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乡下来的by啾桓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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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入口桥上,谷听双跟小小耳边响起人影交叠的声音——
“已经很久没有下雨,再不下雨所有人都会死。”
“必须开始祭祀了。”
“要好好挑选神喜欢的祭品。”
“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祭品。”
谷听双能被大嘴巴蛊惑就说明她是不太能抵御精神污染的,但现在看着眼前叠在一起人群,很难因为他们口中所说得话被精神污染。
“要不你们站起来呢?”
小小长了个小孩子身体,说话非常懂得扎心。
声音停止了,仔细感受好像人群里很多人静静的,仿佛真正死去了。
小小见状问谷听双:“我应该没下毒吧?”
谷听双正在思考,闻言瞥了她一眼,反问:“你问我?”
“真没意思。”小小跳到人群中间,看着人群,重点是拴在一起腰带,沉默片刻喃喃自语:“这样的手法肯定不是格革,咱们班没人有这种习惯……班长?她是第一个进来的?”
她说着有些震撼:“她速度有多快?把人送校车里,还能赶回来第一个进石屋?”
“她污染里有带速度的吗?”
小小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甲划过指腹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她僵硬转过身体看向谷听双:“听双,你,你试试你能不能感受到污染?”
“不用试了,不能。”
谷听双收回视线,看向小区里,说道:“安溪跟格革进来之后一定去中心区了,不知道中心区的石屋还在不在,我们过去看看。”
小小看着谷听双平静的态度,感受不到污染产生的负面情绪渐渐消散,她看了一眼人群问:“他们呢?就这么放着吗?要不我放点血,就算污染不在,血液里的毒应该也在。”
“不用,安溪两个应该走了有一段时间,他们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一定不是因为不想起来。”谷听双道:“不用管他们。”
人群听到谷听双的话破防大骂,事实就是谷听双所猜测的那样,他们不是不想起来而是无法起来。不知道安溪做了什么,他们每个人都被绑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连两次失败,原本神赐予他们污染的能力里,有穿梭在不同场景中的能力,最开始安溪跟格革忽然变换场景,身边的人影出现又消失就是因为这个能力。
现在都没办法使用。
神对他们失望了吗?
神要放弃他们了吗?
谷听双拉着小小猛地扑向一边,一股黑气从她们身后掠过,小小被压在底下,闻到污染的气味,她抬眼就看到身前不远处一团黑色烟雾摇摇晃晃朝着稻田的方向移动,而它经过的地方土地像被吸尽了水源草枯地裂。
“你怎么样?”
小小颤抖着声音问谷听双。
谷听双没有回答,面色凝重看着人群。
人群中升起黑色烟雾,随着黑色烟雾升起,被烟雾笼罩的人群似乎在凝聚为一体,他们模糊的五官在烟雾中扭曲成尖叫的样子,肢体像麻花一样死死纠缠,一时之间分不出胳膊跟腿。
“逃。”谷听双道,“往小区里逃!”
“好像不太对劲。”
安溪站在屋顶看着桥上升起的黑雾,她不知道黑雾有什么能力,但如果跟现实里见到的黑雾一样,那就麻烦了。
现在没有人有污染,之前之所以有恃无恐主要还是试探出来模糊人脸小区居民们也没有污染,大家都没有那就看谁打架更胜一筹。
“谷听双跟小小有麻烦了,我去中心区看一眼情况,你去帮她们?”安溪回头问格革。
格革道:“最好不要分开,她们暂时死不了。”
安溪又看了看谷听双那边的情况,看到两人似乎在沿着河床逃命,干脆利索道:“石屋大不远了,我们过去看一眼,如果有情况我留下,你去帮她们,没情况我们一起过去。”
话是这么说,安溪大概有种预感,石屋应该什么也发现不了。不然不符合逻辑,如果石屋有情况,应该越是靠近石屋,情况就越异常。
现在什么都没有。
果然到了石屋位置,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这个中心广场上本就什么都没有。
安溪在石屋位置走了一圈,确定什么也没有,没有再浪费时间,跟格革一起去找谷听双两人。
安溪为了确定谷听双两人移动方向是从屋顶上过去的,她速度极快,哪怕需要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也丝毫不慢于在地面上狂奔的格革。
安溪一路上脑子一点也没有停歇,她在想她要怎么赢那团黑雾,挎包能够使用说明物品污染不受影响。
安溪开始盘算自己的资产。
红绳不一定能用,红绳只是载体,红绳污染的主体还是在她身体上。
各种刀具,能用是能用,但这些刀具都是她从家里厨房偷……拿的,配着冰污染使用正好,没有污染只靠锋利,只能给人家刮刮痒。
安溪大脑飞快运转,情绪保持在一种兴奋不到亢奋的程度,实践课攻克难题一直是她的乐趣——笔试就算只写姓名都是烦恼。
很快两人到了谷听双她们逃命的前方,问题就是两边人之间隔了条河。
安溪看着水位比起现实里明显低很多的河,看着河蜿蜒围绕整个小区,她意识到自己还是有被污染。
这里明明就有一条河,完全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些人怎么就没想过用河水浇灌吗?
