留了驱鬼符, 还留了随时能召唤我回去的银召圈。”左轻白解释道。
“仅凭驱鬼符和银召圈就可以了?这么做风险有多高,你做风险评估了吗?”
左轻白赶紧把耳朵捂上,“评估评估又评估,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让我画数据分析图, 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啊?遇到事情干就完事了。”
“这不叫花里胡哨, 这叫严谨。”兰殊尔很严肃。
“你们那的捉鬼师制度真是把你们培养得束手束脚、不知变通。”左轻白烦他。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吵了几句就互相不说话。
进了古墓,古墓里灯火通明, 都是左轻白点起的照明符。
左轻白带着兰殊尔七拐八拐进入一个墓室, 这个墓室没有棺椁, 但四周的墙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学题。
陈青写的《独眼人部落文化研究》里提到,独眼人的数学水平非常高,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过了现代数学。
独眼人不使用阿拉伯数字, 他们的“1”就是一个点,“2”就是两个点,倒也挺容易识别。
墓室中央有个祭台一样的地方, 祭台很大, 路回坐在上面,正在安静地写写画画,时不时还拨弄一下祭台上的数字机关。左轻白给的银召圈戴在他手指上,驱鬼符放在他身旁, 幸好,左轻白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没出事。
“他在做什么?这么专注?”兰殊尔问。
“在解数学题,每算完一题,就把答案拨在数字机关上。”左轻白说,“刚才吓退金绮月的梆子声,就是他解开一定数量的数学题后,这座古墓自动发出来的。”
兰殊尔扫了一眼墙上的数学题,很难,基本看不懂。
“你男朋友挺厉害啊。”兰殊尔说。
“当然。我男朋友说,他上学的时候奥数得过奖。”左轻白骄傲地说,仿佛得奖的是她自己。
路回把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拨在机关上后,才从数学世界中回过神来。
“轻白,你回来了?”路回从祭台上下来,他动了动脖子,坐着算那么久,脖子都酸了。
路回颇有敌意地看了一眼跟左轻白一起来的兰殊尔,并把左轻白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像是怕兰殊尔抢了他的似的。
路回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醋,有点啥事就跟醋坛子转世一样。
兰殊尔不跟他计较,兰殊尔拿出陈青写的《独眼人部落文化研究》,非常认真地翻开一页,跟老师上课似的严肃地说:“《独眼人部落文化研究》里说,独眼人的数学水平非常高,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过了现代数学。”
路回挑了挑眉,用不客气的语气说:“算算他们留下来的题就知道了,水平确实不低。”
左轻白问:“你来捉鬼抱着几本书做什么?老天,你们那的捉鬼师制度已经僵化到让捉鬼师边翻书边捉鬼的地步了吗?”
兰殊尔面无表情地否认:“没有的事。这是陈青写的研究独眼人文化的书,周夙让我带过来。”
“找到我哥了?”路回急切地问。
兰殊尔点头,“找到了,他情况不太好,但一时半会死不了。我说,既然他是你哥,你真得好好劝劝他,别那么恋爱脑。”
“我要是能劝早劝了。”路回语气很不爽,他看兰殊尔就不爽。
“没时间看书了。”左轻白对兰殊尔说,“我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悼青山上有结界,结界把悼青山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盒子,而悼青山里的情鬼因为长时间缺乏食物的缘故,怨气爆棚,它们的怨气即将把封闭的悼青山撑破,撑破的后果就是整座山爆炸,爆炸摧毁周围的几个镇。为了避免这种结果,我们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清理掉悼青山里所有的鬼,二是把结界打开。时间紧急,开干吧!”
“你又鲁莽了。”兰殊尔冷静地说,“做计划了吗?就开干?”
兰殊尔淡定地席地而坐,居然翻起了书。
左轻白急得团团转,“这时候还做什么计划啊?别翻书啦!”
