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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恶不赦by宓晞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9

“溜去哪里了?”
“溜到后面的草堆里去了,因为奶奶在门口晒玉米,我只好从后门出去。”
“出去之后呢?遇见了什么人吗?”
“遇见了蚯蚓哥哥和虫子哥哥,他们在那边挖蚂蚁洞。”
“后来他们带你一起玩?”
谷妹点了点头。
“带你玩了什么?”
谷妹不做声,低下头玩手。
虫子又暴怒起来:“臭老头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们发现了尸体,报了警,就应该给我们奖赏!要不是为了奖赏我们才懒得来报警呢!”
彭盖狱说:“谁跟你们说报警有奖赏的?”
“村子里扫茅房的锅子吴老头!不信你们问他去!”
彭盖狱看向何警察,何警察解释说:“他们说的是老吴,前些年死了老婆,身体又残了,没收入,就安排他去扫厕所了,其实就是找个由头给他点钱。”
“没钱可以申请低保啊。”林萍萍说。
“低保他也申不了,他有个儿子,三十多岁没娶亲,在沛县县城做瓦匠,能挣钱。”
彭盖狱说:“带我去见见他。这三个娃娃让他们回家吧。”
三个娃走后,彭盖狱对林萍萍说:“等会儿你就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了,你去找机会把那个小女孩带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问问她,昨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萍萍说:“要是带不出来呢?我看那两个男娃娃把她盯得挺紧的。”
“那就去找她奶奶,总能问出点猫腻来。”
周金平那边,有点麻烦。
应该说更麻烦。
停尸房的负责人说前几天停电了,所以尸体可能有点腐烂。
周金平没有意识到“有点腐败”的意思,还笑笑说:“没事没事,什么样的腐尸我都见过。”
负责人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让人去把于珍的尸体取出来,自己跟周金平坐在解剖室里等着。
负责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姓严,人家喊他严大爷。穿着掉了色的工装,挺健谈的。可能一直没人跟他聊工作上的事,所以他看见周金平就像看见了知己,聊得眉飞色舞。
严大爷说:“俺们农村不兴火葬,都喜欢土葬,后来政府发通知,禁止土葬,你晓得俺们村儿那些老头老太太啊,知道后一个个都赶着死,趁着能土葬的那点时间,跳河的跳河,喝药的喝药。可惜呢,最后还不是被儿子拉来让我一把火给烧成灰了。”
周金平问:“土葬有污染风险,年轻人的思想比较先进,他们做得对。”
“啊对个屁啊!他们懂个屁风险,就是嫌麻烦。俺们这儿土葬要准备好久,儿子女婿要守七天,等头七魂走了之后才能下葬,这中间要请上门吊唁的人吃饭吧,这是一笔开销,下葬的时候要请人吹吹打打吧,这又是一笔开销,埋土里了,大哭一场,总不能就这样回家吧,还得请姑娘跳几天舞,冲冲晦气,这不又是一大笔开销?那些混蛋小子,哪舍得给死了的老爹老娘花银子,就直接拉我这里,人放下就不管了。”
虽然周金平很着急想要看看于珍的尸体,但是看样子还要等一会儿,而且严大爷正说在兴头上,他也不好打断。
“有一次,拉来的一个老太太,还有气,嘴里哼哼唧唧地叫疼,俺说这人没死,赶紧拉医院去,你晓得那个混蛋儿子干了啥?”
