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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 by垂拱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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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行却怒气冲冲一摆手,“那姓顾的敢在我家门对我动手,这事我绝不求他!”
姜妧不语,但看长兄还能有什么办法。
姜行踟蹰半晌,说道:“家中再筹集筹集,应当只要一千两就够了。”
姜家百年累积,纵使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但只要稍微勒紧腰带,谷粮绢帛还是能再省出一些,但事情得慢慢来,若陡然要求族内子弟由奢入俭,一来怕有怨愤,二来,也怕外头人笑话,言是姜家穷途末路到了紧衣缩食的地步。
但这一千两,也是要借的。姜妧沉默。
“灵鹿,明日我邀秦王过来……”姜行的意思很明白了。
但姜妧不接他的话。
“召集王公开仓赈恤,也是圣上的意思,我亲自和他说,这桩事不消你出面,至于借钱,我写个借据给他,也由我来提,你只负责……想办法让他答应,如何?”
姜行看出姜妧不甚乐意,好声哄劝着说。
姜妧面色淡漠,“大哥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让秦王答应?”
姜行支吾了会儿,不说话。
“大哥觉得,我就只值一千两?”姜妧不急不恼,漠然问道。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姜行觉得这话冒犯了他,他们姜家岂是卖女儿的人?明明有很多办法,谁说一定让她献身于秦王?
“秦王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他对你只是欣赏,我们姜家家境殷实,这钱只是借,不是不还,他该明白这个道理,你只消与他说些好话就罢。”
姜妧沉默一会儿,想到这事左右都得去做,遂也不再推脱,只问:“若成了,大哥怎么谢我?”
姜行见人应了,心口一松,笑嘻嘻道:“你想要什么?”
“我记得,咱们青州老宅,还有些田产,我不多要,只要两个庄子,大哥要给我写一份田契。”
姜妧到底是嫁过的女儿,如今父兄俱在,或许还能在这里安稳度日,但等父兄不在了,子侄辈能否善待她这位姑姑,难说得很。她的身份,若果真能再嫁良人,自然最好。但是,她也要做好再难出嫁的准备,给自己留足后路。老宅的田产是家族永业田,姜家就是败落了,那处田产始终是姜家的,她握在手里到底心安些。
姜行犹豫。
姜妧道:“大哥在怕什么?我若将来嫁人,这田产还能带走不成?”
说到嫁人,姜行的心就定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以自家七妹的姿色手段,会搞不定秦王。到时候姜妧真能嫁与秦王,那这两个庄子与她做嫁妆,锦上添花,她到底也要记着他这位大哥的好处。
“怎会,你要就给你。”姜行大方应承。
翌日,姜行按计划邀了秦王来下棋。
自从那日打马球之后,姜行时有邀约秦王,不管何事,秦王从不曾拒过。
两人一面下棋,一面谈事,姜行先说了诸王公显贵开仓赈恤事,秦王只道乃分内事,不消他多言,姜行转而提借钱一事,秦王看看他,不拒绝,也不答应,良久才落下一子,说道:“该你了。”
姜行也不再说话,状作认真地又与秦王下了几个回合,姜妧领着两个婢子来送点心茶水。
“殿下,您尝尝,这是灵鹿亲手做的茶,可比那清汤茗汁好喝得多,有几分像咱们常吃的酪粥呢。”姜行热络道。
才说罢,便有人假意来唤姜行,姜行称句抱歉,让姜妧陪着秦王,领着两个婢子都退了出去。
秦王饮了一口茶,看向姜妧道:“确实不似寻常茗汁,不知夫人如何做的?”
姜妧却不看秦王,状似对二人未下完的棋局很感兴趣,一面看着,一面淡淡回应:“那茶做起来复杂的很,恐怕殿下没有耐心听。”
秦王见姜妧这副模样,微微伸手示意她落座,“继续?”
