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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昭行by南月知清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08

“往后的日子,你同堂兄应当是没有安宁之日了。”
“提到你堂兄,我心中有些担忧。”林青山叹了一口气:
“你说这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若说补偿林家,已经提拔了你大伯和四叔,你堂兄升得这么快,实在太容易被其他朝臣盯上了。”
“祖父,既来之则安之。”林知清开口道:
“皇上的心思很深,即便是猜也猜不透,或许他是想将林家架在火上烤,也有可能是想把堂兄放在眼前监视。”
“当然,说不准他就是纯纯地欣赏堂兄。”
“如今林家在官场上名存实亡,若是堂兄给我们撑一撑,那也是好事。”
林青山点了点头:“清丫头想得透彻,罢了,慢慢来吧。”
“祖父,你若是还想去看看,我可以陪你去。”林知清笑着开口:
“对了,林家的铺子我也可以同你去看看。”
林青山摇头:“铺子便算了,有你打理,我也放心。”
“你随我去一趟祠堂吧。”
林知清应了下来。
祖孙俩穿过花园,去往了祠堂。
林知清很少来这个地方。
她点了香,递给了林青山。
林青山深吸一口气,上前抚摸着林从戎的牌位:
“你大伯和四叔心中是念着你父亲的,这块牌位,他们藏了许久,如今终于拿出来了。”
“兄弟之间,血浓于水,这是割不断的。”林知清轻轻张口。
“从戎呐,你可看到了,清丫头如今替你讨回了公道。”
“你同我都未曾做到的事,清丫头做到了。”
“当初你含冤而死,云秀随你而去,只留下一个清丫头,她吃了许多苦。”
林知清站在一旁,心中也涌上了一些名为忧伤的情绪。
更令人难过的是,她站在这儿,但林从戎和秦云秀真正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默默在心中许了愿望,希望“林知清”一家三口,能在地下团聚。
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当然,林知清如今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自己的家,也将林从戎和秦云秀当成了自己的父母。
她知晓林青山的不易与难受。

“祖父……”林知清上前一步,想要安慰林青山。
可林青山却只是摆了摆手:“清丫头,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同你父亲说说话。”
林知清没有多说:“祖父,更深露重,你注意身子。”
说完以后,她转身走向祠堂外。
关门时,她看到了林青山的肩膀微微耸动。
她顿了一下,将房门带了起来。
回舒清阁的路上,林知清心口有些闷。
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半生的长宁侯,其实也只是一个失去儿子的可怜父亲。
她在大盛越久,越能感受到这里的人的情感需求。
她从前只把这里的人当作纸片人,所以会担忧这个世界崩塌以后,她付出太多情感会难以抽离。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林知清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个体。
这种感受,代表她接受了这个世界,融合在了这片土地上。
想到这些,林知清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不论如何,现在的林家越来越好了,至少不用像从前一样动不动就担忧自己有生命危险。
继续向前看!
带着这种心情,在接下来的几天,林知清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林家的事。
皇上下旨追复林从戎的望舒侯爵位,为其大办葬礼,建祠立碑。
这些事情由礼部负责,林家配合,十分琐碎。
其间,林知清还筹办了一场宴席,供那些朝臣同林青山叙旧,也是为新官上任的林十安撑台面。
待林家重新归于平静,已经是一月之后了。
礼部筹办林从戎葬礼之时,虽庄严盛大,但到底是做给外人看的,有几分华而不实的感觉。
于是,林知清便琢磨着带领林家上下,去祭拜一下林从戎、她的二叔林从武、郑阔等人。
林青山早有这种想法,当即答应了下来。
其余人更没有二话了。
挑了一个吉日,林知清打点好了一切,便带着林家上下出门了。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有一个多时辰,才停在了东市回雁峰山下。
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这回雁峰坐落在东市近郊处,身份尊贵之人才能于此地下葬。
当然,这身份尊贵之人不包括皇室之人。
正因为此地比较特殊,马车上不去,到了山脚底下便要换乘轿撵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林家一行人才到了林从戎等人的墓碑前。
在这种事情上,林知清是保持着敬畏之心的。
林家众人由大到小一一为林从戎等人上香。
轮到林知清的时候,她刚刚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里面,无意中抬眸,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江流昀!
江流昀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怎么会来这里?
镇远侯府乃是罪臣,根本不可能在回雁峰下葬。
难不成是跟着自己来的?
