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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女的山村日常by夏天吃瓜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25
陶枝是山塘村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谁知娘亲产后一病不起,幼弟体弱尚在襁褓之中,爹却要她嫁人。
那日她见到一个少年沿着小溪从山里走了出来,他嘴里哼着小调,身上叮铃哐啷挂了一堆家伙什,碰见她时好奇的问:“虽然我大嫂托人找上你们家了,但我根本不想娶你,你寻个法子把这事儿弄黄了,行不行?”
陶枝:“你以为我愿意嫁你?呸!”
少年没生气,反而翘起了嘴角,“那正好!”
而后他们还是成了亲,
夫妻俩出门一个往东,另一个就往西。
一个上房修屋顶,另一个就下河洗衣。
一个种菜苗,另一个就敢拔了喂鸡。
徐泽和她打打闹闹,却容不得旁人对她呼来喝去,他索性遂了兄嫂的意,分了家,带着陶枝搬了出去。
他们临山而居,一起上山打猎,下河捞鱼,采山珍,取山蜜,烹尽四时鲜,日子过得不知有多惬意。
先动心的人最无力,
那日中秋,他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问她,“你是不是还想着有朝一日与我和离?”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甜文 成长 日常 先婚后爱
主角:陶枝 徐泽
一句话简介:夫君你好像一只小奶狗啊
立意:细水长流,山中一碟小甜饼

“老子不是在和你打商量!”
陶枝倔着一口气没吭声,跪在地上腰杆却崩得笔直,憋着泪红了大半个眼眶。
“咱们山塘村没嫁人的姑娘就属你年纪最大,你还一口一个不嫁!你个死丫头反了天了,你娘老子让你嫁你就得嫁!这徐家哪里不好?啊?”
陶阿奶叉着腰站在灶房门口又喊又骂,生怕这死丫头把这门好亲事闹黄了。
前几年,陶家大丫头勤快肯干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说亲的媒婆把陶家的门槛都快踏平了。陶枝不肯,说家里没有男丁,要多在家里留几年帮着家里分担分担。
割草喂猪她一日不落,洗衣砍柴也做得干净利索,每日里里外外帮着娘做些琐碎的活儿。
陶阿奶因为这个大孙女勤快确实轻省了不少,每日里还能有闲暇端着针线筐子去村口玩玩,和左邻右舍扯扯闲篇。
她爹娘一开始确实也是舍不得这个头生的女儿,再一个因着求亲的人家多,反而要挑挑选选。左看右看,横竖也没一个满意,于是又把陶枝多留了几年。
后来,被拒了的人家嫌陶家泥腿子出身还挑三拣四,落了自家面子。三言两语又把陶家狗眼看人低、非要把一块老咸菜留着当传家宝,编排了一番再传扬了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陶阿奶气得到村口大骂了一场,也是没人理,平日里的聊得来的婆子媳妇们反而偷偷看她笑话,她索性也不爱往村口去了。
陶阿奶在家里成天的看着这娘仨不顺眼,不是骂袁氏肚子不争气就是嫌大丫二丫干吃饭挣不了一个铜钿。
也只有去年年底,儿媳袁氏给她生了个孙子,她才着实欢喜了一回。
不过,也没欢喜上几天。
袁氏这胎的怀相本就不好,孩子生下来就瘦瘦小小的一个,吃的少,睡的多。因为是冬月里生的,一家子生怕这孩子扛不过年,一时也没起名,只叫幺儿。
寒冬腊月里屋子冷,袁氏月子里害了病,又没有奶水,出了月子身上还是淋漓不尽,天天吃着药下不来床。母子俩汤药供着,羊乳养着,过了一个春就把家里的银钱霍霍了个干净。
陶阿奶气出生天,成天在家里哭自己寡母一个,拉扯一儿一女长大如何不容易,又气儿子娶的媳妇活像个灾星,嘴里又是骂又是嚷,成日没个清净。
陶枝红着眼,泪珠子直往下淌,“爹,我娘的病还没好,幺弟还那么小,我怎么能离了家去……”
陶老爹听孩子哭得可怜,还一心为家里着想,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只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枝儿这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听话懂事又勤快,他心里怎么不疼她,可如今……
陶老爹叹了口气,声音也没那么大火气了,“我知道那徐二有些混账德行,成日招猫逗狗的,名声不好。但总归只是年轻心性,心眼不坏。何况他家祖上是有些家底的,你嫁过去以后有吃有穿,再好好劝着他,也未必不能和和美美过上日子。”
陶枝只知道爹逼她嫁人,却不知道爹还偷偷去打听过那徐二的为人底细,心里也是又酸又胀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用袖子擦了一把的泪,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爹,家里是不是没银子了?”