“干了啥?”周金平问。
“直接抄起椅子就砸老太太头上去了,当场把老太太眼珠子都给砸掉下来了!诺诺,就是你坐的这把椅子。”
周金平吓了一跳,立刻跳了起来。
虽然他是法医,肯定是不怕这些的,但是严大爷说的这事儿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未免心里一咯噔。
严大爷喝了口茶,又说:“俺当时就说,三子啊,你把你老娘亲都杀了你不怕遭雷劈啊!那三子说,俺做的亏心事多了去了,害怕这个?俺有啥办法,只好把老太太烧了,跟她说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周金平不知道接什么话,解剖室里陷入一阵沉默。
忽然,好像有一股腐肉的味道飘了过来,是人体组织分解后特有的臭味,一阵一阵的,一开始还是淡淡的,后来慢慢变浓。
周金平只在凶案现场闻到过这种味道。
去凶案现场的时候,他是带着防毒面具的,因为尸体腐败的味道有害人体。而去解剖室,是不用带面具的。
于是尸臭直往鼻子里钻,直冲天灵盖。
周金平捂着鼻子问:“这是什么味道。”其实问了句废话,他心里知道,这就是于珍的尸体。
严大爷倒是淡定的很,呵呵笑道:“周同志,这点味道都受不了啦。俺们这儿放到头七的尸体,要是正逢梅雨天蛆在肉里头筑了巢,不比这个恶心。”
周金平不跟他计较这些,掏了张纸巾出来揪成球堵住两个鼻孔,才稍微好点。
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用手推车把于珍的尸体推了过来。
周金平还是头一次面对尸体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这推车上的,与其说是一具尸体,不如说就是一滩腐肉。菜场的肉摊上,那种被苍蝇环绕住的发酸发臭的烂肉,都比这个要美许多。
完全找不到脑袋。因为人在死后,头发还是会继续生长的,所以整个头部都被脏兮兮的头发盖住,血污将头发凝成几块,从缝隙里,可以看见一只没有眼球的眼睛。
里面住满了蛆,密密麻麻,在眼眶里蠕动着。
只剩上半身的身体,被大雨浸泡过之后,整个没有血色,表皮与肌肉组织分离,浮泡起来,像是渗水的墙上的墙皮。又因为保存不当,尸体已经开始渗出尸油,明黄色的尸油浓厚地覆盖在推车上,里面同样爬满了蛆,奋力地扭着身体,想回到腐肉巢里去。
严大爷摩拳擦掌:“周同志,要俺做什么你尽管说,甭客气!”
周金平尴尬地笑笑:“不客气不客气。”
他现在觉得武海的话说得挺有道理的了,这样的尸体还有啥尸检的必要。

第32章 左脚脚印
周金平让于珍的半截尸体尽量平躺在解剖台上, 清洗完所有的蛆,开始分析尸体状况。
头部,左右眼球缺失, 是被人为剜去的,眼眶骨上留有刀痕,初步判断是剔骨刀一类的利刃造成的。鼻、嘴、耳完整。
两耳打有耳洞, 无疑议。
口腔内, 有28颗牙, 全部为烤瓷牙。
躯体部分, 胸骨完整,内脏中,肺, 心脏, 膈完整,由此推测,在缺失了下半截身体后,于珍很有可能还活着。
第十对肋骨只剩五分之一, 第十一第十二根肋骨完全消失,肝只剩一点组织, 脾、胃全部呈肉糜状, 混淆在一起。
左胳膊被从上臂中间处砍断, 手掌缺失, 是从手腕处砍断, 从伤口的肌肉收缩情况来看, 是在于珍活着的时候发生的。
右胳膊从手肘处缺失, 伤口处成肉糜状, 推测受重压形成。
左腿被从大腿根部砍断, 缺失不见。
右腿从大腿中部被碾压,分离。右脚穿着黑布鞋,外形看属于男士款,但码数只有36码。脚趾涂有红色指甲油。
综上所述,周金平推测,于珍在生前曾遭人袭击,无奈逃跑到县道之上,不巧遇见急行的大卡车,被撞倒碾压致死。
“眼球是生前就被挖了还是死后被挖这一点我从尸体上看不出来,因为腐烂太严重,眼部的肌肉组织已经完全被破坏。”
“实在是太惨了,何警察把她拉过来的时候,俺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娃娃,怎么变成了这样?”严大爷不住地感叹着。
周金平觉得有点奇怪,问:“你见过她?”
“俺这不是正在看着她吗?”
“不,我是说,在她活着的时候,你见过她?”
“没见过!”他当即否认。
周金平说:“你既然没见过,为什么说她是漂漂亮亮的女娃娃?都这样了,还漂漂亮亮?”
