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山村后(美食)by山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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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换了其他大善人,他又如何分得到五个面饼。如今他食量稍减,五个面饼便能吃个六七分饱了。
再是阿姝提前烧的那滚水,水沉不好带,他们也只带了那么一罐子,方才吃饼的时候,阿姝全留给自家了,尤其是他。他干的活多流的汗多,阿姝让他喝了大半罐,那面饼因为有水可以泡着吃,他吃得无比满足。
最后是这被褥。他和阿姝忙碌过后各自换了干爽衣裳,有这被褥是锦上添花,不用也成。那些身上湿哒哒的村民,尤其是老弱妇孺,的确比他们更需要。
林姝走到那带娃的妇人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妇人受宠若惊,妇人身边的汉子亦是一脸感激之色,连声说着什么。
没多久,那妇人抱着奶娃娃往林姝这边的草棚而来。
在看到那大红被褥时,妇人惊诧不已,“阿姝,你换一个罢,这可是你的喜被!”
这妇人正是先前用背篓背着娃娃赶路,又被林姝用竹筏送到后山的那个,先前的事情已叫她对林姝感激不已,没想到林姝又将自己的喜被喜褥让了出来。
“不碍事的嫂子,你和娃赶紧到被窝里暖和暖和。这被褥大,挤一挤还能再睡两个人,嫂子可介意?”
那妇人忙说不介意。
都这种时候了,叫她跟臭脚老太太同挤一套床褥她都不介意!
于是没多久,大着肚子的吴氏,另一个奶娃的母亲也都被林姝喊了过来。
何桂香见林姝将被褥都让了出来,和林大山林小蒲商量过后,也打算让出他们的。
未料林姝却道:“阿娘阿爹,这被褥你们留着自个儿用,我和阿野之所以让出来,是因为我俩年轻熬得住。而且阿野身上热,我靠着他便能取暖。咱做好事可以,却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何桂香闻言没再坚持,她一向听林姝的。
这时,三婶张巧花开口道:“阿姝,我家有多的,我让一床出来!”
李春苗也跟着道:“阿姝,我这有一床半干不湿的,勉强能用,我也愿意让出来。”
他们两家都走得早,被褥这些能带的都带了,自家留一床用,多的便像阿姝这般分出来给其他人用。村里小娃子不少,年迈的老人也有好几个,这些人身子骨差容易害病,被褥便让出来给他们。
一时之间,得了好处的村民家人无不感恩涕零。
里正见状,心中惭愧。这些事本该他做,可他家里人口多,走的时候都是先顾着粮食,被褥只剩一套干爽的,留给了几个年幼的孙儿用,实在没有多的分给村民了。
“阿公,你也进被窝里暖和暖和。”三房的小孙孙才五岁大,喊他过去挤一挤,几个儿子和儿媳也劝,怕他年纪大了熬不住。
里正面色欣慰,摆摆手道:“我身子骨好着咧,再活十年不成问题!”
今夜这觉他啷个睡得着哟。只盼这场雨快些停,莫要再下下去了。
想到井溪镇下的其他数村,老里正心情沉重。
他们能得周野提前预警,还存了粮在山里,林姝丫头又能划着竹筏去救人。他们甜水村几十户人家两百多人口,如今愣是一个不差全都迁到了后山。而其他村没有周野和林姝,哪能这般好运。
甜水村这边地势是不高,但顺着河流往下的那几个村,地势更低咧,尤其是最下头的大福村,也不知那几个村的百姓如今怎么样了……
有人如里正这般忧心着其他村子,因为他们还有亲人在别村,但也有人为着一点小事便斤斤计较。
张腊梅早将自己要去粪坑里吃粪的誓言给忘得一干二净,此时看着别人有面饼吃又有被褥睡,而她们家啥好处都没捞着,嘴上便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没想到我这侄女竟是这般的大善人,如此心善的话,怎的连亲大伯和亲堂兄都不管,反倒管起不相干的外人——阿嚏!”张腊梅话未说完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唉哟,不成了,我这是病了,原本就身子骨不好,现下又淋了雨,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哟!”
