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怪物们的黑月光by秃头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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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欢迎两人的到来,花海无风自动摇曳起来,银辉似的涟漪以两人为中心层层漾开,空气中的香味越发沁人心脾。
江画萤指尖触上摇摆舒展的花朵,如同暖玉拨弄月光,分不清哪个更加白一些,花瓣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像是丝绒一般柔滑。
更多之前被忽视的细节随着月光花的出现,被她挖了出来。
很少见到,却不是不存在。
也不知道屠夫花了多少精力才找到那样一朵月光花。
也怪不得,那一晚的后半夜,她突然就睡得安稳了。
怪不得,在那天之后,屠夫每次回家前都会湿漉漉的,带着满身的水汽。
怪不得,那天在猫咖才会躲开她。
只因为祂注意到了,那一晚她备受噩梦的困扰。
那天白天,她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死去后会流出那么多血,血腥味像是跗骨的幽灵,每每闻到都会恐惧作呕。
屠夫发现她习惯不了血腥味,一直记在心里,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小心。
辛克莱在说完后,就发现江画萤呆呆地看着月光花出神,明显在想别的事情。
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那条不要脸的野狗,不在这里还要勾引祂的主人!
明媚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黑影扭曲发酵。
【黑雾浓度+1】
就在黑影即将缠绕上江画萤脚踝的时候,两只小猫咪从远处飞奔过来。
“老大!蒙克不好了!”
“蒙克发疯,禅月快压制不住了!”
辛克莱闻言神色一变,刚刚还阴暗爬行的黑影如潮水般褪去。
“我很快就回来,这里是安全的,你呆在这里不要走。”祂对江画萤叮嘱完后,匆匆赶了过去。
那两只小猫咪一前一后跟在辛克莱身后。
落后一步的小猫咪嗷呜一口咬断了两朵月光花的花茎,将花叼在嘴里。
它没有立刻离开,仰头看向江画萤,抬起的左前爪收在胸前。
畸形怪本体丑陋可怖,发狂起来更甚,人类向来害怕它们。
迟疑了好几秒,它才轻轻把爪子搭在她的鞋面上。
那小模样仍旧骄矜高傲,但江画萤从它毛茸茸的脸上看到了安慰的表情。
江画萤认得这只小暹罗,那天它也在猫咖里:“治病要紧,快去给你的好朋友送月光花吧,我不会乱走的,小焦糖。”
暹罗猫听到这个名字,耳朵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她还记得它!
“喵~”小暹罗晃晃尾巴,不再耽搁转身跑走,背影透着无声的雀跃。
橘猫少年和蒙克的关系不错,一听说就匆匆赶了过去。
不过他去的还是有些晚了,没帮上忙,倒是遇到了正离开的老大。
橘猫少年有些奇怪,为什么老大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难不成蒙克的情况很糟糕?
这么想着,他不敢再耽搁,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江画萤没有等待太久,辛克莱就回来了。
不过祂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虽然极力掩饰,但精致漂亮的眉眼仍旧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但就算这样,祂脊背仍旧绷得笔直,神情冷酷。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辛克莱也看了过来。
视线相汇的瞬间,祂周身的气场立刻软化下来,收拢起身上全部的棱角与尖刺,将最柔软无害的一面露出来。
“很棘手吗?”江画萤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祂过来坐。
“不用担心,没有什么问题。”辛克莱立刻挨了过去,却没有老实地坐在旁边的位置上,而是将她捞入自己怀中。
长手长脚地把江画萤圈住,像只大猫似的将下巴轻轻搁她的肩头,两人肩膀贴着肩膀,腿靠着腿,是比刚刚手牵手还要亲密的距离。
“我的能力刚好可以吞噬掉它们身体里的负面痛苦,稳定变异,只是那些痛苦消化起来需要一些时间,倒也不算特别难受。”
虽然说着没事,但字字句句都透着有事。
江画萤侧过头,翘挺小巧的鼻尖擦过他颊边发丝,呼吸间全是浓郁的草莓味:“那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
【黑雾浓度-3】
“阿萤摸摸我吧,只要你摸摸我,我就好了。”辛克莱牵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摁去。
祂平时不仅注重滋养肉垫和双手,全身上下都有好好保养,以确保无论何时江画萤都能感受到最佳手感。
江画萤的身体因祂的动作半侧过身。
两人的身高差哪怕坐着也很明显,她的视角恰好可以看到祂敞开的衣领。
明明拉开的角度并不大,却很深,黑色衣衫与冷白皮肤,极端反差冲击出无端的色/欲来。
唔,还是粉色的。
江画萤的手被辛克莱牵引着,五指一点点被撑开,覆上精壮且富有韧性的胸膛。
比起屠夫的灼热澎湃,辛克莱的更加细腻温暖,也更加好掌控。
“倒是不算大。”江画萤无意识嘀咕了一句,声音极小,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辛克莱的耳朵抖了抖,精确地捕捉到了这五个字。
谁的比较大?
