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昭行by南月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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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的安定,如今要因为一个叛徒被打破,哼,我不同意!”
此言一出,许多武官都附和了起来。
支持和不支持重审的人吵作一片,朝堂宛若菜场一样。
太子眉头微微往上抬,王公公连忙叫停了底下的人。
待大殿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太子才看向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再次开口:
“沛国公,太傅大人,你们怎么看?”
“殿下,如今边疆偶有异动,此事牵连甚广,倘若大肆查探,恐怕会引起军心动荡。”沛国公明显是不同意重审,但并未明说,只是将重审的坏处点明。
太傅言语之间,也是这个意思。
但很明显,他不开口,但有人替他开口。
反对重审林从戎一案的人,大多都与镇远侯府有些关系。
当然,这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
随着沛国公与太傅开口,又有支持重审的人开始唱反调,一如从前,众人争论不休。
太子一句改日再论,很快便像从前一样,将这件事翻篇了。
待大殿上安静下来以后,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开始攻击起了江流昀。
主要是说他被当街抓到出入青楼之事。
对于此事,江流昀本没有辩驳的余地,毕竟当日的事情闹得很大,他同林知清退婚的事,也佐证了这一点。
他一言不发,摆出了一副有难处但不辩解的样子。
始终有人帮他说话。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只是象征性地批评了他一下。
陆淮很快将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因为马上就要轮到户部出场了。
没过多久,户部尚书徐元岁往外挪了一步。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大理寺卿周崇正开口了:“陛下,微臣有奏。”
看见此人的身影,陆淮眉头微微一皱。
户部尚书徐元岁暂时没有开口,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太子挥了挥手。
“微臣参奏礼部尚书有违礼法,与人私通,私德有亏。”周崇正的声音非常清晰。
他的话立刻在大殿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参奏礼部尚书有违礼法,这可比江流昀出入青楼要严重多了。
陆淮看着周崇正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江流昀。
瞥见江流昀背脊挺直,眼睑下垂,这分明是知情装不知情的样子。
陆淮面上不显,但心中已有猜测。
镇远侯府的反击来了,且来得又快又急。
大理寺卿周崇正此前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并无站队的情况发生。
如今一看,这应当是镇远侯府的一颗暗棋。
这个时间段动用大理寺卿周崇正,而且还在金銮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江流昀明显是想直接解决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同林知清乃是有暗中往来的。
也正因如此,朝堂之上,礼部尚书做的事多半是在暗中维护林家,支持重审。
如今周崇正突然跳出来,放在平常时候,陆淮可能会觉得他的参奏出自本心。
但现在这个时间段太敏感了。
林知清用了一个痣娘,让江流昀失去了刑部尚书这个盟友。
而归属于林知清那一方的礼部尚书立马遭到了参奏。
说周崇正同江流昀没有点私下交易,陆淮是不信的。
他的大脑快速转动,只觉得事情绝不会只是说说那么简单,周崇正敢把这件事拿到金銮殿上来说,一定是有确凿的证据。
陆淮是知道礼部尚书扒灰这件事情的,此事若是被拿到台面上来说,礼部尚书这个位置肯定是坐不稳了。
那么,林知清在朝中又少了一个助力。
并且,若礼部尚书扒灰的秘密被捅了出来,秘密不再是秘密,那么林知清用这个手段改写礼部御赐之物记录的事,也会被查出来。
到时,事情可就麻烦了。
而且,周崇正信誓旦旦,明显手中是有证据的。
谁是最直接的证据?
