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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阵法的美人不是好剑修by汤姆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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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嬷平常衣物只穿黑色、赭色这种不易弄脏的颜色,很少有颜色清亮的物件。我本来想给阿嬷做一条鞶革,但这织云锦的手法太过复杂,对丝线的质量要求又高,这几日挑挑拣拣也只赶出了这几寸,或许只能给阿嬷当个颈巾了。”
“沈岸小弟,我这块……织的怎么样?”
人总是盼着最亲近之人的肯定,就算是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在对方见到自己的成果前,总想再三询问与他人以缓解紧张,好像这样就能在无尽的期待中迎来向往的结果。
沈岸出生于玄春门,在这个修真界最富有的宗门里长大,平时吃穿用度皆是上等中的上等。平心而论,作为自己摸索的织法的新人,春儿织的不算最好,却胜在用心,好像能从缜密的针脚中看出灵动来。
“很好。”沈岸又强调了一遍,“你织的特别好。”
春儿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眼中是止不住的期待,她想看看天空,眼中却出现了沈岸惊慌失措的神情。
一滴红色落在了织云锦上。春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是自己的鼻血。
好冷啊。
她突然感觉有些眩晕,指尖肉眼可见地失了血色。
“春儿姐!”沈岸见状不对,连忙搭脉探寻。但是把脉的时间越长,他却越沉默。
今天的云霞好像格外绚丽些,映衬着树影里的藤椅分外刺眼。
太阳终究是落下了。

“沈岸, 春儿姐姐,我们回来啦!”
黎萤今日缠着冯阿婆笑闹许久,二人回来时, 云层中已经已经探出了月亮。冯阿婆肩上多了一个包袱,好像有些累了,却还是从包袱里拿出一段红绸。
她笑的那么慈祥:“小岸, 阿嬷今天去集市了。在我们这里, 送给人红绸用来系住手腕, 是祝愿他平安幸福的意思……我看这红绸颜色很鲜亮, 很适合你们,想着买了给你们系上,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 就是图个好兆头。”
沈岸站在家门口, 沉默地让冯阿婆系上红绸。
黎萤在一旁看着,也举起那只没有银铃的手来晃了晃。她看沈岸没什么反应,连忙去推他。没想到沈岸心乱如麻,真的被她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地上, 房门也开了。
小木屋不大,里面本来就分为四块, 一块用来做饭, 一块冯阿婆住, 一块春儿住, 还有一块是放置杂物线丝的地方, 分别用布隔开。在这里的日子, 黎萤和春儿一起睡, 杂物间内的东西被冯阿婆搬进了自己的区域, 让沈岸在里面住着。可能是心有灵犀, 冯阿婆的双手开始颤抖,像是透过布帘,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春儿。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黎萤闻到了屋内还未散尽的血味。她想要冲进去,沈岸却坐在地上,拉住她的腿,轻轻摇了摇头。
冯阿婆扶着门进屋,明明那门槛不高,自己却差点被绊到。见她已经掀了布帘进去,黎萤又担心又好奇。明明只不到一天,为何春儿会躺在了床上,生死不知。
“她心脉天生微弱,小时候又受寒邪侵体,五脏空虚。就算入修真界修炼也不能说绝对能恢复与常人一致,否则以春儿姐的体质,就算用上等品质的药续着,也活不过二十年岁。”
“照理来说,按这里的条件,春儿姐活到十二已是万幸……那医者给她开的药的确好,但终究难以治愈根本,只是激发出她最内里的生机来维持生命而已。春儿姐能支撑到现在,完全可以称得上奇迹。”
“现在她的五脏已经撑不住了,可能马上就……”沈岸不愿再讲,只是紧紧握住拳头。
“怎么会!”黎萤根本无法接受这件事。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温柔体贴的大姐姐会陷进生死之间,明明春儿昨天还给她唱了哄小孩子睡觉用的歌谣。