小区还有人,分成几批,一批用河水应急,剩下的其他几批离开小区寻找有水污染的人也好,找能运输的水源也好……怎么都好,不是都比信什么神好吗?
再者,安溪阴暗的想,如果确定是这个“神”垄断了小区里水源,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自己的小孩都能杀,一个装神弄鬼的污染而已,为什么不能杀呢?
“河水可能有问题。”安溪道,“你把我扔到对面。”
格革怀疑自己耳朵被污染了,他问安溪:“你说什么?”
“把我扔过去。”安溪冷静道,“她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格革问:“你有办法吗?”
“有啊。”安溪用今天吃粉的语气道:“我去尝尝黑雾咸淡。”
格革看着安溪,转身走到小区种植的两个成年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前,因为缺水树枝上几乎没有几片叶子。
格革站过去,几乎能比树高。
安溪看着就很羡慕,她也没闲着,河宽两米多,平地跳是不可能跳过去的,撑杆就很轻松了。
她刚看准了一家后院的竹子,就听到好大一个动静,安溪难以置信转过头看到让她眼睛羡慕到发红的一幕——
格革将整颗树拔了起来,拔了,起来,拔了!起来!
格革将树扛着扔在河床上,就是一棵桥!
距离安溪两人还有一段距离的谷听双两人,本来就在看到安溪两个的时候加快了速度,现在更是跑出残影,在她们身后黑色雾气亦步亦趋跟着。
隐约能听到“……神……祭品……死……”之类的字音。
安溪想从树桥上过去,但格革堵得死死,没给安溪机会。
安溪站在格革身边,看着谷听双两人背后的黑雾,从黑雾里看到有人影扭曲在一起的样子。不是肉体,是烟雾一般的人影纠缠扭曲缠绕在一起,他们有同一张脸,尖叫狰狞到看不出原本五官模样的脸。
“你见过这种情况吗?”安溪问完,先回答:“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也没听过这种事情,更没有在课本上看过类似的记录。”
“人怎么能在失控与非失控之间来回转换呢?”安溪不理解,“失控不是不可逆的情况吗?”
她在学校里受到班主任上得第一节私人教学就是这个内容——
失控污染失去污染源头后的死亡,就像他们失控一样不可逆。
“不知道,没见过。”
格革道。
说话间谷听双两人踏上树桥,贴在他们身后的黑雾忽地加快速度,贴上两人,落后一点的小小发出惨叫。
格革刚要动作。
“刷刷刷”
有什么东西裹着劲风从他身侧冲出。
小小被贴上的瞬间嘈杂的尖叫倾倒进耳中,疯狂的呓语在脑中炸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因为她同一时间就失去了所有外界的声音,能听到的只有疯狂可怖的呓语。
血液从五官溢出,小小肌肤像干裂的土地裂开干枯的纹路。
她能感受到自己被强行抓住往前拖动,但她给不出任何反应,她几乎失去了对外界所有的感官,只有呓语,只有疯狂,只有……神!
她嘴巴嚅动表情狰狞扭曲,血液从五官从肌肤溢出,整个人简直像个血人。
这只是在她被黑雾贴上的两三秒内发生的变化而已!
