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对头成婚后by叶信言/月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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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那些武官和兵卫个个冷面粗糙的模样,姜念汐抓着红绸的手不自觉有点紧张。
裴铎觉得红绸抖了抖。
他看了眼姜念汐小心翼翼迈动的步伐,恍然大悟。
看来是用这红绸引路,她走起来不大方便。
他两三步走近,干脆将红绸收起,直接牵住了她的手往布置好的喜堂走。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响亮的起哄声和嘻笑声。
“裴大人,好样的!”
“用绸子牵着不行,还得牵媳妇的手来?”
“大人,不用心急,晚上就洞房哩……”
那些武官兵卫什么出身都有,言语听起来有些粗鄙。
姜念汐:“……”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不用红绸,合礼数吗?”
裴铎毫不在意道:“什么礼不礼数?要按照礼数,就你那小碎步,半天也挪不到喜堂去。”
姜念汐:“……”
裴铎垂眸看了她一眼,又提起方才的事:“要说到礼数,我还没见过下花轿前,自己掀开盖头的!”
姜念汐随口道:“那是你见识的少,我还听说过有些外族人士成婚,女子和男人共乘一骑,根本不用盖盖头呢。”
裴铎脚步未停,随意道:“你说得是北齐,西番也有……不过,你要是想这样成婚,也未尝不可。”
姜念汐:“……”
还是算了吧。
两人跨过门槛,走到了裴府的主院。
喜堂布置在主院的正房内。
一对新人缓步往里面走,外面突然响起了响亮的通传声。
“裕王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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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铎安慰似地捏了捏她的手掌。
“皇上赐婚,御驾不能亲至, 皇子来代为庆贺,寻常礼节,不用担心。”
原来如此。
姜念汐轻舒了口气。
没多久, 萧暮言缓步而来。
因为裕王殿下驾到, 裴府内外早就跪了一群人见礼。
在众人面前, 萧暮言的神色看上去依然儒雅温和。
暗沉的眸子环视一周后, 他温声道:“都起身,裴指挥使大喜之日,不必拘礼。”
说完, 他的视线直接略过裴铎, 沉沉落在了姜念汐的身上。
她身上的嫁衣珠玉垂坠、精致奢华,显然是精心定做的,嫁衣下纤细的腰身简直不盈一握,如玉似的指尖被裴铎的大手握在掌心中……
萧暮言的目光在那双手上停留一瞬, 眉头骤然下压。
眸底闪过一丝不悦,他右手难耐似地转了转拇指上的青玉扳指。
虽然盖着盖头, 姜念汐莫名觉察到萧暮言审视打量的眼神。
她微抿了抿唇, 下意识往裴铎身边挪了挪。
这细微的动作落在萧暮言的眼中——他眉头蓦然蹙起, 本就暗沉的眸子霎时变得阴沉若雨, 眼底聚集的风暴似乎转眼便会呼啸而来。
裴铎适时地向前跨出一步。
西北疫情的案子, 户部何郎何骞已经被关进大狱, 他可是萧暮言的亲表兄。
怎么, 失去了这么一位得力的左膀右臂, 他还有心思到婚宴上来给人添不痛快?
“裕王殿下事务繁忙, 还能抽空来参加臣的婚宴,臣实在感激,”他将姜念汐虚虚挡在身后,直视对方晦暗的眸子,唇边噙着嗤笑,“我从西北回来得急,没来得及宴请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这其中暗藏的机锋只有两人才懂。
眼底的风暴转瞬之间消散于无形,萧暮言勉强动唇笑了笑。
敛财的重臣竟然会折在裴铎手上,这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本来要养暗兵的计划,此时却不得不一推再推。
现在他才发现,眼前这位裴指挥使,可不容小觑。
萧暮言下意识转动几下扳指,神色又晦暗起来。
沉默片刻,他面色恢复如初,淡声道:“为了恭贺两位新婚大喜,本王特备了一份贺礼。”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侍从便将几大箱贺礼抬了进来。
姜念汐的手心都要出汗了,她轻轻捏了下裴铎的指尖,无声问:“不是寻常礼节吗?送完贺礼,他什么时候走?”
