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降临，从零开始无限进化by茗香淡淡

而我也只好开始当“清洁工”将黑龙帮据点附近的污染源稍做清理。
根据巡逻队的报告，这里最近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像地衣一样的荧光菌斑。
如今这类低级的污染已经难以侵蚀我的精神。
我站在雾气边缘，看着那些附着在废墟上的菌斑，利用物体操控的能力开始清理。
这是一个精细活，需要集中精力。
就在我专注于操控权柄之时，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响动从不远处传来。
我瞬间收敛气息，隐匿自身，将目光投向声音来源。
只见三个身影正小心翼翼地从管道缝隙中钻出。
他们穿着便于行动的作战服，动作专业而警惕，正在采集地面的菌斑样本。
这种作风，当然是调查局的人。
我直接无身的跃入一块玻璃窗上，在镜中世界暗中观察他们。
然而，看清来人后，我却微微一愣。
当先一人是个子高挑挺拔的女人，面容清冷，腰间佩戴着一把造型简约却充满科技感的机械唐刀。
跟在她身后的是个看起来剑眉星目的年轻男人，他正灵活地操控着一个便携式环境检测仪，眉头微蹙，低声说着什么：“……这是什么玩意。”
最后走出来的人，穿着风衣，身形颀长，脖子处有一些黑色的纹路。但他检查样本的动作却异常仔细专业。眼神清明而冷静。
陈语冰和宋南星！但旁边的那个人是谁，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有点想不起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立刻想起之前林涵宁说的，传播“星穹君”信仰可能会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
以及之前让小白给调查局送研究资料。
是来调查这两件事的？还是仅仅只是巧合？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在进行常规调查，试图追踪污染的源头和性质。
天南市调查局已经不复存在了，但并不意味着总部放弃了这片区域。估计多少还是会派人来的。
如果只是常规检查，那倒还好，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我，我打算就此先离开。
几乎是同时！
陈语冰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向我藏身的方向！她的手瞬间按在了唐刀的刀柄上，周身气流开始围绕着她流动。
“谁？！”她清冷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警惕，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清晰。
另一个人和宋南星也瞬间反应了过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呈战斗队形散开，眼神锐利地望过来。
那个人的手臂皮肤开始溶解变形成一把武器的模样，而宋南星则看似随意地垂下手臂，但脖子上往上蔓延纹路意味着他已经在蓄力了。
暴露了。

我心中暗叹一声。知道再隐藏下去只会更加可疑，甚至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不过我既然决定让小白去送资料，就已经做好了暴露的准备。
我缓缓地从窗户玻璃中走了出来，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声音尽量平静：“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当我完全现身，面容暴露在他们三人的视线中时——
时间仿佛骤然停滞。
长得比较帅的那个人脸上的警惕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震惊。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
“纪…纪灵……？”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两个气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宋南星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风衣下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扫视，仿佛在确认这是否是某种高明的幻象或伪装。
他的眉头死死拧紧，脱口而出：“……操！见鬼了？！”依旧是那熟悉的配方口吻，却充满了惊骇和茫然。
就连始终冷静的陈语冰，按在刀柄上的手指也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疑惑、警惕、还有一丝极其复杂的、几乎不敢确认的微光交织在一起。
她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看穿。
“纪灵……？”陈语冰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还……活着？”
荒芜的工业废墟之上，薄薄雾气在我们之间缓缓飘荡。
气氛一时间有一种诡异的尴尬，谁也没说话。
过了几秒，我象征性的干咳了一下，与他们打了个招呼：
“嗯……好久不见了。”
我的目光扫过三人，在陈语冰冰冷而探究的脸上停留一瞬，又掠过宋南星那写满难以置信的脸庞。最后，落在了那个最先喊出我名字的男人身上。
他脸上的震惊还未褪去，眼神里交织着狂喜、困惑和一种近乎脆弱的不确定感。
很熟悉。
这张脸，这种气质，甚至他刚才那声脱口而出的“纪灵”，都带给我一种毋庸置疑的熟悉感。
我确信我认识他，我们曾并肩作战，关系似乎……还不错？
