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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回山村后(美食)by山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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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后一番纠结,一家子还是冒雨离开了。
雨太大,淋在脸上模糊了视线,连路都看不清。妇人好几次险些滑到。可她哪敢滑到,她还背着娃呢。
正走着,汉子牵着的男娃忽地惊呼一声,指着前头道:“阿爹阿娘,前面有人朝这边来了!”
有人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人居然是划着一只竹筏来的。
划竹筏的是林姝,先前她和周野分头行动,汇合之后,二人一番计较,再次分头行动。
周野留在后山山脚下,在村民们上山的时候帮扶一把。林姝水性好,得知有几户人家孩子年岁小,便撑着周野做的竹筏往村头这边来接应人。
竹筏浮力大吃水小,浅水也能划起来,林姝划着这竹筏竟越划越溜。
不久前她才将一对年轻的母子送到了山脚,还送了一对年迈的腿脚不便的老夫妻,如今是她返回来的第三趟。
这一趟便遇到了眼前拖家带口的四人。
这户人家林姝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是家中长者去得早,当家的上头两个姐姐都嫁去了外村,家里只男人一个劳力汉。他膝下两个孩子年岁皆小,以至于拖拉到这会儿才走。
“嫂子,我是林大山家的林姝,你带着俩孩子先上来,我载着你们去后山!大哥这头不用看顾你们,一个人也走得容易些。”林姝冲那妇人喊道。
竹筏不大,只能载三个人,她加上那妇人,还有俩孩子便差不多了。
那妇人闻言喜极而泣,跟当家的说了几句什么后背着背篓上了竹筏,老大则被那汉子抱了上去。
等几人站稳,林姝手上长竹竿一撑,竹筏瞬间调了个头。然后,她仗着手上力气够大,直接用竹竿借力,逆着水势往后山而去。
竹筏行出一段距离,那妇人朝后喊道:“他爹,我和俩娃先去,你路上稳着些,我们在后山等你!”
那汉子挥了挥手,面上忧色大缓。他不用顾着婆娘孩子,一个人要轻松多了。回头他可得好好感谢林姝这丫头!
对了,不止林姝丫头,林老二一家都要感谢!若非他们及时通知村民,他也不会跟着村民们一起走,这会儿若是还被困在茅草屋里,后果不堪设想。

这汉子目送家里婆娘和孩子走远,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可在汉子身后约莫三十丈远的地方,互相搀扶的林多仓和吴氏两口子眼睁睁看着竹筏越走越远,却是齐齐叹了口气。
吴氏也想搭乘那竹筏。
可那竹筏上已经载了两人。
吴氏身子沉,竹筏恐怕是放不下她了,何况她认出那是林姝后心里臊得慌,根本喊不出叫她载她一程的话。
公婆跟二叔一家关系闹得太僵了,而她作为长媳,即便觉得家里做得不对,也不好说什么,故而自嫁进来之后就没有同这二叔一家打过交道。她又怎么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厚着脸皮求人相帮。
可是——
如今积水还不算深,堪堪没过她的膝盖,但在水里走比在地上走累多了,这雨水也是冰凉透顶,平儿一刻钟就能走到村尾的路,愣是走了许久都走不到尽头。她的双腿已经开始不自觉打颤。
吴氏扶着自己发沉的肚子,暗下决心。为了肚里的孩子,若是林姝再返回来,她就、就厚着脸皮求上一求。
又走了不知多久,落后一大截的林大田几人竟追了上来。
吴氏张嘴,正想对公爹说什么,公爹却直接无视了她和林多仓,错身而过。
她不禁一愣,随即苦笑。
在这个家里,婆母总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她下意识认为公爹是个还算公允的人,只是不爱说话,即便说了也总被婆母反驳,所以显出几分懦弱窝囊来。可如今瞧着,公爹对她也颇有微词,甚至于对她这个儿媳的不满不比婆母少多少。
沉默跟了一路的张腊梅看到吴氏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错身之际,突然出声嘲讽:“慌慌忙忙地赶着走,脸皮都跟老娘撕破了,可你大着个肚子走得快么?你方才不那么硬气的话,我和当家的肯定会搀你一把,毕竟你肚子里揣的可是老林家的长孙,结果你这么快就按耐不住现出原形了!如今老娘不稀罕了,老娘儿子多得是,以后有的是孙子!今儿个你俩便从家里分出去,至于家里的粮食你们一口都别想沾!”
