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怀香by鎏香儿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6
婉姝确认怀玉没有其他心思后,接受了,“好吧。”
此间卧室空间较小,但床榻很大,或是称之为炕,因为底下有热度传来。
楚怀玉将人放上去,顺势窝进婉姝怀里,像是大型狗狗般蹭蹭她下巴。
“睡醒后我们再去看其他地方。”
这一日,随着二人将全府逛了一遍,成亲之初的别扭隔阂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
便如万千新婚小夫妻一般,如胶似漆。
翌日,婉姝天没亮就醒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嘴上就念着要去确认回门礼是否准备周全。
便是怀玉将她按回被窝,搂在怀里保证都准备妥当了,她也没有妥协,非要起床亲自去瞧。
楚怀玉没有立时撒手,很快就受到了无情痒痒手的攻击,一番笑闹后,两人都清醒了,便遂了婉姝的意。
待婉姝梳理一通,天也见亮,吃过早食后启程,申时便抵达顾府。
今日回门宴,除顾家人全部到齐外,参加了婉姝婚礼的楚家人也都在场,以表达对怀玉的重视。
小夫妻被热情迎进门,得众亲好一番问候,又一起热热闹闹地用过饭后,便在堂屋分坐到了两处。
一处全是女眷,婉姝受到了事无巨细的关心。
另一处是男人堆,怀玉既得到了亲人般的关怀,也感受到了来自岳家的敦促与警告。
唯一对他从头夸到尾,满脸笑容始终表达善意的,只有楚二舅舅。
也是这位二舅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私下与婉姝密话。
“倘若那小子欺负你,只管写信告诉舅舅,就冲他身上留着楚家的血,舅舅就算宰了他都可以说是清理门户。”
婉姝与二舅舅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却比另两位舅舅还要亲近,只因她自小与二舅舅勤于信件来往,性情相投,亦亲人亦笔友。
听得二舅舅这般海口,便知他是担心自己在夫家受委屈,她只用一句话就让二舅舅放心。
“怀玉将府库和铺子都交由我管,连私房都添入我嫁妆,光银票就有数万两呢,他敢欺负我,饭都没得吃。”
楚二爷听到这话才是真的满意了。
这场家宴,人人高兴。
楚家一行人因要趁夜赶回青州,天色暗下之前便告辞离开。
而婉姝与怀玉因今日来不及返回鹿城,要留宿娘家,按照习俗,二人今夜不能同房,便各自住在自己以前的房间。
这也方便了母女俩单独说话。
有些私房话这时才好开口,得知怀玉没有让她吃苦头,又听她说了周家上门认亲之事,楚氏的心情也跟着起落。
好在婉姝和怀玉都不是糊涂的人,对周家的态度和处理方式都很妥当,楚氏便压下了立马让人去查周家的冲动。
“你们处理的不错,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周家与怀玉只有血亲,并无感情,若发现可疑之处,切勿掉以轻心,拿不定主意时定要寻你父兄帮忙。”
“嗯嗯。”婉姝一一应下母亲的叮嘱,她不想母亲跟着忧心,对周家人的描述多是好话,接着便很快转了话题。
“娘,如今女儿嫁了人,无法常伴左右,源儿年纪又渐长,该住得宽敞些,我这屋子往后便给他住吧。”
楚氏知女儿说这话是真心的,也是不想她这当娘的为难,心中熨帖的同时,笑着点了点婉姝额头。
“你呀,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小户,你娘掌家这多年,若连一间女儿的房间都留不住,岂不是白活了?”
为了让女儿安心,楚氏耐心解释着。
“你不能光想着你兄长那一房,别忘了娘肚子里还有一个,他官职已不低,两个孩子年岁相差也不大,不能厚此薄彼。”
“你兄长已经在看宅子,待过几个月,他们便开府另住,不必与长辈挤在一处,他们乐意得很,哪里用得着你让出房间,莫非是你嫁了人,以后就不愿回娘家小住了?”