屠夫吗?
那条臭狗能比祂好摸?能比祂香?
【黑雾浓度+1】
辛克莱气得浑身骨头都在发疼。
花心又不知满足的人类!
祂一把抓起江画萤的另一只手,放到嘴边恶狠狠地用牙齿研磨,却小心地避开了尖锐的虎牙。
江画萤莫名被啃了一手的口水,不满地伸手拧了一下:“你在干什么?”
辛克莱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肌肉本能收缩了一下:“阿萤,好喜欢你啊。”
“给我舔干净!”江画萤无视了祂的撒娇,将自己挂着晶莹的手指伸到祂面前。
被掐红的辛克莱顺从地低下头,探出粉色的舌尖。
【黑雾浓度-2】
【黑雾浓度-2】
【黑雾浓度……】
被训了猫咪乖乖讨好着主人。
逐渐的,讨好变了味。
辛克莱从江画萤的手指一路亲到手背、手腕、肩头……最后黏糊糊地蹭她的脸颊,恃宠而骄地讨要更多:“阿萤阿萤,亲亲我好不好?我今天很乖,还很香,我最香了。”
此时此刻的江画萤终于理解了昏君面对妖妃的心态了。
辛克莱太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也清楚地了解人类的弱点。
祂用那双眼尾上挑的漂亮猫瞳痴痴地勾着她,明黄色的眼底如同融化的蜜糖,叫人不自觉地陷进去。
还有那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完美五官,这么近距离下看的冲击力更大,明明是高冷矜贵的长相,偏偏却对着你一个人散发魅力。
真的很难再对祂生气。
好在还有个人任务让江画萤保持理智。
她不能那么轻易满足辛克莱。
若是现在满足了祂或许可以降低不少黑化值,可后面就难刷了。
“亲亲也不是不行,但是……”江画萤拖长了语调,像是羽毛似的一下又一下挠着辛克莱的心尖,“但是我现在只想亲猫猫。”
下一瞬,江画萤就感觉腿上一重。
辛克莱变成了金渐层,乖乖巧巧地坐在她的大腿上。
江画萤伸手戳戳祂湿漉漉的鼻头,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还用这个样子?我想看你的本体狸花。”
她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小狸花了。
虽然金渐层也很可爱,但总归不如自己亲手捡回来救活的狸花好。
坐在她腿上的猫咪身体一僵,原本明媚的金色毛发都蔫哒哒地黯淡下来。
“这个身体……不好看吗?”辛克莱垂着脑袋,声音又低又哑,尾巴在身后不安地晃动着。
比起随处可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狸花猫,金渐层名贵,稀有,特别,更加讨人类的喜欢。
江画萤摇头,指尖顺着祂毛茸茸的头顶摸过耳后,最后勾起小猫咪的下巴,让那双剔透如琥珀的眼睛不得不看向自己:“好看的,但这不是你。”
猫咪的瞳孔缩成了小小一个点。
【黑雾浓度-4】
江画萤继续:“我捡回家的是狸花猫,不是金渐层,不管其他猫咪有多好看或是多么特别,我只喜欢狸花。”
【黑雾浓度-6】
我只喜欢狸花。
六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辛克莱的心脏上。
那是祂曾经渴求无比却遥不可及的承诺,祂爱上的人类花心又贪婪,她的喜爱被分出去太多太多,落到祂手里的只有零星一点点。
但现在,祂得到了全部。
哪怕只有眼下这一刻,都足够叫祂心脏震颤,灵魂发烫。
可是狸花不够好。
配不上她。
辛克莱突然抖了抖耳朵,语速飞快:“我好像听到禅月在找我,应该是有急事,我去他那里看看!”