只不过一天而已。
“沈岸弟弟。”帘内传来春儿的声音。
沈岸低着头走进去,不知道如何面对冯阿婆和春儿。明明他是玄春门的弟子,却无法医好春儿。身为医者无法救人,就是对一个医修最大的讽刺。
“只是可惜了那织云锦……”春儿的口中还在不停冒着鲜血,夹杂着一些看不清模样的脏器碎片。冯阿婆把已经染了红色的那块织云锦放在胸前怀兜里,手里拿着最后一段红绸擦拭着她嘴边流出的鲜红血液,脊背好像更加佝偻了一些。
“阿嬷,谢谢你给了我这些年。你知道吗,我特别珍惜过了十二岁之后的每一天,这三年就像是上天垂怜我一样。”
“三年啊……我好像走了大运,偷来了千日之久的时光。”
“但偷来的幸福终究不能长久。以后我不在了,你一定要记得,不要这么辛苦,月光太暗了,对你的眼睛不好……不可以挑食,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蘑菇……”
春儿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如决堤洪水一般倾泻。
“阿嬷,我舍不得你。”
“乖孩子,我去求求大夫,你不会有事的。”冯阿婆转身欲走,却在转身的瞬间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她眼眶里满是血丝,眼周的皱纹都在微微的颤。
“阿嬷。”春儿的声音依旧温柔,好像还是那个会害羞捂脸的孩子。
“哎,阿嬷在。”
“阿嬷。”
“哎。”
“阿……咳咳!”成堆的血块涌了出来。春儿感觉好累,眼皮也很沉,但她还是强撑着唤了一声沈岸。
“沈岸弟弟,我还是没能织好。”
“能替我给阿嬷买一匹织云锦吗”
沈岸跑了出去。
人在情绪不稳时,最想到的处理方式就是逃避。沈岸自诩医术一道颇有天赋,但他在玄春门最多的经历也是配药,还未入世行医,更未尝过别离的滋味。
也不知这离别情景竟如此刻骨铭心。
“春儿姐姐。”黎萤无措地看着春儿,她身上的生机正在消散,再过三刻,就会消失在这世间。
春儿身上失了力气,想揉揉黎萤的脑袋,且却发现自己抬不起手来,所以只是朝黎萤笑笑,是一如往常的温柔。
“阿嬷,我给你织了一块织云锦……我本来想把它当成颈巾,但是可能不太好看了,你去看看,看了……夸夸我好吗。”
冯阿婆微微颤颤地走到屋外,那块染了血的织物在地上摊开着,边缘也尽是灰尘。但冯阿婆拿袖子擦尽上面的尘土,终于控制不住地跪坐到地上,肩上的包袱也掉了,露出半匹布料来。
流光溢彩,灿若云霞。
是织云锦。
冯阿婆紧紧握着那块染血的织云锦,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她的嘴大张着,却半晌都发不出声音,只有停不下地泪落,身形也止不住地颤抖。
祖孙二人只隔着一道木门,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悲伤而无言。
云层掩住了弯月,屋内的呼吸悄无声息的少了一个。
冯阿婆没有进屋去,她佝偻着背,就坐在门外的小木屋上,不断抚摸着春儿织就的织云锦。
整整一夜。
天光大亮之时,冯阿婆走进了屋内,却并不掀开布帘,而是把自己关在了自己堆满杂物的空间,不见黎萤,不见沈岸,也不去见春儿,好像与以往没什么变化。
沈岸是第二天下午回来的。他去镇上拿发冠换了一副上好的棺材和一匹罕见的鹅黄色织云锦,冯阿婆也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是一套裁剪好了的衣服,是拿她那晚带回的织云锦制成。
她掀开布帘,走进床上躺着的春儿,想要为她换上这件衣服。黎萤也在原地蹲了一宿,见到冯阿婆过来连忙起身,帮着她给春儿换衣服。
冯阿婆一边给春儿换衣一边低声道:“春儿十二之后长得快,身量抽条了不少。小姑娘爱美,但家里也没什么好衣服。我看着织云锦好看的紧,虽然贵了些,我多卖一些绣品也可以买一点……”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像是终于意识到春儿不会再醒来一样,双手放在春儿的肩膀两边,好像又凭空苍老了几岁。
冯阿婆的衣袖有些短,她伸直胳膊之后露出了手腕,手腕内是一道像是由利器划伤的痕迹。
可能是针,也可能是刀,但从伤口的愈合程度和方向来看,黎萤很容易就能看出是昨晚冯阿婆自己弄出来的痕迹。
昨天晚上的冯阿婆在想什么呢?
她是如何划开自己的手腕,又为何停住了呢?
黎萤不知道,她只是潜意识地不想看到这道伤口。她走到冯阿婆身前,语气中有种残忍的天真:“阿嬷,你是想和春儿姐姐一起死掉吗?”