“俺觉得吧,她不是村子里的,肯定漂亮。”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村子里的?”
“村子里的人俺都认识啊,没见过她!”
“哦。”周金平把于珍的尸体拿布盖上,说,“严同志,如果有什么隐瞒,被发现了也是要被处罚的。”
严大爷一个看尸体的,偏偏胆儿小又怕惹事儿,听周金平这样说,一愣,伸手挠了挠鼻子说:“其实……也、也不能说见过,应该是她,但俺也没看清,不知道是不是她。”
据严大爷说,他有一天半夜去上茅厕,看见扫茅厕的老吴跟狗三儿家媳妇儿在茅厕后面说话,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的,一看就不是本村人,打扮的特别时髦,三个人好像在争执什么。他本来想凑过去听,但是拉稀拉得厉害,没个停,等出来的时候三个人就已经不见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案发前一天晚上,7月……我想想,22号吧,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我正好看了一下我办公室的钟。”
“你说的狗三儿家媳妇儿,是不是你们这儿最大的那家餐馆的老板娘?”
“可不就是她!”严大爷神神秘秘地跟周金平说,“我早就觉得狗三媳妇儿不对劲儿了,挺标志一人儿,怎么就嫁给了狗三儿那人不人狗不狗的东西。而且狗三媳妇儿总是不出来见人,村子里什么活动她都不参加,平时也就算了,可逢年过节啊,走亲戚啊她也不去,就狗三儿一个人拄着拐杖,哎哟,那个可怜哟!”
周金平跟着感慨几句,就准备回去。
如果严大爷那天晚上没有看错,那么狗三儿媳妇儿应该是最后几个见到被害者于珍的人。
眼见大雨没个停,重案组决定先把手头的信息汇总一下。
何警察安排大家住在前村警察老李家。
老李有一个女儿,不过十年前就已经嫁到城里去了,每年过年才回来,他因公殉职之后家里就只有他媳妇一个人。
老李媳妇不怎么爱说话,听何警察说明来历之后,开始准备被褥。
老李家住的是典型的农村自建房,前面一个院子,停着一辆电动车,屋子有上下两层,每一层各有一个厅两间房,老李老婆住楼下东面房。
裴娅琪和林萍萍住楼下西面房,魏以铭和武海住楼上西面房,彭盖狱和周金平住楼上东面房。
一切安排妥当后,何警察回警局去了,老李媳妇儿去洗衣服。
重案组六个人聚在楼下客厅里,讨论案情。
彭盖狱先汇报:“见了三个报案人,没问出什么来,三个娃娃肯定有所隐瞒,我原本让林萍萍私下里再去问话,但是雨太大了,她一个小姑娘家我怕不安全,就让她先回来了。”
魏以铭点点头说:“是的,这地方不怎么安全,大家不要一个人行动,尤其是两位女生,就算上厕所,也最好有人陪着。记住安全第一。”
林萍萍说:“我跟着谷妹,哦,也就是报案的三个孩子里最小的那个女孩子,我看着她回家了,她奶奶在家接应她,应该没什么事,等天稍微好点我再去。”
周金平接着汇报:“通过尸检可以知道,于珍在死前曾遭遇过折磨,左腿和左臂,左手均被人为砍断,右腿和右臂是被碾压儿断,应该是与胸部以下部分一同被大卡车碾碎的。关于眼球不存,则存疑,因为眼眶处腐烂严重,无法鉴别出是生前被挖还是死后被挖。”
裴娅琪啧啧嘴:“真的太惨了,老周,辛苦你了。”
周金平礼貌的笑了笑,继续说:“通过殡仪馆负责人严大爷的说法,于珍死前曾见过扫茅厕的老吴,和狗三儿媳妇儿。小魏,我觉得这两个人我们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狗三儿媳妇儿?”裴娅琪表示疑惑,“是不是中午咱们吃饭的那家餐馆的老板娘?”