旁边一村妇也跟着酸里酸气地道:“啧,真正的大善人那是以德报怨,林姝连你这亲大伯娘都不管,我这曾经跟她争过嘴吵过架的就更别想了。”说话的正是曾经背后诋毁过林姝的高氏。
他们一大家子人愣是啥都没捞着。别的不说,她公婆岁数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见林姝把被褥分给她公婆?林姝这死丫头分明是故意无视了他们一家。这不是在记仇又是什么?
可高氏也不想想,后头分被褥出来的压根不是林姝,而是张巧花和李春苗。她们找的是村里那些幼童和年迈的身子骨不好的老辈,跟林姝又有什么关系。
但不管这些人嘴上如何酸,林姝权当不知,而其他看不过眼的村民自会帮着顶上几句。那头吵吵嚷嚷了好久才消停。
夜色渐深,草棚里的说话声渐渐小了下来,村民们劳累许久,身心疲乏,撑不过去了。得了被褥的妇孺老人已经睡着,什么都没有的则与亲近之人靠着取暖浅眠,正如林姝和周野这般。
周野坐在干燥的棕皮上,将娇小的林姝整个拢入怀中,抱了一会儿感觉迎面有风,便双掌掐住林姝腰杆一抬,直接将林姝调了个面儿。
林姝猝不及防被他调一面,差点儿惊呼出声,恼得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周野将她的腿缠抱在自己腰间,手臂环住后背,遮挡了大部分的山间夜风。
“睡罢,这个姿势更暖和些。”
林姝觉得这树袋熊的姿势实在羞耻,平儿只两人的时候便罢了,这会儿可是……她偷偷瞄了一眼三婶和李婶子她们,发现她们压根没往两人这
也是,都这种时候了,各家顾着各家,哪还有心思管别人。
心里一松后,林姝脑袋一歪,靠在周野颈间,闭眼不过须臾便沉沉睡了过去。
睡着前,心里还嘀咕一句:阿野果然暖和得像个火炉,抱着阿野睡觉真舒服……
周野也有些乏了。白日发大水的时候他一直守在山脚,村民们带的东西多,他见了都会帮扶一把。年纪大的长辈,有几个还是他背上山的。这后山他来来回回地不知走了多少趟。
再是后头为了赶在天黑把能容纳所有村民的草棚搭好,中间片刻不得歇息。
怀里抱着林姝,鼻尖嗅着对方身上淡淡的体香,感受着那暖暖的体温,周野困意袭来,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之时,不知哪个没睡着的村民突然欢喜大喊一声,“雨停了!月亮出来了!”
浅眠的村民们被惊醒,得知这个好消息无不松了一口气。
雨停了好啊!雨一停,日头再一晒,外头的积水要不了几日便能渗进地底了。
被吵醒的林姝听到这个好消息,睡梦中一直微蹙的眉头松开,脑袋在周野肩上蹭了蹭,很快又睡了过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林姝便睁开了眼。
她一动,周野便察觉到了,“阿姝,醒了?”
林姝嗯了声,从他身上下来,“走罢,寻些干柴去。”
往常她日日都要睡到自然醒,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提前醒来,还一副极其自然的样子,叫周野不禁多看了几眼,但这次他什么都没有问。
林姝不是没有察觉到周野疑惑的视线。
能安逸懒散地过日子,谁又愿意劳累奔波。她只是因这场大水觉醒了本就刻在灵魂里的危机意识,生出了久违的紧迫感。
她急切地需要做些什么来缓解这种情绪,譬如屯东西,柴火粮食衣物药材甚至武器,什么都行,只要是能用到的东西屯得越多越好!