就在小小嘴巴张张合合即将发出声音的时候,一道寒光撕开她被血液模糊的视野,她听到呓语发出刺耳的吼叫,吼叫取代疯狂呓语让她立刻清醒过来,她第一时间咬住嘴巴。
又是一道。
一道又一道。
等她在反应过来,已经被拖着她过河的谷听双扔在地上了。
轻柔的触感擦拭双眼,她听到欣喜地欢呼:“太好啦!小小非常坚强!一点也没被影响!精神是正常的!”
光撕开血色模糊,重回视野。
小小感受到炽热。
安溪确定了小小的状态没事,立刻把手里的湿纸巾塞给格革,这是虞老师还得那包。然后她给累瘫且坚持站得笔直的谷听双一杯矿泉水。
“我从医务室拿的。”
安溪道。
谷听双没有迟疑,道了谢接过水。
她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安溪偷偷摸摸看向格革,然后在格革拿着湿纸巾僵硬看着地上的小小的时候,一溜烟窜到树上。
“我去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安溪的声音从风中传进三人耳朵里。
格革不犹豫了,他把湿纸巾放在谷听双手里,刚要动身,就听到谷听双道:“你确定那棵树能承受你的体重?”
格革是看着沉重,但这不代表他就笨重,谷听双知道这点却还这么说,一定不是表面的意思。
谷听双叹了口气,语气里透露出疲惫,“难道你以为我打都没打就跑了吗?”
“没用,我们的攻击只会让黑雾更强。”谷听双道,“但是安溪几刀全都中了,我想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刀不普通,还有一个就是人不普通。”
“我倾向于后者,并且猜测只有完全不受精神污染的人才不会成为黑雾的能量。”
“格革,你能不受影响吗?”
格革停下动作,树桥上,安溪已经到了对面。
“多搞几个树桥吧。”谷听双道, “起码让安溪有落脚的地方。”
格革没有回答沉默转身去找合适的树。
谷听双握着瓶子,蹲下身给小小擦了擦脸上的血污,问:“怎么样?”
小小喘了口气, 发出的声音很细:“扶我起来点?”
谷听双就知道她想看安溪。
安溪已经到了对岸。
近距离接触, 安溪才具体感受到黑雾人影的冲击,一种很恶心的污染气息,混沌、腐烂、疯狂, 充满浓郁刺激的欲望。
安溪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污染,但她能感受到,污染没有失控,掌控他们行动的不是失控的污染, 是失控的欲望。
污染失控跟理智失控,是一个很模糊的界限。
安溪的理解是:污染失控不可逆,理智失控在导致污染失控之前, 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眼前的人影似乎就维持在这样的界限中, 理智已经完全崩坏, 污染却还维持在岌岌可危的程度。
怎么做到的?
有什么副作用?
能不能推广?
理智完全崩坏确实可怕, 但没有失控, 就有一线希望啊。
实在不行可以先清空污染, 再慢慢想怎么恢复理智。就算那个时候他恢复理智, 接受不了没有污染, 想求死。
这至少也有选择的机会,是自主选择生或者死,而不是被污染裹挟着失去理智、失去意识, 生不由己、死也不由己。
安溪脑子里迅速运转,她每年每学期都有失控的同学,很多失控同学都是她带领同学清理上交的。
安溪做这件事很熟练, 她清理垃圾可以习以为常,但对于失控污染这件事永远没办法习以为常。
安溪看待人影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
黑雾裹着人影来到安溪面前,安溪看到人影里镶嵌的三把砍刀,它们没有理智,疼痛哀嚎之后是更加扭曲疯狂的呓语。
安溪极速后退,双手分别握着两把砍刀。
她一共带出来六把砍刀,救小小的时候投出去三把,那三把钉死在人影里,不知道取出来还能不能使用。毕竟只是普通的砍刀,上面或许附着一星半点的污染,那也只是空气里存在的污染依附上去的。
除了砍刀之外,安溪还有一根两米长的皮鞭,是村里一个婶婶用天生污染野兽的筋制作的,攻击性极高,能轻而易举抽破具有皮肤污染的野兽皮。
安溪只在得到的时候用它赶过猪群,她因为自小打架的原因,更喜欢近距离肉体纠缠打架。