她又凑近了几分。冯阿婆突然发现,黎萤的眼睛并不是纯黑色。在这乌黑灵动的瞳孔中,好像泛着隐隐的紫光。
冯阿婆长叹一声:“老婆子一身骨头半截多入了土,儿子女儿也没了,好不容易有了个孙女,孙女也要离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只怨我自己,没这个命去跟阎王抢人。”她眼底满是悲怆,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极致重要之物,又像是失去了灵魂、只凭借身体本能行动的行将就木之人,“若是能换得春儿回来,就算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远在清溪城的瑶寨长老好像又掉了几根头发。两位小祖宗已经失踪八日之久,但用于确认二人安全的魂灯却无碍,小黎萤为了不让他们找到她,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隐藏体内的五行蛊。
此次来清溪城议事的长老是苗长老。他穿着一身黑袍,同色系的斗篷帽檐上镶着零零碎碎的银穗。而这位以一手“化气为蛊”能力而闻名修真界的苗长老,正坐在议事堂内品茶。只见他一口牛饮,茶杯里的茶水直接见底,人是在这里不假,灵魂却好像走了有一会儿了。
“你就别急了老苗。”沈岸之父,也就是沈门主笑了笑,“他俩身上都有我们给的保命东西。而且,修真界的共识便是不与医修结怨。你家圣女又天赋过人,是绝对不会被欺负的。”
听了他的话,苗长老的神色并没有轻松多少。关于小黎萤的特殊,他缓缓道出缘由。
“黎萤这孩子,虽然承受住了我们瑶寨的圣物——五行蛊,但我们一开始没想这么早让她接触。神蛊一旦认主,发挥何用全凭主人心思。”
“在瑶寨传说里,世界起源于一棵枫树,银色的蝴蝶自从树中诞生,和水中的浮沫结合,孕育了世界万物。所以蝴蝶和银饰是我们瑶寨的代表,同时也是一种告诫。”
“蝴蝶只有历经身心的双重磨难方得绚丽夺目之翼;银不怕火炼,颜色低调,但若是遇到腐蚀之水,会被灼的焦黑。”
“一个人拥有了强大的能力,如果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心,就飞蛾执扑无灯罩之烟火,洪水肆虐无坝阻之村舍。”
“黎萤还太小了,她的心智还不够成熟,从小又被人宠着长大,简直就是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她没有面对选择时足够的判断力,没有面对各种情况的经验,更缺少对万物的敬畏之心。”
“没有在合适情况下的支配力却空有强大的外用力量,最后也只能造成非其所愿的后果。”
“沈岸从小接触医道,敬畏之心最重,我们也想着让他俩多接触接触,能潜移默化地影响黎萤。”
“让她变得能成功掌控这份力量,也是我们的责任。若是在哪里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对黎萤的道心有了影响,那就是我们的罪过。”

落日入山, 日落熔金。
芳菲源内,冯阿婆拒绝了周围几位阿婆的探望和帮忙,一个人坐在那架棺材旁绣花。她绣的是那块染了春儿血的织云锦, 用的是鹅黄丝线,在上面绣了一簇开的极好的迎春花。
沈岸闷闷不乐地坐在小木凳上,心里有说不出的苦闷。
“阿嬷、阿嬷!”黎萤突然从屋内窜出, 声音也像一个小炮仗似的猛然炸开。
“你快去屋里看看春儿姐姐!”
一听这话, 冯阿婆急忙离开凳子, 但也没忘记把手边的织云锦放好, 急匆匆地进了屋。
沈岸刚要跟进去,黎萤却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又放轻了步子扒在门口, 探着脑袋偷偷的看。
“你干什么呢。”沈岸被扯的倒吸一口凉气, 挽上衣袖一看,上面赫然显现了几道指印。她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手劲,明明整个人都散发着“我想进去”的气场,却只是躲在门后, 一个劲地往里探头。
“我说你……”沈岸随着黎萤的目光看去,声音戛然而止。
阻隔视线的帘子挂起了一角, 露出室内半分, 正巧能看到冯阿婆与春儿紧紧相拥的景象。在沈岸的角度看到的, 是冯阿婆颤抖的佝偻身躯, 和春儿依旧温柔娴静的笑。
这不可能!
沈岸大惊。先不说春儿五脏俱废已无救法, 她的脉象也是无序散乱的无神之脉, 是再清楚不过的绝脉, 且她当时的呼吸声也的的确确是断了的。
死人怎么可能复活呢?