周野不知道林姝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能瞧出了她心底的焦虑。
他伸手牵住林姝的,往紧攥了攥,“阿姝,别怕,等积水再下去一些,我便带着村民去田里排水,田里不至于颗粒无收,咱们还有大山,我不会让你饿着肚子。至于咱们的房子,房子塌了也没关系,重新搭一个便是,这次搭个更大的。对了,上回你买的菜种,没用完的我都放竹罐里带着了,还有你晒的那些花茶草茶,也都还在。咱家的油罐子我也没落下,因着上回买得多,能吃好久,这些我都跟粮食一并带去山洞里存着了……”
林姝听着周野这些话,那种催促她赶紧做些什么的紧迫感竟就这般缓和了下来,她嘴里嘟囔一句呆子,嘴角却微微弯了弯。
罢了,慢慢来罢。
后山树多,不乏枯木,周野很快寻到一棵倒地的枯木,仗着自己力气大,直接将这一整棵枯木扛了起来。林姝则寻去了松木林,刨开厚厚的针叶层,最底层还能扒拉出一些干松针,岩石缝儿树洞里头也都掏一掏,这些地方让林姝收集了不少枯叶干草和碎木。这些好燃,生起火来容易。
等两人带着东西回去,草棚里的村民已接连起了。
这一觉本也睡得不踏实。
“阿野,你扛回来的这是……枯木?生火用?”有村民问。
周野点了点头,多回了几句:“枯木外头一层砍去,里头是干的,能烧。石头缝树洞这些地方也可以看看,能寻到好引燃的枯叶干草。”
村民们听到这话,纷纷起身道:“那我也去找找看!”
虽然天晴了,但外头积水深,怎么也得要个三四日才能完全渗入地底,水干之后也是湿泥地,没法过路,还得再晒个两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至少要在后山待上个五六日咧。
家里劳力汉多的,派一个出去找枯木,剩下的便学着周野垒石灶。
起土灶是没那个条件了,周野搬来四块大石头,彼此垒在一起,搭成一个简易的石灶,铁锅能直接架在上面。因着地面潮湿,灶底还要再铺一层碎石。等火烧着后一烤,碎石表层的水分很快便会被烤干。
至于生火,因着有火镰在,生火要容易得多。
不过甜水村并非家家都备着火镰,一个火镰买下来得百来文了,对于许多贫苦百姓而言算是个奢侈品。村里好些人家舍不得花这个钱,若是生火便去邻里家借个火,借了火之后小心保存着火种,等什么时候火种不小心灭了,便再去借。
等周野这头垒好石灶,何桂香已取了火镰出来,“我来生火罢。昨日雨大,也不知火绒潮了没有。”
何桂香熟练地用火镰刮擦火石边缘,迸发出的火星子溅到火绒上,何桂香立马对着火绒吹气。
“火绒还能用,着了!”
得到明火后,何桂香慢慢往灶膛添林姝带回来的枯松针和干草,等火渐大,再放周野刚刚劈出来的那枯木条。
林大山也没闲着,从山里源头处取了一桶干净的山泉水回来,水倒入铁锅,直接满了锅。
即便是干净的山泉水,因着刚刚下过暴雨,也是不敢直接饮用的,要烧滚
李春苗直接开口问何桂香:“何嫂子,一会儿等我家要生火的时候,我能借个火不?”
她家就王银根这小子命好,昨晚得了半个面饼吃,没有饿着他,家里其他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等当家的寻到干柴回来,她马上生火做早食!
何桂香回道:“同我客气啥,只管来借。”
趁着这机会,何桂香也对其他村民道:“一会儿要生火做饭的,都可以来借火。”
当即有妇人接了话,“那我就不跟弟妹客气了,一会儿我便来借个火。”
还有人问:“嫂子这是要做什么早食吃,稀饭么?这水是不是加得太满了?”