婉姝自是极为高兴自己在娘家留有位置,当即搂住母亲的胳膊撒娇。
“回的回的,我一点都不想离开娘,只要娘在有了更小的弟弟或妹妹后,不嫌姝儿烦就好。”
“你啊,小贫嘴。”
这厢母女俩在房中说私话,另一边楚怀玉也被叫到书房,谈话间,免不得也提起了周家之事。
顾家父子对此十分重视,提醒怀玉谨慎防备着,并决定派人去陇西调查周家。
另外,顾承封还提到了郝威,介绍完此人基本情况后,道:
“他与我和王彦青皆是同窗,知晓张悦然的事,仍与王家结亲,非是趋炎附势之辈,你可与他多来往,不过也莫要全然相信。”
人人以自家立场为主,没有利益冲突时是为友,互帮互助,但若遇到涉及家族利益之事,只会就事论事。
楚怀玉明白兄长未尽之言,点头受教。
“昨日得到消息,东境边关最近似乎不太安生……”
这晚,顾家书房的烛火一直燃至后半夜。
翌日,因还要去荣县拜见老师,怀玉与婉姝一早便从顾府出发了。
屈游为怀玉提亲,又做证婚人,足以说明对怀玉的看重,师母更是和善性子,对婉姝十分亲热,一见面便给了红封,全然是将怀玉当成自家孩子疼。
吃饭时,师母又是夹菜、问婉姝口味,又是警告怀玉不许欺负她,临走时还送了婉姝一对玉手镯和不少上好衣料。
老师虽然略显沉默,但敦促训诫的话里也不乏对怀玉的关心。
婉姝亲眼目睹了二老对怀玉的疼爱,真心替怀玉感到高兴,回鹿城的路上便与他说:
“师父师母对我们这般好,我们以后要好好孝敬他们。”
楚怀玉往婉姝身边挪了挪,紧贴着她不够,还将人揽入怀中,并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
“嗯,逢年过节都送份礼过去,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
婉姝听他语气慵懒,似没对自己的话上心,伸手掐了下他胸口。
“我在认真同你讲话。”
楚怀玉夸张地“嘶”了一声,并迅速握住胸前作乱的手,轻轻捏了捏,委屈道:“我也在认真回阿姐的话,阿姐力气好大,疼。”
楚怀玉自小明白“凡事都有代价”这个道理,他承了师父师母的恩情,自然会回报。
只是他与老师之间,并非婉姝想的那般简单纯粹。
他不想让婉姝以为多了双父母,以后都跟着操心劳力。
“阿姐,我只是有些疲累,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呢。”
“哦哦,那你躺下睡会儿吧,我不说话了。”
“可以躺阿姐腿上睡吗?”楚怀玉裹着婉姝的手揉胸口,边巴巴地问。
婉姝:“……行。”
今早天才亮, 婉姝忽然醒来。
仰头看了眼紧贴着自己睡相安稳的怀玉,缓缓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拿开,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
刚挪至床沿打算穿鞋, 身后便响起怀玉略微沙哑的询问。
“阿姐去哪?”
同时后背被覆上一片温意,腰身也被一双手臂环住。
“舟车劳顿两日, 昨儿回来阿姐便喊累早早睡下,有何要紧事,教你醒得这般早。”
故意放软的嗓音令嗔怪的语气化为撒娇, 显然是想要婉姝躺回去继续睡。
婉姝微微偏头, 便瞧见怀玉从身侧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仰视着她, 墨发散落脑后,露出精致面庞,衣领半敞, 锁骨若隐若现, 好一幅诱人春色。
可惜婉姝不解风情, 只觉怀玉此刻漂亮又乖巧,令人想要对他好。
她浅笑回道:“今儿立冬, 我去准备祭祀供品, 用不着你帮忙,你继续睡吧, 到时辰再唤你。”
楚怀玉眨眨眼,想起了立冬是重要日子,便松开婉姝的腰, 坐起身整理衣裳,眼神也变得清明。
“我同阿姐一起。”便是无事可做,也想黏着她。
楚家宗祠远在青州, 无法祭祖,便只拜神灵,再给怀玉父母牌位上香供果即可,仪式并不繁琐。
时下,人们在祭拜结束,用过丰盛的团圆饭后,多会出门拜访亲友,聚会娱乐。
婉姝往年也会带上吃食与小姐妹相聚,一起消磨半日,便问怀玉是否要去拜访周家舅舅,以及邀请朋友来家里玩儿。
“我去周家走一趟,说几句话就回,王鸿远他们前两日才来过,无需再聚,等我回来,带你出去逛逛鹿城。”楚怀玉说出打算。
统共九日婚假,如今只剩下一半时间,他恨不能时时刻刻与婉姝黏在一起,不必要的事情就可以免了。
“你一人去舅舅那?”婉姝觉得自己做为新妇,该与怀玉同去拜访长辈才是。