两个捉鬼师,一个急性子,一个又冷静得要死,真是两个极端。
就在左轻白着急上火的时候,一旁的路回突然握住了左轻白的手。
真神奇,路回的手一握上来,左轻白的心仿佛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左轻白看了一眼路回,虽然路回没有对付鬼怪的能力,但不知为何,此时左轻白觉得路回身上充满能量,他在用这种能量安抚着她。
路回朝左轻白笑了笑,用自己的手拍了拍左轻白的手背。
“别着急。”路回好听的声音传来,他看了一眼正在翻书的兰殊尔,对左轻白说:“先看看,说不定这本书真的有用。”
陈青在《独眼人部落文化研究》中记录了一个神奇的民族。
这个民族的人天生只有一只眼睛, 这应该是一种基因缺陷导致的畸形,但在独眼人的认知中,这种畸形不是畸形, 是正常的,长了两只眼睛的才叫畸形。
于是独眼人把所有出生就长有两只眼睛的正常小孩当成恶魔杀掉, 只留下一只眼睛的小孩, 长此以往,两只眼睛的基因就在这个民族中被清除了,这个民族只剩下一只眼的人。
正如汉族的图腾是龙, 苗族的图腾有牛、鸟等, 独眼人民族也有图腾, 独眼羊是他们的图腾,同时也是守护神,所以在他们的墓葬中经常可以见到独眼羊壁画。
独眼人部落自古以来一直生活在悼青山中, 从未离开过, 在他们的传说里, 山外面全是长着两只眼睛的畸形怪物,非常可怕。
陈青在书里写道,什么是正常、什么是畸形, 或许并不是绝对的,它们是相对的概念。在一个群体中,跟大多数一样的就是正常, 跟大多数不一样就是畸形;但在另一个群体中, 这种畸形和正常有可能反过来。
独眼人有着非常高的数学水平和天文水平,他们在数学和天文上的成就不输于现代人,但是医学非常落后,社会仍然停留在奴隶社会, 没有得到发展。
独眼人非常信奉鬼怪,那是因为山里真的有鬼,写到这里,或许在普通人看来是陈青魔障了,突然搞起了迷信,但在兰殊尔和左轻白这两个捉鬼师眼里却再正常不过。
独眼人世代与悼青山里的鬼共同生活,为了生存,他们发明出了非常厉害的驱鬼术。
这种驱鬼术左轻白和兰殊尔已经见识过了,就是成功驱赶了金绮月的那阵梆子声。
“梆,梆,梆,梆……”只要听到这种梆子声,四周的鬼就会头痛欲裂,难受得纷纷逃离。
悼青山很大,声音的传播距离有限,为了使梆子声响起时能覆盖整座悼青山,独眼人想了个办法,他们用巫术在悼青山上盖了个回声罩,这样一来,只要驱鬼的梆子声响起,整座悼青山都会有回声,“梆,梆,梆,梆”,这样的声音可以震慑整座山的恶鬼,警告它们不许轻举妄动。
这个回声罩,就是左轻白和兰殊尔看到的结界;这个结界,又是致使悼青山爆炸的因素。
梆子声不光有震慑作用,如果改变梆子声的节奏,还可以起到控制恶鬼的作用,若把梆子声的节奏改成三长一短,悼青山里的鬼就会像提线木偶一样以古墓为中心全部聚拢过来。
看完之后,古墓里的三人都有了主意。
路回拉了拉左轻白的手,说:“你不是说这座山太大,里面的鬼一个个杀杀不完吗?正好可以利用棒子声,把山里的鬼都吸引到这里来,来个一举歼灭。”
“好主意!”左轻白一只手回握住路回的手,另一只手则伸出去,路回知道她想干什么,也伸出手跟她来了个击掌。
小情侣默契十足,一伸手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电灯泡兰殊尔合上书,冷冷地说:“现在谁还说看书是浪费时间?”
“当然不是,看书真的有用!”左轻白笑眯眯地一拍手。
“周夙坚持让我带这些书过来,看来他早就料到了。如果他肯当捉鬼师,一定是一个不错的捉鬼师,可惜……”兰殊尔欲言又止。
“解数学题就能发出梆子声吗?”兰殊尔问路回。
“对。”
“那怎么改变梆子声的节奏?”
“解另一组题。”路回指着墓室墙上密密麻麻的题目说。
“就这么简单。”
“你要是觉得简单,你上?”