陆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周崇正肯定是控制了礼部尚书的儿子或是儿媳。
果不其然,在礼部尚书连连喊冤过后,周崇正紧抓不放,直言他手中有证据。
在众人震惊的眼光当中,礼部尚书的儿子被人带进了大殿。
他声泪俱下地开始控诉礼部尚书强迫自己妻子的种种丑事。
江流昀听到那些话,眼神虽无波,但目光在扫过礼部尚书时,还是出现了一丝杀意。
不过,很好地被他隐藏了。
他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回头一看,同陆淮的目光碰上了。
他勾唇笑了笑。
表面上,似乎是在同陆淮打招呼,但陆淮感受到了他的挑衅,率先移开了目光。
江流昀在心中冷哼一声,他这一手又快又准,礼部尚书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事实也的确如此,面对亲生儿子的指控,礼部尚书仿佛整个人都受到了打击一样,站都站不稳。
周崇正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样,刚想开口给礼部尚书最后一击,户部尚书徐元岁的脚步动了动。
瞧见徐元岁出列,其他官员面上无反应,但心中皆是警惕了起来。
近来户部的动作很大。
江流昀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户部要保礼部尚书?还是陆淮要保礼部尚书?
但如今证据确凿,此事分明不可能再翻出浪花来,还是……江流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淮。
陆淮如法炮制,露出了一个和江流昀方才一样的笑容。
江流昀心中咯噔一声,只觉得不对。
下一刻,徐元岁的声音响了起来:
“启奏陛下,此事始终乃是一人的说辞,若想洞悉真相,何不将苦主请上来问问,也好过平白污蔑了好人。”
周崇正也察觉到了不对,当即开口反驳:“徐大人此言差矣,若说苦主,礼部尚书之子难道不是最大的苦主吗?”
“大理寺乃是最讲证据的地方,上下嘴皮子一碰也能当作证据,那普天之下的苦主可就多了。”徐元岁明显是早有准备。
江流昀敛眉,他不是没有找过礼部尚书的儿媳,但那女子懦弱得紧,根本不敢站出来说话。
难不成,陆淮同林知清又有什么诡计?
他心中有一阵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在徐元岁的坚持之下,太子很快便下了命令,传召礼部尚书的儿媳。
在此期间,礼部尚书始终是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并没有丝毫的心虚与难受。
观察到这一点,江流昀的心直直地往下落。
而陆淮,则是垂首敛眉,仿佛什么都不清楚一样。
随着苦主的到来,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礼部尚书的儿媳身上。
她当即就掉了眼泪,不过,这眼泪是对着她的丈夫,也就是礼部尚书的儿子掉的。
她声泪俱下地开口,不但表示绝无此事,还一直在控诉礼部尚书的儿子对她非打即骂。
苦主同证人的口供对不上。
礼部尚书的儿子急了,开口便将各种证据都甩了出来。
但礼部尚书的儿媳却一一反驳,有理有据,情绪到位,明显更有说服力。
此事吵着吵着又没了个章法,但无论如何,礼部尚书的罪名绝对坐不实。
江流昀的计划,再次落空了。
两方争吵不休,但明眼人都看了出来,那礼部尚书的儿子愈发露怯了。
在礼部尚书大喊冤枉之后,此事以亲儿子污蔑父亲落下了帷幕。
亲眼看着礼部尚书的儿子儿媳双双被带了下去,江流昀心气不顺,哪里不明白这分明是礼部尚书早有准备。
再说明白一些,是林知清早有准备!
不得不说,江流昀猜得不错。
林知清确实早就在礼部尚书一事上做了准备。
此事,陆淮亦有参与。
陆淮不由得回想起了他与林知清从前分析过的东西。
事情唯一的突破口便是人。
先前礼部尚书的儿子始终隐而不发,是因为他同礼部尚书乃是利益共同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他如今出言指控礼部尚书,打破平衡,同样是为了利益。
金钱、美人儿、权势,江流昀能给的,无非就是这些东西。
对付一个二世子,绝对是足够了。
但江流昀忽略了事件中另一个人,也就是礼部尚书的儿媳。
此人乃是事件的中心人物,更重要的是,她是女子。
在大盛对女子如此严苛的风气下,她怎么会敢承认与自己公公的事?