安溪细数着能用的手段,背后恶臭的污染自上而下的笼罩而来。砍刀在手中飞快翻转调整位置,安溪加速往前拉开距离的瞬间,扭动身体,将砍刀甩出去的瞬间,冲入黑雾中。
砍刀穿透缠绕在一起的人影中其中一张人脸的眉心的同时,安溪握上镶进人影里的三把砍刀中的一个。
刚一握上刀柄,安溪有种被刺伤的疼痛,那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刀柄进入了她的体内,但因为某些原因又顺滑的出去了。
安溪无暇顾及这点意外,她没有感受污染侵蚀,行动立刻大胆起来,将左手上的砍刀刺进人影身体里,两只手分别抓着两把砍刀刀柄,一脚蹬着人影,用力往外拔。
她力气不小,救人的时候又用了十成的力气,砍刀刀刃全部刺进人影骨骼里,想拔出来就很困难。
安溪一脚蹬着都没拔出来,抬手将临时刺进去的砍刀抽出来,开始人体分割。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安溪嘴里道歉,动作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她甚至觉得站着不方便,将人影踹翻了。
“谁能想到呢,你看起来这么唬人,对我同学伤害这么大,但我对我没用啊,我免疫。”
安溪其实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免疫,但她不在乎,她将人影踩在地上,弯着腰左手握着刀柄,右手用抽出来的砍刀去挖手下刀柄的刀刃。
她说话欠揍,动作却很小心谨慎,比起之前动作狠戾,现在很仔细在不伤害人影的情况下把刀刃附近的人影躯体分割开。
安溪分割出来一条胳膊,忽然道:
“你一直往我身体里传送什么呢?”
“精神污染。”
声音是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安溪一回头看到站得很远的谷听双。
“嗨。”
安溪打了个招呼。
谷听双没办法靠近黑雾,快速跟安溪解释:“黑雾是从人里生出来的,黑雾聚集到一定程度后将人包裹起来,人就不断扭曲缠合在一起。”
“我们只要与他们接触,哪怕是隔着东西接触到,都能感受到精神污染的痛苦。”
“你一点也没有感觉,或许是完全不信神的缘故。”谷听双猜测。
很荒缪,他们都知道神是信仰,也知道有“神”行走必然是人,但这种精神污染,他们依旧不能抵抗。
安溪已经能够看到砍刀的刀身,听到谷听双的话,立刻道:“不是哇!我信神的!我信我们山的山神!”她强调:“非常信!”
谷听双不太信。
她沉默片刻问:“如果只剩下一个食物,你选择自己吃还是给你的山神?”
安溪虔诚道:“山神会高兴地看着我吃。”
谷听双问:“你认真的?”
回答的内容像不信,表情神态又虔诚的像个狂热徒。
“当然啦!”安溪道:“我自从有意识开始就在信我们的山神,每年祭祀都是我亲自准备祭品。”
安溪说着低下头重新看向砍刀刀身,刀身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腐坏,而是刀身表面黏附着黑色的雾气。
安溪将砍刀抽出来的瞬间,被她压制的人影忽地开始挣扎起来。安溪一脚踩实了,似有察觉抬起头就看到远处另一团黑雾包裹的人影朝她飞速而来。
安溪就说怎么感觉人数不对,原来还分开两批。
安溪踩着的人影疯狂挣扎着,听不懂的呓语也越来越尖锐急促,隐约能听到一些字音。
两团人影越是靠近,安溪就越能感受到进入体内的污染停留时间越长。
她颠了颠手里的砍刀。
脚下人影似乎察觉到什么,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大。
安溪加大力度踩住了脚下的人影团,手中砍刀如箭一般射出去。
她投掷出去砍刀后没有等待结果,而是拿出皮鞭,将人影绑起来。
“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好奇这河水里到底有没有危险,有什么危险。”安溪拉着五花大绑的人影团到河边,远处二号人影团被砍刀击中停下动作。
“你们肯定不会告诉我答案,所以我请你们演示一下吧。”
安溪说着就要将人推进河水里,就在她动作的瞬间,人影里黑雾陡然腾升,眨眼间将安溪整个人包裹其中。
“求神保佑”
“下雨吧”
“求求神下雨吧”
“为什么之前都能下雨!现在却不行!”