裴铎在她掌心里暗暗划了几笔,提醒她:“怕他做什么……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
姜念汐:“???”
果然,萧暮言刚命人将贺礼放下,外边又传来响亮的通传声。
“恒王殿下到!”
姜念汐:“???”
捏了捏裴铎的指尖,姜念汐飞快在他掌心画了几笔。
“恒王来做什么?也是礼节吗?”
裴铎言简意赅写道:“为了拉拢。”
姜念汐:“???”
这么说,他们的婚宴,转眼间便会变成两位殿下较量的场所吗?
不多时,萧绍玹便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身绣四爪龙纹月白锦袍,发束玉冠,双手负在身后,表情还是那种眼高于顶、用下巴看人的骄横模样。
不过,今日裴指挥使成亲,他之所以亲自来送贺礼,是因为父皇特意对他提过。
“裴铎身为武骧卫指挥使,为人机敏有才,虽然父皇曾因为你表兄的事找借口罚了他几个月的俸银,但那不过是敲打敲打他……以后你要多亲近他才是。”
父皇用意良苦,暗示他要将裴铎拉拢到自己麾下。
虽然赵玉姝心悦裴铎的事曾惹他不悦,但他并不在意,反正他又不是特别喜欢她,以后等他被立为太子,登上皇位,不过给她个名分罢了。
甫一走到正院,萧绍玹便看到了站在一对新人对面的他那位皇兄。
而不出意料的,萧暮言也已经转首看了过去。
萧绍玹甚至来不及跟新郎官打招呼,眉头立刻挑起,高声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萧暮言冷漠地看着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吗?”
萧绍玹诧异地质问:“你是为了给裴指挥使送贺礼?”
萧暮言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不然呢?”
话音刚落,萧绍玹当即觉得他皇兄也是为了拉拢裴铎。
他自然不甘示弱,立刻吩咐身后的人:“把我送给裴指挥使的贺礼抬过来!”
片刻后,院子里堆满了两位皇子送的贺礼。
萧暮言显然不愿与恒王进行这样幼稚的较量,也不愿再久呆下去。
他简短道:“本王还有事,要先行回府了。”
裴铎暗勾了勾唇,拱手客气行礼:“若殿下有意,改日微臣再请殿下吃酒。”
萧暮言淡淡“嗯”了一声。
视线在姜念汐身上停留一瞬,他暗暗不耐地转动几下扳指,收回审视玩味的视线,转身率人走了出去。
眼看皇兄已经走远,萧绍玹轻舒一口气,才终于有功夫说:“裴指挥使,恭贺新婚大喜。”
姜念汐:“……”
这位殿下总算回归正题,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经过这一段插曲,婚礼终于按照原来的进程继续进行。
两位新人进入喜堂拜堂行礼。
坐在上位的是裴铎的父母。
姜念汐隔着盖头看过去,她的公婆看上去还都很年轻——尤其裴铎的母亲,当真温婉柔美极了。
她转瞬间明白过来,怪不得裴铎此前曾声称自己喜欢得是温婉贤淑的女子。
她悄悄垂下眸子。
其实她还是能担当得起这几个字的,不过是性情偶尔强硬犯倔了些,但大部分时候还都是温婉的。
胡思乱想间,三拜已过。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婚礼流程总算快到了结尾。
裴铎还得去招待参宴的宾客,姜念汐扶着喜娘的手,要先到洞房等他。
两人暂别前,姜念汐轻声道:“你别招待太久,晚上早点到洞房来。”
裴铎:“!!!”