说话的时候,祂完全不敢看江画萤的眼睛,几乎是说完的瞬间就落荒而逃。
【黑雾浓度-10】
江画萤来不及反应,就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回了树屋。
辛克莱明显很不对劲,只可惜江画萤还没能想明白怎么回事,屠夫就回来了。
看到祂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回家就直奔厨房给她做午饭,江画萤就莫名的心虚。
那种感觉像极了刚刚背着丈夫和情人私会完,回到家看到老实的丈夫正任劳任怨地打理家中的一切。
江画萤小心翼翼低头嗅嗅自己身上。
应该闻不出草莓味吧?
她拍了拍衣服,磨磨蹭蹭走到屠夫身边,本能地想要做些什么去弥补对祂的亏欠:“需要我的帮忙吗?”
屠夫洗干净手,单手将她抱到离灶台最远的地方坐下,又拿着一小碗切成丁的苹果塞进她的手里:“不够还有。”
江画萤鼓了下腮帮子:“……好。”
落荒而逃的辛克莱并没有去找禅月,而是来到了一处无人的湖边。
平静无波的湖面像是一块巨大的镜子,清晰地倒映出祂的身影。
这道身影被阴影覆盖,然后快速扭曲缩小。
湖中倒影跟着改变。
很快,一只狸花猫出现在了湖面上,祂缓缓往前迈了一步,让自己的身体更完整地显现在湖面中。
狸花猫非常漂亮,毛发光泽透亮,体型优雅矫健。
但这些都无法弥补身体上的残缺。
祂的左耳靠耳朵尖尖的位置,被人硬生生挖掉了一块,哪怕痊愈了,也在猫耳上留下来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圆孔。
祂的尾巴也比其他猫咪的都要短上一截,当年江画萤捡到祂的时候,受伤严重的尾巴尖已经坏死,不得不动手术截掉一段。
这两处疤是辛克莱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的。
是祂的缺陷,也是祂曾经弱小无能的证明。
辛克莱知道江画萤还有很多宠物。
祂们都比祂好看,比祂特别,比祂独一无二。
只要一想到曾经阿萤看到过祂如此丑陋的模样,辛克莱就感觉窒息一般的痛苦,不想再以那种残缺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从月光花海分开之后,江画萤没再见过辛克莱。
祂又一次躲起来了。
虽然见不到人,但存在感极强。
一下午的时间,江画萤耳边一点都不平静,黑雾浓度增增减减,起伏剧烈。
江画萤知道这件事很重要,是消除黑化值的关键,正琢磨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去和辛克莱好好聊一聊。
只是还不等她找到机会,就有人先一步上门了。
一袭白衣的禅月披着皎皎月色,敲响了她的房门。
“可以进去聊聊吗?”
第17章 第 17 章 如果你不适应我,可以换……
江画萤站在门口面露茫然, 不知道大晚上的禅月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他此时的模样和第一次见时又不太一样。
简单的白衣被他穿出了仙气飘飘的感觉,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低调的精心打扮,如同春雪初融。
“你要聊什么?”江画萤倒是不怕他做什么, 反正有屠夫在。
禅月没有正面回答她, 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我……有让你讨厌吗?”