丈夫的选择,一开始就同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只要事情被捅出来,她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陆淮同林知清给了她选择,如若她想要将此事宣之于口,林知清会想法子将礼部尚书薅下来。
但礼部尚书的儿媳拒绝了,她知道这么做的代价是自己的名声,不愿冒险。
即便对这种想法非常无奈,但林知清明白这是大盛女子生存的规则。
于是,他们只能给她另一个选择,此事了结以后,助她和离脱身。
这便是事情的所有经过。
陆淮亲眼看着礼部尚书的儿子被带了下去,周崇正也被训斥了一通,唇角微勾。
而后,户部尚书徐元岁再次开口:“殿下,微臣还有一事要奏。”
他这一开口,让大部分人都不安了起来。
谁不知道户部最近跟疯狗似的,遇人就咬。
徐元岁身姿笔挺:
“微臣于去岁整理户部书册之时,意外发现一些记录在册的物件有所缺失。”
“我命户部主事陆淮查探此事,于近日追回了那些物件,还请殿下过目。”
说着,有人端着托盘走进了金銮殿。
托盘之内,分别放着一把剑,一幅字画,以及一块玉佩。
都是上好的东西。
江流昀眯了眯眼睛,看到那把剑的时候,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与愤怒。
疑惑的是,他拿不准陆淮想要做什么。
愤怒的是,他去刑部尚书府寻找痣娘时,确实有人溜进了镇远侯府,偷走了他手中那件原本属于林家的御赐之物,也就是托盘中的那把剑。
此事太过曲折,他不敢声张,但心中笃定偷走东西的人是陆淮和林知清。
他原本以为,即便东西被偷了回去,陆淮和林知清也多有限制,不敢拿御赐之物说事儿,就同痣娘那桩事一样。
就算林知清手中握着痣娘,她也得顾忌着这份证据是否足以同时将刑部尚书和镇远侯府拉下马。
答案当然是不行。
一旦林知清直接行动,面对的是刑部尚书与镇远侯府更加牢固的同盟。
这本是原本江流昀想要达到的目的。
但林知清没有选择将刑部尚书同江流昀捆绑,而是选择布下了那个阳谋,分裂二人。
在江流昀眼中,御赐之物同样如此。
林知清将事情捅出来,对林家没有丝毫好处。
但现在,开口的人是户部尚书……他看向陆淮,眼神冰冷。
与此同时,太子开口了:“户部主事何在?”
陆淮缓步上前:“臣户部主事陆淮,参见太子殿下。”
“微臣幸不辱命,于前几日寻回了所有物件。”
他说话的间隙,太子已经看过了那几样东西。
户部尚书见缝插针:“殿下,陆淮乃是陆箴陆大人之子,他心细如发,尤擅数术,功劳甚大。”
“陆箴之子?我同老师也许久未见了,户部人才辈出,徐大人功不可没,不错,同赏!”太子惜字如金,并不多话。
陆箴曾做过太子的太傅,不过由于顶撞过皇帝,很快便请辞了。
他这一请辞,已经归隐田园,教导过皇帝的老太傅又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
不过,这都是旧事了。
陆淮谢过恩典以后,退了回去。
但在场的人都是老狐狸,还是从户部尚书的行为中,嗅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本来这陆淮立功与否并不重要,因其父陆箴曾顶撞过当今圣上,怒而辞官,陆家鲜少冒头。
但近来谁没听过户部尚书徐元岁即将请辞的小道消息。
原本大部分人都在猜测下一任户部尚书会由谁来担任。
甚至有一些人跃跃欲试,想将自己的人塞进户部。
但徐元岁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抬举陆淮,由不得众人多想。
虽然陆箴狂妄,但这陆淮除去与林家那个不安分的林知清传出过风言风语,其他方面任谁都挑不出问题来。
更何况,方才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太子提起陆箴,并未动怒。
而且,他还夸赞了陆淮。
户部的天怕是要变了。
许多人都开始重新审视起了陆淮。
今日的早朝着实精彩,直到下朝以后,还有许多朝臣在谈论着方才发生的事。
江流昀的那些风流韵事,反倒没那么多人关注了。
户部尚书徐元岁显然心情不错,面上尽是笑意。
在离任之前又记上了一功,任谁都会开心的。
他摸了摸胡子:“陆淮,户部有你,实乃大幸,以后,可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已经算明示了,明示下一任户部尚书的位置,乃是陆淮来坐!