姜妧却摇头,“这一局已经输了,没什么必要。”
也不知是姜行故意相让还是棋艺太差,秦王也早看出姜行已是输局,听女郎这般说,望她笑了下,道:“那便重来。”
姜妧这才坐下,与秦王对弈。
秦王落子果决,姜妧却不然,总要勘察多番,是以落子很慢。
秦王也不催促,耐心等着。女郎虽然落子慢,却不曾有一步差错,你来我往许多回合,一直都看不出明显的输赢态势,只有势均力敌的胶着对峙。
姜妧又一次执棋思索,迟迟不肯落子时,秦王忽而抓了她手腕,引着她落下一子,说道:“你赢了。”
棋子落定,秦王的手却依旧按在女郎手背,姜妧抬眸看向秦王,男人也在看她,按在她手上的手臂不止没有挪开的意思,反而抓得更紧。
从姜妧进门,姜行离开,秦王就知他们是什么心思。
纵使这么一大会儿,姜妧只是与他下棋,什么话都没说,他也清楚她的目的。
她是来给姜行做说客的,一千两而已,他自然能借。
但是,他也确实不想再等了。
自从马球日后,姜妧的身影始终在他脑海盘旋,这份念念不忘的心头痒,府中任何姬妾都不能排解。
他掀了棋案,扯了女郎压在身下。
黑黑白白的棋子崩落一地。
姜妧没有挣扎,认命似的乖巧听话,只看他的眼神有些不甘,气息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什么,有些微重。
“你不愿意,何故前来?”秦王看得出那眼神是何意。
姜妧道:“我没有不愿,只是有些失望。”
秦王不明所以,被这话挑起了兴趣,“失望?”
“你知我来是有求于你,我受父兄家族庇护,来寻你,是我没得选,但是,你有得选,你可以拒绝,可以不应,可以不为我所动,如此,父兄那里我有得交待,而你,也不必答应为难之事。”
言外之意,但是他偏偏答应了,答应了拿她来做交易。
秦王听懂了这话,笑了下,“你想我答应,还是想我不应?”
姜妧道:“我想殿下,不管答应,还是不应,都是出于你自己的考量,而不是因为,是否对我做了什么。”
她的意思,她不是交易,就算被父兄驱使,今日委身于秦王,也不希望秦王把她当成一桩交易。秦王依旧可以遵从本心,不想答应的事,就不必答应。
“一千两而已,哪里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姜妧意在告诉秦王,他不答应也无妨,姜家也还不至于为了一千两逼她来投怀送抱。
秦王不语,只是定定望着她。
女郎身上的香气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就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地被他压在身下。
这是南陈曾经的宠后,青州世族之首姜家最优秀的女儿。敢在马球场上抢他的球,还不应他邀约的女郎。
秦王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就心猿意马,箭在弦上。
她说的不错,他有得选,可以选择要不要中了姜家的美人计。
但是,他现在就想要她。
他也有这个能耐要她。
“你说的不错,是我自己,想要答应。”
他暴力地扯开了她的裙带,不再压抑。
“姜后,你觉得本王如何?”
女郎的衣裳一丝不落地都被他丢在了地上,秦王却只是扯松了腰带,宽大的袍子掀覆在她细弱的腰身上。
纵知他那句“姜后”有意提醒着她亡国皇后的身份,姜妧却没有什么羞愤之色,纤白玉臂轻轻抬起,环抱在他脖颈上,一双纤长玉腿也蜷曲着,足尖轻轻挑拨着他松开的腰带。
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喘息道:“王爷觉得,如何呢?”
她这般动作,秦王的衣裳便有些碍事了。
她双手自男人脖颈滑下,解他的衣带、腰带,让他和自己一样,坦诚相见。
秦王这一日,一直留在姜家,至晚才走。
等秦王离去,姜家长媳郜如澜亲自领了一个婢子去厢房收拾。
姜妧不着寸缕地躺在窄榻上,身上盖了一件男人的衣袍,神色虽有些疲累,更多的却是雨露滋润的欢愉。
郜如澜瞧见那身袍子,惊讶道:“这……秦王没穿袍子,岂不是叫人……”
姜妧概是刚刚经过雨露,声音还带着些娇弱的暗哑,说起话来越显得温柔如水,“嫂嫂,怕什么,他若不想为人知,有的是办法,咱们姜家又不是没有男人,找不出一身男人衣袍。”
郜如澜想想也是,自姜妧手中接过衣袍,命婢子去为她擦洗。