但当我试图深入回想关于他的具体细节时，脑海里却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想不起来这人的名字，但又确信这人曾经和我并肩作战过，但关于细节的方面却一片混沌。
是虚妄水晶的副作用。它篡改了我的一部分记忆，而关于这个人，似乎恰好是被替换的区域。
希望没什么重要的内容被忘记吧……
我的停顿和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茫然，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这人脸上的喜悦和不确定瞬间凝固，慢慢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困惑和受伤。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陌生感，上前半步，颇为不确定的开口：“纪灵？你不认识我们了？”
就连旁边的两人都投来探究的目光。
宋南星抱着胳膊，毒舌能力健在，但语气却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喂喂，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们你玩失忆这种老掉牙的戏码？还是说……”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根本就不是纪灵？”
陈语冰没有说话，但她按在刀柄上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目光带着审视，捕捉着我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判断真伪。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为忘记熟人而产生的一丝尴尬感，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我记得你们。陈语冰，宋南星……”
我看向那个眼神急切的男人，顿了顿：“……你，不记得。”
“不记得？！我是江望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确实出过一些意外。”
我斟酌着用词，避开了“虚妄水晶”这个暂时不能提及的存在：“部分记忆受到了影响，有些人和事变得很模糊。尤其是……关于你的事情。”
我指向他，语气带着真实的歉意和无奈：“我很抱歉。我知道我们应该是战友，但我现在……想不起太多的细节了。”
江望彻底愣住了，像是被迎面打了一拳，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一种混合着震惊、失落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眼神看着我。
宋南星也收起了那副嘲讽的表情，眉头紧锁，和陈语冰交换了一个凝重而困惑的眼神。
失忆？这种桥段别说他们，连我自己都觉得狗血。
虽说在末日里，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和副作用都有，这并非完全不可能，但发生在一个他们以为已经牺牲的队友身上，就显得格外诡异和令人难以接受。
“意外？什么意外？”陈语冰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但追问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天在阻止天启教派仪式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以为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大抵能猜出来：以为我死了。
稀薄的雾气无声流淌，我深吸了一口属实不算清新的空气，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天次战役后，我的确差点死了，但醒来之后，还是在天启教派的据点里。”我选择从他们都知道的节点开始，这是真实的开端。
“天启教派两次抓我，都是为了神降仪式，上次我们打的那个复制品本质上就是他们实验失败后，用来拖住调查局脚步好暗中转移阵地的幌子。”
“伽利的力量的确远超我的想象，神降仪式的带来反噬几乎将我的精神全部摧毁，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我记忆出现问题的原因，我发现我的一些记忆，被替换掉了。”我语气诚恳，但十分自然合理的将“虚妄水晶”的副作用全部赖到神降仪式上。
反正也没差，都是伽利整的烂活。
“什么？！”江望失声惊呼，宋南星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陈语冰的指尖按得刀柄更紧了。
就连宋南星脸色也不大好看。
“但我还是观察到了一点东西。”
我开口，决定把比较重要的地方透露一下。

第199章 周旋
“据我观察，伽利的神降并非随时随地都能进行。它似乎需要满足特定的时间，或者某种特殊的节点，总之，天启教派的人显得很焦急，又在耐心等待，他们似乎在为一个确切的‘时刻’做准备。”
这段信息是我从之前第二次神降前的经历推导出来的，完全真实，只不过天启教派等的那个具体的仪式节点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神降还是失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天启教派的人似乎是已经全灭了，我后续自行追查了一下，没有再找到踪迹。”
陈语冰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记得第二次神降的地点在哪吗？还是镜子里？”
“不。”我摇摇头：“我可以确信，那里是现实世界，就在某个山体中。”
