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生长by猫猫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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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从陈恣的话语里听来,很显然,陈瀚海并不是那样的父亲,哪怕已经富贵至此,可甚至连对孩子有最基本的陪伴,都无法给予。
陈恣骨节修长的手指,从一旁的桌台上拿起了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接着往下说:“那时候,晚上天黑的时候,我就害怕,一个人根本不敢睡觉,把卧室里的灯,从早到晚都开着,就那么连续开了好几天以后,有一天晚上,灯突然就坏了。”
桑意抱紧怀里的雷诺,认真听他轻描淡写的,说起这些记忆,黑色镜框背后的眼睛,却莫名红了一下,心内也泛起一阵疼痛,为了陈恣的经历而疼。
“然后,在黑暗里,我听到一阵脚步声,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有一个人,很远很远的就向我跑了过来,我被她从床上一把抱起来,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那个风尘仆仆,连夜赶过来的人,看起来好像经历了很多。她开始给我唱安眠曲,给我讲童话故事,跟我说了很多很多话,哄着我睡觉。”陈恣抽了一口烟。
桑意看到,朦胧的烟雾之中,他的眼尾似乎隐隐发了红,她忍不住张了张唇,向他轻声问了一句:“那是你的妈妈,对吗?”
陈恣点了点头:“那时候陈瀚海很烦我,因为他认为我性格很孤僻,在家里根本不说话,甚至怀疑我有自闭症,和他完全不像,但是他不知道,我在学校里就是个话痨。”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爱说话。在幼儿园里,我根本不听老师指挥,和所有的小朋友,都能说上话,左边的,右边的,前面的,后面的,我每天都在说话,说个不停,哪怕被老师警告批评了,也不管。”
桑意低下头去,眼尾泛起泪光,星光点点。
通过陈恣的讲述,她当然能够理解,为什么那时候,他会成为一个话痨,因为只有孤独到了极致的人,才会在上学时,面对同学们,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或者唯一的宣泄口一般,不停说话。
陈恣的语气,起了些变化:“后来,我妈一直在家里照顾我,我好了很多,性格慢慢开朗了起来。哪怕我爸经常和她吵架,但她最喜欢跟我笑着说起她以前的事情了,说的最多的,是她跟我爸刚认识的时候,他们是怎么相知相恋的事。”
桑意想,陈恣的母亲既然会经常,跟他说这些的话,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很爱他的父亲陈瀚海吧。
“直到后来,她……”陈恣的话没有再往下说,顿了一下,低下头垂眸,青紫色的烟雾,几乎吞噬了他轮廓深邃的整张脸。
桑意当然明白,他未说完的那几个字,陈瀚海是丧偶不是离婚,这意味着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如同她的父亲一般。
于是,她尽力平静了一下心情,望向陈恣,眸中泪光点点:“陈恣,我懂你的感受。因为我曾经,也失去了我最亲的人—我的爸爸。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但他去世那天,我出门上学的时候,我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跟他说。以前我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会跟他说再见的。”
“可是只有那一天,只有那一天,我忘记了说。”桑意纤长的手指攥紧了座位底下的沙发,拼命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但最终她还是根本无法办到,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眼眶滚落。
躺在桑意怀里的雷诺,似乎也瞬间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坐起了身来,一双眼睛好奇的望着她,哼哼叫了两声后,摇了摇尾巴,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桑意,捂住眼睛的手背。
陈恣表情也有些动容,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桑意在他面前哭的样子,也是她头一次没有再倔强的挺直腰板,在他面前克制她自己,压抑一切的情绪。
而他也头一次体会到了,他和桑意身上,所拥有的共通之处。
陈恣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从桌上扯了几张纸巾,递向了桑意,桑意立即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向他道了声歉:“对不起,我情绪有点失控。”
“在我面前,你想哭就哭吧,我最讨厌虚伪的人。”陈恣却望着她说道,语气虽然一如既往,却带了几分劝慰的意思。
桑意睁开一双有些红肿的眼睛,平复好了情绪后,望向陈恣,兀然追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还会怕黑吗?”