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上前同陆淮交谈。
而陆淮身后的江流昀,却眯起眼睛,紧紧握着拳头。
同时,还安排了手底下的人对各位中立派大臣进行查探。
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间。
林知清刚打算用膳,便有一个不速之客上门了。
“小姐,江流昀求见。”朝颜将饭菜端到了桌上。
“不见。”林知清势必要将一个因被未婚夫背叛而伤心的角色演到位了。
朝颜摆好碗筷:“我已经拒了,但他一直站在门外。”
“他想站那便让他站吧。”林知清毫不在意:“对了,陆淮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
“联系不上云枫,如今应当是散朝的时间,想必过一会儿就会有消息来了。”朝颜回答。
“嗯。”林知清点头:“待会儿你同我出去一趟。”
她要去一趟林家。
首先,鉴心堂的事陆南月很感兴趣。
林知清曾让陆淮给她带了消息,让她可以在看管鉴心堂的同时,在一旁开普通医馆。
陆南月对此很感兴趣。
先前她怕有不了解的地方,曾约林知清一起去鉴心堂看看。
如今正是一个好时机。
痣娘的事暂时告一段落,镇远侯府元气大伤,暂时分不出心来对付林知清。
林知清想不到中立派一事的突破口,于是想先把这件事放一放。
朝颜听到林知清要去林家,于是捂嘴笑了笑:“小姐,就算要去找陆公子,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
“咳。”林知清轻咳一声,脸颊微微发烫,埋头喝粥:“谁说我要去找陆淮的?我去找南月说医馆的事儿。”
“小姐,我知道了,你是去找南月小姐。”朝颜偷笑,看破不说破。
林知清抿唇,她主要是找陆南月,但要说不想见陆淮,那是假的。
她知道最近几日的早朝很可能十分热闹,但还是想确认一下礼部尚书的事。
先前对于她来说,虽然握着礼部尚书的把柄,但这东西短时间能起到限制作用,长时间容易出问题。
若是礼部尚书起了逆反之心,来个大义灭亲啥的,把他儿子和儿媳全杀了,保全自身,那事情可就棘手了。
按照她对江流昀的了解,反应过来痣娘的事中了埋伏以后,江流昀定然会想办法扳回一城。
再加上林家近段时间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破绽,她想来想去,猜测江流昀只会从御赐之物与礼部尚书这两方下手。
但御赐之物在户部与礼部的记录都消除了,想要从这点入手,关键还是在礼部尚书。
以此为基点,林知清怀疑江流昀会对礼部尚书下手。
而礼部尚书的丑事,直接影响的便是他的儿子。
这无疑是江流昀最有可能的突破点。
也正因如此,林知清提前知会陆淮,说动了礼部尚书的儿媳,以防不时之需。
林知清推测江流昀定然会闹出一些事情来转移他在藏香楼被抓奸在床的事。
一个炸裂的八卦当然是用另一个更炸裂的八卦压,效果最好。
而且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江流昀这么一个虚伪的人,肯定是急于将他身上的脏水洗去的。
再加上刑部尚书与江流昀的事儿,肯定也能从早朝中窥得蛛丝马迹。
当然,这都是林知清的猜测,她没法上朝,最好的选择肯定是快些同陆淮确认一下早朝上有没有发生这些事情。
她去陆家,主要是找陆南月商讨鉴心堂的事,然后才顺便向陆淮打听一下朝堂上的事。
就是顺便!
