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昭行by南月知清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08
花小姐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杯子震了震。
话罢,她起身便要往外走。
“诶?”陆南月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的问诊费还没给,别想跑。”
花小姐跺了跺脚:“我白来一趟,被戏耍了一番,没找你赔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陆南月正打算好好同这女人掰扯一番,林知清却拍了拍她的肩膀。
“花小姐,我的方子有没有用,你大可以回去试试。”林知清将那张被遗忘的药方重新递向花小姐:
“不管如何,诊金是必须给的,但你的症状严重,很可能还需要进行第二个阶段的治疗。”
“你可以先给一半定金,另一半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再补上就可以了。”林知清面上笑吟吟的,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一种信服感。
花小姐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目前的状况,虽心中有些怀疑,却还是握紧了那张“药方”。
见她接下了方子,林知清笑了笑,朝着陆南月使了一个眼色。
陆南月会意,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抓着花小姐的手。
“知清,你就是太好说话了。”陆南月叹了一口气。
临出门的花小姐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陆南月察觉到自己不小心嘴瓢暴露了林知清的名字,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林知清倒是没说什么:“花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花小姐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你也叫林知清?”
林知清点了点头。
花小姐眯了眯眼睛,脸上出现了一丝厌恶:“说来也巧,你的名字同我表兄妹她们口中的一个官家小姐一模一样。”
“不过你可比那官家小姐顺眼多了,听他们说那林家小姐蠢材一个,无才无貌不说,还敢害自家堂姐。”
此言一出,陆南月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花小姐,你亲眼见过这林小姐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质问。
“没有,你这么凶作何?”花小姐有些不解。
“无事。”林知清拉了拉陆南月的袖子,脸上笑容依旧。
“莫名其妙。”花小姐白了一眼陆南月,吩咐门外的丫鬟拿了银子进来。
看到那五个白花花的银锭,林知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什么人呐,我家小清儿明明又聪明又漂亮。”陆南月叉着腰开始数落起了那花小姐。
可她一转身,却看到林知清跟没事人一样地伏在桌子上,正咬着那银锭。
“你干嘛呢?”她忍不住上前拍了一下林知清的手:“这银子多脏啊。”
林知清吃痛,而后揉了揉自己的手,讪讪笑了笑。
这不是没见过嘛。
她刚想开口解释,就看到陆南月一把将银锭子搂进怀里,深呼吸了一口:“香,实在是香!”
林知清:!?
姐,你这比我还夸张好么……林知清一脸无语。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瞎说不太好吧?”她一边摸银子一边感慨:“但你编的挺好的,我根本没听出什么不对。”
“南月,我有话想同你说。”林知清正了正身子:“自堂姐一事告一段落,你可发现我有何不同?”
说到这个,陆南月抬起了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银锭子:“小清儿,从前我知你艰难,但不知你如此艰难。”
“想在那种地方好好生活,不改变怎么行呢?”她叹了一口气:“你自小聪颖,我知道你为了在林家立足一直在藏拙,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藏拙……林知清万万没想到陆南月会说这么一番话。
但天生的警惕心理让她没有顺着话往下说,她怕这是陆南月在试探她。
“南月,人总是要学点东西的,我父母虽早逝,但也留了一些东西给我。”她将自己的改变推到了早逝的父母身上,并没有回应藏拙的话题。
陆南月浅浅一笑:“这便是了,伯父伯母向来深谋远虑,若不是他们,这家医馆未必开得起来。”
说着,她将一个银锭子推了出来:“喏,你的酬劳。”
而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剩下的四个银锭收进了口袋里。
林知清:!?
“就一个啊?”她将孤零零的银锭拿了起来。
陆南月哼着小曲,不忘掏掏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额……奸商,绝对是奸商!
不过林知清转念一想,这里到底是陆家的医馆,她动动嘴赚了十两银子也算不错了。
而且,这种“金钱关系”比单纯的感情让林知清安心多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林知清停下脚步,略微有些疑惑。
短短小半天的时间,林知清看出陆家医馆比较侧重于做女人的生意。
其中不乏一些高官夫人和大家闺秀登门。
但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按照陆南月的说法,医馆目前是亏钱的,甚至还需要向陆淮借钱维持开销。
偏偏林知清不确定原主知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不能贸然询问。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来。
除了那一两银子,她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这个世界与她从前的世界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存在心理学疾病。
甚至可能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专攻这方面的大夫,一个普通的心理学疾病都会演变成很大的问题。
如若是普通的大夫,一句“心结”很可能就概括了所有的问题。
现在花小姐也已经成为了自己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如若她用了自己的药方,应当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林知清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盼头,回林家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木婶知道自家小姐替别人看病,得到了酬劳。
可她的脸色并不好。
一想到从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现在还需要纡尊降贵自己赚钱,她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难受。
林知清看出了木婶的别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无事,赚钱嘛,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观念是很难改变的,当你吃不上饭时,当然不会再考虑自己是什么身份。
似乎是看出了林知清的坚持,木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小姐,你真的能将花小姐的病治好吗?”