“这……袍子上怎么有血迹?”郜如澜下意识以为姜妧来了月事,朝她看去。
见她慵懒地闭着眼,倚卧在榻上,支着脑袋小憩。
“秦王血气方刚,力道重了些,见红罢了。”
郜如澜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的,她觉得姜妧聪明,根本不需要为了区区一千两赔上自己的身子,且还是,伺候了几乎整整一日。
“小七”,郜如澜觉得自己应该劝劝她,“便就是有意再嫁秦王,在成婚之前就这样,怕是不好,万一有了身孕……更何况,有的时候,男人尝过甜头了,就厌烦了……”
说到有孕,姜妧道:“待会儿,去帮我抓一剂避子药。”
又看向郜如澜说:“嫂嫂放心,秦王若在成婚之前就厌了我,那也没有嫁他的必要了,再寻其他人便是。”
姜姮并不知姜家这厢已解决了燃眉之急,带回来的东西并没有立即收起。
她想,或许兄长还是会上门朝顾峪借钱,顾峪大约会借,但是,她不想用顾峪的钱。
夜中,顾峪回来,姜姮便把自己所有家当连带一张借据堆在他面前。
所有家当八百两,外加七百两的借据,正好一千五百两。
借据上不止写的有出借数额,出借时间,还写明了利息和归还日期,是在明年年底。
“你放心,明年年底,就算我们已经和离了,这个借据也算数的,你的钱我一分不少还你。”
顾峪的目光沉了沉,明年年底,和离……她想得还真是长远,都能想到那个时候他们该是已经和离了。
“不管怎样,若不是因为我,你不必借给我大哥这个钱,所以,这个钱我来出,等大哥还了你,你再给我便是。”姜姮认真地说道。
“你大哥若是不还呢?”
顾峪看着她道,“你的全部身家就没了,还得再背七百两外债,你的香行虽在经营,可能盈利,却也可能亏损,到时候,你怎么办?”
姜姮愣了下,认认真真地把男人的话放在心上思量盘算许久,最后道:“你放心,只要我不冒险,依如今形势,我的香行不会亏损,顶多积利少些,但最多两年,我能还你的七百两外加利息。”
她的回答尽在顾峪意料之中。
她果然就只会,依凭着她那个小小的香行,独自承担这一切风险。
她明明是姜家的女儿,竟没有想过,去姜家寻求帮助?哪怕这个钱是姜家借走的,因为是她立了借据,她就下意识地,打算独自揽下所有风险。
她大概自己都不清楚,她心里,从没有把姜家当成庇护之所。
她下意识朝姜行要借据,是因为,那八百两是她当下的全部身家了,她若遇到事情,能依凭的只有那八百两。
她靠不住姜家,也没打算依靠他这位夫君。
顾峪有些懊恼,他怎么早没看出来,她是这般性子?
“不必了,你大哥已经借到钱了。”顾峪把她的借据撕了扔进渣斗里。
“借到了?”
姜姮按捺不住诧异,她以为大哥是没办法了才同她开口借钱,才会对她那般不耐烦,怎么会这么快就又借到了?
顾峪微颔,“嗯,秦王借他了。”
他下值后去找秦王商量开仓赈恤之事,听王府家令说起,秦王一早就被请去姜家了,至今未归,他要回来时,恰碰上秦王归家。秦王便问他,姜行有否同他借钱,他道没有,秦王稀奇了片刻,倒也没说什么,也不避他,当即就叫人把钱送去了。
他看得出,秦王那身衣袍有些眼熟,似乎是姜家哪个郎君的。
“秦王……”姜姮也想到了姜妧身上,“难道他们为了一千五百两,逼我阿姊……”
她看向顾峪,问道:“你觉得,秦王是趁人之危的人么?”
意中人投怀送抱,凭哪个男人都不会傻乎乎地拒之千里,顾峪猜到秦王做了什么,但……姜姮想得太简单了,她根本不懂,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与她说了,她只会觉得她阿姊被逼被迫,受了委屈,万一再恨上了秦王……
“不是。”顾峪说道。
姜姮松了口气,却仍是看着顾峪,好像还有话要问,又在犹豫着迟迟不肯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顾峪在桌案旁,她的对面坐下,虽然眉目端严,正襟危坐,却是一副允许她说闲话的样子。
“如果,我阿姊和阿月同为秦王妃,日后,阿月受了委屈,你会……去找我阿姊的不是么?”
姜姮看来,阿姊那般人物,在哪里都会是被众星拱月的那个,顾家小妹虽也生得娇俏可爱,可若与阿姊共事一夫,姜姮觉得,没有人能胜过阿姊。顾青月又是一个受不了委屈的,将来,定然少不了哭着找回顾家。
一个是顾峪旧时意中人,一个是他的亲妹妹,姜姮有点好奇,他会怎么办?