兰殊尔摇摇头,“我有自知之明,我搞不定,还得你来。”他拍了拍路回的肩膀,郑重道:“拜托了。”
“我觉得奇怪。”左轻白突然说,“陈青的书里说,独眼人的数学水平虽然高,但只有长老有资格学习数学,奴隶没资格。所以为什么要把启动梆子声的门槛设置得这么高?万一需要驱鬼的时候长老不在,奴隶们又不懂数学,那该怎么办?”
“他们就是要设置门槛,把驱鬼的技能牢牢掌握在长老手中。”路回说。
“为什么?既然与鬼为伍,这种技能不应该每个人都会吗?”
“以前我们还是奴隶社会的时候,也只有权贵能识字上学,奴隶没资格。”路回做了个类比。
想让奴隶永远当奴隶,就要让他们永远接触不到文化知识。这个道理,悼青山外的人懂,悼青山里的独眼人也懂。
三人行动了起来。路回继续解题,启动梆子声,把悼青山所有的鬼都吸引到古墓来;左轻白和兰殊尔两个捉鬼师守株待兔,在古墓周围布下捉鬼阵,等着这些鬼自投罗网。
先捉鬼,然后打开结界,让堵塞在山里的怨气散出去,悼青山爆炸危机就能解除。
这边,三个人都在努力,另一边,周夙孤零零地呆在陈青的小屋里。
周夙在打坐,他在调整呼吸,一楼的怪树还在生长,周夙现在不能情绪激动,他一激动,血肉就会被怪树吸收得越快。
但凡是修行者都知道,打坐的时候应该清空脑袋,但周夙做不到,周夙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都是金绮月的模样。
周夙的伤口还在流血,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周夙的脑子有些晕。
昏昏沉沉中,周夙好像做了一个梦,恍惚间他好像看到金绮月走进了房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呀,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金绮月看着他,露出心疼的表情。
金绮月温柔地抚上周夙的眼睛,说:“很疼是吧?没关系,睡一觉,一觉醒来就不疼了。”
周夙闻言睡去。
醒来时,周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金绮月坐在一旁削苹果,见周夙醒来,金绮月灿烂地一笑,说道:“你醒啦?”
金绮月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周夙,周夙摇摇头。
“不想吃?”金绮月把苹果放到一旁,“那就不吃吧。”
金绮月用手肘撑着床,双手托着下巴,含情脉脉地看着周夙,甜甜地唤道:“瑾安小哥哥。”
周夙一愣,“你……你叫我什么?”
金绮月笑眯眯地说:“我叫你瑾安小哥哥。”
“你认出我了?”周夙满脸震惊。
“是啊。”金绮月抓起周夙的一只手,把那只手放在自己脸上,甜丝丝地说:“你藏得不好,我把你认出来啦,瑾安哥哥。”
金绮月神秘兮兮地一笑,歪了歪脑袋,又道:“或许我不应该叫你瑾安哥哥,我应该叫你……夫君。”
金绮月像颗奶糖一样甜,她凑近周夙,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周夙的额头,轻笑着说:“你我已经是夫妻啦,不是吗?”
周夙的心重重颤了一下。
周夙猛的一睁眼。他发现,自己还在陈青的小屋中,依然孤零零的一个人,金绮月根本就没有出现,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周夙的心落了下去。
是啊,一切只是幻想而已。金绮月怎么可能帮他削苹果?拿水果刀削他还差不多。
人的幻想藏着人的期待。周夙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他心底对金绮月是存着期待的,他期待金绮月能像他幻想中的那样爱他。
尽管周夙曾对金绮月说过“你不用爱我,我爱你就够了”这样的话,可人都是贪心的,怎么可能就这样“够了”?
但周夙的期待跟毒药没什么区别,这种期待只会拉着他沉沦、淹没,直至万劫不复。
“你被你投靠的那个恶鬼牺牲了。她对你真是半分情意都没有。”
“她骗了陈青,也骗了你。”
兰殊尔的话在周夙耳边响起。
她让我来送那一盒黑泥,就应该知道我会被那棵怪树吃掉,她把我当祭品祭献给了那棵怪树。对于她来说,我就是一个可以随便牺牲的人?周夙不停地想。
在特殊节奏的梆子声中,山里所有的鬼都聚集到了古墓外。
古墓外有左轻白和兰殊尔联手布下的捉鬼阵, 这些鬼在梆子声的操控下, 如提线木偶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走入捉鬼阵,然后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