何桂香看向林姝,面上流露出一丝与荣有焉的自豪之色,“家里走的时候带了没吃完的姜,阿姝说先熬上一锅姜汤,叫大家伙都喝上一碗驱驱寒!”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又惊又喜。
乡下人家里有啥吃啥,山上野葱野蒜这些都有,还有青花椒可以调味,哪里会专门去镇上买姜吃。姜这东西可不便宜,没想到林老二家不仅备有姜,还愿意熬一锅姜汤叫所有村民喝。再加上前头林老二一家的大恩,村民们对林老二一家那是愈发感激。
“这姜汤既然是熬给大家喝的,那不能叫你家白费柴火,一会儿等我家老二找到干柴回来,我再分一些给你们。”一个老汉这般道。
其他人听了也得纷纷点头。是这个理儿!
张腊梅和高氏几个没吭声。这姜汤还不晓得有没有他们家的份儿呢。
两大块姜切片后再切丝,全部倒入铁锅里,水滚后再小火熬上一盏茶的功夫即可。
林姝喊道:“叔伯婶子们见谅,姜汤就熬了这么一锅,只够每家分一碗,家里人口多的可以舀两碗去。有碗的拿碗过来盛,没有碗的便砍一截竹筒。”
能分到一碗姜汤就不错了,村民们哪里会嫌少,一碗姜汤叫家里体弱的妇孺老人多喝几口,壮汉壮妇少喝两口便是。
大部分村民都是没带碗筷的,毕竟要紧着最重要的东西先带,他们想的也是山间竹子多,筷子可以现做,竹筒也能当碗用。
不等林姝说,已经有人去林间砍了竹子来,很快便得到了可以储物的竹筒。
一户人家出一个人过来领姜汤,趁热喝下去,浑身都暖洋洋的。
张腊梅一开始还硬气得不想去领,可没一会儿就熬不住了,昨夜她打了好几个喷嚏,今晨一起来脑袋便有些晕乎乎的,这姜汤她得喝!
眼瞅着林多仓那个白养的问别人要了个竹筒去领姜汤,张腊梅生怕林多仓领了她就领不了了,赶紧从背篓里取了个大陶碗出来。
她走的时候舍不下锅碗瓢盆这些,陶锅和陶碗都带了,只是陶碗重,带的不多,拢共就拿了四个。一个大陶碗,三个小陶碗。
张腊梅把那大陶碗往林多谷手里一塞,“老二你人机灵,赶紧抢在你大哥前头去舀姜汤,多舀些回来。”
林多谷接过大陶碗就跑,排在了林多仓的前头。
林多仓张了张嘴,想说啥,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媳妇昨晚虽有被褥可睡,但晨起后还是咳了起来,他的确是想单独给媳妇舀一份姜汤。可二弟端着那么大一个陶碗排在他前头,林姝堂妹给二弟姜汤之后还给他舀不?
林小蒲熟悉村里人口,林姝给人舀汤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小声说对方家里几口人,家里人口多的,林姝便主动喊对方喝完了再来盛一碗,家里人口少的,一碗盛满便算。
结果林姝盛着盛着,就看到了林多谷手中捧着的那大陶碗。
林姝:……
林多谷脸上笑呵呵的,仿佛压根不记得先前两家闹了不痛快。
身旁林小蒲偷偷翻了个白眼,林姝却还是按照规矩给舀了大半碗,大伯娘家人口不少,这陶碗大,大半碗差不多了。
哪料林多谷却嫌不够,觍着脸问:“阿姝妹妹,能不能再舀两勺,这碗还没满咧?”