“凭谁欺负了阿月,我都要替她讨个公道的。”顾峪看着姜姮道。
姜姮愣愣看他一会儿,眨了眨眼,淡淡笑道:“那你,真是一个好哥哥。”
说罢,就收回目光不再看他,收拾起桌上的银锭金玉之物,交给春锦收好,然后便对顾峪道:“我想睡了。”
他该走了。
因他之前一段自己睡到了书房,而今,姜姮便也自觉自发地认为,他还是应当要睡书房。她说想睡了,就是要赶他走的意思。
顾峪端坐不动。
“我要睡了。”姜姮看着他催促。
顾峪皱眉,找不到什么留下的理由,只能站起身,想了想,终于想起一个可以和她再说些话的事。
“过几日开仓赈恤,许多高门夫人都会去露个脸,你到时候,也要去。”
“好。”姜姮只有这简单干脆的一个字,看着他,目光还在赶人离开。
顾峪望她神色冷漠,刀裁般的眉宇微微皱了下,也做无意多留状,大步踏出房门。
他前脚出门,女郎后脚就把房门闩上了。
夜色尚浅,她真的要睡了么,还是,又在发呆,在想什么人?
思及此,顾峪拧眉,回身去叩房门。
咚,咚,咚。
起初力道是重的。
“做什么?”
女郎的声音传来,他才刻意收了些力道,变成:当,当,当。
“有事么?”是春锦开门来问,姜姮早已进了内寝。
顾峪不答,复抬步闯进去。
这里到底是顾家,而顾峪和姜姮又是正经夫妻,春锦没有理由阻拦。
而姜姮也尚未褪衣就寝,穿得齐齐整整,在连枝灯旁站着,漠然看着闯进来的男人,“国公爷,还有事么?”
顾峪不可否认,他很想她,从头到脚,哪里都想她。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面对她时,自制力差得出奇。他很想冲过去,像以前一样,让她不能拒绝他,他有办法拉着她一起沉沦,有办法让她忘了她心中想着谁,有办法让她沉湎于身体的欢愉之中不能自拔。
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会决定在她面前做一个秉性温和、不逼她不迫她的夫君?
他不是燕回,便是再由着她叫“阿兄”,也成不了燕回。
反言之,他果真和燕回易位而处,她能那样全心全意念着他,他才不管什么君子不君子,道德不道德,早就要了她,带着她远走高飞。
有那么一刻,他没忍住,抓着她手腕扯近了,按着女郎腰肢,牢牢把人禁锢在自己怀中。
她的身子绷紧了,浑身都在抗拒。
顾峪提着她腰托抱起来,低首,鼻息又在她脖颈上流连。
她难道,就没有那么一刻,也是想要他的么?
哪怕不是因为什么情分,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想要个男人而已……
她没有么?
他薄唇微启,凑近她的脖颈。
他能察觉,她脖颈很敏感,她喜欢被亲那里……
“卫国公,和离书写好了么?”
顾峪皱眉,将要落在她脖颈的亲吻停住,顿了顿,他却没有罢休,改做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算是对她故意扫他兴致的惩罚。
而后,便放了她,冷声说道:“在写了,尚未写完。”
姜姮颦眉,不满道:“很难么?”
顾峪淡道:“不易。”
“那卫国公,快回去写吧。”姜姮再次下了逐客令。
顾峪长身而立,岿然不动。
姜姮赶不走人,也不再多言,转身要出帷帐。
顾峪忽然扯住她手腕,“和我去喂马。”
见女郎要拒绝,他道:“喂过马,我就去写。”
姜姮只能被他拖拽着去了。
小马驹长得很快,从一开始的站都站不稳,此时都已经会围着姜姮撒欢了。
它如此热情,姜姮怎可能无动于衷,含笑摸摸它的脊背,摸摸它的脖颈,喂它吃草。
“给它起个名字吧。”顾峪忽然说。
姜姮愣了愣,想起自己养的猫。
燕回说,万物皆有灵性,你给它起了名字,就要不弃不离,永远在一起,直到它生命尽头。
这只小马驹,她从没想过要养。
“算了吧,我会玩物丧志的。”
姜姮收手,也收了对小马驹的笑容,独自转身离去。
唯留顾峪呆呆站在那里,月光疏疏。

顾峪看得出来, 姜姮自始至终对养小马驹一事没有多大兴趣。
哪怕他日日带她过来喂马,不止一次告诉她,这小马驹养大了, 会是她最忠诚的伙伴, 比什么阿猫阿狗都有用。她每次都很敷衍,完全不像对她的猫,动不动就捧在怀里亲亲抱抱。
难道她就只喜欢猫?那猫有什么好的?
