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贵妇生活by溯上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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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宾利小姐没有回信,简也无从得知宾利先生在伦敦的住址,因此完全无法采取行动。她的病已经基本好了,呆在家里只会胡思乱想,所以也决定陪海瑟尔去看房子,顺便散散心。
正好加德纳太太要打点圣诞节相关的人情往来,一时抽不出空,只好让她们几个女孩自己注意安全。
雪停了,整个伦敦愈发的活泛起来。玛丽兴奋的趴在车窗上,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姨妈,我们现在要去哪?我昨天仔细看了三遍那本购房指南手册,现在对上面的每一句话都能清楚的背诵下来!”
“刚刚辛德斯先生说,肯辛顿的那栋宅子离我们最近,所以应该是先去那里。”
玛丽立刻开始声情并茂的背诵:“肯辛顿毗邻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与博物馆,学术沙龙与艺术展览密集,邻居多为改革派贵族、学者,对新思想新事物的包容度很高。”
简好奇的拿起手册翻找起来:“第五页,肯辛顿公寓。天哪,玛丽,就这半天的功夫,你居然真的背诵得一字不差。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记忆力呢!”
玛丽谦虚的接受了她的夸奖。
然而肯辛顿很快就被淘汰了,因为马车在通往目的地的最后五百米处堵了将近十分钟,才终于缓慢的开始往前挪动。
海瑟尔打开窗户,问外面骑马的辛德斯助理:“肯辛顿平时就这样拥堵吗,天哪,我从不知道伦敦有这样多的人。”
辛德斯回答道:“平时会好很多,劳伦斯夫人。不过一到周末或者有其他大型展览的时候,这里就会有很多人聚集,拥堵也是时常会发生的。住在这里的好处是,如果对文化和科学感兴趣,或许早起一点就能第一个到达展览门口。”
海瑟尔礼貌的拒绝了,她对文化和科学都是一种门外汉的看热闹心态,跟风打卡可以,为了看热闹给通勤增加负担就大可不必了。
在海瑟尔的要求下,马车好不容易驶过那幢正在出售的意大利风格文艺公寓,未做停留,直接向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幸好我们没有坚持下去看一看。”玛丽从后车窗往后看,或许是发生了交通纠纷,短短几分钟后那里就又彻底走不动了。
简也十分认同:“偶尔去挤一挤还行,要是天天这样也太痛苦了,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
玛丽:“所以我们的下一站帕丁顿区的那栋住宅或许更合适。”她清了清嗓子:“这里紧邻海德公园西北角,目前城市化进程还不高。这使得这里的居民既可以享受村庄式宁静,又能快速抵达伦敦西区社交场所。”
海瑟尔总结道:“听起来是朗伯恩和伦敦的结合体。”
有了刚刚堵车的经历,大家都对第二个目的地充满了期待。
第41章 重返伦敦3
这次,马车顺利的抵达了帕丁顿区联排别墅12号,那是一栋奶油色乔治亚风格别墅。
“上帝,这绝对就是我的梦中情房。”海瑟尔仰头喃喃道。
这一排的别墅几乎是一样的外观和户型,据出来迎接的房屋管理人介绍,它们全都是统一修建的。它总共三层高,南向的凸窗和宽大的阳台能保证全天候的阳光。
“这栋房子显然非常适合种植物。”海瑟尔指着隔壁相邻的那栋房子说:“你们看那家,天哪,所有的阳台都被各种植物塞满了。让我
看看,有耐寒的冬青和羽衣甘蓝,还有一些圣诞玫瑰。我敢打赌我们的邻居一定是为植物爱好者,说不定还是个浪漫可爱的年轻女士,这一整面的植物墙就能很好的说明主人的品味。”
海瑟尔已经可以想象自己住进去之后要怎么规划每一层的阳台了。此外,她对两个侄女坚称,热爱植物的邻居一定不会是什么坏人。
走进房子后,海瑟尔发现,这栋房子整体被打扫的非常整洁,就好像有人每天都在负责维护保养一样,见不到一丁点脏污。
不过辛德斯助理表示这是伦敦1000英磅以上的房子出售时必备的要求,除非年代久远的老古董,绝大多数能卖到这个价格的房子都能保证买家能够随时拎包入住。
或许是先入为主,海瑟尔在房子里乱转的时候越看越喜欢,相对于那种豪华阴沉的老房子,她觉得这样颜色清新没什么底蕴的新房子更合她的眼缘。
房子太大,她们几个好一会儿才碰到一块。
“玛丽,你觉得这个房子怎么样?”