他耳根突地一热,嘀咕道:“姜大小姐,你……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姜念汐:“???”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对你们裴府又不熟,”姜念汐极小声道,“折腾一天,现在又累又饿……”
她是个新娘子,初到裴府第一天,怎么也得注意规矩才好。
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
裴铎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讪讪道:“我知道了,待会先让人给你送些吃食。”
姜念汐抬了抬秀眉,轻声道:“不是要两人一起吃饺子之类的吗?新娘不能一个人先吃……”
裴铎:“……那我待会早点从宴席上回来。”
裴铎说从宴席上早点回来,但姜念汐在新房里等了不知多久,压根没见到他的人影。
直到深夜时分,她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了,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一定是那群宾客实在太过热情,不把裴指挥使灌醉誓不罢休。
她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即便是再矜持的新娘子,也绝不能饿坏肚子。
她一把扯开红盖头,又将头上那顶凤冠小心翼翼从发髻上卸了下来——虽然样式是好看,但戴着它实在太重了。
凤冠拿下,脑袋霎时轻松了不少。
姜念汐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做得太久有些发僵的胳膊腰腿,开始在新房里寻觅吃食。
这新房虽然布置得十分精致考究,楠木铺地,软烟罗糊窗,圆桌上摆放的青瓷花瓶是御窑新品,连脚凳都是檀木做的,但,却没有放任何吃的东西。
姜念汐的目光落在圆桌上的喜秤和酒壶酒杯上,又飞快在室内扫视了一圈。
确定没放什么吃食。
她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真是一阵无语。
谁知道当个新娘子,还得挨饿……
房外有等待服侍的丫鬟,但做为一个新娘子,她总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饿了,要先吃点东西吧?
听起来似乎十分不懂规矩。
姜念汐的视线落在那张喜床上。
成婚之前,她曾与余雪菡讨论过成亲当天要注意什么。
余雪菡郑重地跟她说,新娘子一定要矜持,给夫家留个好印象。
她还曾不经意提了一句,喜床铺被下还会放下花生桂圆,睡觉的时候要记得拿开。
姜念汐把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喜被掀开,果然在底下发现了一捧大枣、花生之类的东西。
她心头顿时一喜。
先吃几颗花生垫垫肚子。
把繁复的嫁衣裙摆理好,她轻轻脱掉绣鞋坐在床沿上,拣过来几枚花生放在手中。
花生得需要剥壳。
所以,裴铎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展现在眼前的情景便是,他的那位新娘子,已经拿下了盖头,正盘腿坐在床边,垂下长睫,认认真真地在剥什么东西。
裴铎:“……”
姜念汐想要吃花生的心情太过迫切,偏生那花生的红衣不太好除去,她太过投入,甚至没觉察到裴铎已经站在她身旁,也忽略了他身上的淡淡酒气。
待她打算把那只白白胖胖的花生送到口里时,终于被裴铎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忍不住道:“姜大小姐,你在干什么?”
姜念汐:“???”
她本想垫一垫肚子,再将凤冠和盖头盖回去,谁知道裴铎会偏偏这个时候进来?
她长睫轻眨,诚恳道:“我饿了,你不是说要早点回来的吗?”
裴铎这才看出来她手里拿的是花生。
他是记得两人暂别前说过的话,但没办法,那群武骧卫的武官实在太能喝,他根本走不开身,要不是她娘找了个借口把他拽了回来,他估计还得喝上一个时辰。
松开她的手腕,裴铎皱起眉头:“你就不能让她们送点吃的吗?”
姜念汐恋恋不舍得把花生放到一旁——既然裴铎回来了,她还是按照婚礼的习俗,和他一起吃点东西再说。
没等她回答,裴铎已经大步走到门边,吩咐道:“我肚子饿了,煮碗热汤面来。”
姜念汐眨了眨长睫,忍不住道:“不是要先吃饺子之类的吗?”
裴铎意味深长地挑起长眉,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厨房很快送来了热汤面。
一看到热乎乎的金丝面,姜念汐觉得更饿了。
她也没再矜持,坐在圆桌旁垂首慢慢吃了起来。
期间还有服侍的人送了饺子过来。
裴铎将饺子放到一旁。
虽然饿极了,但姜念汐的吃相倒是很优雅,长睫微垂,一副很认真在埋头苦吃的模样。
裴铎唇角勾起,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又拎起酒壶,慢悠悠倒了两盏酒。
姜念汐喝完最后一口热汤,抬起眸子,才发现裴铎正支着下颌眼神略带调侃地看着她。
姜念汐:“……”
难道是在等她一起吃饺子?
她俏脸一红,目光落在那盘圆圆胖胖的饺子上,不好意思道:“那个,要不……我们现在吃饺子?”