江画萤看着面前俊美温润的青年, 诚实地摇摇头:“倒没有。”
“那就好。”禅月像是松了一口气,本就浸润着春水的蓝眸越发柔和地注视着江画萤。
他过来的时间有些晚了, 她已经换上了舒适绵软的花苞睡裙, 一头白金色长发软软地搭在肩头, 因为他的突然到来小心地挡着门,像是警惕狼外婆的小白兔。
对于老大给他的任务, 禅月一开始并不情愿。
但他的命是老大救回来的,他愿意替对方做任何事, 哪怕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荒唐。
他本以为自己会不喜的, 但当他真的站在这里, 看到江画萤打开门小心翼翼地半探出脑袋的那一瞬间,禅月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排斥。
甚至因为再次见到她而倍感欢喜, 心脏不自觉地加速跳动, 鼓噪不休。
他迫切地想要再次被她全身心地注视,想要那片碧绿之海中只盛着他一人, 哪怕只有一晚。
如此想着,禅月变回了本体。
朦胧氤氲的月色下, 一只优雅高贵的白色布偶猫出现在了江画萤面前。
江画萤惊讶地微微张开嘴, 声音呐呐:“你……你是……”
禅月又变回了人形, 略显腼腆地笑了一下:“是,不过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什么公主。”
江画萤脸颊顿时泛起羞赧的粉意, 当时她把猫咖里的猫咪全都当做小动物来着。
“请问我可以先进去吗?”禅月又一次询问。
江画萤晕晕乎乎地让他进去了。
就在禅月进门的刹那,屋外天色骤变。
高悬的明月被阴云笼罩,这个异变区漆黑一片,幽暗森冷,让人喘不过气来。
辛克莱一直关注着禅月的行动。
当那扇门对着禅月打开之后,祂只觉得心脏被瞬间揪紧,四面八方漫出窒息之感。
但这一切都是祂的决定。
辛克莱有仔细观察过,比起其他的猫,江画萤最喜欢禅月的样子。
这也很正常,很多人类都喜欢布偶猫,它们温柔优雅又娇贵,是人类的梦中情猫。
不像狸花猫,普通、野蛮、凶残、随处可见。
他们开始说话了。
在看到禅月变成布偶之后,她直接看呆,还脸红了。
花心的人类,贪婪的人类。
细密的刺痛扎在辛克莱的心上,同时泛起一股强烈的酸涩之感,酸到发苦。
是祂让禅月过来的不是吗?
这是祂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她还有其他那么多宠物,那些家伙都排在祂之前,比祂更早进入她的世界。
或许那些家伙不会出现,但以后呢?万一呢?
小可怜赌不起。
已经尝过一次被抛弃的滋味的祂不愿放手。
所以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死死抓住她,如影随形。
辛克莱躲在阴暗的角落,幽暗的猫瞳散发出诡异的绿光,继续自残式地看着。
他们还在说话。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却没有一个能够得到答案。
极致压抑的情绪让辛克莱额前青筋爆出,一突一突地跳着。
然后祂看到禅月走进了那扇房门。
他进去了。
阿萤让他进去了。
大脑短暂的空白后,辛克莱脸色煞白,神情却森然无比。
周身黑影变得阴沉可怖,唇边尖牙龇出发出嗜血的寒光,凶戾的火焰在明黄色猫瞳中疯狂灼烧!
屠夫是傻的吗?
祂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阻止?
蠢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野男人进门!
辛克莱嫉妒得发疯。
祂没有办法继续再看下去,几乎是狼狈地逃走。
因为只要想到等会会发生什么,祂就感觉一阵撕心裂肺。
禅月借口有很重要的事情,得到了进入江画萤卧室的机会。
踏入带着少女清香的房间后,他动作自然地将房门带上,将外界的一切全都隔绝在身后:“要先摸摸我吗?”
“什……什么?”江画萤缓慢眨动卷翘浓密的眼睫,没能跟上他的节奏,“不是说有要紧的事情……”
禅月浅笑着点头,轻柔地牵起她的手贴上自己微凉的脸颊:“这就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不适应我现在的样子,或许我可以换一种方式?”