陶老爹被问得心中一梗,脸上也觉得火辣辣的,几个字在喉咙咕噜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陶枝一看阿爹脸色心里就明白了大半,娘身子没好药不能断,弟弟体虚还得继续吃羊倌家的羊乳,没有铜钿,拿什么买呢?
陶老爹是不好和她细算这笔账的,家中如今确实缺银子,说的好听是结亲,说得不好听是卖女儿换钱。
又不是灾年荒年,传出去他也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他铁着一张脸,闷着声音说:“家里银钱的事你莫管,天塌下来还有你娘老子顶着。只是你今年十八了,你奶说的难听些,也在理。姑娘家年纪越大越难嫁,你当真准备一辈子不嫁人就留在家里?”
陶枝刚想说是,又想起家里如今的境地来,心里一下就泄了气,咬着唇默默不语。
陶老爹看她不犟了,知道也要给点她时间,起了身说:“你也别跪着了,自己好好想想,我去田里看看。”
陶老爹从墙上取下一个草帽戴在头上,又掂了把锹推了门出去。
陶枝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恍恍惚惚地走出堂屋。
陶阿奶坐在灶房门口的槛子上剥蚕豆,见她出来一双眯缝眼忍不住往她身上刮,“要你嫁人又不是要你的命,做那个死样子,还不快去把猪草割了!”
“是。”
陶枝弯腰在墙角捡起镰刀和一个大蔑篮,挎在臂上走出门去。
山塘村西北边靠着一大片绵延望不到头的山林,山脚下又有许多无主的野塘,山塘村也因此得名。
山中的溪水从北边一个山坳里流出来,早年间因为下大雨时常与野塘泛滥成片,就另外改了道,绕着村子往东去汇入清溪河。
山塘村的村口就在清溪河边,这儿长着一棵两臂粗的老槐树,村里的婆子媳妇在河边洗完衣裳,常坐在树下扯会儿闲篇。
陶枝脑中浑浑噩噩的,一心不想往人多的地方去,出了门就埋头往北走。
陶枝专门挑了偏僻的村道走,过了两刻钟,才走到山脚下的一大片水塘边。这边水汽充足,比房前屋后那点草长得不知好了多少,又高又密。
她把蔑篮放在地上,一手搂草一手挥镰刀,片刻功夫就割了满满一篮子,还搓了一根草绳子扎了一捆提在手里。
她一时半刻不想回家去,就预备去溪边喝几口水,一个人待一会儿。
阳光透过树木的枝桠,落下斑驳的光斑,洒在溪水中像碎金子一样。小溪水质清澈,可见水底的卵石和几尾拇指长的游鱼。
陶枝喝完水又掬了几捧洗了脸,坐在小溪边怔怔出神。
一个少年沿着小溪从山里走了出来,他嘴里哼着小调,背着一把竹弓和几支羽箭,腰带上别着一把小刀,还拴着几只咽了气的雀儿。
他把眼前碍事的头发拨开,一双桃花眼睁了又睁,才确认溪边确实坐着个人儿,不是水鬼。
他看那女人半天也没动静,不知是死是活。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个野果子砸了过去。
陶枝被野果子砸了个正着,恍惚中从心事中抽离出来,想着这溪边是什么树,这时节竟也掉果子?
正准备起身,又被砸了一颗。
陶枝这才发现身后站了个少年,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身脏得看不出颜色的麻布衣裳,身上倒是叮铃哐啷挂了一堆家伙什儿。
那少年抬了抬下巴,问:“你在这儿干啥?”
陶枝心中一慌,心想不知这是打哪儿来的乞丐。于是一面戒备地去摸蔑篮里放着的镰刀,一面答他,“割猪草渴了,过来喝几口水。”
那少年看她身边放着割好的猪草,倒也没生疑,只是看着她。
啧,好眼熟。
陶枝被他不错眼地盯了半晌,饶是再迟钝,也有些羞恼,颊边染上了一层粉色。
少年眼中一亮。
对!他记起来了!
几日前山塘村村口来了个货郎,他和几个兄弟去大槐树下耍,恰巧见到她去河边洗衣裳。他们指着她说,这个姑娘就是他嫂子给他说的媳妇儿。
他们还故意朝她吹了口哨戏弄她,她当时就是这样红着脸跑开了。
少年皱了皱眉,“你是不是陶家那个大丫,叫陶枝的?”