说完，三人皆是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们三人，语气变得极其严肃：“你们知道‘周天’吗？”
听到这个字眼，陈语冰和宋南星眼神一凝。
“你是说，你知道？”陈语冰追问道。
我点点头：“那样的神降仪式绝非个例，祂们的力量正在加速渗透，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宏大、也更可怕的周期，一个被称为‘周天轮回’的世界性重置机制。”
我将我知道的关于“周天”的信息包括邪神渗透地球的底层原因简单向他们解释了一番。
尽管调查局已经知道了一部分关于邪神和“周天轮回”的真相，但这并不是I级调查员可以详细了解的，之所以告诉他们，纯粹是我的一些私心。
我想通过传播“星穹君”的信仰，一方面巩固我的力量，一方面也进一步帮助他们变的强一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所以，”我趁他们被巨大信息量冲击时，说出了最关键的部分，“我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
我的语气斩钉截铁。
“为什么？如果这就是理由的话，很难说服我们，或许调查局可以给你提供一些保护。”宋南星开口。
“怎么保护？”
我打断他，反问道：
“把我关起来研究？天启教派，或者其他崇拜旧神的势力，绝不会放过我这样的‘特殊样本’。回到体制内，目标太大，只会再次被盯上，甚至牵连整个调查局。而且……”
我看向他们，眼神复杂：“我有必须留在外面的理由。我需要自由行动的空间，去找我想要的答案，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是我必须做的。”
我没有提及黑龙帮，没有提及“星穹君”，更没有提及秘苑会。
我只是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从魔窟逃生、背负着重要情报和残缺记忆、为了更大的目标而不得不隐于暗处的幸存者形象。
“这就是我能告诉你们的所有了。”
我最后说道。
“我很抱歉隐瞒了这么久，也很抱歉……忘了些重要的事。但我走的这条路，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有我不能回头的理由。”
雾气似乎浓厚了几分，大家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良久之后，陈语冰开口：“我们暂时没办法相信你，但……如果你这么是我们认识的纪灵，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宋南星点头附和道：“那就随你。”
而江望没有再开口，他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他们如此轻易的就打算放过我，反而让我觉得有些意外，我以为会更加强硬的表示要带我回去，虽然只要我想，他们就没有办法拿我怎么样，我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
“我们可以装作没有见过你，但……”
宋南星顿了顿，继续道：“作为朋友，你起码得告诉我们，你最近在哪落脚。”
我笑了笑：“那可不固定，我很忙的，不过，必要的时候，我会找你们。”
顿了顿，我补充道：“放心，我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人类的对立面，如果你们愿意相信的话……”
说完，我的身影一虚，隐入后面窗户的镜面之中……
回到据点后，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他们口头答应了不继续追查，但我深知调查局的作风，该有的调查一个也不会少，顶多就是不在明面上而已。
不过这对于我而言并不算难事，和调查局周旋并不会花费我太多的精力。
不过，这正如我所料，也正合我意。和调查局周旋，并不会花费我太多的精力，甚至可以说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接下来的几天，黑龙帮据点周边区域的“异常”果然多了起来。
空中偶尔会有极其隐蔽的、几乎无声的微型侦察无人机掠过，上面的涂装和技术风格明显带有官方背景。
据点外围的废墟里，也多了一些看似无意留下的、细微的能量标记感应器。
甚至据点内新吸纳的成员中，也混入了一两个背景干净得过分、行为举止却隐约带着训练痕迹的生面孔。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我并未打草惊蛇。
对于无人机，我只需轻微扭曲它们镜头前的光线，或者制造一些海市蜃楼般的幻象，让它们传回一些无关紧要或相互矛盾的画面即可。
能量标记，我有时会将其无声无息地抹除，有时则会“好心”地将其引导至某个近期刚被清理干净、残留着微弱污染气息的地点，让调查员们白跑一趟。
至于那两个疑似探子的人，我让白藏暗中留意，却不动声色。
他们接触不到核心，所能汇报回去的，无非是“黑龙帮是一个组织结构严密、生存手段强硬的普通幸存者势力，也不像以前一样打砸抢烧了，调查局自然也不会管。
至于黑龙帮信仰一个名为‘星穹君’的神明以求自保”这类情报，反正“星穹君”这个名号已经有不小的信仰范围，早就引起调查局注意了，不需要刻意回避。
这完美地符合我想要塑造的形象。
陈语冰和宋南星似乎遵守了承诺，并未亲自前来，这些层出不穷的小手段，无非就是为了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纪灵，以及为了给上头交差。
我与调查局的几个旧友似乎早已经形成默契，维持着这微妙的平衡。
然而，我低估了一个人的执着。

黄昏，天南市某丘陵地带。
我独自在据点西南方向这一片巡查，这里离黑龙帮不算远，大约2公里差不多。
之所以在这边巡查是因为前几天巡查组探索这块地方的时候，在这里遭遇了以前没见过的怪物袭击，为了搞清楚情况，我决定在这附近安插一块虚假的镜片以作为监视。
而镜片本身也是虚假的，所以并不怕调查局发现。即使看到，在他们主动探查的时候，我这边就能感觉到，及时解除。