楚怀玉并未遮掩自己对周家的冷淡,“周家的案子尚未解决,危险还在暗处,你不去也不会落人口舌。”
婉姝没细问案情,但也知道有人想利用周家对付怀玉,怀玉懂得多,做事周全,她也不想拖后腿,便听从他的安排。
“礼品我备好了,你记得带上。”毕竟是亲舅舅,又已认亲,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好。”
周家父子仍住在之前的民宅,因为楚怀玉说在官府查出他们所报案件有进展之前,最好什么都别做,两日从楚府回来后就没出过门。
今日两人也吃了小厮买来的迎冬饺子,但心里担忧陇西家眷的安危,味同嚼蜡,毫无过节氛围。
对于楚怀玉携礼登门,两人都有些惊讶。
楚怀玉没在意他们的表情,也没说客套话,将身边的王小介绍给他们,直奔主题。
“我已派人前往陇西,过几日就会有消息,王小会来告知你们结果,你们的案子还未有眉目,非必要莫出门,有事就让小厮去办。”
之前暗中看守他们的人已经化身小厮,为了保证二人安全,武功较高的那个一直留在宅内。
周家父子知道怀玉是为他们好,点头应下,看出他态度冷淡不愿多谈,便也没去追问。
楚怀玉离开时,有些意外收到了周亚准备的冬衣。
周亚表情和语气都显生硬,“条件有限,让小厮在成衣铺子买的,不合身就让下人改一改。”
楚怀玉很给面子地行了一礼,勾唇道:“多谢舅舅赐衣。”
一声舅舅,教周亚表情更僵了。
人走后,周怀瑾摇头叹气,心道回家路费都给花出去了,万一发生意外,怀玉也不管他们,到时逃跑都要沿路乞讨。
不愧是他爹,什么时候都得要面子。
关键还真教他准备到了。
周亚打眼就知道蠢儿子在想什么,气得一巴掌呼了过去。
“叹叹叹,福气都让你叹没了,没事做就去练功!万一遇到刺杀可别只望老子能保全你。”
周怀瑾:……
看来他爹也没有表面那般镇定,都开始作弄他了。他打小就体弱不适合练武,临时抱佛脚只会令他体虚啊。
这厢周家二人父慈子孝,另一边的楚府,夫妻俩也甜甜蜜蜜地相携出门。
鹿城与信都距离不远,习俗自然也相似。
此时街上正进行着乞寒之戏,男人们脱去上衣,头戴面具,抱着水盆在大街小巷泼水嬉戏,以求驱寒避邪。
还有壮汉摔跤娱乐,亦不乏妇人小孩互相追逐,总之十分热闹。
婉姝喜欢热闹,看得高兴。
楚怀玉瞧见那些膘肥体壮的肉身,迅速拉着婉姝转了方向。
“前些日河面结冰,此时应有人在踢球。”
信都城内无宽河,只能供人滑冰,婉姝从前只听说过有人喜欢在冰上踢球,还未亲眼见过,当即催促怀玉快带自己过去。
两人到时,岸边早已围满了人,时不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喝彩声。
婉姝拒绝去茶楼远观,拉着怀玉寻了空子挤到岸边,近距离围观,仿佛都能感受到两队人马在激烈抢夺时散发的热血气息。
婉姝虽无偏向哪支队伍,却也看得投入,情绪随着双方激烈程度起伏,时而紧张地攥紧怀玉手掌,时而因为某个队员绝妙身法而惊呼赞好。
起初,楚怀玉见婉姝高兴也心情极好,直到婉姝渐渐偏心红队,并开始关注其中一名队员,他便有些吃味了。
“阿姐,起风了,当心受寒,我们去茶楼歇歇吧。”
婉姝却看也不看他,仍紧盯着场上,速声道:“等下,就快结束了,红队再拿一分就获胜了,你快看,幼兰相公身法好俊,哇,抢到了!”
“小心右侧!”
“香马上燃尽了,快快,踢进这一球就胜了。”
听着妻子夸赞助威旁的男人,即便对方是已婚友人,楚怀玉也来了醋意,于是紧抿双唇,沉默地盯着婉姝脑后。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婉姝察觉他的情绪,反倒等来吴旻睿进球夺胜,婉姝高兴地踮起脚尖,随着人群大声喝彩。
楚怀玉脸色一黑,真想立马将人抱回家。
婉姝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散发的黑气,正四下寻找包幼兰的身影。
幼兰与他相公兴趣相投,正值新婚,这般重要的日子,定然也是一起出来玩的。
婉姝扫了一圈没找到人,直到冰上两队人散场后,吴旻睿一边与围观群众挥手,一边跑到岸边将彩头邀功似地抛到岸上,惹来队友一阵捶打。
婉姝终于根据那彩头锁定了幼兰的位置。
于是转身拉住不知何时松开的手,对怀玉道:“我看到幼兰了,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楚怀玉不发一言,护着婉姝离开人群后才开口,“人家夫妻出门游玩,还是别去打扰的好。”
婉姝这才发现怀玉脸色有异,好似是对她有些许的……不满?