林知清脑海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比如说,江流昀还不死心,想对林家下手。
又比如说,镇远侯府在回雁峰留下了什么东西,还不死心,想借此翻身。
当然,他短暂出现,也可能是为了引起林知清的注意。
好像什么想法都有可能,林知清并不能确定是哪一种。
而且方才江流昀隔得太远,林知清看不到他的表情,分析不出什么东西,也不确定他有没有注意到林家人。
见到这么一个碍眼的人,林知清心中有些不安。
她必须要知道江流昀到底是在干什么,以作防范。
想到这里,她拽了拽林泱泱的衣服:“堂姐,你同我走一趟。”
林泱泱知晓林知清有事,快速点了点头。
同林青山打了一声招呼,暗中提醒他加以防范以后,林知清便带着林泱泱和几个侍卫往江流昀出现的方向走了过去。
“方才江流昀就在这里。”林知清站到了方才江流昀所在的地方。
林泱泱低头观察了起来:“好好找找,我就不信他能消失!”
林知清二人沿着小路往林子里走去。
这回雁峰云雾缭绕,景色还不错。
她们所在的地方林子十分茂密。
大概走了有一刻钟,林知清停住了脚步。
看着四周渺无人烟的样子。她微微皱眉:
“罢了,我们回去吧,再让里走就有些不安全了。”
“若是他故意想将我们引开,对祖父他们下手,那就麻烦了。”
林泱泱听了她的话,转身就往回走:
“清妹妹,祖父那头还有花蝴蝶和十安看着呢,应当无事。”
“倒是我们需要格外小心,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太对劲。”
“啊!”
话音刚落,侧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喊声。
随后,便有打斗声传了过来。
有人同林家侍卫打了起来!
林知清和林泱泱对视一眼,加快了往外走的步伐。
可二人刚走了几步,层叠的大树之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一刻,七八个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到了林泱泱和林知清面前。
林泱泱一点废话都没说,接过了侍卫手中的大刀以后,便站在林知清面前,率先砍向黑衣人。
林知清皱眉,迅速看向周围的人。
这些黑衣人来势汹汹,侍卫尚且能抵挡一二。
林泱泱的大刀一挥,眨眼间便斩杀了两个人。
她退至林知清身侧,拉住她的手腕往外走。
“还想走?做梦!”一道女声响起。
林知清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是瑾娘的声音!
她朝着身后看去,瑾娘赫然出现。
她的眼中仿佛只剩下了林知清一样,双手一动,白色绸带立刻从袖中飞出。
一下子就缠住了林知清的胳膊,林知清的脚步再难挪动一分!
林泱泱见状,举起大刀回身一砍。
“嘶啦!”
绸带应声而裂,林知清身体往前晃了一下。
瑾娘一下子皱起眉头,看向林泱泱的眼神像要吃人一样。
她没有多说,飞身朝着林知清发动攻击。
林泱泱见状,上前同那瑾娘缠斗起来。
林知清见局势焦灼,一把拿出准备好的药粉,大喊一声:
“堂姐,让开!”
林泱泱侧身一躲,林知清当即掷出粉末。
二人配合默契,粉末一下子在瑾娘眼前散开。
她被糊了整张脸,一边咳嗽一边急速往后退。
林泱泱顺手又解决了两个黑衣人,朝着林知清开口:“你先走!”
林知清点头,现在不是推诿的时候,她在两个侍卫的护送下朝外跑去。

瑾娘见状,怒目圆瞪,不顾眼睛的刺痛,再次向前追去。
林泱泱皱眉,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瑾娘回身,目光狠辣地看了一眼林泱泱的右手,随后腕间再次出现绸带,缠住了林泱泱的右臂。
林泱泱一惊,下一刻,瑾娘收紧绸带,林泱泱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一把丢开大刀。
她拿出腰间的匕首,想割断绸带,但太慢了!
瑾娘冷哼一声,快速向前走。
林泱泱被她带动,差点失去平衡。
她反应过来以后丢掉匕首,用左手抓住绸带,将瑾娘拉了回来:
“想杀我清妹妹,做梦!”
二人眼中,都出现了浓重的杀意。
林知清一刻也不敢停,快速朝着先前进来的方向跑。
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十分警惕地盯着四周。
林知清不敢回头。
可她刚跑没几步,两道闷哼声响起。
她的脚步一顿,迅速回头。
只见那两个侍卫已经倒在了地上,而江流昀就站在那里!
她呼吸一滞,一边拿出腰间的玉笛,一边向前跑去。
“噔!”