林知清耸耸肩:“我不确定,但必须试试。”
“那花小姐看上去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要是那药方没用,恐怕会得罪她。”木婶忧心忡忡。
“木婶,你知道为什么生漆会使人长藓,还是有人冒着风险采摘吗?”林知清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个盒子,将那一两银子放进了盒子里。
“生漆制成的器物珍贵异常。”木婶这两天也学到了一些同生漆有关的知识。
林知清点点头:“花小姐也是一样的,她性子急躁,但身上的衣物细腻光滑,走动间似有水波流动,一看便不是普通的料子。”
“南月的身份贵重,那花小姐与她交流时却无半点低声下气的样子,估计在盛京城中也是有些背景的。”
“我想要赚钱,同这样的人多打交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知清的目光深邃,木婶已然听懂了她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林知清每天都去二爷爷那边请安,但每天都在吃闭门羹。
她也不在意,一没事就去陆家医馆转转。
她在等一个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日过后,林知清收到了陆南月递来的消息,花小姐去了陆家医馆,指名要找林知清。
林知清当即便套了马车,前往陆家医馆。
令人意外的是,陆淮今日也来了医馆,正在柜台盘账。
林知清路过时同他打了一声招呼,并没有过多的交谈便进了房间。
再次见到花小姐,林知清发现她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皮肤也嫩滑了起来。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手里还抱着一只白团子。
见到林知清,花小姐偏了偏头,双颊有些发红。
“啧啧啧,小清儿,你来的正好。”陆南月将她拉到桌边坐了下来:“女人果然很善变,也不知道是谁嫌养狸奴麻烦。”
她的语调上扬,带着一丝看笑话的意味。
花小姐罕见的没有回嘴,她的手不停摸着那只狸奴,还拿了肉干喂它。
陆南月心中有些诧异,眼前温柔的花小姐与几日前那个咋咋呼呼、一点就着的女人实在不像一个人。
一只狸奴的作用有这么大吗?
“花小姐,你今日的气色很好,看来最近过的不错。”林知清开启了夸夸模式。
花小姐对这番话也很受用,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伸了一个懒腰:“近日我入睡时总有小白陪我,倒也还算安逸。”
林知清和陆南月对视一眼,都明白“小白”指的肯定就是那只猫。
“看来我的药方开的不错。”林知清恰到好处地自夸了一句。
“确实不错。”花小姐的摸了摸小白的下巴:“这小玩意儿的毛可软了,比人的皮肤好摸多了。”
说着,她还非常热情地邀请她们摸一摸小白。
果然,打脸是人类必须要经历的过程,没有人能幸免。
林知清倒是不客气地上手了,她从前便喜欢撸猫。
相比起来,陆南月便有些抗拒了:“这小东西身上的毛可难打理了,小淮从前老是爱捡猫回家,我看到就害怕。”
陆淮?林知清有些意外,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喜欢小动物的人。
果真,人不可貌相。
“知清,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花小姐打断了林知清的思绪。
见林知清点头,她如释重负:“我前几日心存疑虑,始终不曾尝试那药方。”
“可有一日夜里我实在是难受,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让人找了一只狸奴,没想到效果确实很明显。”
“你还想摸别人吗?”陆南月有些好奇地问。
花小姐脸一下子就黑了:“什么叫摸别人?”
“话糙理不糙嘛,南月这个人嘴笨。”林知清打了一个哈哈。
陆南月还不想失去眼前的顾客,附和了两句。
花小姐白了一眼陆南月,这才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这小玩意儿一找到机会就在我跟前晃悠,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吃东西,瞧着倒是挺有趣儿的。”
“我忙着喂食儿,倒是没工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似乎是为了附和她一样,小白喵喵叫了两声。
林知清笑了笑:“这确实是在好转的节奏,方不方便问问你,夜里小白是同你一起睡的吗?”
花小姐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些嫌弃,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小玩意儿跟个火炉似的,总往被子里钻,我不忌讳这个,便让它跟我一起睡了。”
林知清点点头,将提前准备好的新药方从荷包里拿了出来。
察觉到她的动作,花小姐和陆南月一愣。
林知清却已经将药方拿了出来:“第一个疗程差不多了,现在可以进第二个疗程了。”
“疗程?”花小姐边给小白顺毛边开口:“这才短短几日,不再等等?”