她想到,她在书上看到过,人很小的时候,留下来的阴影很容易伴随一生,陈恣小时候,既然如此怕黑,那现在到了高中,他又真的能够完全克服吗?
果然,陈恣移开目光,并未看她,声线有些低:“已经好了很多,除非到了什么,非常极端的环境之下。”
桑意点了点头,望向他,语气里却兀然多了几分坚定:“以前,我妈带着我漂泊的时候,我经常觉得很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也时常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偏偏要夺走,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就永远没有改变和回头的机会,与其在命运的安排下自怨自艾,不如大步将那种桎梏挣脱,踹个粉碎。”
陈恣似乎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一双黑棕色的眸子望向桑意那张白皙孱弱,几乎透明的小脸,可她眼里的光芒,却如此坚毅强烈,仿佛令她发着光,浑身充满了能量。
“我并不相信命,我相信自己。我也不觉得我爸真的就已经离开了我,至少他教给我的一切,到了今天,仍然穿越了一切,陪伴着我走了下去。”桑意接着将心里的这番话,向陈恣说完。
陈恣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有些沉默,几秒钟后,他那双好看的黑棕色眸子锁住她,罕见的朝她夸了一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坚强。”
第一次被他夸奖,桑意白皙的耳廓红了一下,站起了身来:“雷诺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等吃完晚饭,我再帮它擦药,换绷带,我就先下去写作业了。”
陈恣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十一点,房间内,当伏案算题的桑意,终于完成了今天一切规定的学习任务和复习计划后,她才疲惫的摘掉了鼻梁上的眼镜框,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甩了甩发酸的手。
从六点吃完晚饭后开始学习,她有些求知若渴,不知不觉,一学就学了整整五个小时的时间,重新戴回眼镜的瞬间,她却兀然想起,自己还要帮雷诺上药,换绷带这件重要的事情来。
于是,桑意赶忙站起身来,关闭书桌上的台灯,推开门走了出去,赵梦和陈瀚海的房间仍然没有亮灯,两个大人依然不在家,不知道去忙什么了。
她从王妈那里拿了医药箱,快步走上电梯后,来到了陈恣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时间,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出乎她意料,门很快被打开了,陈恣高大的身影站在门框前,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棉质睡衣,显然是已经洗完澡了,淡淡薄荷清香的味道,正从他身上传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一直在学习,一不小心忘了时间,忘了雷诺的事,我现在马上给它上药吧。”桑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语气里带着歉意,对他说道。
陈恣让开了路,雷诺正在房间里追着电动玩具乱跑,一副活泼至极,精力旺盛的样子,桑意走了进去,唤了它一声,它立即向她跑了过来,摇着尾巴,样子亲昵极了。
桑意在房间内的沙发上,轻车熟路的坐了下来,拿出药水和洁白的绷带,打算速战速决,不影响陈恣休息。
“雷诺,上来!”陈恣拍了拍沙发,向雷诺发了个指令,雷诺瞬间听懂了,乖乖的爬到了沙发上,桑意则抓住这个机会,伸手立刻握住了它的右腿,垂眸细致的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陈恣高大的身影,朝浴室内走去,向她留下一句话:“我先去吹个头发,你弄完告诉我。”
“好。”桑意望着他清隽挺拔的背影,点了点头回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因为下午,她们那一番极其深入的对话,她和陈恣的熟悉度,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甚至在彼此面前,都有些坦然自若了起来。
当陈恣吹完了头发,将浴室里的水渍拖完时,也没有等来桑意告诉他,已经替雷诺包扎完这件事情。
这令他有些疑惑,推开浴室门走出去时,沙发上的景象,令他愣了一下。
桑意显然替雷诺上完药,包扎完毕了,雷诺仍然枕在她膝盖上,但她纤瘦的身影却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上,一人一狗都已经睡着了。
难道是她学习太累了?