林姝目光扫了眼排他后头的林多仓,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这是没算你大哥大嫂的,你大嫂瞧着不舒服,我一会儿单独给她舀一碗,这些够你家剩下人喝了。”
林多谷听到这话只能作罢。身后有人嘀咕他脸皮厚,他也当没听见。
轮到林多仓舀姜汤,他羞得抬不起头,但林姝不仅将他手里的竹筒舀满,还叮嘱了几句,“方才听嫂子咳了几声,若是喝了姜汤还不顶事儿,你便去山里寻些艾草煮汤给她喝。”
林姝顺势同其他村民道:“这姜汤也就是驱寒暖身,能一定程度地缓解初期风寒,叔伯婶子们若是身子还有其他不适,咳嗽的可多喝些艾草汤,身上发热的便挖些葛根煮汤。还有其他能止咳散热的草汤,村里的阿公阿婆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一个年迈的阿婆笑应道:“是咧是咧,阿姝丫头说的这些没错,还有折耳根,咱们村里哪家有个咳嗽的,都是去挖了折耳根煮水煎汤。昨儿个不是太晚了么,今儿一早我家老大老二便出去了,一个去找干柴,另一个便是去挖折耳根。一会儿熬水后,有多的也给你们盛一碗。”
去镇上药铺看病抓药太费钱,村里人病了都是自己扛,但也不是啥都不干硬抗,老人们一辈辈传下来不少偏方,头痛脑热咳嗽发烧这些其实都有对症的草汤。
有妇人笑应,“不用大娘的,这折耳根哪里都有,咱们自己挖来自己熬。还有阿姝丫头口中的葛根应该就是咱说的甘葛?我不晓得这东西能退热,但小时候阿公跟我说过,甘葛挖来泡水喝好得很,饥荒的时候还能用来吃咧!”
一个家贫的半大小子突然插嘴道:“我家挖过甘葛吃,吃了真能顶饱,就是里头须须多,不咋好吃,嘿嘿。”
旁边他老娘立马冲他脑门敲了一记,“同别人说这些做啥子,也不嫌丢人!”
村民们善意地哄笑出声,“打娃儿做啥,这次村里发大水,家里的粮都撑不了多久,咱们日后怕是家家户户都要去山上刨这甘葛吃喽!”
“不吃甘葛还有别的嘛,再过一个月山里的板栗就要熟了,咱们一起进山捡板栗去!”
“山上菌子也多,日日采菌子咱也能吃上好久咧!”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突然就觉得后头的日子没那么苦了。
第201章 换粮
家家户户但凡有锅的都寻了个地方起石灶,等派出去的汉子带了柴回来,木柴和引火的枯叶干草这些准备齐全,家里的女主人便赶忙问何桂香这边借火。
李春苗家东西带得多,家里的火罐也带出来了。火罐是一种带盖的陶罐,她问何桂香取了一块阴燃着的木炭后放到那火罐里,盖上盖子后木炭慢慢地闷烧,能保存许久。到时候等灶里要熄火了,她再将火种放到火罐里,留到下次生火完全没问题。
那些没带火罐的也有别的法子保留火种,灶膛没有燃尽的木炭用烧过的热灰给埋起来,埋得越深越好,这样木炭也能闷烧许久,等到需要生火的时候,便扒开上头的灰烬,放些引火的枯叶草叶,轻轻吹燃即可。
等各家借了火后,接连的炊烟升起,各家围坐在石灶边小声说着话,竟成了洪涝过后难得的温馨画面。
这头何桂香淘洗了糙米正要熬粥,廖墩子突然抱着半罐子糙米过来,“婶子,我家的粮都存到山洞里去了,我手里只留了小半罐子的糙米,阿爹在的话够我俩吃个三日,可他还不晓得啥时候回来,这些我一个人吃的话能吃□□日。我把糙米给婶子,婶子能不能把我那一份也做了?”
“说啥见外话,你便是不给这小半罐子糙米,婶子也给你一口吃的!”
廖墩子闻言,笑了起来,“粮还是要给的,我阿爹回来前,林二叔和何婶子有啥需要跑腿的地方,只管喊我去!阿姝姐和阿野大兄这边也是,需要我帮忙只管说!”
林小蒲叉腰问:“我呢,怎么把我给落下了?”