“起居室浅绿色的墙面很养眼,书房的光线格外好,房子面积不太大保养费应该不会太高。”玛丽伸手把海瑟尔拉到东侧的窗户边:“另外,我发现这栋房子是这一排最东边的一户,这里的视野也太好了吧,放眼望去完全没有任何遮挡!”
海瑟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远眺,不由连连惊叹,越过已经结了薄冰的帕丁顿运河,站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不远处海德公园的树冠线。
“我几乎已经爱上了这里。”海瑟尔感叹道。
买房子当然不能当天就做出决定,参观完整栋楼之后海瑟尔告知管理员她会尽快给出答复。
坐上马车后,玛丽问:“姨妈,我们还需要去看第三栋房子吗?就是梅菲尔区的那栋。我记得手册上对那里的评价是:伦敦贵族浓度最高的地方,社交娱乐的中心。不过,那里的房价也很贵,足足是帕丁顿这栋的四倍。”
“四倍!”海瑟尔瞠目结舌:“那是多少钱呀?”
“单房子本身大约八千英镑,帕丁顿这栋则不到两千英镑了。”
那相比之下刚刚那栋真的是物美价廉了,更喜欢了!
海瑟尔拍板:“八千英镑的房子,放平时说不定都没机会进去呢。反正也就二十分钟路程,那就去看看真正的顶级豪宅是什么样的吧!”
进到梅菲尔区,所有人立刻察觉到不一样了。街道上人流密度小了很多,而且一眼看过去基本都是贵族的仆人。辛德斯助理说,这里夜间满大街都是贵族的马车,白天贵族要休息,反而不会出没。
终于到了,虽然只花了短短二十分钟,但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城市。她们站在街道上向上仰望,邦德街58号像一个高傲的贵妇在低头看着脚下渺小的人类。
“呃…我怎么已经感觉有些难受了。”玛丽偷摸向四周看去,不远处一只被仆人溜的小狗正频频朝这边看过来。“这里的小狗似乎都穿得比我光鲜亮丽,它刚刚对我汪汪叫说不定是在鄙视我呢。”
那只查理王骑士犬穿着五颜六色的印度棉小衣服,胸前被染成红色,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铃铛,看起来确实比玛丽和简身上的日常着装时尚不少。
简也难得觉得有些尴尬,小声说:“小狗不一定在鄙视我们,但溜它的那个仆人刚刚看过来的时候鼻孔都要朝天了。”
幸好这栋住宅的临时管家很快就出来迎接了,管家受过严格的培训,对待看房的每一个客户态度都如出一辙的恭敬。
她们很顺利的进来了。
这间房子看起来确实是值快一万英镑的样子,入目全是猩红色的厚重地毯,满墙的人物肖像油画和欧洲经典豪宅家具更是标配。房子里采光不太好,窗帘几乎全是拉上的,在这里逛有一种置身陈旧的老电影的感觉。
“邦德街,邦德街。”海瑟尔忍不住重复了几次,这里无论是地名还是建筑风格都让她觉得特别眼熟。“啊!原来是这里,之前那个威斯丁律师就住在这儿。”
玛丽看着走在前面的管家,小声问道:“是姨妈你之前讲过的第一次见到兰开斯特先生的地方。”
“没错,应该就在这条街上。不过那会儿还是夏天,白天街道上的行人比较多。冬天贵族可能都起得更晚吧,刚刚我一时没有认出来。”
“不过,兰开斯特先生也住在这附近吗?我其实还没弄懂他究竟住得远不远。”海瑟尔随口问辛德斯。
辛德斯有问必答,但不问绝不多说一个字。“不,兰开斯特先生目前不住在这里。不过并不算太远,在海德公园东侧。”
“海德公园?那岂不是和我们刚刚看的那栋很近。”
辛德斯犹豫了一下:“伦敦市中心各个区都是紧挨在一起的。海德公园行政上归属于肯辛顿区,不过离梅菲尔和威斯敏斯特区都很近。海德公园占地面积很大,东侧和西侧骑马也要二十分钟。”
原来是这样。不过如果这几个区域地理位置这么接近,那么公共资源倒是很容易共享。这样看来选择帕丁顿就更有性价比了,毕竟花四分之一的价格就能在二十分钟内到达这么多房价几倍的地方。
她们几个把整栋房子走马观花的转了一圈,就和管家告辞了。管家显然对这种只看不买的客人接受良好,毕竟能拿出一万英镑而且还有底气加入这条街的人际圈的人家实在是凤毛麟角。
由于没下车参观第一间住宅,结束今日行程出来的时候也就才12点整,正好还来得及赶回格雷斯丘奇街吃午餐,于是海瑟尔愉快的和拒绝午餐邀请的辛德斯助理道别,并吩咐车夫往回走。
任务圆满结束,又看到了心仪的房子,海瑟尔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好好想一下是否还有需要考察的遗漏的因素。前方大道上挡着的行人挪开了,马车缓缓起步。
“等一下!请稍等一下!”简突然大声说到。
“怎么了,简?你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不是,我好像看到了…”简用手套擦了擦玻璃窗上的雾气:“我好像看到了我想见的那个人。”
“啊?”玛丽也贴到玻璃窗上往外看:“真的诶,前面那栋房子门口是不是宾利先生和达西先生呀?他们似乎在等人?”