陈恣走上前去,高大的身影在沙发前蹲了下来,俯视着沙发上睡容甜美的少女,
她闭着眼睛,睡的很沉,连鼻梁上的镜框,也不知不觉滑落到了一旁,长而卷翘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呼吸的很有规律。
他垂眸,久久的凝视着桑意那张酣睡的小脸,莫名觉得有趣,原来她睡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就像一只轻灵的小猫,一点古板考究的小大人模样都没有。
陈恣不知不觉的抬起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耳畔的一缕黑发,突然便不再忍心将她叫醒。
于是他站起身来,拍了拍雷诺,极小声的将它唤到一旁的狗窝里去睡觉了。
随即,陈恣再次回到了沙发前,他微微伏了下腰,伸出了胳膊,微微一抬,便极轻松的将沉睡了的桑意,一把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他抱着桑意,步子极稳,长腿迈了几步,便走到了自己床前,将她纤瘦的身影,缓缓放到了自己柔软的大床上,骨节修长的手指,又扯过一旁的被子,替她轻轻盖上了。
完成这一切后,陈恣这才自己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熄灭了房间里的灯,进入了梦乡。
第22章
早上六点半,桑意被自己的生理闹钟,准时叫醒,她缓缓睁开眼睛,在一片模糊的晨光里,习惯性的伸出胳膊,去摸床头柜上的眼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昨晚她总觉得无论是身上盖的被子,还是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陈恣身上,那种混合了一丝烟草味道的独特薄荷清香,令她仿佛整个人都被那味道包围了一般。
而那味道甚至令桑意,做了一个前所未有,有关于她和陈恣的,令她脸上发热,根本不敢再回想的荒唐的梦来。
她将那副厚厚的黑色眼镜框在自己鼻梁上架好,缓缓坐起了身来,整个世界瞬间在她视野里变得清晰无比,但也差点令她立即叫出声来。
这里竟然根本就不是她的房间!
桑意瞪大一双鹿眼,捂住嘴巴,环视了一圈四周极简风格的装潢,以及身下的深灰色床单,才逐渐反应了过来,这里是哪里,分明是陈恣的房间。
记忆缓缓涌进她脑海中,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给雷诺包扎完,她犯困的厉害,所以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为什么陈恣没有叫醒她?而且自己竟然在他的床上醒来了。而这也完全能够解释,为什么昨晚就连梦境里,自己都能无比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
桑意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房间内偌大的客厅里,却立即停下了脚步,沙发上此刻正躺着一个人,正是身穿睡衣的陈恣,他竟然睡在沙发上了。
少年长手长脚,墨眉微微皱着,那沙发显然有点装不下他的身高,导致他半截脚踝都露在外面了,睡的很不舒服,睡姿也有些随意,身上连被子也没盖。
天啊,桑意,你真的是作恶多端!她捂住嘴,红着脸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她合理怀疑,昨晚是陈恣把他的床让给了自己睡。
此时一阵脚步声却在地板上响起,她转头看去,正是雷诺看到了她,听到她的声响,已经从它狗窝里跑了过来,围着她兴奋的摇着尾巴,爪子在木地板上蹦来蹦去。
桑意赶忙蹲下身,朝它嘘了一声,用极度小的气声对它说:“雷诺,别出声,你主人还在睡觉,别吵醒他。”
雷诺似乎听懂了,坐了下来,一双灵性的眼睛好奇的望着她,只摇起了尾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桑意放下心来,这才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走回房间内,从床上拿了一床小毯子,又回到了客厅里,向沙发上躺着,睡得正香的陈恣一步步走了过去。
她想至少把被子给他盖上,不至于着凉,而她并不想吵醒陈恣,因为他坐司机的车去学校不过二十分钟车程,不像她,还需要去公交站赶公交车,所以不必起的那么早。
一步两步,桑意脚步极轻,缓缓走近了沙发上睡颜沉静的陈恣,她心内却有些紧张,弯腰将被子轻轻往他身上盖去,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除了下一秒,她耳边兀然响起了一阵犬吠声,是雷诺,它竟然咬住了她手里垂落在地上的被子一角往下拽,显然是误以为,自己要跟它玩。