廖墩子赶忙补上一句:“对对,还有小蒲妹妹。”
林小蒲这才笑起来,“放心,有我在,我罩着你。”
廖墩子长得瘦小,瞧着还没有小他两岁的王银根壮实,王银根她都能罩着,廖墩子她自然也能罩着。
廖墩子挠头笑,“成,你罩我。”
林姝怕他不自在,当即交给他一个任务,“墩子,我这正好有事需要你和小蒲去做,雨后竹林那边有许多竹荪冒了头,你和小蒲一起,帮我采一篮子回来。”
“阿姝姐,竹荪是啥啊?”廖墩子赧然问道。
“是一种能吃的菌子,很好认,你跟着小蒲去,她指给你看,你看一眼就晓得了。”
说着,又扭头问李春苗和张巧花,“三婶,李婶子,你们要竹荪不?这竹荪切成段放到粥里一起熬,撒少许盐做成咸鲜口味的竹荪粥,美味又滋补。”
李春苗连忙应道:“要得要得,让我家王银根跟着一起去!”
如今大家伙都住草棚里,每家吃个什么大家都瞧得一清二楚,李春苗原本有什么好吃的都是藏着掖着不想叫别人知道,譬如这竹荪,生怕村民都去采,但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阿姝大气,有什么好吃的愿意分享给村民,她做婶子的也不能太小气了。
张巧花知道她这侄女懂得多,自然也是跟着林姝走。
等林小蒲三人采了一篮子新鲜竹荪回来,村民们纷纷问:“这不就是竹菌子么,阿姝,这竹菌子真能吃?”
林姝笑着解释道:“叔伯婶子们应当吃过了。我和阿野成亲的喜宴上也做了这竹荪,不过是凉拌的,切了丝你们没认出来。竹荪是山珍,不仅能吃还滋补得很。另外还有鸡枞菌青头菌等等,这些菌子山间都多,婶子和嫂子们若是信我,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去挖这些菌子,我教你们怎么做。”
几位问话的婶子自然欢喜应是。
“对了,我家上山的时候把鱼池里的鱼都带走了,整整两大桶鱼,虽说这会儿都还活着,但到底不经放,有哪家叔伯婶子想吃鱼的,可以用一小碗的糙米来换,我便宜出给大家!这鱼我用山泉水养了许久,肉质鲜美,一点儿土腥味儿都没有,平儿若带到镇上去卖,一条能卖几十文呢!”
林姝这么一吆喝,又帮着算了一笔账村民们听完纷纷心动。大家本就饿了一晚上,正是最馋的时候。
一小碗糙米也就三四两,换一条大鱼划算得很。
“阿姝,我家灰面多,拿灰面换成不?”有人问。
林姝应道:“成,都成,灰面的话大半碗就行了,杂粮也可以,杂粮要一碗半,油盐酱醋这些也能换,尤其是油,舀个一大勺油给我,这两桶鱼你们随便挑一条走……”
村民们听到这话,一家子一合计,纷纷舀了粮食来换,换得早的还能去桶里挑个头大的。
“我要这条,这条瞧着最肥!”
“这条鲫鱼好,我正好带过去熬汤喝。”
“阿姝丫头,我要换两条!”
“我家这次带了半罐油出来,阿姝丫头只管舀一勺去。”
两大桶鱼没一会儿便换得差不多了,只剩八条的时候,林姝赶忙摆摆手,“不换了不换了,我家还要留几条自己吃呢。”
若不是桶要用,不能一直占着,鱼太多的话也会缺氧死,林姝才舍不得这么便宜就把鱼换给村民。剩下八条鱼,这顿吃个四条,剩下四条养着,啥时候馋了再吃。
何桂香正在整理刚刚换到的粮食,一番规整下来,颇为欣喜地道:“家里原本只留了几日粮应急,眼下换的这些足够咱再吃个七八日了!”