没错,那确实是宾利和达西,他们在距离海瑟尔刚刚参观的58号住宅相隔十几栋的宅子前面。宾利先生正激烈的和门口的管家沟通着什么,达西先生则一言不发的等在后面,显然他只是来陪同宾利先生的。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不远处,简立刻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不过她没有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远远的看过去。
宾利最近一段时间过得很糟糕,可以说,这大概是他一帆风顺的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坎。
半个月前,负责管理去年刚购置的土地的管家突然跑过来告诉他,那块地莫名其妙被政/府查封了。那些官员一开始根本不给出任何解释,只留下了一张封查令,上面写着:本地块因买卖双方涉嫌联合挪用资金导致国家财富外流,现暂时由官方接管。若调查后情况属实,房主可能被起诉,请及时聘请律师进行辩护。
管家偷偷贿赂了其中的一位副职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秒钟都不敢耽误立刻上报给了主家。
宾利先生怎么都没想到,前前后后花了快一万英镑置办的这份地产,不仅没有实现祖辈的期望,反而还给自己惹来了天大的麻烦。
这块地品质中等,既不是已经开发成熟的贵族庄园,也不是产量极高的肥沃黑土地。它唯一的优点就是离伦敦还不算太远,虽然如果要把它修建成彭伯利庄园那样的程度可能还需要两代人的心血,但一万英镑的价格比市价还略低一点,当初也让宾利先生为自己的好运沾沾自喜了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管家告诉宾利先生,他被骗了。这块地在转给他之前就已经抵押给了伦敦的一家私人银行用来贷款了5000英镑,由于时下缺少土地登记的严格通用系统,原主人伪造了一份地契,又把它卖给了宾利先生。
当然,如果这位原主人能按期偿还上银行的贷款,即使他后面又恶意来讹诈宾利先生,法院也不会站在
他那一边的。
坏就坏在,他用5000英镑银行贷款和一万英镑购房款一起去投资了某个高风险项目,现在据说他投资失败,已经被抓进了监狱。银行和有关办案部门依照合同联合找过来,他这伎俩才终于暴露出来。
不过即使是这样,作为本事件的最大受害者,宾利先生为什么不仅拿不到赔偿追索权,还要被法院起诉呢?