面前的黎萤歪着毛绒绒的脑袋, 刚才散发的紧张神色好像一扫而空。仿佛一道闪光劈开他复杂的思绪, 他直觉这件事与黎萤有关。
沈岸猛的按住黎萤的肩膀,逼着她不得不转身看着他。
“黎萤,你做了什么?”
但黎萤除了因为熬夜有了点黑眼圈以外,与平常并无区别。她甚至一个使劲推开沈岸,没好气地朝他翻白眼。
“干嘛呀你,这看起来明明是阿嬷的伤心感动了上天吧。说不定春儿姐姐本来还没死,只是暂时闭过气去了,你以后要好好给人看病,别犯这种错误了好吧。”
“她真的是暂时闭气吗……”
沈岸想要反驳,但他看着冯阿婆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和春儿的笑容,莫名其妙地不想再深入追究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几人的生活好像还是和以前无二,却分明有什么变得不同了。春儿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偶尔受不住风就咳两声;冯阿婆依旧慈祥细心,只是好像年龄大了,老是有些不舒服;黎萤也没变,依旧是那副小魔王的做派。
但沈岸还是直觉有些不对劲。
对于修仙者来说,直觉一词,要么就是在千锤百炼中诞生的下意识反应,要么就是野生天赋太强甚至会归于预言一类。但无论哪一种,都是由蛛丝马迹决定来的,是修仙者不可忽略,也不能忽视的一种感觉。
正当他苦恼的时候,他看到了在屋里绣花的祖孙两人,又越过她们看到了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的黎萤。
这不对劲。
虽说黎萤之前也很黏着祖孙俩,但并没有夸张到一天到晚都待在她俩旁边,更多时候是拉着沈岸四处瞎逛,进行名为“探险”的游玩。若是说被春儿这次的发病吓到了,她却只是在春儿周围杵着,不靠近也不远离,就好像……
在维持一个固定的范围。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少年终是牢牢的抓住少女,撕开了平静已久的日常。
“黎萤,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见他面容严肃,黎萤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如果沈岸问不出来他想要的,他可能要给远在清溪城的长老发信号。
黎萤好像看见了长老爷爷吹胡子瞪眼地场面。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她抬起下巴,眼中没有害怕之意,“一切都是冯阿婆的意愿。”
五行蛊,上古遗留神物,需寄生入合适人体才可存活。蛊分五身,分别在四肢与心脏处盘旋。右手可唤剧毒金蝎,左手可破世间万毒万蛊,右腿可免负面元神冲击,左腿可修复宿主身躯。
但真正让它闻名于世的是寄生在宿主心脏的那一处。
若是对方诚心所求,宿主又能应允下来,通过血液构筑联系,心脏处的五行蛊会把所下之蛊变成它的子蛊,大大加强所下蛊术的强度,几乎达到百分百的成功。
比如,若求蛊者钟情于一人,想要通过下蛊的方式让二人相守。但一般的情人蛊是有时效性的,若被下蛊者意志坚定,情人蛊生效时间更是大大缩短。若求蛊者向五行蛊宿主许下愿望,五行蛊宿主给予其血液滴入情人蛊。那么,无论对方是何等神仙人物,在求蛊者死亡之前,定不可摆脱。
而瑶寨各式蛊术众多,几乎涵盖方方面面。所以,这个可与“规则”相提并论的能力简直就是一个堪称万能的许愿池。
黎萤对冯阿婆与春儿种下了契阔蛊。这本是用于情人之间的蛊术,下蛊之后共享寿命。无论是被输入寿命的、还是贡献寿命的,只要有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会随之而去。但这蛊成立的条件是双方皆为活物,且以爱之一字所含情感供养。
春儿已死,但在五行蛊的强制下,以冯阿婆对她极致的亲情为基,让她的身体“活”了过来。但万事万物都有代价,生与死的界限更是绝对不可触碰的底线。春儿只要离开黎萤的距离过长,就会和以往一样,慢慢失去生机,而冯阿婆已经消失的寿命也无法收回。
五行蛊复活的是春儿的身体,并不是复活了她的神魂,这几日春儿的反应基本是由黎萤操纵,小细节的处理则依赖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你这是在找死!”
听到黎萤的解释,沈岸已经在各种方面都要气炸了。他心情复杂到说不出话来,即刻就要用玉碟传音给瑶寨的苗长老,要他把黎萤带回去。
黎萤见他要给家长告小状,立马炸了毛了:“你干什么啊沈岸!我又没做错!”