林小蒲嘟着嘴道:“那些鱼我和阿姐养了好久咧。”
何桂香笑她,“晓得你舍不得,但你总不能顿顿吃鱼罢?这一碗米做稀饭的话能做一顿,叫我们一大家子全部吃饱,你一条鱼够我们一家子分?”
若换作别家,一碗糙米还能吃上两顿呢,再省一省,稀饭熬得稀一些,三顿也可以。
林姝也道:“发大水之后,米价定会大涨,一条鱼换一碗糙米不亏。”
说话间,林姝已开始处理食材。
竹荪洗干净后用温水泡制回软最好,不过眼下柴火要省着用,这一步便省去了,洗净后直接切段备用,等锅里米粥熬得差不多了,便将这竹荪段丢进去,撒盐拌匀,再小火熬个一刻钟便差不多了。
张巧花和李春苗两家有样学样,也这般熬了一锅竹荪粥。
熬好的竹荪粥端开至一边凉着。家里的陶锅没带,这锅是腾不出来了,所以林姝打算做烤鱼。
周野已经按她说的将竹棍一端削尖,一共削了四根竹棍,四条开膛破肚又去了鳞的大肥鱼直接串在这竹棍上,放到石灶上烤。
一直留意着这边的李春苗眼睛一亮,“好主意,阿姝,我家也像你这样做烤鱼!”
方才她家也换一条鱼,她正愁这鱼是炖还是蒸咧,结果就看到阿姝在烤,那他们家也这么做。
不知是谁小声吐槽一句“学人精”,李春苗冲那边瞪了眼,“我学人精怎么了,阿姝懂得多,我就愿意学她,有本事你们啥都别学!”
张腊梅撇了撇嘴,她才不学林姝那死丫头。什么菌子都敢吃,也不怕吃死人。
“稀饭熬好了,没有多的,你们阿爹吃两碗,剩下的都只能吃一碗,晓得不?”
张腊梅用木勺在锅里拌了拌,将里面的米拌匀后开始舀,因着大家都饿了,这次稀饭放的米稍多些,比以前的稠。只是俩儿子瞅着别家换回来的鱼,还是馋得流口水。
“阿娘,咱们这次带的粮不算少,怎么不去问林姝换一条鱼吃?”林多谷问。
“吃吃吃,就知道吃,咱家那一袋子灰面是谁没扛好摔到水里去的?还好意思跟老娘提吃!”张腊梅没好气地道。
当她不想吃鱼吗?她也想啊,可一想到她要看何桂香那一家子的脸色,尤其是林姝死丫头,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平儿没吃鱼不也过来了,就非要吃她那条鱼?
林多谷不说话了,闷头干饭。
饿了一整日后,今儿这稀饭喝起来忒香!
老大林多仓杵在一旁,眼巴巴看了许久,见他娘只字不提,一副当他和媳妇不在的样子,只得主动开口问:“阿娘,能不能给我和媳妇也吃一碗?”
他饿了一日,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他饿着也就罢了,可媳妇肚里还揣着娃呢,阿娘当真这么狠心,要饿着他媳妇?
吴氏朝张腊梅看过去,她也想看看林多仓能不能要来两碗饭。
结果她还是把婆母想得太好了。
张腊梅听到大儿这话,当即冷嘲热讽,“你们两个不孝子,还吃啥子饭哟,我看去吃粪坑里的粪还差不多!我昨儿个的话你们是转头就忘了?别想了,饭没你们的,我煮的时候压根就没煮你俩的份儿,你两口子不是能耐得很么,你们自己想办法去!”
吴氏咬了下后槽牙。她没有看张腊梅,目光直接投向闷不做声的林大田,“公爹,你也是这般想的?”
林大田正大口喝碗里的粥,听到这话皱起眉,道:“昨儿个你和老大顶撞你们娘,把她气得不轻,这顿你们便别吃了,叫她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