陶枝愣了一瞬,反问,“你是?”
“徐家二郎,他们都叫我二哥。”徐泽得意的说。
陶枝原只听人说过徐二是个泼皮无赖的混混,今日亲眼所见,他蓬头垢面,一身邋里邋遢,举止又没个正经。心里蓦地生起一股厌恶,一对秀眉也紧紧蹙了起来。
徐泽本就没心思娶媳妇,家里父母早亡,大哥不管,大嫂纵容。他一个人逍遥自在得很,想上山就上山,想下河就下河。
他心想作甚么要像李三哥一样,娶一个管家婆放在家里给自己添堵?
还是他大嫂一心念着他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在临近几个村子成日寻摸。因着徐二没个好名声,他们家又败落了,一时还真难找个愿意嫁进来的。也是听人说陶家有个姑娘嫁不出去,这段时间他们家银钱又不趁手,这才打发媒婆问了过来。
徐泽想到什么就直说了,“虽然我大嫂托人找上你们家了,但我根本不想娶你,你寻个法子把这事儿弄黄了,行不行?”

陶枝被他的一番话都砸懵了,反应过来瞬间气得肝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腌臜泼皮,还瞧不上她?
她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以为我愿意嫁你?呸!”
那徐泽没生气,反而翘起嘴角乐了会儿,“哎嘿!那正好!”
陶枝被他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得不轻,心口上硬生生憋着一团火发不出来,憋得脸色红了又白。
她心想自己和这个无赖说什么嘴,凭白给自己找气受不是。
陶枝起身把蔑篮和猪草提了起来,又见那人一动不动的杵着,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叱道:“让开!”
徐泽像是被她震住了,呆呆地往边上挪了几步。
直到陶枝气呼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嘴里嘟囔着:“不应该啊?”
他徐泽这辈子什么都没怕过,怎么被她一句话就唬住了。
真是奇了怪了。
他抖了抖肩,心说难怪李三哥成了亲就不出来鬼混了,果然不管多标致的女人,内里啊都是个母大虫。
还好他和这个陶大丫,互相都看不上。
徐泽心里一乐,把手臂枕在脑后,悠哉悠哉地哼着小调往家去了。
这日晚饭后,陶婆子抱着小孙子在院子里玩,陶二丫跟着陶老爹去水田里捉田鸡。
陶枝在灶房收拾完,又端了一碗热水送去阿娘房里。
袁氏半靠着床头的木头箱子坐着,因着缠绵病榻许久,瘦骨伶仃的,肤色白得发青,只一对细眉美目还看得出曾经的风采。
她皱着眉喝了半碗水又放在木箱子上。见屋子里一时没了旁人,就拉着陶枝的手让她坐下。
她柔声问:“枝儿,晌午为着什么你爹发那么大的火?”
陶枝垂着脑袋,闷闷地说:“爹说让我嫁给徐二。”
袁氏叹了一口气,徐家上门提亲的事她也是知道的,她晓得后便央求男人去打听。
这才知,那徐家祖上原是出过举人老爷的,原先一直在县城住着,也不知怎么了,徐家夫人拖着病体带着一家子回了山塘村的老宅。
可惜的是徐家夫人在村子里没捱过两年就撒手去了,留下一大一小两个儿子相依为命。那徐家大郎读过书,村里也没个先生,因此开了个书塾,靠教村中蒙童认字、写些书信过活,也还算体面。
那徐二却不与他大哥一般,本就年纪轻轻不晓事,没了长辈管束,又不服长兄长嫂管教。这些年成日和些泼皮无赖混在一起,越发野得没了边。
袁氏也听说过他的名声,一开始也是不愿。男人打听后同她说,徐二心眼不坏,只是平日里不务正业,招猫逗狗的。又常常被撺掇着一同走街串巷,挑衅生事,惹得村里人见了都要骂上几句。
这本也没什么,就凭着他们的家底还不愁寻摸不到好人家的姑娘?