“雷诺,我不是要跟你玩的!”她被吓了一跳,站起身,朝雷诺极小声的警告了一句。
雷诺却摇着尾巴,并不愿意松嘴,桑意又紧张又尴尬,伸手大力拽了一下被子。然而雷诺作为杜宾犬,不仅体型大,力气也大。
最后一番搏斗的结果,就是她成功拽回了它嘴里的被角,可却也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直接往身后的沙发上跌去了,径直扑到了陈恣身上。
“唔……”饶是睡的再沉,陈恣这次也终于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撞击吵醒了,他声线慵懒,骨节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眼睛,睁开了那双黑棕色的眸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他瞳孔瞬间放大了一下,望着此刻正压在自己身上的桑意,不敢置信。
“不,你……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给你盖被子!不想吵醒你,是雷诺咬住被子,我摔了,摔了一下!”桑意指了指手里的毛毯,整张白皙的小脸瞬间涨的通红,一边语无伦次的为自己辩解,在少年宽阔的胸膛上,撑起了手臂,想要迅速起身下沙发。
然而她纤细的手腕,却瞬间被陈恣宽大的手掌握住拉了回来,对方手心微凉,力气比她大上很多,令她瞬间无法再动弹。
桑意俯视着陈恣,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脸上越发热的厉害,白皙的耳朵红的快滴血,朝他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你……你干嘛……”
从她的角度看去,陈恣那张轮廓深邃,桀骜立体的脸,更显好看,眼尾那颗黑色的小痣越发明显,即使身上穿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白色棉质睡衣,也根本掩饰不住他的好看和吸引力,整个人如同妖孽一般。
桑意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自动回想起,昨天晚上她破天荒的做的那个荒唐至极的梦,梦里的陈恣穿着那身扯掉了领带,敞着领口的白色校服衬衫。
她梦见他骨节修长的手指熄灭了烟,对呆站着的她说“过来”,然后就把她圈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亲了她的唇,烟草味和薄荷清香味混合,一起袭来,顺着她的脖颈喷洒,一路往下……
桑意根本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匪夷所思,荒唐至极的梦,虽然她从以前初中学过的生物书上学到过,大概明白,那样的梦到底是什么,是(chun)梦。
但她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她人生破天荒里第一次做的梦里,对象竟然是他。
“先别乱动。”少年的声音在桑意耳边响起,声线兀然变了一下,低低的,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一般,眼尾也隐隐发着红,似乎多了几分无法形容的灼热。
桑意的思绪被拉回,反应慢了半拍,但随即,她整张脸越发红的厉害,她的感受逐渐告诉了她,他为何会显得如此困扰,并且如此明显。
于是,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半分,脸上热的厉害,心跳却越发剧烈,时间的流动简直是龟速,如同在折磨着她一般。
就这样静静待了好几分钟后,陈恣才放开了她,桑意立即下了沙发,不顾雷诺追她,头也不回的往陈恣房间门外跑去,只对他匆匆扔下了一句:“我先走了!”
一直回了学校,坐在教室里早读完毕,桑意仍然有些心神不宁,不太敢相信,昨天晚上自己竟然真的在陈恣床上睡了一觉,并且还做出了一个荒唐的梦的这个事实。
陈恣却显得一切如常,下了课仍然在和他的好哥们聊天玩耍,教室后门口依然时不时会有站在那的其他班女生们,偷偷来看他。
而一到下课
时间,她这个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并且经过了老李宣传的中考状元,班上卷学习的不少女生,都见识到了她在各个学科上的出彩表现,因此都会利用休息时间,围着她课桌问问题,尤其是数学课下课时。
桑意好不容易在大课间时突出重围,找了个时间去了趟卫生间,回教室前却又被门口站着的一个女生叫住了,那女生语气害羞,朝她请求道:“同学,我是你们楼下七班的,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礼物给陈恣吗?”