就在我完成工作，准备返回时，却忽然感知到了一阵极其微弱的动静。
我眉头一蹙，身影瞬间从镜面附近消失。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在附近探头探脑的江望。
他看上去有些狼狈，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但有一种精神力使用过度的虚弱感。
就在这时，我却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块不寻常的光斑，那块光斑，像是感染了之前那种荧光地衣，此刻已经遍布他的手臂。看上去像一块荧光地图。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脚步声惊动了他。
江望猛地抬头，看到是我，眼中瞬间爆发出复杂的光芒，有找到目标的欣喜，有被看到的狼狈，更多的是一种“我终于找到你了”的执拗。
他下意识想快步上前，却因动作牵动而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放缓脚步，眉头因不适而紧紧皱起。
“你果然在这附近。”他喘着气，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得意。
“冒着被感染的风险背着调查局独自行动来找我？”我走到他面前，语气平静无波，目光落在他发光的手臂上。
“不然呢？”江望抬起头，汗水从他额角滑落，“等着你哪天‘必要的时候’来找我们？纪灵，我知道你肯定还是原来那个人，你眼睛骗不了我。”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手臂上的荧光也亮了一些，搞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我看着他那发光手臂，皱了皱眉。尽管对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熟悉的感觉还在。
“你被感染了，想失控还是进化。”我向前一步，平视着他。
江望嘿嘿一笑：“当然是想进化了……”他微微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忍耐被污染带来的感觉。
“但现在回调查局来不及了，我需要你帮我。”他低头看我，语气诚恳。
我有些好笑的看他一眼：“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帮你？不怕你在进化时我忽然捣乱？”
他摇了摇头，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前，眼神却异常笃定：“你不会。我相信你，从一开始就信。”
自从吸收伽利的力量越来越多之后，我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淡泊。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在乎调查局的人会怎么想我，反正他们没办法拿我怎么样。
但江望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反而像一根针，刺破了我层层包裹的冷静。
他臂膀上那荧蓝色的脉络又亮了几分，甚至开始轻微地搏动，如同有生命的寄生虫在他的皮肤下蠕动。
他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起来。
“呃……”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另一只手猛地攥住发光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而他的血肉，也不可避免的开始有了溶解的征兆。
就在他眼神开始涣散，身体摇摇欲坠之际，我不再犹豫。
“凝神！看我！”我低喝一声，一步上前，抓住他有些塌陷溶解的肩膀。
对视的一瞬间，我在他的潜意识里投射了云雷纹。
江望身体猛地一僵，双眼骤然睁大。
“这是……”江望在意识模糊中喃喃自语，似乎有些不解，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没法思考太多。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当他眼里的混沌逐渐变得清明时，江望猛地喘出一大口浊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疲惫却又焕然一新的神采。
他手臂上的荧光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变成了一种深邃的、如同夜光宝石般的蓝色纹路，隐隐与他自身的力量融为一体。
江望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臂，看着那已经化为己有的蓝色光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比之前更强大更奇特的力量。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我，眼神复杂无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进化成功的喜悦，以及一些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探究。
“刚才那道纹路……”他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力量，“那是什么？你……”
我收回力量，退后半步，语气恢复了平淡：“一种能稳定精神的小技巧而已。算你运气好，扛过来了。”
夜幕悄然降临，他手臂上的微光成为了这片废墟中唯一柔和的光源。
我笑了一声，调侃道：“这下好了，进化成移动小夜灯了。”