“祭祀”
“祭祀”
安溪耳朵里充斥着各种情绪,祈求的、恐惧的、愤怒的、怨恨的、充满希望的……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海浪一样将她淹没。
安溪曾经受过这种情绪,在情感面具的世界里,但在那里情绪是属于情绪主人的,安溪是感同身受的痛苦。
而现在,这些情绪就像垃圾一样倾倒在她身上,哪怕是正面的祈求也如同枷锁一般将她牢牢捆住。
安溪……
安溪犹豫了下,坦然道:“很抱歉,我没办法感同身受,这些情绪也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它甚至没有学校的铃声吵。”
没有人回应,安溪往前踏出一步。
眼前场景忽然变了,她好像坐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声音从她脚下传来,谦卑的、憧憬的、崇拜的、狂热的,每一句都包含着浓烈的狂热爱意。
声音似烟似雾飘飘然从安溪脚下升起,匍匐到她身前,跪拜俯首。
安溪猛然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惊醒,像个弹簧直接弹跳出去,发出几乎惊恐破音道:“折寿啊!”
似烟似雾的声音戛然而止,双方都保持一种尴尬的沉默姿态对峙。
“你到底要干嘛?”安溪警惕道:“是不是要害我!出来咱们一对一决一死战!”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缕黑与白纠缠在一起,却又黑是黑、白是白,黑与白分明的烟雾升起。
“他们敬你爱你将你视为高高在上的神一样供奉,你不喜欢吗?你想要什么,自有他们求着为你奉上,你不喜欢吗?你什么也不用做,捏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掌控着他们的生死与污染。你不喜欢吗?”
安溪面色古怪,十分不解:“我为什么要喜欢这个?”
“我给你什么错觉让你认为我会喜欢这个吗?”
“你不喜欢?”烟雾缠绕在安溪身上,“没人会不喜欢,它是世上最无害最毒的精神污染,只要沾染上就再也无法戒掉。”
安溪好奇捏了捏烟雾,捏了个空,它就像真正的雾气被捏住后迅速散开,又很快重新聚拢在一起。
安溪瞪大眼睛,捏捏松松,松松捏捏。
烟雾:“……你在做什么?”
“听你说话呀,你说得我听不懂,也不太想听,但是直接打断你好像不太礼貌。”安溪直白道,“你这个真有意思,是跟污染有关吗?我能学吗?”
“当然可以啊,只要你成了他们的神,你自然就能学会了。”
安溪又捏了捏。
“你又怎么了?”烟雾。
“我不喜欢听。”安溪道,“但我听明白了,你想让我当他们的神,或者说,你想让我取代你成为他们的神。”
“我不愿意。”安溪道:“我有自己的神,我不会信别的神,也不会当别人信的神,或者,你跟我信我们的山神吧?”
安溪说道这里忽然兴奋起来,她抓不住烟雾,双手虚捧着烟雾,虔诚道:“安息山山神,一位集全世界所有最美好词汇的伟大神灵。祂教导我们善良、坚韧、努力、不屈;祂看着我们劳作与丰收,失败与成功;祂告诉我们再陡峭的山峰都要站着爬,跪着只会掉入山底。”
“你在意有所指。”
安溪没有否认,笑嘻嘻道:“我刚有感而发自己编的,你喜欢吗?不喜欢我还有其他的款式?”
烟雾聚拢在一起,成为一团飘浮在安溪掌心,发出轻柔的声音:“真是小孩子,天真又可爱,你会知道‘神’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存在。”
安溪很不喜欢对方语气中的笃定与居高临下,她低下头问:“‘神’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存在,你现在在做什么?我现在在做什么?”
烟雾所有的展示与发言都在引诱安溪升起想要成‘神’的欲望,他没有否认过安溪所说得“取代他成为神”这个观点。
无论是他是什么原因想要让安溪取代自己,都说明他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不就是在拒绝做‘神’吗?