一对蓝灰色的猫耳从他头顶柔软的黑发丝中冒了出来,轻轻朝江画萤抖了抖。
同色系的蓬松大尾巴从他身后探出,一下又一下如同羽毛般扫在她的小腿上,掀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痒意。
望着禅月湛蓝如宝石的清透蓝眸,江画萤惊愕地瞪大眼睛,终于反应过来。
“是……是辛克莱让你来的?”她艰难地发出声音。
禅月见她这个反应,有一瞬间的怔愣。
“抱歉,我以为你已经同意了。”他飞快松开手,匆匆低头,接着整理衣衫的动作遮掩自己慌乱的情绪,丝毫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江画萤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福气。
乱糟糟的情绪搅在胸腔里,一时间无法分清楚自己是生气更多一些,还是无语更多一些。
就在两人都没说话的时候,卧室门直接被人从外面打开。
屠夫闪着红光的电子眼扫过房内站得极近的两人,没有任何迟疑地抬脚走到两人中间。
军靴被踩得发出沉重的闷响。
“伊蒙,你怎么过来了?”江画萤才开口就被祂弯腰抱住,带着蓬勃热意的水汽扑面而来。
禅月被粗暴地挤开到了一边,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伊蒙你先放开我。”江画萤拍了拍屠夫宽厚赤裸的背肌,麦色的肌肤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痕,晶莹透亮。
屠夫抱着她没动,一声不吭。
江画萤抬手拽了拽祂头骨上的黑色羊角:“你不听话。”
屠夫的骷髅脑袋被拽得歪向一边,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江画萤视野陡然拔高,不大高兴地踹了祂一脚:“坏狗,让我下来!”
“这样顺手。”屠夫不闪不避,挨了这一脚后非但不生气,还又把自己的恶魔羊角送到了她的手中。
江画萤掌心贴上一片冰凉嶙峋,她没忍住掐着羊角尖尖,用力捏了捏。
低低的闷哼从屠夫的胸腔内发出,电子红光急促地闪烁了一下。
禅月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互动,只觉得胸口阵阵发闷。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他努力扯出一抹笑意,想要不那么狼狈地退场。
“等等别走!”江画萤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禅月眼里顷刻亮起细碎的光芒,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微微屏住呼吸。
“祂那么贴心,我总不能辜负祂的‘好意’,所以能不能麻烦你暂留一晚?”江画萤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禅月眼底的光芒慢慢熄灭,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江画萤生怕他为难,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麻烦的话也可以不……”
“我可以的。”禅月打断她,再次抬头又恢复到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来坐一会儿吧,还有很长时间。”
屠夫抱着江画萤没动,宛如一尊雕塑。
空气中无声僵持着。
江画萤:“……”
最后,小小的一间卧室里挤着一个人类,两个非人类,开始了夜间茶话会。
大部分时间都是江画萤和禅月在聊天,屠夫在一旁听着。
禅月非常健谈,无论什么内容用他那副清润好听的嗓子说出来,都变得趣味十足。
江画萤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追问:“没想到你和辛克莱还打过架,那后来呢?祂怎么会变成你们的老大的?”
禅月被连连追问也不急,唇角的笑意一直不曾落下。
哪怕他们对话的内容总是围绕着另一只猫,但至少她每次望过来的时候眼中只有他一个,眼神闪闪发光。
“因为老大的能力很特别,可以吞噬掉那些负面痛苦,让畸形怪慢慢恢复理智。”
“一开始,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祂需要先打败一个畸形怪,然后再去吞噬。严重的污染对那个时候的老大来说处理起来并不容易,甚至称得上棘手,每次祂都要承受强烈的痛苦,那个时候我总以为祂会撑不下去。”
江画萤听得忍不住攥紧了手指,漂亮的小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之色。
“别担心。”禅月说这些并不想要让她难过,克制半晌总就是没有忍住,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安抚地轻拍了两下。
在他触及江画萤的瞬间,一道猩红森冷的视线直直刺过来,压迫感十足。
禅月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继续道:“现在的老大已经很强大了,那些小小的污染对祂来说不足为惧,也不会再给祂带去任何不适。”
江画萤不由得回想起白日里辛克莱脸色苍白虚弱的模样:“完全没有影响吗?会不会虚弱一段时间之类的?”