顾峪独自喂过小马驹,回到书房后,唤了成平来。
“抓一只小猫崽?”
这就是顾峪交待成平去做的事。
成平很诧异,从前老夫人和大夫人就提过养个小猫小狗给府中的姑娘郎子们逗玩解闷,家主一概不允,说是怕小辈们玩物丧志,不好好学习, 便是三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狸花猫,也只准禁在凝和院, 不能随意乱跑,后来闯了祸, 更是被送走了。
如今,家主怎么又叫抓猫崽?
但顾峪不言因由, 成平也不敢多问,想了想, 问道:“抓个什么样的猫崽?白的,黑的, 还是像夫人曾经养的那只狸花?”
顾峪沉默,好像是在思索,片刻后说道:“比她原来那只更好看,更温顺, 更讨人喜欢的。”
成平怔忪好一会儿,深觉这差事有些难办,家主的要求似乎很明确,却又实在不好把握。
无奈,成平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三日后,谋划数日的开仓赈恤终于拉开帷幕。往常官仓赈济,由各级官府层层下发,这回开仓赈恤,名义上乃是诸王公世族自发为之,开的也是私仓私库,遂不交由各级官府统一下放,而是诸家自理,根据官府报送上来的受灾州县和赤贫灾户名额,各领一地灾户,自行前往赈恤,也算为国分忧、行善积德的义举。因此,圣上还亲自至罗城,登楼目送赈灾的车马离京,以示嘉奖。
出城行了一段距离,待圣上离了城楼折返,诸随行的世家显贵宗妇主母也都纷纷折返,只遣几个管事家奴前往灾地赈恤。
卫国公府需往安平县去。安平县受灾最重,灾户最多,离京城还有些远,赈济所需人力物力都耗费更多,秦王遂自领了此地灾户,协同卫国公府和姜家,并几个小贵之家,整合了谷粮绢布等物,打算一道前去。
总掌此行的是姜家七郎姜进,婢仆也多取自姜家。秦王和顾峪尚有其他事情要谋,遂也象征性地送了一段,便打算折返。
姜姮却不太想回去,对顾峪请求道:“国公爷,左右我在京中也没什么事,我想和阿容一起去安平县帮忙。”
旁的宗妇主母都是做做面子,城楼下露个脸,并不真的前去灾地,但樊季容在家待得不顺心,又觉杨家出的谷绢不算多,便想亲自去灾地帮上几日忙,求个心安理得。姜姮听闻,也起了心思同去。
但是顾峪此前根本没有打算这件事,直接拒绝道:“不行。”
灾地离京城到底有些远,虽有护卫同行,但那些护卫都是姜家的私卫,战力低弱,总之顾峪是不放心用的。
他越拒绝,姜姮越想去,且在家待着还得应付他。
“夫君,我想去。”姜姮柔声说。
顾峪看看她,面色无波,“不行”两个字在喉咙里滚了滚,没有出口。
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夫君”了。很久没有当他做夫君,这般柔声跟他说话了。
“你的行装没有收拾,明日我送你去。”如此一来,他也有时间选几个信得过的护卫同行。
“不用,阿容带的有,我若急需,穿阿容的就行。”
这时,骑马同行的姜妧也道:“行装倒不必担心,我带了几身新的,也可给阿姮穿。”
秦王闻言,看向姜妧:“你也去?”
姜妧微微颔首,仍像从前疏离客气,好像不曾和秦王有过什么亲密关系。
秦王又看她一眼,面上已生不悦之色。这三日,秦王日日都去姜家,怎么没听姜妧提起要前去灾地?恐怕就是故意避他的。
欲擒故纵,那就随她。
秦王收回目光,也不再看姜妧。
顾峪这厢还是没有吐口。
姜姮好声好气与他商量:“夫君,总共也就四五日,不需太多行装,阿容和阿姊带的都多,够我用了。”
“是啊,卫国公,我们姜家这么多人呢,还怕护不住一个女郎?”姜进也来附和。
顾峪默了片刻,终是答允了,对姜姮道:“我回去再遣五个护卫给你,灾地不比京城,一切多小心。”
姜姮眼睛弯了弯,道声恩谢,便放下了马车窗帷。
顾峪和秦王勒马回程,载着谷粮绢布的车队继续行进,才走了一段,忽听后面有哒哒马蹄声近,有女郎高声喊着“嫂嫂”打马来追。
“嫂嫂,你是要去看我哥哥么?”