而安溪从头带尾只有一个态度:拒绝。
烟雾砰然炸开,安溪没想到烟雾捏不住握不了炸开时却有强劲的气流,她反应再快挡了一下仍旧被冲击到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睛时,安溪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桥上,桥下是干枯的河床。
就在这时,安溪身后有声音响起:“怎么停下来?快跟婶进去,这天越来越热了,咱们进去婶给你切瓜吃。”
安溪脑子还没回过神,嘴巴已经答应下来了。
“哇!谢谢婶儿!我最喜欢吃瓜了!婶儿您也太好了吧!怪不得我一看您就觉得亲切,您看起来简直就跟我亲姨母一样!”
安溪说完下意识对着旁边人露出个笑容。
旁边是一位个子不高白胖的中年女人,听到安溪说完眉眼带笑,看着非常和善,二话不说拉着安溪就往小区去。
安溪顺着力道被拉走,隐约记得自己是一个到处游历的人,污染能力是水,最近来到崇井小区。
兰水站在一片废墟上,身后六班老师正在统计失踪学生人数。
“安溪、格革、谷听双、小小、躲猫。”
“我们发现的快,阻止几个被带走的学生,不然人数还要再往上翻倍。”六班老师道:“你有什么头绪没有,他突然来这一手是为什么?”
“学校有回音吗?”兰水问。
“主任说将其他学校送回学校,她开着校车正在来得路上。”
兰水闻言皱起眉头,转头看向六班老师,“她的身体状况能够允许她现在离开学校吗?”
“后勤送到学校一批蓝宝石样品,她应该是服用过……你又不是不知道主任的性格,她不可能不来的。”六班老师道:“崇井小区很久之前就跟我们有合作,这几年学校风波不断,米粮都是依照旧例送到学校门卫,由后勤部部长进行交接。”
“你也清楚,要不是后勤部发现这段时间送来的都是陈米,又正好是学校招生,教导主任不会亲自过去查看,然后发现崇井小区已经存在失控污染有一段时间了。”
“后面的事情你都清楚,后勤部部长不在学校,其他的信息得去图书馆找管理员询问。”
“除了他们,就没人知道了吗?”
兰水道。
“合作是校长找的,对接是后勤部部长进行的,登记是管理员亲自登记的,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人知道具体。”六班老师冷漠道:“但清理工作是你进行的,你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兰水道:“整个清理过程完全符合主任的判断,除了是失控污染群这点特殊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启航高中一直有对外清理失控污染的情况,几年前都是主任确定等级,教师带队,学生进行清理。除此之外就是惩罚劳役内容是清理失控污染。
但是自从学校失控失踪人数突然增加之后,这种活动就没有再开启过。
要不是安溪清理了情感面具,兰水都忘了过去教具是从外清理得来的。
要不是给兰水搞到一份劳役惩罚,兰水都忘了他们学校还有这种惩罚。
六班老师顿了顿,问:“怎么会是失控污染群呢?”
兰水不解看着六班老师,却看到六班老师眼镜忽然破碎,碎片尽数溅射到她的脸上,顷刻间那张脸血淋淋的。
她却像没有感受到一样,说道:“我看到了,我们的双眼被一层薄雾遮住,我们的意识被一层黑雾污染。”
“小区里根本就没有污染群!”
“这不是一群人的失控,是一个人的污染。”
格革提着小小从树桥上飞奔过河,到了河对岸后将小小扔给谷听双。
谷听双道:“两团黑雾同时消失,安溪被裹着不见踪迹,一点气息都没有留下。”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黑雾的目标就是安溪,所以它攻击我们,却任由安溪攻击它,等到安溪不设防的时候,将她包裹带走。”谷听双道。
小小:“它费这么大心思带走安溪做什么?”
格革:“她不会不设防。”
“它带走安溪的目的,就是欺骗学校的目的。”谷听双回答完小小回答格革,“她不会不设防,那就是她没有办法躲避抵抗。”
“她没有污染!”
他们从一开始担心,到后面看到安溪像个土匪一样横行霸道,都下意识忽略了安溪没有污染这件事。
格革捡起安溪之前扔到旁边的砍刀,看着上面黏附的黑雾,将刀递给谷听双道:“我去小区里,你们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