一道风声自她耳旁呼啸而过,随后,一把利剑不偏不倚地插在她前方的大树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利剑轻轻摇晃,树叶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林知清知道自己靠跑根本跑不掉,于是毫不犹豫吹响笛子。
江流昀捡起一块石头,只轻轻摆动手腕,便精准地命中了林知清的手。
林知清的手一僵,玉笛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反应过来以后,林知清快速弯腰,想将那支笛子捡起来。
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先她一步捡起了玉笛。
林知清的手微微一抖,抬头看向江流昀。
江流昀把玩着玉笛,轻叹一口气:“又遇到你了。”
林知清眉头一皱?
她和堂姐被瑾娘埋伏,难道不是江流昀计划的吗?
她紧紧盯着江流昀的脸,发现江流昀说话的时候眼尾挑起,看上去有些疑惑。
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林知清在此。
“为何拦我?”林知清张口问。
她不明白,若是江流昀并没有同瑾娘合谋算计她们,为何要拦住她。
可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动了江流昀敏感的神经。
方才还好好的江流昀眼神瞬间变了,他上前一步,提高了音量:
“林知清,我如今竟然连同你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你三番两次利用我对你的爱算计我,算计我父亲,当真觉得我很有耐心吗?”
随着他的动作,林知清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树干,退无可退,才抬头看向江流昀。
她深吸一口气,怕激怒江流昀,于是用比较平缓的语气开口:
“你想做什么?”
江流昀胸口微微起伏,看着眼前的林知清,这些日子压抑的情感完全爆发了。
“林知清,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江流昀红着眼睛问:
“你早就知道我爱你,对不对?”
林知清敛眉,撇开了头。
江流昀却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随后开口道:
“你明知道我不忍对你下手,三番两次放过我,却还是故意用坠崖这种事情刺激我。”
“你可曾有一刻想到从前?”
“从前?”林知清忍不住笑了,她一把打掉江流昀的手,开口道:
“你说的是你杀了证人碧落的时候,还是阻碍我杀刘邙的时候,抑或留下一封似是而非的信的时候?”
似乎是怕江流昀忘记,林知清还重复了一遍当初江流昀留下的那首诗:
“玉笛何须怨玉玦,合欢不入王侯家。”
听到这首诗,江流昀的心蓦然一痛。
他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眶通红:
“林知清,你知道合欢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林知清嘲讽一笑:
“听闻当初江世子与红颜知己瑾娘,便是通过合欢花结缘的。”
“良家女子被逼入青楼,江世子自楼下而过,被一朵从高楼掷下的合欢花所惊扰,注意到了美娇娘。”
“英雄救美,好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这是林知清动用鉴心堂的人查出来的,江流昀同瑾娘初遇的故事。
听到林知清用平静且略带嘲讽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江流昀闭了闭眼睛:
“不是你想得这样。”
“合欢花同她没关系,她知我软肋,所以才利用这一点引我上当。”
“合欢花,是我母亲同我父亲定情的花!”
他这话说得又快又急,生怕林知清不相信。
林知清皱眉:“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江流昀闭了闭眼睛:
“林知清,大概半年前,我们一同去了刘邙府上,中了他的催眠阵。”
“当时陆淮曾提过,我不爱花香,你可知是为什么?”
不等林知清回答,他便自顾自地开口了:
“我母亲曾因合欢花同我父亲定情,可她却背弃了我父亲,也舍弃了我。”
听到这里,林知清一愣。
江流昀的母亲出身微末,但十分爽利,早早地便病逝了——这是先前木婶口中的说法。
可江流昀如今的话,与木婶却是不同的。
江流昀没有注意到林知清的表情,他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当中:
“我父亲他是堂堂镇远侯,可我母亲还是离开了他,丢下了我,自那以后,我见过许多女人进了镇远侯府的后院。”
“她们死的死,疯的疯,最后一个都没能留下。”
“林知清,即便是侯爷,是世子,依旧不能留住一个女子。”
“我记忆当中的母亲聪慧,灵动,你很像她。”
“但我掌握不了母亲,也掌握不住你,所以我才留下了那么一句诗……”
江流昀话还没说完,“噗嗤”一声,是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
他瞪大眼睛,低头一看,一把小巧的匕首插在他的胸膛之上。
林知清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
“那又如何呢?”
“江流昀,你说的这些并不是肆意伤害一个女子的理由。”
她松开手中的匕首,轻轻用手抹去了溅在脸上的血点:
“如果你说这些是想向我道歉,那么抱歉,我不接受。”
林知清和江流昀的婚约本就起源于一个阴谋,原本的“林知清”已经丧命于这个阴谋当中。
从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横亘着一条人命,注定不会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只剩——
不死不休!