她愣了一下,原来又是一个暗恋陈恣,来表白他这个校草的,于是她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个一看就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纸袋子,那里面似乎放着封粉色的表白信,还有两个小熊玩偶。
走回教室后,桑意来到陈恣那被顾逸飞,蒋亮还有桑瑜围着聊天的座位前,把那个袋子摆到了他课桌上:“楼下七班一个女生送你的。”
听到她的声音,陈恣抬头,那双黑棕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桑意低下头,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都什么年代了啊?还用粉色袋子,真是老土……”桑瑜揶揄这份礼物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桑意懒得听,打算继续算自己的数学题。
此时,一道声音却打断了她的学习,是她们班主任老李,她表情有些严肃,在前门喊了几个人的名字:“顾斐斐,桑意,桑瑜,你们三个人来办公室一趟!”
桑意放下手里的笔,心里多了几分紧张,她站起身来和顾斐斐对视了一眼,莫非那天晚上锁顾斐斐在厕所隔间里的人,已经找到了。
她和顾斐斐一同走出教室,跟在隔了她们老远的桑瑜身后,走进了办公室里,里面的景象出乎意料,江冰妍正在哭,眼睛都已经哭红了,用衣袖不断擦眼泪。
“冰妍,你怎么哭了?”桑瑜表情有些尴尬,走到她面前,朝她问了一句,江冰妍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哭。
李文也回到了办公室里,甚至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令本就没有其他老师在的办公室里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她在办公桌前坐下来后,开门见山,直接向桑瑜盘问出口:“桑瑜,江冰妍说那天晚上,是你让她去把顾斐斐厕所的门锁起来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顾斐斐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变了走上前去,桑意也有些出乎意料,难道她猜的那么准,竟然真的是桑瑜做的?
“老师,我没有,那天晚上我很早就回家了,都没进过卫生间,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一间,又怎么可能锁她呢?”桑瑜回答她道,语气却十分淡定。
顾斐斐气的不行,直接指着桑瑜骂出了声来:“你别死不承认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初中开始,就时不时搞得那些针对我的小动作吗?”
桑意赶忙上去拉了她一把,劝她不要着急。
果然,桑瑜见她一脸愤怒,反而端起手臂,扬了扬唇角:“李老师,顾斐斐她一直看不惯我,还经常跟班上的同学们说她有多讨厌我,所以她故意污蔑我,也未可知。”
“你!”顾斐斐气的整张脸涨的通红,江冰妍也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在李文面前,再次指认桑瑜要她做的一切。
李文不想再与她们废话,干净利落的拿起了手机,通知了桑瑜一句:“桑瑜,你在厕所门口出现,以及江冰妍做这件事情都是有人证的。是我们楼层负责厕所卫生的清洁阿姨,你既然不肯承认的话,我只能叫你爸妈过来了,你当面和她们解释吧。”
“啊,李老师……”听到这句话,桑瑜刚才还气定神闲的表情,却瞬间变了,脸色十分难看,嘴唇也发了白。
李文很快拨通了电话,通知起了对面来,顾斐斐看着这一幕似乎觉得大块人心,朝桑意小声说了一句:“桑瑜平时最怕她爸妈了,她爸妈管她非常严厉的,老李这回可是找对方法了。”
害怕?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能够让看起来总是胜券在握,气定神闲的桑瑜瞬间开始失态呢?
桑意对她伯父桑明远的记忆并不多,自然也不了解,他们是如何教导桑瑜的。
果然,李文一放下电话,桑瑜已经快步走上前去,眼眶里含着泪,对她恳求道:“李老师,我承认是我让冰妍去做的,都怪我一时冲动,能不能请你不要告诉我爸妈这件事情,我不想闹大,我愿意向顾斐斐道歉。”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桑瑜。你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桑意值日晚,发现了顾斐斐,把她放了出来,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你承担的起吗?”
“学校也早就明令禁止过了这样的风气,所以,我必须让你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李文语气坚决,并未同意她的这个请求。
不一会儿,风风火火的桑瑜父母就来到了学校,走进了办公室里,桑意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衣着考究,看起来就是非常优渥的模样。
但这个远房伯父的气质,有些出乎她意料,脸上看起来很有商人的精明而算计,并不好惹,她一身黑裙的母亲看起来则非常古板,两个人一身怒气,已经迅速直奔桑瑜而去了。
“桑瑜,你犯了什么错?竟然让李老师通知我跟你爸过来了!从小到大,你可都是家里的模范生啊!从没让我们丢过脸,你这还是头一次!”