袁氏是一个妇道人家,最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知道他的大嫂急急的给徐二娶妻定是不简单。
袁氏索性也摊开话头来讲,“枝儿,你听为娘给你说说这徐家,为何放着外头的门当户对的人家不去求娶,反而看上了咱们家。”
陶枝心想,还能为什么?徐二那名声没人肯嫁呗……
“你不知道徐二她大嫂原是镇上刘跛子家的小女儿,那刘跛子张罗着一个算命摊子,又没有别的营生,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但她能攀上曾经的徐家,也是有些手段。”说到这,袁氏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可徐家败了,她那时又没孩子,大可和离,但她却没有走,想必徐家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是长嫂,她的儿子将来就是徐家的家主,家产自然而然要落到她的手中。之前徐夫人的三年丧期未过,把徐二这小叔子甩开手不管也太难听。如今丧期过了,她是想着让徐二成了家,便好分了家把徐二赶出门去。”
陶枝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哪里知道大宅院里藏着这么多阴谋诡计,心中也不由得胆寒。
袁氏原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婢女,那家老爷犯了事便将家中奴仆尽数发卖了,陶老爹便是那时看中了她的好颜色买了回来,因此比寻常乡野村妇多些见识。
袁氏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眼中含笑地说:“他大嫂这心思听着叫人害怕,于你却是极好的。”
“他家的事与我有什么干系?”陶枝呛声道。
她不是没听懂,实在是一想起来那徐二就生起一股厌烦。
“好好,你就当听娘说个故事。若是有朝一日,徐家大嫂闹了分家,那徐二和他媳妇儿反而还自在些。”
陶枝不解,“为何?”
袁氏娓娓道来,“你想想,徐家大嫂厉害,新媳妇在她手底下少不了被磋磨。既是分家,就算是分了十之一二出去装个样子,不也比咱们这些庄户人家强些?届时,徐二家的又没有公婆侍奉,也没有亲戚往来,只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夫妻俩反而松快些。”
“万事开头难,只须那新媳妇熬到他大嫂藏不住心思那天。”说这话时,袁氏心疼的目光落在了女儿身上。
陶枝听完,觉得母亲说得确实是有理。
甫一抬头,四目相接,陶枝心中一震。
她原以为娘也是舍不得将她嫁给徐二的,娘说了这么多,原来还是为着劝她点头嫁人。
她鼻头一酸,出声时就带了哭腔,质问道:“那徐二着实惹人厌,难道我就非得嫁他不可?”
“孩子,婚事哪有事事如意的。难道当时我进陶家的门,就与你爹情投意合了不成?都是命数罢了。日子是你们夫妻俩慢慢相处,好好经营出来的,你在徐家总比留在家里吃豆饼粟子粥强些。”
陶枝眼眶中的泪直打转,是了,家中余粮不多,一块豆饼阿娘还总是省着给她和妹妹吃,家里如今的境地,少个人也是少张嘴吧。
想起前些年,因着她的婚事阿娘左挑右选,嘴里都是念叨着这个不好,那个不行,生怕她受半点委屈,可如今造化弄人……
陶枝吸吸鼻子,捏紧了双手,强压住心底涌上来的委屈。
袁氏看着心疼,终究是把她揽在了怀里,像儿时那般拍着背哄着,“大丫,乖啊……”
陶枝强行垒起来的防线终究是被这声细语冲垮了,她埋在娘亲怀里放声痛哭,热泪滚滚而落,将袁氏的衣襟洇湿了一大片。
袁氏心中难受,也跟着抹了眼泪。
陶阿奶见陶枝进屋以后许久没出来,就抱着孙子蹲在窗户跟前听着,虽说这袁氏有些话说得不像样,大体还是为着劝大丫踏踏实实结亲的,她就没做声。
末了又听母女俩哭成一团,陶阿奶到底没忍住冷哼了一声,冲着屋里头骂道:“你们母女俩号丧呢?老婆子我还没死,不用给我哭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陶家短了你们娘俩的吃喝,天刚擦黑就鬼哭狼嚎的,也不怕把鬼招来!”
里头的两人连忙松开,袁氏给女儿擦了眼泪,哑着嗓子说,“去灶房烧几锅热水,你爹该带着二丫回来了,别让你爹擎等着用。”
陶枝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出了堂屋就见陶阿奶一双眼睛瞪着她。
她扯了扯嘴角,叫了声阿奶,逃也似的快步去了灶房。
这边一锅水才烧开,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
陶枝探出身子一看,果然是爹回来了。
陶老爹坐在院墙边的石墩上歇息,阿奶在看竹篓子里究竟捉了多少田鸡,嘴里念叨着今天抓的个头都不大。
陶桃笑嘻嘻的跑到灶房门口来,伸出一双满是泥巴的小手央大姐给她舀一瓢水洗洗。
“姐,我今天在水田里看见萤火虫了。”七岁的小女孩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陶枝把妹妹领到檐下,让她弓着身子站好,才把瓢里的水慢慢倾出去。
陶枝心不在焉的答着,“嗯,那你怎么没抓几只回来玩?”