“我若是不心狠,早已经死在被诬陷毒害堂姐的时候了。”
“江流昀,我原以为你心思缜密,现在看来你同你父亲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若要心狠,就得狠得彻底一点。”
江流昀看着林知清,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随后只剩下了苦笑。
不错,林知清一直都是干脆的。
发现他做了错事以后,便再没给过他好脸色。
他还在奢望什么呢?
林知清将玉笛从江流昀手中拿了回来:
“一直被你肆意玩弄的人只要抓住一点机会,就会不顾一切求生。”
“就如同我现在一样。”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便朝着前头继续走。
江流昀的伤口处血流不止,他一把扶住了树干,眼中全是林知清的一颦一笑。
“呼!”
本来寂静无比的林子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大的风声。
林知清皱眉,这声音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太熟悉了!
“清妹妹,小心!”林泱泱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语速又快又急。
是瑾娘,她追来了!
林知清瞳孔一缩,那身影顷刻间便到了她身后,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瑾娘的绸带随风舞动,仿佛一条长蛇一样,直冲林知清后心。
即便林知清没看到那绸带,也已经感受到了瑾娘的杀意。
周围静得出奇,林知清几乎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噗!”
随着一道吐血声响起,所有的声音才回到林知清的耳朵里。
树叶飘落的声音。
江流昀的痛呼声。
林知清猛然回头,便看到落在江流昀脚边的绸带和已经缓缓倒在地上的江流昀的身影。
如若不是他,方才那绸带就会落在林知清身上。
“郎君!”瑾娘瞪大眼睛,眼泪一下子砸在地上。
她再顾不得什么,跑向了江流昀。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林知清看向了瑾娘身后的林泱泱。
林泱泱也大张着双眼,似乎有些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郎君,你,你醒醒,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替林知清挡下那一击?”瑾娘将江流昀抱在怀中,泪如雨下。
江流昀的气息十分微弱,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找,找到你了,瑾娘。”
“你的伤还没好,我很轻易地就跟了上来。”
“你,你为何那么傻,我父亲已经死了,杀,杀林知清也,也只是一个口头任务。”
“你,你为何要将一个逝者的话奉为圭臬?”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却很大。
林知清听了出来,江流昀确实不是冲着林家人过来这里的。
他是跟着瑾娘过来的。
瑾娘为何要过来?是因为林知清在这里,而江云鹤给瑾娘留下了杀林知清的任务。
林知清闭了闭眼睛。
她携林家众人前往回雁峰祭拜林从戎的消息,是故意让朝颜放出去的。
目的就是引瑾娘和江流昀上钩。
她的人跟丢了江流昀,所以她才想重新找到江流昀。
江流昀确实来了,但他是为了截住瑾娘而来的。
一切的事情串在了一起,如此荒诞,如此巧合。
林泱泱来到林知清身旁,第一时间便检查起了她的身体。
见她没事,林泱泱才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瑾娘轻轻抚着江流昀的脸,眼神落在了那把匕首上:
“谁伤了你?林知清,你方才同林知清在一起,是不是林知清?”
瑾娘抬眸看向林知清,眼中的恨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她轻轻放下江流昀,随后起身:“郎君,我这就杀了她,给你和侯爷报仇!”
林泱泱皱眉,再次挡在林知清面前。
可瑾娘并没有同她大打出手。
看着拉住自己的江流昀,瑾娘的脚步再无法挪动半步。
江流昀的声音比方才更低:“瑾,瑾娘,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曾说过想归隐山林,现在,现在就是个好机会,放手吧。”
豆大的泪珠自瑾娘脸上滚落,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转身拥住了江流昀: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维护她。”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不杀她了,你站起来,我们做一对普通的夫妻!”
她哭着捂住了江流昀一直在冒血的伤口。
可这终究是在做无用功。
江流昀的气息微弱,他的手覆在了瑾娘的手上:
“这,这一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定然会还你。”
而后,他抬眸看向林知清。
轻轻张口,说了两个字。
似乎是因为没有力气了,谁也没听到他的声音。
可他却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随后,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气息消散在了风中。
这彻底宣告了他的死亡。
“郎君!”瑾娘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响了起来,林子中的落叶飞舞,仿佛是在告别。
林泱泱抿唇,偏过了头。
林知清则是闭了闭眼睛。
她听到了。
江流昀同她说,抱歉。
前尘往事,在这一刻突然画上了句号。
如此顺理成章,又如此出人意料。
林知清想过很多次江流昀的死法。
便是方才她捅江流昀的那一刀,也足够江流昀去见阎王了。
但江流昀偏偏选了最惨烈的那一种。
她的情绪十分复杂。
不远处的瑾娘缓缓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林知清,而是擦干眼泪,整理好了额前碎发。
随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处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瑾娘的面孔舒展,眼神放松,林知清心跳停了一拍:
“堂姐,拦住她……”
“噗!”