“黎萤!”沈岸很少这么严肃地叫她,“我问你,这蛊……能不能解开?”
黎萤偏过头去:“我不知道。我才继承五行蛊没多久,应该是不可逆的吧……”
沈岸的脸色简直如暴雨压境般阴沉:“黎萤,你听好,万事万物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和规律,我们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的修真者,更是不得擅自更改或决定旁人的生死。”
“生命是这世界上,最值得敬畏的东西!”
听他语气强硬,黎萤也上来了火气:“你别只知道一天天的说教我,那些规矩训论都是死的!是,我不如你沈岸懂得敬畏万物,但是我只是想让冯阿婆活下去,你没有看到阿嬷手腕上的疤痕吗!她都要自杀了!”
“那我们应该做的,是帮助阿嬷走出来这段痛苦的经历,让她之后能够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像你这般胡闹地对待生命!”
“帮助她走出来?你说我们怎么样才能比得过春儿姐姐!春儿姐姐和阿嬷已经很苦了,阿嬷是凡人,能活在这凡尘的时间也剩的不多了,就不能让她们在这世上相伴到最后吗!”
“黎萤,你太自大了,那不是你该管的事情!生老病死皆为因果轮回,你这样做就是倒反天罡!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去考虑如何度过未来,而不是你这样自作主张地把春儿姐变成这种‘活死人’!”
“可这就是阿嬷最想要的结果!”
黎萤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蛊术是施展在阿嬷和春儿姐姐身上的,代价也是阿嬷来出。五行蛊会选择实现所求者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愿望,若阿嬷想让春儿姐姐入土为安,那契阔蛊绝对不会成为五行蛊的子蛊,五行蛊也根本就不可能让春儿姐姐活过来。”
“你只是复活了春儿姐的躯体,春儿姐已经不在了,你难道是把春儿姐的身体当做你的布偶娃娃来操纵吗!”
“但是阿嬷不在乎的!自从春儿姐姐‘正常’了,阿嬷腕上的伤口再也没有增加,也恢复到她平时的样子了!”
“我只想让阿嬷活下去!春儿姐姐已经不在了,还要让阿嬷再消散在这芳菲源里吗!”
沈岸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他自小入医道,学的就是敬畏生命,遵守的是救治应尽力但不可强求的原则。但年少的他并不知晓如何处理后续,他不想让冯阿婆随春儿的死亡随之而去,更不想违背自己心中的道义,一时间竟也失了声音,不知道说什么。
一片衣角在墙后出现,春儿挽着冯阿婆出现。她依旧笑的温柔,却透出一股僵硬,却还是紧紧地挽着冯阿婆的胳膊。
冯阿婆脸上是一种悲喜交加的表情。她想伸手去摸摸黎萤,却又在半路收回了手。
她转头看着面容依然苍白的春儿,就算是灿烂的织云锦在她身上,好像也挽不住她的生机。
她何尝不知道春儿最近的奇怪,只是不愿意深究,不敢捅破这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如果可以,她也想就这样过一辈子。
冯阿婆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对春儿说过一句话。
“春儿啊,以后你得去镇上。镇上能赚大钱,能让你生活的很好,你这年轻的小姑娘可不能在这山窝窝里待一辈子。”
“我才不要呢,镇上有什么好的。我要住在这芳菲源里,和阿嬷永永远远不分开。”
春儿说她离不开这片地,现在她和那片地再也分不开了。
收到沈岸消息的玄春门和瑶寨很快就带走了他们,并着人处理善后事宜。黎萤被长老们合力封住了心脏处的五行蛊虫,至今也不知冯春与冯阿婆的后续如何。
只是之后在月升当空的晚上,偶尔又在梦里看到那个纤瘦的姑娘,拉着那个微微佝偻的身影。
在满山遍野的绚烂花丛里满足的笑。

第45章 芳菲源
“我说如果哈, 如果黎萤心脏那里没被封,是不是我们能直接许愿把BOSS干掉了!”几人藏在黎萤房间外的山石中,还是隐身状态的余镜台两眼放光, 当然也没有忘记握紧阵石。
“不行的。”枕苏摇摇头,“五行蛊看似完美无缺,但它只是作为一个沟通子蛊与规则的媒介。愿望越困难, 付出的代价也越大。如果你支付不起这份代价, 那五行蛊也没有任何用处。”
“冯春之所以被‘复活’, 是因为冯阿婆年龄大了, 能分给她的寿命极少,所以她的身体也最多就能撑短短几年,而且这契阔蛊只能用于活人, 就算是用上了五行蛊更改了规则, 增加了威力,也只是让冯春的身体活了过来,她本人的神智及灵魂未归,甚至日常行动必须由小萤来控制, 和木偶无二。”
“别整天想着那些天上掉馅饼的事。”季沉活动了一下手腕,朝着还是白痴脸状态的余镜台比划, “那幕后黑手实力深不可测, 就算黎萤能把蛊种在他身上, 那五行蛊成立所需的代价由谁来付?怎么付?用你脑子里面满满当当的水来付吗?”