裴铎含糊地“嗯”了一声。
虽是答应下来,但他却迟迟未动筷子。
姜念汐催促道:“裴少爷,怎么不吃啊?”
裴铎支起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姜大小姐,你先吃……”
莫非是有新娘子要先吃饺子的讲究吗?
姜念汐满头雾水地“哦”了一声。
她夹起一只饺子,放在口中嚼了一会儿,微蹙起眉头。
“裴少爷,这饺子好像没煮熟?”
裴铎暗笑了一声,确认道:“没煮熟?”
姜念汐点点头,抬眸看着他,肯定道:“生的!”
裴铎意味深长拖长语调哦了一声。
姜念汐:“???”
她挑起眉头,重声道:“真是生的!”
裴铎莫名笑了一声,随口道:“生不生的无所谓……你要是觉得不好吃就别吃了。”
姜念汐:“???”
为什么他笑得不太对劲?
她一愣,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亲婚夜新娘子吃生饺子,寓意多多生子……
怪不得刚才裴铎是那种反应!他还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姜念汐耳根蓦然一热。
她一点都没有提醒她,分明是想看她有没有明白过来!
他是不是觉得她很笨?
姜念汐气鼓鼓地看着裴铎。
裴铎十分无辜:“我不是故意的。”
姜念汐:“你分明是故意的!”
裴铎挑了挑眉,坦诚道:“是有那么一点,不过,我以为你知道。”
姜府没什么年长的女眷,这些事自然没人提点过她,还是余雪菡嘀嘀咕咕给她说了一堆要注意的东西。
姜念汐十分郁闷:“我忘了……不说了,夜已经深了,我们早点睡下吧。”
裴铎把倒好的酒推了过来,低笑道:“盖头不让我挑,合卺酒总不能不喝吧?”
姜念汐:“……”
她是故意不让他挑盖头的吗?
但是新婚夜,新郎官不挑盖头,似乎有那么点说不过去。
她轻咳一声,转眸看向裴铎,轻声商量:“要不你再挑一次盖头?”
裴铎随意道:“还有这个必要吗?这么晚了……”
但新婚夜总得有点仪式感吧?不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姜念汐坚持道:“有必要,你先出去一下……”
裴铎舒展长腿坐在旁边,慢悠悠道:“姜大小姐,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其实也没有太大必要,还不如早点睡下……”
姜念汐莫名对这件事十分坚持。
她不想再跟他讨价还价,这件事应当得听她的,她轻轻推了裴铎一把,低声吩咐:“让你出去就出去,快点……”
待裴铎从房外进来——期间还因为他在外等了太久,服侍的人一脸惊慌,险些以为他新婚之夜被新娘子赶了出来。
总之,等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姜念汐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床榻上。
新房里的红烛燃烧得异常明亮。
裴铎星目微垂,视线不自觉落在了她的身上。
姜念汐安静地坐在那里,身形一动未动,正在耐心地等待他挑起盖头。
绣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虽然掩住了她的面容,但那双纤细白皙的玉手从袖底伸出,轻柔地放在膝上,看上去当真温婉极了。
细烛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裴铎的思绪被悄然拉回。
他大步走到桌前,将喜秤捏在掌心,顿了一下,又大步向姜念汐走了过去。
姜念汐从盖头的下方悄悄看过去。
裴铎已经在她面前站定,新郎吉服的袍摆荡出一圈波纹又缓缓静止。
那杆喜秤在她面前犹疑了几下。
最后,裴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慢慢挑起了盖头一角。
姜念汐的心却突然开始扑通扑通乱跳。
虽然说这只是为了仪式感补充的环节,与裴铎也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相见——而且两人先前还是经常针锋相对的状态——但这个时候,她不知为什么,就是难以控制的紧张起来。
还有些微的羞涩。
想来新娘在新婚之夜第一次与新郎见面时,都会是这种感觉吧。
盖头被喜秤一下挑开。
新娘的面容完全显露出来。
姜念汐下意识轻柔地眨了眨灵动的瞳眸,唇角弯起弧度,对裴铎毫无防备地莞尔一笑。
裴铎的神情怔了怔。
女子头戴凤冠,正仰起巴掌大的小脸看着他。
她葳蕤的长睫轻盈颤动,樱桃似的柔唇弯起月牙般的弧度。
那双含着清澈秋水绝美至极的眸子几乎令人沉醉,玉白瓷净的脸庞还弥漫着笑意……
裴铎脑中有根弦突然被莫名拨动了一下。
他迟钝地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围观看新娘子的人,会被她的美貌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话说,以前天天阴阳怪气她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她这样好看……
姜念汐还在等他说些什么。
但裴铎只是呆呆站在那里,一双星眸失魂落魄似地垂眸看着她,完全不像以往游刃有余自信满满的模样。
姜念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刚才为了补些口脂,把脸弄花了?