来人是萧蕣华,直朝姜妧追去,尚未近人的身,已被姜家护卫拦下,不准她再靠近。
“怎么又是她?”姜进不耐烦的叫人驱赶。
“嫂嫂,你不想我哥哥么,我都想他了,昨晚还梦见他呢,他问我你过得好不好,我说你好得很!”
萧蕣华骑在马上,近不了姜妧的身,便跟在后面,一边说一边笑,叫人分不清是喜是忧。
姜姮自马车内探身来看,萧蕣华瞧见了她,又来追她的马车,口中嚷道:“怎么有两个嫂嫂?”
“把人拦下,咱们快走!”姜进吩咐几个护卫拦住萧蕣华,命车队加速前进,将人撇开去。
“她是不是有些……”姜姮忖度着看向樊季容。
“疯癫了。”樊季容肯定了她的猜测。
“听说自从那回宫宴后,受了贵妃训诫,她就有些疯癫了,经常忽然大喜,忽然大怒,发起狂来连她的夫君都砍,她那夫君受不了,和离搬出郡主府了,听闻萧氏族人也都怕被她牵连,还跟圣上奏请废除她的郡主身份,逐出萧家,贬为庶人呢,但是圣上仁义,不同意。”
“还听说,她经常在大街上跑马,被街使拦下,就说,‘我是天朝的公主,你们敢拦我,不要命了!’也就是圣上好脾气,至今没有惩罚过她,每回都是叫街使好生把人送回去。”
姜姮听罢,没有说话,探身去看萧蕣华。
她仍是骑在马上,被几个护卫拦着不准前行,扬声朝他们大喊:“嫂嫂,你把我哥哥带回来呀,我想他了!”
姜姮见过那位姐夫几面,是个温文尔雅的玉面郎君,待人极是谦谦有礼,听闻亦有才名,和阿姊很是相配。
这位和义郡主如此想念兄长,想必兄妹感情十分深厚,才会恼恨阿姊没有随她兄长共赴黄泉吧。
“我是不喜那些姓萧的,烧什么不好,烧仓城?”樊季容嗤声道:“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地干,烧仓城,让小老百姓受罪吃苦,算什么本事?真叫那个镇南王打了进来,他是不是还要屠城?”
姜姮沉默不语,生怕她下一句就要讨伐燕回。
“你说那个燕八也真是……”
果不其然,樊季容还是嘟囔了一句,看看姜姮才没再接着说,叹声道:“怎么跟了那么个主子!”
姜姮小声辩解:“阿兄当时没得选。”
怕樊季容继续讨伐燕回,忙转移话题,问她:“杨郎君最近待你如何,可收敛了?”
樊季容摆摆手,不想提杨之鸿,说道:“那个老王八,叫我药死了。”
姜姮知她是气话,劝道:“你以后别把‘药死’挂在嘴边,别叫有心人听去,反而害了你自己。”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事了。”樊季容道。
至安平县,姜进去与当地官吏接洽赈恤事宜,姜妧则领着几个婢子核对灾户名录及人口,暂时没有给姜姮和樊季容安排什么活计。
“阿姊,在核对什么?”姜姮主动凑了过来,有意帮忙。
姜妧便与她说了正在做的事。
“可是这些名录不是报送京城时就核对过了么?”姜姮不懂为何还要再核一次。
姜妧道:“自然是核对过许多遍了,但是,一户几口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却只有真正到地方了才能看到,以往赈粮,总有一些谎报虚报的,这些情况自是难免,但提前再核一遍,赈粮时问上几句,总归叫他们不敢太猖狂。”
姜姮恍然有所悟地点点头,又说:“阿姊,那是不是需要提前把谷粮绢布分装好,到时候发放会快些?”
姜妧点头:“是要分装,不过,不是现在装,是当着灾户的面,现分现装。”
“那会不会有些耽误时间?”姜姮是这样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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