“你干嘛老怼我!”余镜台脑子不太清醒, 脾气到直爽了不少, “我的脑子里不是水, 是脑脊液!你懂不懂啊文盲!脑脊液能够起到减振和支撑作用包围并支持整个脑部以及脊髓对外伤能够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小余, 停。”枕苏生怕他把自己憋过去, 月白剑颇有灵性地出鞘, 用剑柄勾住余镜台的后衣领,把他拉到枕苏身后,强行打断了他没有断句的台词。
季沉双手摊开,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我自然不如‘小鱼不调休’懂得多,不过现在,你写的完美结局在修真界里已经行不通了哦~”
“这人吧,喜欢事情圆满至极,却又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现在我写的悲情结局可是很受欢迎的,相信不日就要超过你喽~”
“你放……呸咳咳咳!”面对季沉选手的挑衅,余镜台选手爆起欲骂,被枕苏裁判一掌制裁,一人给了一道禁言咒,结束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季沉笑嘻嘻的解开禁言,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从嘴边划过,对枕苏表示自己绝对不再乱说话,抽空对说不出话的余镜台做了个鬼脸。
余镜台:#尒碧肔莪蒩咒沵阣媔條莈洧齰曷饧莈洧鹽阣洣莈洧汋#
“时间紧急,我们得赶快破阵。”枕苏单手抱着黎萤,空出一只手来摸摸余镜台的狗头,把黎萤交给了季沉。
“那就辛苦你去喽。”季沉怂怂肩,“黎萤看到你,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防备心,应该容易就得手。”
余镜台睁大眼睛。
余镜台上蹦下跳。
余镜台表情狰狞。
他苦于解不开禁言术,只能用身体语言来表达。
“嗷,你说怎么破阵眼啊。”季沉还是笑眯眯的模样,“阵眼就是小时候的黎萤啊。”
“只要杀死她,就能破掉这万象返璞阵的第二层了。”
余镜台差点给他跪下。他指指黎萤,又在胸前比了个心,最后双臂上举呈海草抖动状,最后还双臂张开,来了个大鹏展翅的姿势。
“啊,你说心魔啊……”
“逗~你~玩~的~”
在余镜台的眼里,季沉的眯眯眼已经不能用欠抽来形容了。
谁也别拦他。
他今天就要拿金钟罩创亖这个眯眼小碧池!!!
为了避免黎萤偷偷溜走,瑶寨本来是派了人看住她的,但黎萤是什么胡闹性子,硬是把他们逼到自己院子外面,不允许一个人进屋。因此,枕苏从后窗推窗而进时,推窗的手还没收回来,她就被一把泛着紫光的匕首抵住。
“你是谁?”
黎萤的匕首离枕苏心口只差毫厘。二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黎萤眼中满是怀疑和迷茫。
“萤萤。”枕苏先开口,“晚上风大,还是先让我下来吧。”
“你这匕首上的毒,我要是中了可来不及解。”
黎萤虽然警惕,但她总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女子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她从后窗进来,金蝎也没有发出预警,长相精致却特别眼熟,知晓她匕首上的毒是发作极快的“碧云还”,还有她喊自己“萤萤”……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她放下匕首,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惊讶:“苏苏?”
“嗯。”枕苏关好窗户,熟门熟路地坐到桌旁,对着桌子上极具暴发户风格的茶壶一阵操作,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这下黎萤是真的放下了戒心。这茶壶是瑶寨苗长老的藏品,分为上下两层,内里更是别有洞天,装饰极其华丽,使用手法也麻烦,除了装逼下毒以外别无用处。这茶壶打从进了黎萤的房门,就没再让别人见到过,如今会使它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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