不会吧?!
她明明特意照过了铜镜,连凤冠都是非常仔细戴上的。
姜念汐默了一会儿,疑惑道:“裴少爷,你怎么了?”
听到她轻灵婉转的声音,裴铎恍然回过神来。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含糊道:“没什么……不过,你说得对,挑盖头这个步骤确实不能省略……”
姜念汐:“???”
刚才不还说没什么必要呢吗?
她站起身来,目光落在酒盏上,随口道:“我们是不是该喝合卺酒了?”
桌案上放着裴铎先前倒好的两盏酒。
裴铎顿了顿:“先不急,等我会儿。”
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门。
姜念汐:“???”
他又要做什么?
没多久,下人用木托盘盛了一对用红线连着的卺瓜瓢过来。
姜念汐好奇地视线落在瓜瓢上。
“要用这个盛酒吗?”
裴铎:“对,我突然觉得,还是用传统的法子比较好……你别动,我来倒。”
醇香的酒液汩汩流下,瓜瓢几乎被盛满了。
姜念汐盯着瓜瓢里的酒看了会儿,狐疑道:“这酒是不是有点多?”
裴铎:“???”
这才多少?不过几口的事。
“这酒不烈,只喝几口没关系……”他只好又把姜念汐的那份酒倒给自己一些,示意道,“可以了吗?”
看上去似乎一口就能喝完。
姜念汐点点头。
裴铎咳了一声,沉声道:“那……我们开始吧。”
气氛莫名正经起来。
姜念汐哦了一声,端起瓜瓢,犹豫道:“还有没有什么仪式,比如说点吉利话之类的?”
裴铎:“不用说吉利话。”
姜念汐总觉得似乎忘了点什么。
不过既然裴铎说不用,那想必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她正打算闭上眸子将瓜瓢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却被蓦然抓住了手腕。
裴铎提醒道:“姜大小姐,你是不是又忘了点什么?”
姜念汐:“???”
说话间,没等她再开口,裴铎已经把长臂伸了过来。
姜念汐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这合卺酒有讲究,得两人交杯饮下才行。
她柔唇微抿,盯着他的长臂,耳根蓦然一热。
裴铎挑起长眉,示意她快点把手臂伸过来。
姜念汐小心翼翼将手臂勾了过去。
她微抿了抿唇——两人手臂勾起,虽然动作看起来很亲密,但其实感觉怪怪的。
裴铎心情也稍微有点复杂。
所以,两人都没再多言,只这样默契地垂头开始喝合卺酒。
那酒水入口微辣,直冲喉头,为了不破坏当下的气氛,姜念汐只好强忍着辣意喝完了。
不过待将手臂放开,她眸子里却泛出了水光,瞬间感觉整张脸都热了起来。
裴铎不自觉侧眸看了她一眼。
她那双瞳眸水光潋滟,脸颊泛着红晕,柔软的唇瓣上还有几滴酒,看上去晶莹欲滴。
他突然想起那个身心愉悦的夜晚——她面色潮红,眉眼艳丽,似乎也是这般模样……
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喉结不自觉一滚,裴铎垂下眸子,不由自主向她靠近了点,想将她唇瓣的酒水拭去……
姜念汐突然侧过脸去。
她将瓜瓢放在桌上,终于忍不住捂住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裴铎蓦然回过神来,靠近她身旁的动作及时停住,
他疑惑地揉了揉眉心。
一定是今天饮了太多酒,喝昏了头了。
姜念汐在旁边咳嗽了一阵总算缓过劲来。
她蹙起眉头,有几分郁闷。
“你不是说这酒不烈的吗?”