陆南月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做大夫的,一般讲究一个“以养代治”,治疗的速度不宜过快。
“已经够了。”林知清率先将药方递给陆南月看了看:“如若一直按照这个治疗方法,我怕你到时候从皮肤饥渴症转变为小白饥渴症。”
治病的根源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把一个问题转向另一个问题。
“你是怕我对小白产生依赖?”花小姐懂林知清的意思了。
林知清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身旁的陆南月便扯了扯她的袖子:“小清儿,布偶也能治病?”
“什么?布偶?”花小姐狸奴也不摸了,连忙摆了摆手:“你要说狸奴我还能接受,布偶可不行。”
林知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
一盏茶以后,看着桌上摆着的纸人模样的布偶,林知清陷入了沉默。
盛京城的人都没有审美的吗?
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涂着厚厚胭脂的大嘴布偶真的能称之为布偶吗?
也不怪花小姐如此抗拒这要是换成林知清自己,可能也不想搂着这么个东西睡觉。
“罢了,我亲手做一个布偶给你吧。”林知清有些无奈。
“你还会做这个?”花小姐有些惊喜。
林知清笑了笑:“我身边的嬷嬷手巧,我的针线活不行。”
花小姐点点头。
陆南月见状,轻咳了一声:“花小姐,做布偶是另外的价钱。”
花小姐大手一挥:“没问题!”
她这一次答应的很痛快,毕竟治疗确实是起到效果了。
送走了花小姐以后,陆南月看着桌上摆着的十五个银锭子,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一个银锭子便是十两银子。
在陆南月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原本的诊金倒是一百两没变。
可林知清的两张药方倒是被开出了天价,一张便是五十两。
这一次,花小姐将两百两银子一并付清了。
林知清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的银子,意思相当明显。
陆南月撇了撇嘴,捏着手指算了算,而后相当肉疼地分了五个银锭出来。
见林知清还看着自己,陆南月忍痛又拿出了一个:“不能再多了!”
林知清笑笑,收下了那六十两银子。
趁着陆南月数钱之际,林知清同她提了一下自己想靠心理学赚钱的想法。
“坐堂?”陆南月拿着手绢擦拭着银子:“你大伯不会同意的。”
“不透露身份,他应当不会多说什么。”林知清喝了一口茶。
陆南月叹了一口气:“小清儿,除开林家那边,我得提醒你一句,不是每天都能遇到花小姐这样的人的,记得我上次同你说的淮南王妃吗?”
林知清点头,这个淮南王妃的小儿子有几分自闭症的症状。
陆南月叹了一口气,神色中颇有几分惋惜的意思:“小世子一直被当做不详之人关在王府里,淮南王妃一把年纪了,还想再生一个。”
“她们宁愿如此也不肯请个大夫给小世子看看,谁提一嘴都会被王妃记恨。”
“小清儿,位置越高的人越好面子,找上门来的人少之又少,不值当的。”
林知清听完,倒也有两分受用。
她先前秉持着“有病就要找人看”的思想,倒是忘了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
二人一时无言。
就在林知清想要起身告辞的时候,陆淮进来了。
他手里拿着算盘,指了指陆南月抱着的银子。
陆南月咬了咬牙:“这钱我还没捂热呢,你小子动作够快的呀。”
“一共九十两,算上利息,你还欠我五千八百二十一两。”陆淮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提到钱的问题,林知清自觉地拿出了一个银锭子摆到了陆淮面前。
陆淮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将那银锭推了回去。
“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老姐的钱你倒是收的挺欢的。”陆南月拍了一下陆淮的手。
陆淮头都没抬:“你同她比做什么,上次去林家一盏好茶都没吃上。”
这话明着在说林家穷。
林知清悄悄将那一两银子收了起来:“南月,下次赚钱了我再请你们喝茶,坐堂的事便先再看看吧。”
“坐堂?”陆淮终于将视线投向了林知清:“盛京城的权贵们并非都像花小姐那样拉得下面子,愿意来看的人又都是平头百姓,赚不到几个钱。”
“是这个道理,我再想想办法。”林知清颔首。
“诶,小清儿,我都忘记问你了,你最近很缺钱?”陆南月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一直往银子的方向伸。
陆淮毫不留情地打了她一下。
林知清看在眼里,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总在院子里待着实在烦闷,所以想赚点钱改善改善生活。”
陆南月连连点头:“是吧,你终于有这种感觉了,天天面对你家大伯的那张苦瓜脸,不无聊才怪呢。”
陆淮则要正经得多:“如若只想赚钱的话,不如在你自己的院子里坐堂。”
“院子里?”陆南月第一个反对:“这不是得闷死!”