禅月实话实说,眼底真诚无比:“放心,不会的。”
江画萤得到再三肯定后,微微挑眉,像是憋着坏的小狐狸一样语调微扬:“原来是这样啊……”
一夜无梦。
昨晚江画萤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歪在床上睡过去的,等再次醒来卧室里已经不见屠夫和禅月了。
生怕他们有矛盾打起来,她来不及收拾就冲下了楼。
“早安。”
“早饭好了。”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禅月站在窗边,手中抱着几支带着露水的月光花,手边还有一个花瓶,见她下楼,眼底浮起温柔缱绻的笑意。
屠夫站在桌边,手中端着新鲜出炉的早餐,祂仍旧穿着那件不太合身的围裙,勒出性感无比的宽肩窄腰。
江画萤一时间看花了眼。
如何和谐又不真实的画面,让她有种还没睡醒的错觉。
恍恍惚惚地洗漱完,吃完早饭,江画萤终于记起还有正事要做。
勒令屠夫不许跟着后,她将禅月送出了门。
阴暗的角落中,一双幽深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结伴而行的身影。
辛克莱一夜未睡,血丝如同散布的蛛网般爬上眼球。
如同自虐一般,在后半夜祂又回到了这里,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越来越盛的阳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可辛克莱却感觉自己的血液寸寸结成了冰,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差不多就送到这里吧。”禅月停下脚步。
“好,那么……”江画萤的话还没说完,禅月就突然靠近过来。
两人之间的很近,她甚至能够清楚地闻到禅月身上淡淡的月光花味道,远远看去就像是他突然弯腰亲吻她的脸颊。
“放心,今早我出去摘花的时候没有被老大看到。”禅月说完这句话,朝着她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随后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禅月离开了。
江画萤站在原地,在心里默数。
一……二……
三还没数完,面前就出现了一道漆黑阴郁如鬼魅的身影。
辛克莱的状态看上去糟糕极了,垂眸看向她的时候,眼里翻涌着扭曲的痛苦和让她再熟悉不过的令人战栗的渴望。
江画萤努力压下窜上天灵盖的毛骨悚然之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朝着祂扬起甜甜一笑:“辛克莱,谢谢你把禅月送给我呀,以前我就很想要一只布偶猫,现在这算不算是愿望加倍实现?”
女孩白皙的脸颊映着烫金色的暖阳,如同画卷里走出来的小天使,可她的笑容天真又残忍。
辛克莱的身体彻底僵住,脑中最后一根绷到极致的弦“啪”的一下断裂。
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彻底决堤,黑化值如同雪崩一样疯狂上涨。
江画萤耳边响起尖锐的系统警报音。
黑雾浓度如果继续增加将会冲破阈值,造成不可控的后果。
警报响得越发密集,如同无数根针同时刺入大脑,江画萤脸色泛白,却丝毫不后悔。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她知道这一举动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拖入黑暗深渊永远沉沦,但这是她能够彻底驯服辛克莱的最好的机会。
短暂的焦灼之后,怪物终究比不过人类的心狠。
辛克莱先一步做出妥协。
祂像是被打碎了浑身骨头似的塌下脊背,被掐得发白的指节生硬地抓住江画萤纤细的手腕:“不要那么喜欢禅月好不好?我……我也很好的,我会比他更好。”
江画萤却慢慢将自己的手从辛克莱掌中抽出:“对不起,我该早一点和你道歉的。”
她睫毛在阳光中如破碎的蝶翼般颤抖,蓄在眼底的泪水化作最锋利的利剑刺进祂的胸口,“其实辛克莱你还是很讨厌我对不对?也根本就没有原谅我,所以才会这样耍着我玩是不是?”
“不……不是的……”辛克莱感觉浑身都在发疼,嗓子更像是被毒哑了一般,艰涩疼痛,明明想要说很多话,可是一个字都发声不出来。
江画萤很轻地呜咽了一声,翘挺的鼻尖上晕开浅浅的红,更显楚楚动人:“昨天你明明根本就没事,却骗我身体不舒服,让我那么担心,最后还把我一个人丢下……现在又是这样,装出很伤心的样子。”
“你是不是又想要骗我?”
最后一句话落下的瞬间,辛克莱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
疯魔上涨的黑化值戛然而止。
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拼命从辛克莱的眼眶中滚落,祂哭得压抑且无声。
“不是的,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我只是想要你疼疼我,对不起,我太害怕再次失去你了……他们都喜欢你,我不好看还有残疾,根本比不过他们……”辛克莱颠三倒四地解释着,不敢再有丝毫嘴硬和隐瞒。
江画萤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没有急着安抚小猫咪,而是安静地欣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