这也正是宾利本人百思不得其解,耗费两周苦苦在伦敦寻找知情人的原因。
第42章 重返伦敦4
宾利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比单纯的经济纠纷还要严重得多,如果不赶快处理,他可能会面临无法承受的损失。
但是自他父亲去世之后,上一辈的很多人脉关系都不像之前那样紧密,几乎没有人愿意为他奔走。伦敦的达官贵人又不是一点钱就能打动的,这让他迟迟找不出问题的关键。
幸好达西先生此时也正在伦敦,达西本来在经营上就更加敏锐,经过过去两个月在伯明翰运河项目的磨练,他多多少少也积攒了一些信息渠道。
达西认为,事情的关键还在于那个卖给宾利房子的原房主汤普森,他究竟拿那些钱去干了什么,才让宾利先生被怀疑“联合挪用”,而“外流”是否意味着汤普森的投资和跨国贸易有关系。
负责调查这件事的主管部门是财/政部下属土地税/收委员会,据说因为这个案件复杂,还有一些没有署名的其他部门参与其中,不过这就无从得知了。
宾利和达西今天准备拜访的就是税收委员会的二把手,这人是个出身贵族的富贵公子哥,在梅菲尔最中心的邦德街有一栋出名的豪宅,平常几乎对有一些体面的访客来者不拒。不过现在圣诞周来送礼结交的人实在太多了,宾利先生也就这样被拦在了门外。
黑铁门在眼前重重关上,雪后的伦敦空气凛冽,他呼出的白雾很快消散,却散不去心头那股郁结。
宾利疲惫的转身,打算对陪着一起罚站的达西说一声抱歉,可还没等他开口,余光就瞥见不远处马车旁一抹蓝色的倩影。
宾利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简贝内特小姐。这段时间他每天被土地的事压得喘不过气,刻意不去想在朗伯恩的那段悠闲快活的时光,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的猜测,即使是那个最温柔包容的女孩遇见这样不告而别不守信用的男人也很难不生气怨恨的吧?
宾利站在还未完全化干净的雪地里,踌躇着不敢过去。这时,他看见对面的女孩儿突然笑了,是一种雪后初霁阴霾散去的笑。她提着裙摆,大步向他跑来。
“姨妈,你有没有觉得简今天这身衣服其实挺好的。刚刚那个遛狗的仆人可真没有品味。”玛丽一边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点心一边津津有味的靠在车窗上点评。
“我完全赞同。如果穿那种用钱堆起来的奢华的礼服,跑起来就没现在这样清新脱俗青春靓丽的爱情故事女主角的感觉了。”
这时,视野突然被挡住,海瑟尔一看,原来是达西先生朝这边走了过来。
达西摘下帽子行了个礼:“劳伦斯夫人,还有玛丽小姐,日安。”他看向海瑟尔:“我还以为您会留在朗伯恩过圣诞节,没想到会在伦敦遇见您,我应该早点上门去拜访的。”
海瑟尔:“不必在意,我也刚刚过来,等过段时间安顿下来再告知您新地址。”
达西:“好的,正好我也打算写信告诉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克劳福德先生已经同意让我加入上次说的伯明翰运河股份优先认购名单了。预计会在圣诞后的第三周召开第一次内部摸底会议,等确定具体时间后我再来通知您。”
“那真是太好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您之前的忙碌总算也没有白费。”海瑟尔没想到达西先生居然比想象中还要有本事。“对了,宾利先生的事还好吗?我之前听卡洛琳简单说了一下,不过后来她就没再寄信过来了,听说是土地的事对吗?”
达西点点头,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目前已知的信息。“只可惜今天这位官员不让我们进去,到目前为止,我们尝试了好几条思路,但是总是无法更进一步。”
“那你有没有尝试去问问兰开斯特先生呢?”海瑟尔发现现在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她第一反应总是兰开斯特或许有解决办法。
达西摇摇头:“我之前也确实想过,不过最近我根本见不到兰开斯特先生的面。他似乎总是非常忙碌,我听兰开斯特先生的助理说他最近在准备平安夜当天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猜兰开斯特先生或许是接到了卡尔顿宫的邀约,要去参加那场隆重的宴会。”
“宴会?”海瑟尔完全没想到兰开斯特居然是要参加宴会,兰开斯特不近人情的样子经常让她以为他不需要参加任何社交活动。“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卡尔顿宫是那位摄政王的吧?兰开斯特怎么会和摄政王扯上关系?”海瑟尔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达西倒是很惊讶她居然这样小心:“您才到伦敦来应该不知道,但我想这在伦敦可以说已经是无人不知,或许连广场的乞丐都听说过摄政王要在平安夜举办举行宴会以及化妆舞会的这件事。我听说翻修过的卡尔顿宫可以一次容纳一千多人,因此摄政王几乎给伦敦所有有身份的人都发了邀请函,上至内阁成员,下至艺术家、银行家、商人和交际花,我也收到了一份。不过摄政王近来风评不佳,很多人都拒绝了邀请,因此他又在更大的范围内进行了第二次邀请。我想兰开斯特先生或许本身家族有些地位,才会接到请柬吧。”
海瑟尔了然,兰开斯特明显不是出身毫无地位的普通家庭的。“那你呢,达西先生?你会去吗?”