“是的,就是她。”
魏以铭把狗三儿媳妇儿几个字写在笔记本上,如果这一会儿在南京,他肯定就派人去把狗三儿媳妇带来了,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就他们几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等等。
彭盖狱觉得扫茅厕的老吴听着有点耳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的。
然后是魏以铭汇报:“现场有四十米左右的刹车印,经分析是重型卡车留下的,已经交给鉴定科去分析了,通过车轮花纹,可以查出卡车型号以及品牌,不过鉴定科那边还没有给出结论。另外,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发现了五只脚印,三只手印,脚印为左脚的,手印为右手的,我们已经把照片发给鉴定科,鉴定科那边来消息说,这些都是属于于珍的。”
彭盖狱带上眼镜,接过照片看了看,说:“这就很奇怪了,手印可以理解,为什么脚印也只有一边的?而且五只脚印都很完整。”
林萍萍坐在他旁边,也凑上去看,说:“是不是单脚蹦过去的?然后没站稳,就用右手撑着地?”
彭盖狱让武海按照林萍萍所说的演示一遍,但是发现虽然可行却不合理。
如果用单脚蹦跳,没站稳,选择用手辅助,那么势必会膝盖着地,但是现场并没有找到膝盖的印子。
武海又提出一个可能:“有没有可能是左脚跟右脚并用,往前爬?就像这样。”他翘起左腿,抬起右手,但是根本连保持平衡都做不到。
彭盖狱想了一会儿,说:“还有一种可能,但是我解释不通这种行为。”
魏以铭说:“彭老师,你先说说看。我们一起来分析。”
“这个手印,是于珍留下的,而这个脚印不是。”
裴娅琪说:“鉴定科那边确定都是于珍的。”
“是的,确实是于珍的右脚留下的脚印,但不是于珍本人留下的。有人用她的右脚,在地上留下了这些印子。”
大家陷入沉默,只有武海有点茫然,忍不住问:“这,这是什么意思?她的脚印不是她本人留下的,还能是别人帮她留下的吗?”
林萍萍一拍他肩膀,解释说:“笨呀,怎么不能是别人留下的?先把她的腿砍下,然后就像印章一样的印在地上呗!或者啊,那个人把于珍的腿当拐杖了,扶着往前走呢,不都能留下印子嘛!”
“哦……对对!”武海慌然大悟,尴尬地摸摸自己的脑袋,“还是萍萍聪明,比我厉害多了!哈哈!”
听林萍萍一说,小魏小裴老彭加上老周四个人都猛地抬起头。林萍萍吓了一跳,小声问:“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正在这时,何警察突然推门而入,拎着把湿淋淋的伞进来,笑嘻嘻地说:“我看天不早了,要不先去吃晚饭?我已经让狗三儿准备了好菜。中午没好好招待你们,晚上我喊了同事一起,为你们南京来的同志接风!”
重案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魏以铭说:“那太好了,我们早就饿了,中午那顿没吃够!”
彭盖狱也呵呵笑道:“要是有雕花酒那就更好了。”
何警察一拍手:“有的,都有的!我们绝不会亏待领导同志们的!”然后又谄媚地说,“也希望领导同志们回去之后能帮我说点好话。”

狗三儿拄着拐杖站在饭店门口, 看见人来了,热情地挥着手。
裴娅琪对魏以铭说:“这人看起来挺忠厚的,不太像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的人啊!”
魏以铭说:“咱们也不是第一天办案子了, 道貌岸然的家伙见的还少吗?”
何警察迎上去,笑嘻嘻地说:“狗三儿啊,又要麻烦你啦!小郑小吴他们都到了吗?”
狗三儿说:“何警察, 跟俺说啥客气, 你照顾我生意我谢你还来不及哩!郑警察他们早就到了。”
走近饭店, 还是中午那个大圆桌, 桌边已经坐着两位年轻的警察。何警察介绍,一个姓郑,二十六岁, 原本在徐州城里当辅警, 去年决定回来建设家乡,另一个姓吴,二十三岁,刚毕业, 今年刚分到这里,长得白白净净的, 不怎么说话, 闷头坐在那里。
何警察说:“村子里的警局小, 就我们仨, 不过也够了。”
大家互相握了手, 就各自坐下了。
裴娅琪看了一眼柜台, 发现狗三媳妇儿不在, 就推搡了一下魏以铭, 示意他趁着这会让只有狗三儿一人在家赶紧行动。
但魏以铭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没注意, 连理都没理她,拽着小郑笑嘻嘻地说:“年轻人,要会喝酒,何警察,说好的花雕酒呢?”