“阿娘,我和媳妇没那个意思,您可别撵我们!媳妇你快跟咱娘道个歉!”林多仓吓傻了,连忙拉着媳妇道歉。
吴氏嘴唇紧抿,不愿服软。
婆母若真的一口粮食都不给她和林多仓,那就是要看她和林多仓去死,到时候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里正也不会放任不管。婆母不过是恼她先前顶撞长辈,故意吓唬她呢。
虽是吓唬人,却到底叫人心寒。她自问嫁入林家的这一年对公婆事事恭顺孝敬,对两个小叔子也是客气有加,尤其是年纪最小的林多粮,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们这般冷言冷语。
方才她为何要急着走?还不是婆母固守己见,死活不愿离开。
她大着肚子本就行动不便,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她是自私了些没错,可到这种关头,她想活命错了么?
眼下,公婆和两个小叔子皆视她如无物,一个个越过了她。吴氏硬气得一句软话也不说,只是咬着牙,搀着林多仓的胳膊一步一步继续前行。
正走着,先前看到的那竹筏又出现了。
竹筏被雨水冲刷着顺流而下,竹筏上的主人时不时撑一下手中竹竿,那竹筏在暴风雨中竟灵活得如同一尾鱼儿。
见竹筏直直往这边而来,张腊梅几人神色大喜。先前他们离得远没瞧见林姝救人,这还是第一次见竹筏。
“这是哪家的汉子,还有这等本事咧?”林大田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惊喜道。
林多粮灵机一动,忙道:“阿爹,咱带的东西太多,不如让这撑竹筏的阿伯帮咱捎带些粮食?”
林多谷皱眉反驳道:“粮食不成,到时候若是这人偷偷藏了咱的粮却说不小心落到水里,咱找谁说理去?可以让他捎带其他杂物。”
张腊梅忘了先前的不愉快,脑子里全是有利可图几个字,“一群莽子,我和老三直接带着身上东西一起搭那竹筏不就成了!老三年纪小,我又是个妇人,一准能上这竹筏。实在不成哭一哭装装惨……”
说着说着,张腊梅没声儿了。
那竹筏上的人身材虽不高壮,但因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又隔着层层雨帘,压根看不清脸。加之此人有一把子力气在,手中那竹竿一个撑出去竹筏便能划出老远,看上去比一般汉子都有劲儿,林大田和张腊梅一家子都以为那是哪家的汉子,十之八九还是个瘦小的老汉,毕竟甜水村身材矮小的老汉可不少。
结果等那人越靠越近后,林大田一家子险些惊掉下巴。
这、这这哪是个汉子,这分明是个年轻小娘子!
来人还不陌生,正是林大山家那灰溜溜从京城侯府滚回来的假千金林姝!
张腊梅想到自己说的那一番,顿时跟吃了粪一样恶心。
想也知道,林姝绝不可能让他们一家子搭这竹筏!
结果这念头才落,他们便见林姝手上竹竿一撑,脚下竹筏一个转弯,竟稳稳停在几人旁侧。
张腊梅一愣后狂喜,以为这林姝大侄女不计前嫌,想讨好她这个大伯娘,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还因此洋洋得意。
不过下一瞬,她的表情便僵住了。林姝的目光竟越过几人看向了他们身后的吴氏。
“嫂子上来罢,我先载你去后山。”林姝朝吴氏道。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句:“放心,我划得稳,不会让你掉下去。”
“好好,多谢阿姝堂妹!”林多仓反应过来,赶忙替呆傻住的媳妇回道,抱着人就往竹筏上送。
林姝伸手扶了一把,“站稳了,若是害怕颠簸,可以坐下来扶着竹筏边沿。”
等到竹筏划出许远,吴氏还出神地瞅着积水上暴雨击打出的水泡,她眼睫微微一颤,小声道了句谢。
风雨声掩盖了这一声谢,吴氏以为对方没有听到,却闻那撑竹筏的人回道:“等大家都安稳避过了这场水灾,嫂子再言谢不迟。你身子重,淋了这一场雨可得仔细些。”
方才吴氏心中千般委屈都没哭,这会儿听到这话却是眼眶一热,泪水混杂着雨水从脸上淌了下来。
她连忙点点头,想起林姝背对着她在撑那竹竿,便红着眼小声应道:“阿姝幺妹,我晓得了。”
林姝果真不是自谦,划着那小竹筏,换成两条腿需要捣腾许久的水路愣是叫她划拉几下便划拉到了后山山脚。
周野在山脚等着她,见她带了林大田家的儿媳过来,诧异了那么一瞬。不过他诧异的并非林姝带回来这吴氏,而是诧异以张腊梅那极能闹腾又多疑小器的性子,竟就这么放任林姝把她儿媳妇给带走了?