达西否认了:“我妹妹也来伦敦了,她不适合去那样的场所,平安夜我会留在家里陪她一起度过。”
海瑟尔表示理解,达西可真是外冷内热的好哥哥呀,居然会为了乔治安娜推掉这么重要的结交人脉的机会。
他们断断续续的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实在再也憋不出任何一个话题,简才在宾利先生的陪同下回到了马车旁。
她应该是哭过了,宾利先生看起来也经历了不小的情绪起伏。不过海瑟尔和达西都没问什么,只是互相简单道了别,海瑟尔就让车夫启程回去了。
平安夜如约而至。
加德纳家的圣诞节和加德纳夫妇的作风非常一致,相比于隆重、热闹和奢侈,他们更喜欢一家人聚在一起度过一个简单、温馨、务实的节日。
由于圣诞礼拜被安排在第二天,平安夜的白天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加德纳先生出门去给客户送准备好的宴会酒了,其他人就在家里陪小孩子们玩一些简单的游戏。
海瑟尔无论是字谜游戏还是扑克牌都玩得不好,游戏技术甚至能被九岁的小侄子碾压。不过孩子们都最喜欢海瑟尔,争着要和她一队,这使得海瑟尔获得了极佳的游戏体验,她高兴的给了每个队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加德纳夫妇在伦敦没什么亲戚,生意伙伴和邻居则提前已经拜访完毕,所以平安夜几乎没有人上门。宾利先生倒是在下午来到了格雷斯丘奇街,不过他只呆了不到半个小时,和简单独讲了几句话,留下礼品就匆匆离开了。
这倒是满足了加德纳太太持续了几周的好奇心,她私下里对海瑟尔说,“宾利先生虽然仪表堂堂,但看
起来还是有些孩子气。”
海瑟尔告诉她,她这已经是经历磨难后沧桑了不少的宾利先生,如果她早一个月来朗博恩的话,能看到一个看起来仿佛刚成年不久的宾利先生。加德纳太太因此对宾利先生的能力持怀疑态度,她不喜欢不太稳重的男士,甚至开始思考简和宾利先生是否合适的问题。
加德纳先生赶在平安夜晚餐之前回到了家,他受到了所有家人热情的欢迎。
“这笔生意做的很成功,客户非常满意。”加德纳先生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往里面走:“我给你们所有人都准备好了礼物,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晚餐喽!”
孩子们难得忘记了平时被教导的礼仪,纷纷开心的欢呼着冲向早已准备好的圣诞大餐。
海瑟尔在伦敦度过的第一个平安夜平凡而简单,似乎没有值得特别铭记的某一个点,像每个劫后余生的故事结尾,最后一笔不是走上人生巅峰的画面也没有节外生枝的疑点,就是最让人安心的俗套圆满结局,仿佛故事结束后的每一天都能这样幸福的度过。
刚到十一点钟,孩子们就被催促着爬上床准备睡觉了,每个大人都会向他们送上晚安吻,并许诺他们明天一睁开眼就能看见枕头边上的礼物。
简和玛丽也各自去睡了,这是她们在伦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虽然难免会怀念远方的家人,但新奇和期待在她们年轻的心脏画上了未完待续的音符,让她们对明天保持着无限的想象力。
海瑟尔和哥哥嫂子互道了晚安,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这里同样也是她在伦敦的第一晚住的地方,在这样特殊的团圆时刻,她难得想起她曾经的宿舍还有毕业后租的那间单间。那里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再见一面的人,但她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念那里,又或者是想念那个和现在完全没有一丝关联的自己。
她有家人、有朋友、有钱、有自由和期待,但她无法和任何人毫无保留的分享她整个完整的人生。这种不必要的倾诉欲在大多数时候都会被排在很靠后的位置,但是它偶尔也会冒出来,尤其是在她感到孤独的时候。
没错,在这样合家欢乐的圆满时刻,她难得的感受到了孤独。
海瑟尔靠在床头,屈膝把头埋进胳膊里,无法自拔的渴望随便什么人过来和她说说话,哪怕只是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
海瑟尔猛地抬起头望向窗户,她抖着手一把拉开窗帘,窗外居然不是一望无际的黑夜,取而代之的是被一根细细的树枝支起来的,毛线兔子口袋。
第43章 重返伦敦5
或许伦敦的其他街区还在狂欢,午夜的格雷斯丘奇街却早已陷入沉睡,偶尔才有短暂的一阵马蹄声传来,不过很快就会渐行渐远。
海瑟尔缓了几秒,才弯着腰挪到窗户边上,小心的探出头往外看去。