江望眉毛一扬，不满的抗议道：“你学谁不好？偏偏学语冰姐的高冷和宋南星那张破嘴。”
“那咋了？”我耸耸肩。
稍微轻松些的气氛让我找回了一些久违的作为人类该有的情绪。
江望也笑了笑，但笑容很快收敛，他活动了一下那只发光的臂膀，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新生力量，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说真的，纪灵，”他看向我，眼神在微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认真，“外面现在的局势……很复杂。比你想象的可能还要乱。”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调查局和上面的人，压力越来越大。以前还能勉强维持秩序，划出安全区，但现在……怪物、污染源、还有各种邪教层出不穷，资源也越来越紧缺。官方和那些大型庇护所之间，摩擦越来越多。”
“有些庇护所觉得自己羽翼丰满了，不想再被管束，想要更多的自治权，甚至垄断资源。而上面……绝不可能放手。”
他叹了口气：“一边要对付非人的怪物，一边还要提防自己人因为争权夺利而内耗，很多地方已经快压不住火了，小规模的冲突时有发生。”
他的话让我心中微微一沉，很多庇护所因为有官方背书，才能坚持下去，若是决裂，死亡人数恐怕越来越多。
而这背后，恐怕有人在人为的煽动情绪。

夜幕低垂，他手臂上的微光映照着彼此复杂的神情。
“我听说有瘟疫蔓延，”我适时开口，将话题引向另一个我比较在意的点上。“那种让人皮肤呈现大理石纹路、最终析出霜晶的瘟疫。那些人……怎么样了？”
江望的神色更凝重了几分：“情况一度很危急，扩散速度非常快，而且常规医疗手段几乎无效。幸好……”
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局里及时拿到了关键的研究数据，针对性研发出了抑制剂。虽然还不能根治，但已经能有效遏制扩散，降低了死亡率。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没有明说数据的来源，但以他的敏锐程度，多半是猜到了。看来，小白成功地将那份资料送到了。
“那就好。”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这确实是近期听到的少数好消息之一。
然而，江望的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带上了更深的困惑和警惕：“但麻烦事总是一件接一件。瘟疫还没完全平息，另一件的事情也开始冒头了。”
“什么事？”我问。
“信仰。”
江望吐出这两个字，眉头紧锁：“不是以前我们记录在案的那些已知邪教和旧神崇拜。是全新的，过去完全没听说过的信仰和‘神明’，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在各个幸存者据点，甚至是一些小型安全区里冒出来。”
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有些心虚，但面上不显。
他详细描述着：“有的崇拜所谓的‘荆棘之主’，宣称能赋予人操控植物的力量，对抗荒芜；有的信仰‘千面’，据说千年就是众生什么的；还有的追随‘永寂之夜’，听起来就邪门，但却声称能带来‘宁静的永恒’，……五花八门，但都有一个特点：它们似乎都在极力排斥和攻击那些我们已知的、带来灾难和污染的‘旧神’信仰。”
我静静地听着，心脏却微微加速跳动。荆棘之主？千面？永寂之夜？这些名字和我在秘苑会了解到的某些成员信息吻合！
甚至有几个就是他们本人。
但也能理解，毕竟我也是其中一员，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不再满足于暗中主导世界局势了。
轮回的逼近过于紧迫，大家压力都很大。
他们开始亲自下场，主动散布属于自己的信仰，抢夺信徒和锚点，以此来削弱旧神的力量，同时壮大自身！
用新的神祇取代旧的神祇，本质上是用一种混乱去压制另一种混乱。
而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制造新的冲突和牺牲，正如江望所说的，各地摩擦加剧的背后，恐怕就有这些新信仰在推波助澜，煽动情绪，瓦解旧有的秩序。
但我没有办法，即使吸收了伽利的力量，但我并没有比秘苑会的人更厉害到哪里去，像我这样的人并不是个例。
我无法阻止秘苑会制造混乱，也暂时无法抗衡那些旧神。传播信仰也是我的迫切需求。
但……我还有个笨办法。
“秘苑会”的成员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出于共同对抗旧神的需要，暂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内讧。
而我想要扩散信仰，也不一定就要亲自下场制造混乱。
想要成为“神”，最起码要让自己的信徒过得好些。
见我久久不说话，江望继续开口道：“局里现在很头疼，这些新出现的信仰，很难简单界定是善是恶。它们确实在对抗我们已知的邪恶，但同时又都在争夺人口和资源，手段各异，难以管控。整个局面……就像一锅被投入太多杂料的乱炖，越来越复杂了。”
他看向我，眼神在微光下显得有些迷茫：“纪灵，你说这世道到底怎么了？难道我们最终还是要靠信奉某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才能活下去吗？”
我将目光投向远处更深沉的黑暗，开口道：“不是因为强大才能被称为神的，神之所以是神，是因为祂们能承载人的寄托，用信仰的力量带领人走向光明的未来。”
我转头看着他认真道：“如果能让人吃饱不饿肚子，即使只是凡人，又为什么不能称神呢？如果那些真神只有威能，却最终导致毁灭的话，这样的神有什么好拜的。”
夜幕下的丘陵地带，寂静无声，唯有江望手臂上流转的蓝色光纹提供着微弱却坚定的照明。他听着我的话，眼中的迷茫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