林知清却是眼前一亮,对啊,她自己怎么没想到?
在自己院子里有个最基本的好处,那就是不用租铺面,又省了一笔钱。
且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用等着病人来找自己。
这样的话林从礼倒是不能说她什么,她自己也方便。
等赚到足够的钱,再去外面租铺面也不迟。
关键是……林知清瞥了一眼陆南月,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但这样也有一个问题,她没有客源。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知清的想法,陆淮将算盘收了起来:“林知清,谈笔生意吧。”
半个时辰后。
林知清在刚拟好的契约书上按下了手印。
她负责看病,陆淮会为她留意有心理问题的病人。
事实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知清还是得给陆家人分钱。
不过陆淮比较良心,只要了一成分红,这在林知清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那便说好了,以后我每月初登门牵线。”陆淮看上去心情很好。
见林知清点头,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压了下去。
第33章 古代相亲会
与陆淮敲定合作事项以后,林知清带着木婶做了两个正常的布偶送到医馆,托陆南月转交给花小姐。
接下来的日子,林知清花钱往屋子里添置了一些必要的炭火和物品。
二爷爷那边依旧不见她,整个林家都非常平静。
只不过,一张春日宴的帖子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静。
“花小姐送来的?”林知清接过帖子,果然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叮嘱我告诉你,一定要过去。”陆南月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林知清将帖子收了起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好不容易赚了两日快钱,财神爷飞走了,可不伤心吗?”陆南月说着说着,还假意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林知清嘴角翘了翘:“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陆淮赚钱不就等于你赚钱吗?”
“花小姐怎么会突然给我送帖子?”林知清心里虽知道可能是自己的药方起了作用,博得了花小姐的好感,但为了获取更多消息,还是刻意问了出来。
她还记得先前林静雅提过,她之所以对堂姐下手,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堂姐得到了参加春日宴的资格而她却没有。
这春日宴的帖子这么抢手,应当不会是普通的宴会贴。
陆南月拨弄了一下桌上摆着的盆栽:“花小姐的身体状况我倒是不怎么清楚,但能得到她的帖子可不容易。”
说到这里,陆南月浇水的手一顿:“对了,这两日事多,我倒是忘了同你说了。”
“这花小姐人讨厌,她的外祖大学士也不遑多让,妥妥的一个老学究。”
“往年春日宴学士府是从来不会给你我送帖子的,也不知今日这帖子有没有过大学士夫人的眼。”
听到这里,林知清心中有数了。
自己顶着一个“三无千金”的名头,在外的名声着实不大好听,这帖子应该只会送到林泱泱或者林静雅那边。
至于陆南月……一介女儿身却习得岐黄之术,还开了医馆,这在大部人眼中都是“离经叛道”之举。
大盛礼教森严,她的处境应当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方才说到“大学士”“春日宴”等字眼,陆南月的嘴角略微向右撇,还轻微摇头,这代表着抗拒。
“南月,你不去赴宴?”林知清将帖子合了起来,虽然是在询问,但明显就是陈述的语气。
陆南月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去的都是高官夫人和小姐,那群长舌妇嘴里没什么好话。”
林知清敏锐地捕捉到了“高官夫人”几个字,心中有了成算。
她如今想在林家坐堂赚钱,一共有两个难关要过。
第一,林从礼重礼教,认为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有碍林家名声,必不会同意这件事。
第二,虽然有陆淮做中间人,但他接触的多是男子,这毕竟是在古代,林知清与男子来往过密会影响名声,名声坏了自然也没有人找她看病了,因此她想多经营一下内宅女子的人脉。
这次春日宴便是一个机会,若自己能结识到高官夫人和小姐,她们来往林家便不是什么大事,传出去林从礼还脸上有光。
这样的话,自己在林家坐堂赚钱的阻碍便会小很多了。
想到这里,林知清摸了一下那张帖子,已然打定了主意。
陆南月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眉宇间有些不赞同:“你打算去赴宴?”
林知清颔首:“一直缩在院子里保不齐哪天就饿死了,赚钱嘛,多结交一些人脉总是好的。”
陆南月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说话有多难听,干嘛上赶着受辱。”
“南月,那些人泼在我身上的脏水,我总得泼回去不是?”林知清目光澄澈:“这春日宴,我去定了!”