兰开斯特站在巷子里唯一的煤气灯下,灯焰在玻璃罩里不安地跳动,将他的影子拉长又揉碎。他举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枝,树枝的长度略有不足,他只能踮起脚用力把胳膊延长,才勉强让顶上挂着的袋子碰到二楼的窗户。
海瑟尔扑哧一声轻笑出来。兰开斯特向来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何曾像现在这样左支右绌、勉强支撑,还要时不时担心被巡逻的士兵抓到。可这意料之外的狼狈,却让海瑟尔觉得更加真实亲切。
海瑟尔站起来,打开窗户。楼下的兰开斯特看到她出现终于呼了一口气,小心的把树枝缩回去,取下毛线兔子放进西装口袋里。
海瑟尔这才注意到,兰开斯特今天的衣着格外精致考究,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墨蓝色燕尾服,里面的马甲是银灰色的,上面的暗纹刺绣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低调的光泽,让他看起来像是十二点钟声响起从舞会匆匆逃离的王子。
兰开斯特没敢大声说话,只是做手势让她下楼。海瑟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上了窗帘,打开房门仔细聆听了一会儿,确定整栋楼已经完全没了动静,才随手拽了一件毛绒斗篷、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摸黑往楼下走。
加德纳家的男仆会在晚上十一点钟锁门后完成最后一次巡视,此后直到第二天清晨五点都不会有人守在门口。
海瑟尔轻手轻脚的靠近大门,她想了想,没有直接打开门走出去。而是从旁边的暗格里找出钥匙,打开了嵌在正门右侧的信件投递口。
空气中有淡淡的酒味,兰开斯特听到声音后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隐蔽的黄铜小门。
“嗨,晚上好。”兰开斯特靠在投递口旁边,用气音说道。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先生?你不会是在什么宴会还是化妆舞会上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吧?化妆舞会好玩吗?”海瑟尔时刻关注屋子里的动静,快速说道。
兰开斯特拿出那块眼熟的怀表:“11点39分,女士,还来得及。化妆舞会?我可没去什么化妆舞会,只是去了某个肥猪的酒席,喝了一杯不足30ml的杜松子酒。”
海瑟尔疑惑地问道:“来得及什么?而且肥猪是什么?”她已经觉得兰开斯特一定是喝多了,不然他绝对说不出肥猪这样粗鲁的词语。
“唔,你居然不知道肥猪吗?或者肥胖的乔治?假发里的蛀虫?”兰开斯特一边从门洞观察海瑟尔的神色一边继续说:“那你真该和我一起去看看考文特花园排的新剧。”
海瑟尔放松的靠在门上:“考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吗?你这么晚就是来邀请我看歌剧的啊?那行啊,哪天你说的那个剧上演记得叫上我。”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它12点整准时开始,从这里过去也就15分钟不到的路程,正好可以赶上。”
海瑟尔半垂着的眼睛倏地睁圆了,她差点控制不住音量:“现在?你在开玩笑吗先生?你是说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他不再靠在门上,而是直直的看过来,压低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12点开场,我真诚的邀请您一起观赏新上演的那出木偶戏,你愿意来吗?”
海瑟尔觉得她大概率是疯了,她明明是那种期末考试周或者节假日都会在12点前按时回宿舍绝不会有任何违规举动的乖孩子。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尚且不能放心深夜在外面游荡,她怎么敢在十九世纪的伦敦干这种疯狂的事。她应该立刻严词拒绝眼前这个人的,以免被骗的身无分文或者家破人亡。
但没有人知道,这种出格的邀请对于一个从来都循规蹈矩的乖乖女多么有吸引力。
海瑟尔一把抓起钥匙塞进袖子里,系紧斗篷,轻轻的打开了大门。门外的冷空气把她吹得一激灵,海瑟尔开始怀疑她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不过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