“明天再去抓,今天我得帮爹抓田鸡呢,我抓到了两只!嘿嘿……”陶桃满脸骄傲地伸出手比个了个二。
陶枝又忙把她的手按下去,“你再搓搓你的指甲缝,全是泥。”
陶老爹歇够了就去灶房打洗澡水,提着一桶水往后院去了,一身的泥不好弄在屋子里干脆在猪棚边上洗了。
陶枝也把剩下的热水打了,逮着陶二丫去洗澡。
夜里,陶枝听着院子里墙根脚下此起彼伏的蛙鸣声,有些睡不着。翻了个身子一看,陶二丫躺在旁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陶枝被她吓了一跳,压低嗓音说:“你眼睛睁这么大干什么?还不快睡。”
陶桃窸窸窣窣的挤过来,小声说:“姐,下午我在虎子家玩泥丸,他说……”
“他说什么?”

陶桃皱着稚气的眉毛,满脸纠结地说:“虎子说……你要嫁人了,以后就和他姐一样不在咱家里待了,真的吗?”
陶枝听完有些沉默,她叹了口气,伸出手搭在妹妹的眼皮上,“你个小屁孩操心的事还真多,睡觉吧。”
陶桃把大姐的手拉下来,气鼓鼓地瞅着她。
“别看我了,我也不知道……”陶枝借着月光看清了她的模样,笑着说:“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鼓着腮帮子活像只田鸡。”
“姐你真讨厌,我才不像田鸡呢!”陶桃又“哼”了一声,扭过身去背对着她。
窗外月光皎洁,透过窗棂洒了进来,照见床榻上的一角。
陶枝看着妹妹小小的背影,心中升起淡淡的怅惘。
都是命数吗?
陶枝把头靠过去,用额头抵着妹妹毛茸茸的后脑勺,感受到这一片暖意,才阖上眼睛沉沉睡去。
天还没亮,陶老爹就起身往镇上去了,要赶在早市把捉到的田鸡卖了。
陶阿奶年老觉浅,听到家中动静就醒了,索性就披着衣裳坐了起来。她又趿着鞋子到姐妹俩的床榻前敲了敲,“大丫,起来烧火。”
一锅粟子粥煮好,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
陶枝给袁氏端了一碗进去,才返回堂屋来坐着慢慢喝。堂屋正中间放着一张用得发黑的旧方桌,一人一碗稀薄的粟子粥,当中摆着一小碟咸菜。
陶阿奶喝完粥咂咂嘴,开始分派活计,“大丫去把衣裳洗了,二丫跟我去菜地里拔草。”
陶桃捧着碗,漏出一只眼睛觑着陶枝,又挤眉弄眼了一番。
陶枝懒得理这个小滑头,起身说,“碗放在灶房我回来就洗。”
陶阿奶“嗯”了一声,见陶桃举着碗半天都放不下来,用筷子敲着桌子阴阳怪气说:“喝个粥还慢吞吞的,也不知像谁!”
陶桃放下碗,吐了吐舌头,把碗摞在一起端到灶房去。
陶枝端着一盆脏衣服出了门,没走两步路恰巧斜对门的黄婶子也端了衣服出来,笑着和她打招呼,“哟,大丫,你也洗衣裳去呢?”
“婶子好。”陶枝回头冲她笑了笑。
“来,我俩一道作个伴。”黄婶子扭着身子就跟了过来。
两人一同在村道上走着,那黄婶子眼睛转了转,笑着问:“听说你家和徐家的亲事说定了?”
陶枝一时也不好答她,摇了摇头说,“还得听爹娘的主意。”
黄婶子心里好奇得直痒痒,又问,“听说徐家有不少家底哩,他们家给你出了多少银子的彩礼?”