“阿野,你扶嫂子上山,我再去村里看看。”林姝丢下一句便又离开。
周野看她动作灵活地撑着小竹筏离开,眉头微拢,心中生出许多疑惑,只是那些疑惑很快又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拖到这个时候,不管先前信的还是不信的村民这会儿都不得不信了,甜水村是真的发大水了!
村里不乏这个时候才心惊肉跳往外逃命的犟种,但若这个时候才出发,若是住在靠近村尾的地方还好,可若是住在村头,那是决计走不到后山的。林大田一家运气不错,他们走的时机正正好,一路小心仔细些,走到后山没有问题。所以林姝要去接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这会儿才往外逃的村民。
果然,等林姝又一躺返回的时候,还真就找到好几个被困的村民。
有两个实在逃不动了,便爬到就近的一个高坡上,还有一家子连院坝都没出,爬到了自家茅草屋的屋顶上,结果那屋顶塌了一半,吓得这一家子哭爹叫娘。
林姝来回三趟,才总算把这些村民都安全运去了后山。
后山树多草多,村民们进山后往背风的林子里去,多少能避开些雨,还有那经常去后山的小娃子寻了能容纳一两个人的小树洞躲着。可这样到底不是办法,周野便建议靠树搭建几个简易的草棚。
里正对这次发大水的事儿心有余悸,若非周野和林姝,村里还不知如何,此时周野再说什么,他自然是举双手赞同,闻言马上便点了几个踏实能干的汉子听周野指挥。
里正态度如此,其他村民就更不必说了。亏他们先前还觉得周野疑神疑鬼,背地里嘀咕了不少闲话,结果……
唉!这次多亏了林老二家的周野啊!
“周野小子,这棚子怎么搭,你说,我们都听你的!”一个壮汉发话,其他几个也纷纷响应。
“这事儿急,我便不自谦了,在山间搭建草棚我确有些心得。村里妇人孩子多,咱先搭两个出来叫她们避雨。先前我爹娘来后山观察过了,这一片树多背风,枝桠低矮树叶浓密,搭建草棚最为容易,我们这样……”
周野口中这一声爹娘出口,众人晃了下神。
哦哦,这说的是林大山和何氏。周野小子叫得这般顺口,他们险些以为自己记错了,是周野的亲爹娘活着找来了。
山上竹子多,竹子又好伐,周野带着一群手里有家伙的壮汉去伐了些竹子回来。
竹子当支架,再借助大树的枝桠,一个草棚很快便能搭建出来。
山间棕叶芋荷叶这些都不缺,多摘一些搁在棚顶,再割一些树皮搭上去,勉强可遮风雨。
等到十来个简易草棚搭建好,山上所有村民都挤入草棚时,夜晚已悄然而至,外头的大雨也终于转为了小雨。
从山腰处望向甜水村,大半个甜水村尽收眼底,村里的路被大水淹了,茅草屋垮了大半,还有那大片大片的田也都成了一片浑浊的汪洋。
村民们望着这一幕,有人双目呆滞,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则在草棚里呜咽低泣。
“居然真的发大水了……”
“没了。家没了,啥都没有了,我家走得迟,好些东西都没带走……”
“再等一个月就能割稻子了,我家还种了两亩芋头,这大水一发,田里收成还能剩下几成?劳碌数月的心血都被大水毁了,这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呜呜呜……”
小命和手里的粮食算是保住了,可往后要怎么办呐?
没了新收成,只守着手里这点儿粮,再是省着些吃,怕也挨不过几个月!
一人仓惶茫然下哭泣,许多人也都红了眼掉了泪,更有一些失声痛哭,泣不成声。

一时之间,灰暗的情绪笼罩着草棚里所有村民。
便是那些一开始窃喜自己走得早,保下了家里大部分家当的村民,此时也再无庆幸的心思了。
田地啊,他们的田地!
家家户户的劳力汉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日辛苦伺候田地,不就为了能有个好丰收,可这一场暴风雨连茅草屋都能冲垮,更别说田里那些水稻了。
即便朝廷因这一场大水免了今年的税收,他们也还是没法活啊!