婉姝眼睛转了转,以为是怀玉自己不想被别人打扰,不愿意去打招呼,便没再劝,笑着道:
“你说得对,那我们去茶楼暖暖身子?今日确实寒冷,我们吃些茶就回家吧。”
楚怀玉听婉姝说回家二字,神色缓和下来,牵着她走向最近的茶楼,他提前订了雅间。
结果就是这么巧,吴旻睿早想着赢了彩头赠与夫人,比赛前就说好会请其他队员吃茶,提前订了雅间席面,正是同一家茶楼。
两方人迎面碰上,姐妹俩如同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立刻抛下身边丈夫,聚首亲热起来。
交谈间,婉姝还不忘朝吴旻睿竖了大拇哥,“没想到吴相公马球打得好,足球也这般厉害。”
吴旻睿挺起胸膛,欣然接受了这顿夸。
包幼兰面上与有荣焉,嘴上谦虚,“嗐,还不是去年打马球摔断了手臂,说是影响他挥球杆,便换了足上活动,整天就知道玩儿,不像你家楚大人,年轻有为……”
包幼兰也爱玩,但架不住婆母天天让她督促相公上进,又有楚怀玉做对比,渐渐地她便也看吴旻睿越发不顺眼了。
明明差不多的年纪,吴旻睿还有父母家族支持,怎么就差距这般大,她自己倒不觉得有多丢面儿,只是担心以后孩子受影响,学他爹纨绔做派。
想到孩子,包幼兰不自觉走了神。
这月月事迟了五六日还没来,不会是有了吧?虽然她确实喜欢孩子,可他们才成亲一个月啊,这也太快了。
婉姝回话后见幼兰迟迟没有反应,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将人魂魄叫回来。
包幼兰脸颊红了红,看一眼还在寒暄的男人们,转移话题,邀请婉姝一起吃茶去。
婉姝婉拒了。
“我们与那些队员不认识,去了怕是教他们不自在,咱们改日单独再约。”
“好吧。”包幼兰想了想,道,“还记得前两日我与你说女子马球队的事吗?昨儿几人一起吃茶,说要三日后冬猎,不拘是不是队员,许多人都去,你与楚大人同我们一起去吧。”
见婉姝犹豫,包幼兰小声道:“王燕茹相公也去,到时应当会有不少官员家眷,可趁机结交一番。”
婉姝明白幼兰的意思,甭管大家背地里是何立场,表面功夫还是做的。
毕竟事情不发展到需要撕破脸皮的程度,谁也不想开战,但如果你自己表现得孤僻倨傲,就不能怪大家孤立你了。
这冬猎,怀玉还真得参加。
“好,待我确认那日有空,便给你去信儿。”
双方在楼梯转角别过,去了各自雅间。
婉姝说了冬猎之事,楚怀玉面上倒无抵触,直接应下邀约。
只是给婉姝递茶之时,低声道了句可惜,又要少一日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
婉姝手一顿,忍住笑,道:“方才幼兰还夸你为人稳重,却不见她口中的楚大人似孩童般黏人模样。”
楚怀玉轻挑眉头,看向婉姝的目光略深,“夫妻密事,自然不能让外人瞧去。”
婉姝低头饮茶,不接这话茬。
楚怀玉也没再继续话题,转而说起冬猎所需准备,并询问她想要什么猎物。
婉姝抬眸,瞧得分明,怀玉的眼神好似在说,她便是要那豺狼虎豹,他也会为她寻来。
“幼兰说鹿毛制衣细软,我想多做几身给爹娘送去。”
楚怀玉似乎有些遗憾婉姝不给自己展示雄风的机会,但还是痛快答应会给她多猎些鹿。
不过他的遗憾并未存续多久,因为当晚他便在卧房之中向婉姝展示了自己的能耐。
拨云撩雨之时,还要婉姝答应他以后不能因为旁的男子忽视他,并使劲浑身解数哄她蜜语。
“阿姐,唤我夫君。”
“姝儿,姝儿……喊我的名字。”