“这……我不清楚,我爹没同我讲。”陶枝心里有些不舒服,只埋头走得更快了些。
“你爹也真是,给多少彩礼都不同自家闺女说的,真让你闭着眼睛就嫁过去啊?”说完仍不解气,又道:“究竟是生了儿子的人,自然万事都要替儿子打算。”
陶枝小声解释道:“我爹不是那样的人……”
黄婶子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说:“天下男人都一个样,爱儿子不爱闺女,得了好处就难使唤。我家那口子这几日……”
陶枝听了她一路的絮絮叨叨,男人不着家,公公难伺候,婆婆磋磨人,孩子难管教……诸如此类。
到了大槐树下,有人和黄婶子打招呼,她便径直过去了。陶枝一个没嫁人的姑娘,还是不如这些婆子媳妇们与她聊的来。
陶枝松了一口气,蹲在河边熟练地把皂角捣烂,又团成一团捏在手心里搓洗了起来。
如今已入了夏,手泡在河水里清清凉凉的,洗衣裳便也算不得苦差事。只是寒冬腊月里难捱,河水冻得人手指发僵,河边风也大,寒气顺着裤腿直往骨头缝里钻,她也只能咬着牙拼命搓,盼着快些洗完。
她利落的洗完一盆,又清了两遍,这才站起来拧干。
黄婶子和她们说完话,才刚走到河边开始洗衣裳,一抬头看陶枝都洗完了,“大丫,你等我一道走吧。”
陶枝把木盆抱在怀里,笑着说:“婶子你慢慢洗,我就不等你了,我回去还有活儿等着呢。”
“成,那你先回。”
陶枝还没走远就听到黄婶子说起了自己的闲话来,她不想知道她们瞎编了什么,听了反而闹心,于是一路小跑了回去。
晾完衣裳洗了碗,她又去后院把猪草剁了,昨天打的猪草没剩多少了,她想着再去割些。
刚走到前院,就见着陶老爹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个头上簪了朵大红花儿的婆子。
那婆子一进院子,就两眼放精光的朝陶枝走了过来,又上上下下的打量,“这便是老爷的大闺女?”
陶老爹心想自己算什么狗屁老爷,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口,他自己都嫌臊得慌。
他把竹篓往墙角一丢,又把药包递了过去,“去把你娘的药熬上。”
陶枝依言接了过去钻进了灶房。
他把婆子请进堂屋,又倒了两碗茶坐下,“你非要跟回来,是为着什么事?”
王媒婆怨怪地看了他一眼,揪着手绢子说:“还能有什么事?老爷您上回不是说要想想,可想清楚了?那边可催得急。”
陶老爹喝着茶没吱声,那王媒婆又说:“成不成您给个准话,人家也是真心求娶的,十两银子的彩礼满卢山镇打听打听,也是少有的。若是嫌少呢,我再去说合,若是实在不愿意,我也好回了人家再去寻摸,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陶枝把药煮上后,就蹲到墙根底下竖起耳朵听着堂屋的动静。
陶老爹放下茶碗,拧着眉头说,“这婚事我们家应了。”
那王媒婆立刻欢天喜地的拍起手来,“好好好!佳偶天成,功德无量啊!”
她眼珠子一转,又小心翼翼地问:“这婚事您是做得了主的吧?您夫人不过问?家中长辈可有意见?”
陶老爹板着一张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家还我还当不得了?”
王媒婆听他这么说,脸都笑烂了,手绢子一挥,连忙赔礼,“瞧您,想岔了不是,婆子也是一片好心。老爷不知道,旁人家里总有些心宽的,男婚女嫁这么大的事儿,一家子没合计好。说定了的婚事临了了又后悔,真是叫人白耽误工夫。既然老爷是个说一不二的,那婆子也就放心了。”
陶老爹一听就明白了,冷哼道:“你吃这碗饭,自然什么样的人都碰得到。”
真要那么容易,那天下人也别种地读书了,都去吃媒婆这碗饭罢。这话陶老爹憋在肚子里没说。
“老爷说得极是。”她舒心地喝完一碗水,又说:“如今已是五月出头,家家户户都忙,徐家的意思是,先下了聘,秋收后就择个良辰吉日过门,您看可使得?”
“下聘他们徐家不过来人?”陶老爹见徐家自己就把日子定得差不多了,心中有些不悦。
“来,当然来。婆子我回头就同徐家娘子说,就约在三日后,您到时可得空出时间,若有变数婆子再亲自登门。”王媒婆说到这,就起了身。
陶老爹起身送了送,又转身回了卧房带上了门。
陶枝听得真切,再有三个月她就要嫁人了,嫁给那个徐二。
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总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陶罐里的药煮沸了,把盖子都顶得浮了起来,她连忙过去把柴火抽出来一些,用小火慢慢熬着。
这药又熬了半个时辰,期间陶老爹又背着锄头去了地里,陶阿奶提了木桶去菜地浇水,陶二丫找了机会偷跑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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