“郎君,我来了,我来找你了!”瑾娘一把拿起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往脖子上划了一刀。
鲜血染红了树叶,她却释然地笑了笑。
她的身体缓缓倒下,倒在了江流昀怀中。
林泱泱快步上前,她还想按住瑾娘的伤口。
可是没用。
无论是江流昀还是瑾娘,都已经失去了声息。
“清妹妹,他们,他们一同走了。”林泱泱的语气十分复杂。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林知清的视线晃了晃,她转过了身,不去看那惨烈的一幕。
风停了,结束了。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不过短短一月,曾经炙手可热的镇远侯府便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百姓们将这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或是唏嘘,或是咒骂,但转头便继续过起了日子。
有些奇怪的是,朝堂上也十分安静,仿佛从未出现过江云鹤和江流昀这两个人一样。
人走茶凉。
即便是曾经镇远侯府的拥趸官员们,都齐齐闭上了嘴。
犯不着为了已死之人得罪其他官员,影响仕途不是?
只有御史中丞王渊站了出来,上下嘴皮子一碰,言明江流昀即便是在丁忧之期,也还是朝廷命官。
官员死了,本就不是一件小事。
大理寺卿周崇正奉命前往林家问话。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怪不到林知清和林家头上。
周崇正此时也不敢得罪林家,草草结了案。
江流昀乃是罪臣之子,朝堂不会负责收殓他的尸身。
江流昀的事情,林家人很快便知道了,众人心中的想法各异。
林知清吩咐人收殓了江流昀和瑾娘的尸身,将二人一同埋葬在了栖梧山之下。
同时,她还自己动手,在原本埋葬木婶的地方,设了一个衣冠冢。
待林家所有事毕以后,她悄悄让林泱泱同她去祭拜了木婶。
看到那个没有名字的衣冠冢,林泱泱当然十分好奇。
“清妹妹,这是?”她忍不住开口问。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堂姐,我想同她说说话。”林知清简单回答了一句。
林泱泱了解林知清,没有多问:
“好,我去林子里抓只野兔子,咱们晚上加餐。”
林知清微微点头。
她拿出了一些瓜果,一一摆在那衣冠冢前面,又烧了一些衣物、首饰和纸钱。
随后,郑重其事地上了一炷香。
“你从前的衣物和首饰都十分鲜艳好看,应当是个爱美的人,我今日带了一些过来。”她轻轻摸了摸那无字墓碑:
“抱歉,这么晚才给你立了这个衣冠冢,先前我忙于林家之事。”
说到这里,林知清笑了笑:
“你瞧我,应当同你说说的。”
“林家身上的脏水已经被洗清了,你的父亲望舒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陷害望舒侯的人是镇远侯江云鹤,他已经死了。”
“害死你的人是江流昀。”
林知清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个人你应当很熟悉,他很会演戏。”
“他也死了。”
“我从占了你的身体那天起,便立誓好好活下去,将你受过的委屈都讨回来。”
“如今,我应当是做到了。”
林知清微微笑了笑:“谢谢你,我会永远记得你。”
这句话刚落下,一阵清风拂面,带起了一些树叶,落到了林知清的面前。
她捡起一片秋叶放进了手帕里,起身拍了拍衣裙,转身离开了这里。
“堂姐,我们走吧!”林知清的声音当中,是从未有过的洒脱和释然。
江流昀死后,似乎所有人的生活都恢复了平静。
林知清还记得一个人。
她同林青山一起,敲开了御史中丞王渊王家的大门。
这王渊的府邸不比林家,处处皆透露着一股质朴之色。
到了正厅以后,王家的管家上前见礼。
随后,他看着林知清,开口道:
“林小姐,我家夫人已经在后院等你了。”
这是大盛世家门阀的规矩。
前院归男子,后院归女子。
林青山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话,院门外便传来了一道沉稳的声音:
“林小姐不比常人,你下去吧。”
管家一愣,随后告罪了一声,才退了下去。
王渊看到林家祖孙俩,态度倒也没有太过热络。
他任御史中丞一职的时候,长宁侯林青山已经退回汴梁了。
再加上前御史中丞同林家有嫌隙,多年以来,王渊同林家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一时之间,倒有些安静。
林知清率先开口:
“王大人,我同祖父此次上门,一来,是感谢你在三司会审当中秉公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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