“说你爱我。”
婉姝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任由他索取。
第104章 碰瓷
纵欲是会让人上瘾的, 尽管怀玉将自己的行为解释为新婚燕尔,并保证待他恢复上值后,就不会这般黏人。
婉姝还是被他的缠人程度, 以及越发放纵的房事吓到。
冬猎前一日,才用过早食, 怀玉换上利落劲装,说已在善忠楼下空地备马设靶,邀她一起熟悉马匹, 练习箭术。
婉姝瞧他手持长弓, 笑得一脸无害的模样,心里直突突, 尽管她早已熟练骑马射箭,却毫不怀疑怀玉会与她共乘一骑,再手把手射箭。
很大可能还会在练习结束后, 以清洗为由拉她共浴。
别以为她不知道, 善忠楼烧水房可是才放进好大一浴桶。
婉姝当即寻了借口, 说要与幼兰去绣房挑选绣娘,为制冬衣做准备, 然后不顾怀玉瞬间变委屈的脸, 快步出了门。
昨日给吴家去帖回复冬猎之事,幼兰在回帖中提到今日去锦屏绣庄看花样, 确有邀约之意。
她只是没来得及回信,可不是诓骗怀玉。
楚怀玉:……
楚府马车直奔锦屏绣庄,婉姝到了才知绣庄正值旺时, 绣娘人手有限,定制冬衣的人已经排到年后开春。
不过吴家与绣庄有生意往来,匀出一两名绣娘也非难事, 吴家只需定下样式和数量,绣庄会开后门尽快赶制。
往年这些小事都是府上婆子来做,但包幼兰新妇进门,头一年便被婆母委以重任,负责采办全府冬衣。
下人倒好说,但给长辈的衣裳,她得亲自过目才能放心,也算表达一下孝心。
收到婉姝帖子时,她正在翻看往年采办冬衣的账目,想到婉姝才成亲,在鹿城没什么亲友,府上应当也没有擅制毛衣的织女,便打算帮她一把。
反正婉姝所需冬衣不会太多,算入吴府单子就成,捎带手的事儿,她还是能做这个主的。
于是,婉姝沾幼兰的光,很快定下制衣章程,不必担心过季才能拿到衣裳。
为表谢意,她特意去珠宝阁挑了件珠钗送她。
包幼兰见珠钗不算太贵重,痛快收下了,只是难免嗔她几句太客气。
“作甚这般客气,我可拿你当亲姐妹处呢,呐,我收了这珠钗,一会儿喝茶的钱可得由我来出,你敢与我抢做东,我可是要生气的。”
“你帮我制衣,我送你珠钗,都生欢喜,姐妹之间本该如此嘛。”婉姝笑着挽上幼兰手臂,“再说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吴夫人多指点,可不敢怠慢您,吴夫人做东请茶,我定然不浪费一滴。”
包幼兰这才满意地笑了,嘴上同她贫道:“哼哼,这可是你说的,胆敢剩下半点,姐姐我定不饶你,走,吃茶去。”
两姐妹手挽手走出珠宝阁,因包幼兰今日还要去外祖家,不好过去太晚,两人便选了最近的茶楼小坐。
谁也没注意到,距离不远的街角坐着一高一矮两个小乞丐,他们看起来都是十岁上下,此刻正盯着从珠宝阁走出的两人小声交谈。
高壮一些的小乞丐伸了伸脖子,被矮个子拽回来后,憨声问:“老大,那两位哪个是楚哥哥的夫人?”
“当然是更漂亮的那个。”
“可是我看他们都像仙女,实在看不出来谁更漂亮。”
“笨蛋,穿红袄的那个。”
矮个子一直佝偻着身子,双手缩进破袄袖中,一副饱受饥寒的可怜样,只那双时不时滴溜转的眼睛透着股精明与狠劲儿,和狼崽子似的,一看就知道是个难缠的小鬼头。
“小二,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许露面,就算我被抓走了,你也不能去楚府,记住了吗?”