林知清胡乱吃了两口菜,便带着朝颜出了门。
她刚踏出大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流昀。
周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江流昀也看到了她,还想上前搭话。
林知清不想跟他废话,转头便上了马车。
随后,马车很快动了起来。
林知清满脑子想的都是其他事情,一眨眼就到了陆家门口。
陆南月早早地收到了林知清的帖子,很快便出来了。
“小清儿,这些日子我快要闷得喘不过气来了,我们俩好久都没一同逛逛了。”上车以后,陆南月迫不及待地开口。
林知清笑了笑:“是许久没一起出过门了。”
“陆伯父知道鉴心堂的事吗?”
陆南月整个人神清气爽:“他当然知道,你同我的事他一清二楚。”
“若是我一人筹办新医馆,我爹他定要絮絮叨叨,但知道有你在后方,他就也不怎么担心了。”
“陆伯父甚是开明。”林知清说的是实话。
在大盛,林知清见多了将女子不得抛头露面这一观点奉为圭臬的人。
但陆南月,她的父亲和弟弟对她鼎力支持,绝不用世俗的规矩束缚她,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由。
当然,陆南月自己也争气,除去做生意这一点,规矩和礼仪放到哪里都是非常得体的。
陆南月做事看似随心,但也绝不会给别人抓到她把柄的机会。
这一点,陆家三人一脉相承。
想到这些,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陆淮的脸,于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南月,陆淮近几日在做什么?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他?我也不知道他一天在忙什么,几个时辰前刚回了一趟家,又马不停蹄去了户部。”
“听说户部有桩大事,不过具体的我倒是也不太清楚,云枫那小子又整天不见人影,肯定是去办事了。”
“小清儿,你若是想见他,我遣人知会他一声。”
“不必了,他既在忙,我便不打扰了。”林知清摆摆手,顺口问了一句:
“户部近来确实不太平,你可知户部尚书徐元岁大人属意谁接他的位置?”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也许是户部左侍郎?小淮近来经常同他一起去拜访徐大人。”陆南月回答。
林知清心中有底,也觉得从资历和能力来看,户部左侍郎的可能性大些。
更何况,户部左侍郎身边还有陆淮这么一个聪颖可靠之人,林知清也是希望户部左侍郎更进一步的。
他更进一步,陆淮也能更进一步。
围绕着陆淮,陆南月倒是又说了许多事情,林知清听得也认真,时不时接两句话。
直到马车停在鉴心堂门口,二人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医馆上头。
第311章 鉴心学,开课!
陆南月不是第一次来鉴心堂,但每一次来,她都能发现一些不同的地方:
“小清儿,这鉴心堂的人是不是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更多了?”
“不错,先前同你说过我想教一些人学习鉴心学,若以后你得空了,也可以跟着听一听。”林知清轻车熟路地进了雅间。
陆南月点头: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鉴心学一道如此厉害,你若是将这门绝学传了出去,万一有人自己另起炉灶呢?”
“而且,我先前听小淮说过,你是没让那些人交束脩的,只让他们在医馆帮忙,这样你可太吃亏了些。”
经过陆家医馆的事儿,陆南月如今在经营一道上也算是比较精通。
她往日虽然也允许一些穷困潦倒的病人记账,但那也是需要同等价值的药材相抵的,不算吃亏。
但林知清如今算是培养别人,却还要给那些人提供吃住,听起来总是有些不划算的。
林知清摇了摇头:
“我找的人都是一些身世干净的孤儿,他们平日里也学一些简单的医术,在店里帮忙。”
“如今我有些闲钱,每月拿出几两银子来供他们吃住,并不是大问题。”
“如今我在他们身上投入这些,一来是为了让他们将鉴心学传承下去,二来是这些人将来反哺鉴心堂。”
换句话来说,林知清这样的做法叫作提前投资。
林家其他的生意目前还在发展当中,鉴心堂是主要的收入来源。
但能熟练运用鉴心学的人只有林知清。
而且,林知清忙于林家朝堂之事,很难分心处理其他事情。
培养这些人,也是为了分担林知清得到压力,从而壮大鉴心堂,并且传播鉴心学,让更多的人了解鉴心学,了解什么叫作心理疾病。
陆南月明白林知清的意思,但一码归一码,她还是觉得不妥:“要是再出现像刘邙那样懂鉴心学的人与你为敌该怎么办?”