最后还是里正站出来道:“怎么就没法子活了?要不了几日,上头便会调动附近州县的粮食来赈灾,镇上也会有大善人设棚施粥。即便没了田咱还有山有河,没有粮吃咱就去山里挖野菜采野果,去水河里捞鱼虾,怎么着也饿不死自己!等咱再坚持几个月,朝廷还会拨下一批官银赈灾,撑到来年完全不成问题!”
里正这话一出,村民们得到安抚,心里的不安少了些,渐渐平静了下来。
林姝却和周野对视一眼,心情沉重。
里正的话没错,可她和周野皆知,这种只是最理想的情况。
如今虽说天下海晏河清,但自古朝堂皆不缺贪官污吏,朝廷下发的赈灾饷银一层层剥削下来最终还不知能剩多少。若非如此,当年周野何至于日子过不下去带着全族人一起逃荒?
而西南之地,天高皇帝远,这边山多路陡,又不乏草寇匪贼,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物资能否安然无恙送到地方官手上都难说。
再是那临近州县调粮赈灾,不知此次洪涝祸及多少地方,若是周边数镇甚至上头的县都发了大水,这赈灾物资肯定是先紧着县城百姓,而后各大镇,最后才是镇子下头的村。物资紧缺的情况下,分到最后还能剩下多少?所以灾荒最可怕不是灾祸本身,而是灾祸之后所带来饥荒甚至瘟疫这些。
靠人不如靠己,最后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但有一点里正说得很对,他们靠山靠水,再是没粮,哪怕日日吃野菜嚼树根食野果也是饿不死的。
甜水村村民甚至因为有林姝周野提前预警,保住了家中大部分粮食,这些粮食足够应对一段日子了。
“……不知明日这雨还会不会继续。”林姝望着草棚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忧心忡忡。
大雨转小也不能松懈,若是就此雨歇还好,若是连日下雨,连生火都是件麻烦事。
周野将自己身下的一块棕树皮挪到林姝身边,同她挨着坐一起。
每个草棚都挤满了人,但因着林大山一家走得早,家里东西多,所以周野将草棚搭得更宽敞一些,两人所在的这草棚里除了林大山一家,还有三叔林大水三婶张巧花,李春苗一家子,以及廖老汉家的廖墩子。
几家人口加起来其实远不如别的草棚人多,可每一户都是背篓箩筐大包小包的,搬出来的家当便占了近半位置。
草棚下铺了草垛,但草垛也是湿的,周野便在路上剥了棕树皮垫在草垛上叫林姝坐。林小蒲何桂香几人也有份。其他人便顾不上了。
周野坐到林姝身边,神色沉稳,握着林姝的手安抚道:“阿姝别怕,便是连日下雨,我也有办法给你寻来干柴,深山的石洞里我亦囤了不少。你若想吃热乎的饭菜,我去石洞里生火给你做。”
林姝一阵无语,“哪有你说得这般轻巧。平时去深山都有些路,更遑论眼下发大水,咱倒是可以划着竹筏
去,但山路泥泞难走,石洞里的干柴还是先别动。等雨停了咱们在后山寻一寻,若能寻到枯树,把枯树外头一层皮刮掉,里头的还能用。粗壮些的木柴也是同理。再看看哪里有岩洞树洞,这些地方也能找到干柴。火镰我叫阿爹带着了,生火倒是容易,铁锅也有,到时候在地上先铺一层石板再搭灶……”
林姝说着说着,见周野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话语蓦地一顿,再一转,“别问,问就是看话本看的。我跟你说,京城什么话本子都有,不光是谈情说爱,还有野外生存手册,教你如何辨别野菜野果,如何钻木取火、过滤脏水、搭建草棚等等。哦,还有做竹筏这些,所以你别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
周野收起那探究狐疑的眼神,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恰这时,叽咕一声,林姝的肚子响了。
先前她和周野忙碌之下不得空隙,虽提前叫阿娘做了许多面饼,她和周野却都没有来得及吃。
此刻的何桂香正发愁呢。她带的面饼揣凉了都没敢拿出来。
虽说那是自家的粮食,但凡有些眼力见儿的人都不会去问别家讨吃的,可眼下哪跟平时一样。村民们若来讨食,她给还是不给?若是不给,该想个什么说辞?若是给,又怎么个给法?