小二一听老大可能会被抓走,登时就急了,“那些官夫人身边的下人都可凶了,万一揍你咋办,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矮个子瞥他一眼,淡定道:“咱们要相信楚大人的眼光,还有,跟你说多少遍了,要喊楚大人。”
又不是喊了哥哥就真是哥哥,拍马屁也要看对方吃不吃这一套啊。
小二自动忽略后一句,双眼无辜地发出灵魂质问,“既然相信楚哥哥的眼光,为何还要去试探夫人?这算不算脱了裤子放屁……”
矮个子一肘击打断小二的话,低声怒吼:“老子这叫谨慎,谨慎知道不!得了,你这瓜闹,跟你说你也听不懂,你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再叭叭,揍死你。”矮个子举起手肘威胁。
小二正脸色痛苦地揉着刚被肘击过的肚子,见此,立马闭上嘴猛点头。
不到半个时辰,婉姝二人便从茶楼出来。
“明儿辰时末,西城门外碰面。”
二人在茶楼前分别,各自登上马车回府。
婉姝早上走的利索,这会儿想到被自己丢下的怀玉,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也不知怀玉会不会生气。
“去李记香糕。”婉姝道。
听幼兰说李记是鹿城最好的点心铺子,她买些回去哄人,怀玉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从前怀玉很好哄的,只是婚后就不知……
婉姝正在心里盘算如何将人哄开心,又不搭上自己。
马车忽地急停,同时车外响起小儿哀嚎声。
“发生何事?”春燕反应迅速扶住婉姝,不满询问。
车夫王大看见倒在马前的小孩模样,脸色变幻几许,很快回道:“有乞丐突然冲出来,挡了道,小的这就……”
“哎呦,腿好疼,一定是折了吧,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小乞丐突然拔高声音打断王大,冲着马车使劲儿嚎惨。
“善心的贵人呐,求您给些银子吧,全当施舍我这个可怜的乞丐,好人有好报,您定会长命百岁的。”
拙劣夸张的演技,有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孩是在碰瓷。
春燕听出有人碰瓷,撸起袖子就要出去骂人,想了想,又将袖子放下,肃着脸下了马车。
看一眼年岁不大的小乞丐,冷声道:“我家夫人心善,你现在离去,可当无事发生,若再纠缠,别怪我送你去官府!”
马车此刻卡在窄巷,无法倒退,前后也没什么人,有百姓闻声想来看热闹,见到马车乃官制便不敢停留。
春燕觉得小乞丐可能没看出马车是官制,要赶走也容易。
不想,小乞丐只是看她一眼,然后便闭上眼睛再次哀嚎。
“夫人,小的腿伤了,真的走不了,您舍些银子,小的就是爬也爬走,断不会坏了您的名声。”
春燕见对方还敢出言威胁,当即柳眉倒竖,厉声叫车夫立马抓人送官府去。
鬼知道给了这个银子,会不会再来一群碰瓷,她家小姐是心善,又不是冤大头,才不会给这种人银子!
王大应声走向小乞丐,刚把人抓起来,就听身后传来春燕的声音。
“小姐,你快回去,没的让这些腌臜污了您的眼。”
婉姝站在车辕上与停止挣扎的小乞丐对视片刻,忽而笑了,柔声道:“小孩儿,告诉姐姐谁派你来的,我给你三倍银钱,如何?”
小乞丐眨眨眼,缩起脖子一脸害怕道:“夫人您误会了,小的只是路过,是您马车害我摔倒,只求您施舍些治腿的银两,小的马上就让路。”
王大拎着小孩转身,低头道:“禀夫人,马车并未碰到这孩子。”
婉姝点点头,笑容更甚,“小孩儿,碰瓷该选在人多的地方,你选在此处,是故意的吧?是不是也说明,你本就没有恶意?”
“你究竟是想讹钱,还是有事相求?不如与我说说,姐姐定尽力帮你。”
小乞丐眉头一抖,脸色忽然变得难看,怒声道:“你们这些贵人真不讲道理,不给银子便不给,攀什么亲戚,恶心谁呢,放开我,就当老子今儿倒霉!”
双腿乱蹬的样子,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果然是装的。
春燕上前一步,指着小乞丐怒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先揍你一顿再送你去见官,无故讹人,少不了你的板子!”
小乞丐重重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揍呗,反正小乞丐我烂命一条,便是死在这也无人在意,送去牢房我还能白吃饭呢。”
“……”
婉姝狐疑地打量小乞丐,怀疑这小孩儿就是受人指使,故意来激怒自己揍他的。
莫非是怀玉的政敌,想要搞臭楚府名声?
若非如此,就是这小孩儿脑子有问题。
婉姝思索片刻,最后挥手道:“放他走吧。”
春燕心觉这孩子指定是脑子有疾,更不能搭理,于是翻了个白眼,便跟着小姐回到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