“南月,你对我也太没有信心了吧。”林知清微微一笑:
“即便他们学会了鉴心学,也始终不会比我更了解鉴心学,我当然不会把我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
就像是催眠术。
这算是林知清的一张底牌,她当然不会蠢到轻易泄露出去。
而且,催眠术用好了当然可以治病救人,但若是像刘邙一样心怀不轨之人,利用催眠术达成自己的目的,那林知清当然不能答应。
但一些简单的催眠技巧就无关紧要了。
更何况,林知清心里非常清楚,她将鉴心学藏着掖着是没用的。
即便没有她,也会有刘邙那样自己摸索鉴心学的人会出现。
她只是起到了一个文化输出的作用,占一个先机。
听完林知清的解释,陆南月这才放心地点了头:“你心中向来有主意。”
“今后我定然会好好看管鉴心堂,旁边的普通医馆账本与鉴心堂账本各自分开,我每月找你看一次账。”
林知清拍了拍陆南月的手:“鉴心堂的病人比较特殊,如若你遇到拿不准的事,或者那些学徒没办法解决的病人,一定要找我。”
“好。”陆南月不敢怠慢。
从前她不知一个人除了身体上有病,思想也会生病。
深入了解以后,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更是打起了十万分精神。
见陆南月已经摩拳擦掌了,林知清让朝颜将鉴心堂的账本拿了过来,然后才开口:
“以防有人捣乱,旁边那普通医馆依旧挂鉴心堂的牌子,但这账本是分开的,每月你可得鉴心堂一成的利润,作为看管鉴心堂的报酬。”
说着,她将两本账本放在陆南月面前。
陆南月心中一惊,鉴心堂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一成利润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她摇了摇头:
“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你本就帮了我,缘何还要你给我分成?”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林知清微微笑了笑。
她知道一成利润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但陆南月不是别人。
一来,她帮助照看鉴心堂,本就应当有些好处。
二来,她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总不能像找普通掌柜一样,给些银子打发。
“你我可比亲兄弟还亲。”陆南月再次摇头:“知清,我知道你想得透彻,但我你是知道的。”
“我开医馆并不是拿来赚钱的,况且旁边的普通医馆虽然是小淮拿钱置办的,但在我心里最想谢的人是你。”
“小淮同我早就商议过了,我们得了鉴心堂的庇护,自然不能让你吃亏,这普通医馆的收入得给你三成。”
陆南月反客为主,开始给林知清分成。
林知清刚抬手准备拒绝,就被陆南月按住了:
“你先别急着拒绝,既然你坚持,我就托个大,鉴心堂不用给我分成,我也只给你一成利润。”
“同先前一样,每月固定送去别处的钱我会额外留下来。”
“就这样决定了!”
每月固定送去别处的钱?
林知清听到这话,才想起来从前陆南月也提起过这件事。
这似乎是原主同陆南月的秘密。
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好轻举妄动,怕暴露自己不是原主这件事,所以没有贸然询问。
当时她也思考过那个“别处”到底是哪里,为何要每月送钱过去。
但随着林家不断出事,这件事也就被她暂时搁置了。
如今旧事重提,林知清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被引了出来,她的脑子高速运转。
但想了又想,除去她同陆南月在其他地方有共同合作开的店或是产业以外,林知清还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这件事倘若一直不问,到底是个隐患,将来若是无意中提起来,林知清什么都不知道,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林知清又觉得如今时机还算成熟,于是主动开口试探:
“南月,咱们什么时候过去那边瞧一瞧?”
陆南月忙着看账本,随口回答:“你若想去随时都可以,算算时间,我们也的确许久未过去了。”
“今日如何?”林知清笑了笑:“我忙于林家之事,许久未出去看看了。”
陆南月也没多想,很快便答应了:“行,等我看完账本,马上出发!”
好歹先前也有过开医馆的经验,很快,陆南月就将账本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