陆南月心中极其不赞同,她太了解那些长舌妇了,可一看到林知清上扬的嘴角,她满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
“罢了。”陆南月有些泄气地坐了回来:“听说这次的彩头是久未现世的累丝红宝石缠枝头面,你去找江流昀组队吧,说不准还能得个头名。”
“找他?”林知清心中疑惑。
陆南月放低了声音:“春日宴表面是赏花会,可京中谁人不知这是在给各家公子小姐相看的机会,要不然也不会劳什子弄什么一男一女结伴的破规矩。”
“平日里你同江流昀不好经常见面也就罢了,趁着这个机会结伴而行也好多相处相处。”陆南月戳了戳林知清的手臂:
“往年你没接到帖子的时候也不是没人邀请过江流昀,但那个傻大个可是都拒了,今年你就别拘着了。”
听完这番话,林知清眼睛瞪大了一些。
一男一女结伴而行,这是哪个大聪明定的规矩……
先前她想去书肆尚且被人阻拦,可现在这春日宴突然又不看重男女大防了?
大盛……为何处处如此矛盾?
送走陆南月以后,林知清抛开脑中杂乱的想法开始认真思索起来,难不成真的要去找江流昀帮忙?
不过还没等她思索出一个结果来,陆淮便登门了。
他来是想找林知清完善一下二人合作的事宜,商讨完毕后,林知清将人往外送了送。
可他们刚踏出院门,一道兴高采烈的声音便由远及近传来:
“清儿,这是城北的云片糕,还热乎着呢,你快尝尝。”江流昀捧着热乎乎的糕点,眼睛亮晶晶的。
看到林知清身旁的陆淮,他把糕点往陆淮那里递了递:“陆兄弟也在,你也尝尝。”
陆淮也不客气,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嗯,味道也就一般吧,多谢世子款待,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拱了拱手便自行朝前走去。
见江流昀的表情有些沮丧,林知清示意木婶接下了那热腾腾的糕点:“世子,你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
“几日不见,你怎么这般见外?唤我流昀即可。”糕点有些烫手,他边说话边甩了甩手,嘴角又弯了起来:“我听陆姑娘说,你得了春日宴的帖子?”
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林知清点了点头。
“那你可想要那累丝红宝石缠枝头面?”他摸了摸头,双脚紧绷,拘谨中又带着一些期待。
“头面?”林知清现在的目的不是这个,于是轻轻摇了摇头:“听说夺得魁首才能拿到那套头面,我能力实在有限,就不献丑了。”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没走出多远的陆淮突然停了下来。
第34章 大型雄竞现场
“怎会献丑?”江流昀提高了音量:“虽然你的琴音不好听,棋艺堪忧,对书法和画技也不精通,但有我在,定能帮你拿到那头面!”
被插了一刀又一刀的林知清:……
若不是江流昀笑得实在太过真诚,她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还不等她开口,“扑哧”一声,陆淮边笑边折返了回来。
“你笑什么?”林知清一脸无语。
陆淮拍了拍江流昀的肩膀:“江世子,我觉得你身上有个很大的优点,那便是诚实,这一点我还需要多同你学习学习。”
江流昀一把揽住了陆淮的肩膀:“就冲陆淮兄这句话,你我二人以后便是兄弟了,我也需得多同你学习测算之道。”
“这个自然没问题。”陆淮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林知清看着他脸上那个灿烂的笑容,总感觉他没憋什么好屁。
这个念头刚出现,陆淮的眼神便重新回到了林知清的脸上,笑容更甚:“林知清,春日宴中包含测算之道,你带我去,我助你拿第一!”
江流昀的笑容僵在了嘴角,揽着陆淮的手也落了下去:“你要去春日宴?”
“不可以吗?”陆淮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可是一张帖子只能带一个同伴。”江流昀的声音大了起来,明显是着急了。
“江世子,咱们不是兄弟吗?邀请你去春日宴的贵女那么多,你也不缺这一张帖子吧?”陆淮手中拿着一个木雕的小算盘,丝滑地转了两下。
眼看着江流昀要开口解释,他捏了捏下巴:“是谁来着?对了,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前段时间不是还找过你吗?”
此言一出,江流昀急得抓耳挠腮,他看向林知清的目光有些局促:“清儿,左都御史家的小姐确实找过我,不过我已经拒绝她了。”
林知清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她给陆淮使了个眼神,你没事儿吧……
陆淮读懂了他的意思,举起自己的算盘指了指。
好你个陆淮……林知清看出他是在拿自己赚钱的事威胁自己。
可江流昀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如若陆淮不横插一脚,她大概率是会同江流昀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