眼下已过晚食的饭点,忙活这半天,不管是汉子还是妇人小孩,全都饥肠辘辘。大部分人没有干爽衣裳,即便带了被褥这些,一路过来也被暴雨淋湿了。
人群中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在哭闹,也有懂事的小孩跟阿娘说悄悄话,“阿娘,我好饿……”
草棚里的林小蒲和王银根也饿,但两人默契地没吭声。
林小蒲晓得阿娘做了好多面饼带着,可这么点儿面饼哪够分。
王银根也晓得,他鼻子灵,闻到面饼的味儿了。
好饿好饿,可是没法生火做饭,好渴好渴,可是阿娘说水脏没法喝。可他看到小蒲偷偷喝水啦,是干净的水。
见他眼神老往林家那边瞟,李春苗偷偷拧了他胳膊一记,低声道:“别盯了,你是想别人都晓得阿姝家里有干粮?一顿不吃又死不了人!早些年收成不好的时候,阿娘跟你一般大小,家里一日只吃一顿,不也这么过来了。”
王银根垂头丧气地哦了声。
林姝听着其他草棚传出的小孩哭闹声,忽地问周野,“阿野,你忙活这么久,也饿了罢?走前我叫阿娘做了些面饼,你赶紧吃一些。”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旁边草棚里的村民都听到了。
李春苗连忙给她使眼色,叫她小声些,林姝却冲她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她这便懂了,阿姝这是故意的。
顶着村民们惊诧的目光,林姝将何桂香做的那二十多个面饼全都取了出来。
当即有人倒吸一口气,“嘶,这么多面饼!”
村民们艳羡之余,纷纷嘀咕起来。
“林大山家逃命前还有闲功夫做面饼呢?”
“何止有闲功夫做面饼,我看林老二还拎了两大桶鱼上山咧!家里的鸡也一只没落下。”
“林老二还把铁锅带着了,我家走得急,连陶锅都忘了拿,唉……”
“他家这么多面饼肯定吃不完罢?”
“看得人好饿啊,今儿早食我就喝了两碗稀粥……”
林大山听到这话,险些脱口而出“我分你们一些”,只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及时咽了回去。先前婆娘就叮嘱过了,叫他闭上嘴一句话别多说,这面饼阿姝和阿野自有安排。
经过今日发大水一事,甭说村民了,他对女儿女婿那是深信不疑。
他不说了,他啥话都不说,开始装聋子。
林姝瞥了一眼林大山,心道幸好便宜阿爹没开口,他要是敢开口,她就敢一饼子塞进他嘴里,“孝顺”得叫他说不出话来。
二十多个面饼,林姝给林大山分了俩,何桂香林小蒲各一个,周野胃口大,给分了五个,自己则留两个。剩下十多个,她分了半个给偷偷往这边瞄的廖墩子。
廖墩子眼睛大瞪,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不能收!”
“拿着罢。廖老爹在镇上要比咱村里安全许多,他还有赵三叔林婶子帮扶,你也别太担心。”
廖墩子表现得再成熟,到底也只是个半大小子,心里怎么可能一点儿不慌乱,他没表现出来,林姝却看出来了。
廖墩子直愣愣望着她,双手接过那半个面饼,口中喃喃一句:“谢谢阿姝姐。”
林姝再给眼巴巴的王银根分了半个。
王银根双眼一亮,伸手就要接,却被李春苗一巴掌拍掉,换成她伸手去接。
李春苗还故意提高了嗓门道:“阿姝,婶子不白拿你的,我用半碗糙米跟你换!”
林姝领了她的好意,顺着这话道:“好嘞婶子。其实这面饼多的也没有,只能给村里的孩子们分分。”
李春苗心领神会,立马接话,“是咧是咧,你这面饼看着多其实也没几个,咱们这些大的老的还能熬一熬,家里的小娃子可熬不得。”
这话一出,那些原本想厚颜换几个面饼吃的村民顿时不好意思开口了。
林姝才不管村民们的小心思,家里砧板菜刀这些都带了出来,她兀自取刀将剩下的面饼全都对半切开,再将切好的面饼放到竹篮里递给林小蒲,“小蒲,给你个任务。你和王银根一起,将这几个面饼给村里的小娃子分了。十一岁以下的分半个面饼,五岁以下的半个再对半,奶娃的嫂子和有身孕的嫂子,每人也分半个。”
林小蒲眨了眨眼,随即咧开嘴应道:“好咧阿姐,保证好好完成任务!”
林姝没有自己动手,而是喊两个小娃子来分饼,这么一来,馋这一口面饼的大人就更不会讨要了。
而且她算过了,这些饼正好够她说的这些人分。
张腊梅这边的一家子,眼睁睁看到吴氏分到半个面饼,一个个的都馋死了。
尤其最小的林多粮,他今年十三岁,根本分不到这饼,可他心里不忿极了,村里好几个十一岁的小子长得比他还壮咧,这面饼怎么就不能分他半个!