“我就说,你月考怎么英语掉了一分了,你说说你不争强好胜,到底浪费时间去干什么了?”一个又一个质问,瞬间从她父母嘴里连珠炮弹般彻底跑了出来,向桑瑜轰了过去。
这气氛甚至令桑意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深吸了一口气。
李文站起身来,指了指门外:“你们三个先出去吧,桑瑜留下就行,我单独跟她们说。”
顾斐斐,江冰妍,桑意忙点了点头,接连迈开步子向办公室外走去。
桑意是最后一个走出门的,一阵清脆的声响,兀然从她耳边传来,令她浑身一激灵,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令她瞬间明白了,桑瑜显得如此害怕的一切来源。
桑明远竟然直接抽了他女儿一巴掌。
第23章
“走吧,一一,要上课了!别管她了,是她自作自受罢了!”顾斐斐拉了桑意一把,带着她一同往教室里走去。
桑意回到教室里,心内却仍然有些震撼,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桑瑜总是一副争强好胜,誓要把所有的竞争对手踩在脚下的样子。
因为,很显然,她的父母也是这样的人,而且对她要求极严苛,绝对不会让她对任何人服输。
可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永远保持优秀与胜利,永远都能在任何竞争中脱颖而出,保持第一名的人存在吗?
她并不认为有,或者哪怕是有,这个人最后的结果也有可能是牛角尖钻到底,最后在精神病院里出现。
叮铃铃,上课铃声很快响了起来,下一节是班会课,但李文和桑瑜却还并未回到教室里,整个教室里乱糟糟的,许多人在谈天说地。
桑意明白,当班长不在的时候,她作为副班长有义务管理好班上的纪律,于是她鼓起勇气,站起身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走到了讲台上,开口维持纪律:“请大家安静一下,李老师在办公室处理事情,处理完很快会回教室的!”
教室里的声音瞬间停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了她身上,桑意捏了捏衣角,心里有些紧张,指尖发白,但却将腰板挺得更直了,她不会忘记自己竞选班委时,提到的自己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好,大家都别吵了,写作业吧,给咱们副班长一个面子。”一道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是台下的顾斐斐,冲她眨了眨眼睛,附和了一句。
于是,有了她的指令,以及顾斐斐的帮腔,刚才还闹哄哄的教室,竟然真的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拿出自己的书本和作业,低头安静写了起来。
除了,人群里个子最高
的存在,最后一排的陈恣,他骨节修长的手指随意转着笔,一双黑棕色的眸子径直落在她脸上,和她对视上了,眼尾还微微上扬了一下。
桑意赶忙移开目光,低下头去,心里莫名因为心虚而耳朵微微发起了热,有了昨天晚上她那个荒唐的梦,以及经历,她现在根本不敢去面对陈恣,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
她现在能够十分肯定,他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有着一种天然的,无法抗拒的,来自于方方面面的吸引力,甚至那些最隐秘的部分,连她自己也未曾发现察觉到。
“好了,这节班会课,有项重要的内容,我们班上的桑瑜同学,要公开做个检讨,把她的道歉信向顾斐斐同学读出来。”
一道声音兀然自教室前门口响了起来,是李文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戴了口罩的桑瑜。
桑意赶忙让开讲台上的位置,李文向她夸了一句:“做的不错。”
这句表扬似乎引起了桑瑜的注意,对方经过她时,瞪了她一眼,桑意却注意到了,桑瑜那张被口罩遮盖的白皙小脸上,隐隐透出的红痕,她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是桑明远扇她巴掌时,留下的痕迹。
当拿着手里的本子,走到台上时,桑瑜的眼眶里,已经含起了泪水,她虽然向顾斐斐道了歉,却有些避重就轻,并未完整告知所有的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如何让江冰妍去锁住顾斐斐的,只突出了自己并不是故意的。
坐在台下的顾斐斐端起了手臂,白了桑瑜一眼,并不想领她这个情。
但只是如此,班上已经有不少男生开始心疼一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桑瑜了:“班长这是怎么了?又没犯多严重的事,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