裴铎表情看上去很无辜:“我一向把酒当水喝的,哪知道你这么娇气,才喝几口就咳成这样……”
姜念汐:“这和娇气有关系吗?谁会像你一样,把酒当水喝。”
“好好,我的错……”裴铎罕见得痛快道歉,又倒了盏茶递过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喝完大半盏茶,方才那点辛辣不适总算消失不见。
姜念汐随口问他:“所以你今晚招待宾客,喝了很多酒也没事吗?”
是不是意有所指?
裴铎怔了怔,随即道:“没事,我精神很好,还能做许多事……”
姜念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她疑心这人没听懂她说的什么。
不过,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她已经疲累极了。
裴铎看她像只小猫似地打了个哈欠,唇角莫名勾起,道:“姜大小姐,太晚了,我们休息吧。”
姜念汐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两人开始准备沐浴睡觉。
姜念汐坐在梳妆台前,将凤冠取了下来,又对着铜镜开始将釵环一一拆下。
不过,从铜镜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不远处的裴铎此时也没闲着。
他正在脱他那身新郎官的吉服。
姜念汐拔釵环的动作一顿,微微转过头去看他。
裴铎已经拉开了外袍的腰带,看到她正抿起唇角往这边看过来,不由停下动作,挑眉道:“姜大小姐,怎么了?”
姜念汐慌忙转回头,飞快否认:“没什么。”
虽然两人已经成亲了,但对方就这样在她面前脱衣服,她总觉得……有点难以适应。
裴铎的动作很快。
转眼间他已经脱下吉服的外袍。
他随手将外袍挂在衣架上,又一把扯下了中衣。
中衣落下,光裸的上身便袒露出来。
他的身体修长匀称,胸腹上有明显的块状腹肌,背部线条自然流畅,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虽然已经脱掉中衣,裴铎的动作依然未停——他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放在腰间,正打算将中裤解开。
姜念汐默然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旁,简直立刻僵住了。
她看了眼铜镜,飞快地低下了头,用那双白皙纤细的双手捂住眼睛,十分局促地小声道:“你,你不要在这里脱干净……”
裴铎:“???”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光着的胸腹……
他一个人大大咧咧习惯了,险些忘了还要注意这点。
两人虽然已经成婚,现在还处于十分微妙的状态——大概类似于比陌生人熟悉一点,但比熟人又陌生一点的状态吧,虽然有过亲密接触,但那不算数。
还是应当循序渐进逐步习惯对方的存在才好。
他将中衣搭在肩膀上,不自然道:“我一时忘了,那我去浴室。”
姜念汐:“……”
待对方沉稳的脚步声向浴室方向走去——浴室与新房相通,中间只有道门相隔,服侍的人早就放好了沐浴用的热水。
姜念汐才把手从眼睛旁拿了下来。
她摸摸发烫的脸颊,总算从方才的震惊无措中回过神来,开始继续将盘起的发髻解开。
浴室中传来隐约的水流声。
姜念汐犹豫了一会儿,打算趁裴铎还未回来,先将繁复的嫁衣脱下。
不过这嫁衣虽然精致奢华——但穿上的时候步骤就异常复杂,脱下的时候也同样费劲。
外罩的广袖绣凤拖地衣袍还算好脱,扯开那道镶玉石大红腰封,便能顺利脱下。
不过,里面还有一件贴身大红长裙。
长裙胸前的镶红宝石盘扣也算容易解开,但背后有几粒盘扣,不管她怎么用力,总是够不到。
姜念汐的额头能快急出汗了。
裴铎换上寝衣,从浴室走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姜念汐正手忙脚乱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在摩挲自己的后背。
裴铎:“???”
他脚步不停地走了过来,浓眉挑起,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姜念汐瞬间怔在了原地。
她脸颊一红,不好意思道:“后面的扣子解不开……”
裴铎“哦”了一声。
他走近她身旁,垂下眼睫看过去——那是绣坊为了让嫁衣更好凸显新娘子的身姿,在后背处特意缝了三颗精巧的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