面饼放了这么久已经变得干硬,但在饿了一日的村民眼里,还是香得很。
分到面饼的小娃子爹娘都对林姝感恩戴德,他们饿一顿就饿一顿,家里娃还小,哪里受得了。托林姝和周野的福,他们保住了家里大部分粮,拿到饼时都承诺不白吃,回头给林老二家舀半碗糙米过去。
吴氏没吭声,羞得脸都红了。她如今手头没粮,连半碗糙米都拿不出来,哪敢承诺什么,好在阿姝那边没计较。
她捏着手里半个面饼,小口小口地吃,面饼干硬,得用唾沫嚼烂了嚼软了才好下咽。
“大郎,你饿不饿?你也吃两口。”吴氏将饼递给林多仓。
林多仓笑嘿嘿推了回去,“我受得住,你自个儿吃,可别饿着肚子里的娃。”
吴氏吃着吃着,动作慢了下来,忽地唤他一声,“大郎,若是爹娘真的赶咱俩出门,咱俩便顺势分家罢。”
林多仓连忙摇头,“阿娘那是说气话咧,回头咱们好好哄一哄她,她就忘了这回事。咱俩要是被撵出家门,我拿啥子养活你娘俩?”
吴氏还想说什么,忽觉喉咙发痒,咳了两声,“咳咳,大郎,我怕是感染风寒了。”
柴火生不起来,她身上的衣裳湿哒哒地黏着肌肤,夜风再一吹,冷得她浑身打哆嗦。
林多仓心里慌得很,可也束手无策,“我、我去问问哪家有干爽衣裳,去借一套来!”
吴氏拉住他,“家家户户都一样,你问谁借去?便是家里有干爽衣裳的,也是紧着自己先用,哪有多余的借人。”
却在这时,林老二家那幺女林小蒲抱着一身干爽衣裳过来,“嫂子,这衣裳是我阿娘的,先前包在被褥里被阿娘带上山,没怎么淋雨,你拿去换上罢。明儿我阿姐和姐夫会想办法生火,到时候熬一锅姜汤分给大家喝,你忍一忍,千万别病了。”
吴氏听到这话,鼻尖倏然一酸,落下两行泪来。

第199章 雨停
见媳妇光晓得哭,东西都没接,林多仓赶忙帮着接过那衣裳,感激不已地道:“小蒲,多谢二叔二婶,多谢你家,多谢了!你嫂子正需要一身干衣裳!”
林小蒲解释道:“如今家里是阿姐说了算,这衣裳也是阿姐叫我拿过来的。我阿姐说了,这是因着嫂子有身孕才多关照了些,换成是别人,她也会这样做。”说着,又递来一块棕树皮,“这是我姐夫割的棕皮,里头这一面是干的,嫂子垫着歇会儿,多余的被褥我家是没了。”
吴氏回神后,急急抹了把眼泪,跟着林多仓一起道谢。
林老二家这边的确没有多余的被褥了,虽然何桂香将家里所有被褥都捆了带上,但雨太大,最后也只包在最里面的两床被褥是干爽的,一床被褥何桂香林大山和林小蒲三人一起挤挤用,还有一套是林姝和周野结婚用的新被褥,自是给他们俩用。
不过眼下这条件,村民们能有一块干爽的地皮坐着歇息便不错了,哪敢奢求能有一床干爽被褥睡。多数村民都是彼此靠着取暖,年纪小的娃娃则被当娘的搂在怀里,冰凉的手脚来回搓着,生怕半夜发起高热。
林姝目光落在一个抱着奶娃娃的母亲身上,逗留须臾后转开,结果又见一个父亲将三四岁大的孩子搂进怀里,光着上身,用自己的怀抱给孩子取暖。
沉默片刻后,林姝轻叹一声,问身边的汉子:“阿野,今晚我靠着你睡好不好?”
周野已猜到她要做什么,“嗯,你抱着我睡,比被褥还要暖和几分。”
林姝嘴角轻勾,望着周野没有说话,眼底却藏着只有周野能明白的情绪。
周野心里一角变得极软极软。
他很早之前就晓得,阿姝是个极善良的女子。跟从前的自己不一样,她的善良恰到好处。就似这面饼,阿姝会先紧着自己吃,等家里每个人都分足了,剩下的才会分给别人,就算是分给别人吃,也是先给最需要面饼的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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