小郑也是天生外向,跟魏以铭勾肩搭背地说:“我酒量厉害的很,就怕大哥喝不过我!”
魏以铭敲了敲空杯子说:“别说大话,这么大的玻璃杯,等会儿先满上三杯!”
狗三儿取了酒来,不是什么好酒,就是县城作坊里的山|寨白酒,给每人到了一杯。
裴娅琪拿起杯子闻了闻味儿,一股浓烈的夹杂着香精的酒气扑鼻而来,她小声嘀咕道:“这能喝吗?”
魏以铭也看了一眼杯子,二话不说,举起就灌下肚,看得裴娅琪心头一紧。
“小郑,怎么样,该你了。”
小郑立刻也灌下一杯到肚子里,喷着酒气说:“魏警察,你可颠覆了我对领导的看法了啊!原来我在徐州的时候,我上头那个小领导,甭说跟我们喝酒了,就是我们嬉皮笑聊聊天,都恨不得把我们打一顿,要是有你一半儿好,我也就不想着回来了。”
魏以铭问:“怎么,你是怕领导才回来的啊?我还想问你呢,这儿的年轻人都想着往外头走,怎么你却想着回来?”
“我当然也不想回来,去了大城市的人,谁还肯缩在这小村庄里呢?”小郑给魏以铭满上一杯酒,叹了口气说:“我呢,也不是女人,不喜欢絮叨自家事儿,不过今天不一样,今天喝酒了,我想说。”
“什么事儿?”武海有些好奇了。
“我回来是为了找我老娘亲的。我爹五年前没了,家里只有我娘亲,去年暑假,我在县城读初中的妹妹放假回家,说老娘不见了。我妹妹才十五岁,电话里哭得跟什么似的,我一急,连假都没请就回来了。”
“是不是回娘家了?”林萍萍问。
“我娘亲没有娘家人,她是个孤儿。问了邻居,也都说不知道。很奇怪的是,当时厨房里还有准备蒸的馒头,屋子前面还晒着山芋干,看样子老娘不准备走,怎么就不见了呢。”说到这里,小郑面露悲伤,独自又灌了一杯酒。
一桌子听众,大家都想到了最大的一个可能。
他的娘亲已经被害了。
小郑继续说:“我是做警察的,所以心里隐约知道突然失踪意味着什么,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半个多月,一点消息也没有,最后我就决定留下来好好查一查了。”
“查到什么没?”裴娅琪问。
小郑瞥了瞥嘴:“现在还不能说,因为李警察突然死了,很多事都没法调查清楚了。”
提到老李,何警察也跟着叹了口气。魏以铭想具体问一问老李的死因,但是狗三儿正好搬着菜过来了,只好闭嘴。
“菜怎么样?家里耗油没了,好多菜味道就差了那么些,不过我家媳妇儿已经去买来了,要是前面的菜不好吃,俺再给你们重新炒一遍。”
何警察说:“挺好吃的,我反正吃不出什么差别来。魏警察,彭警察,你们呢?”
彭盖狱点了点头:“我觉得挺好的。”就算觉得不好吃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魏以铭喝了口白酒,醉醺醺地说:“狗三儿,中午我见柜台后边儿坐着个美女,是不是你媳妇儿啊。长那么漂亮,让她来陪我喝喝酒呗!就我跟小郑两个男人喝酒,太没劲了!”
狗三儿一愣,搓着手赔笑道:“俺媳妇儿她脾气不好,你们别指着她来陪酒喝。实在不行俺来陪你们吧!”
“你?”魏以铭故意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他,“我看你不太行,身子骨差的人还是少喝点酒。”
“哎哎!警察同志,你可别瞧不起俺!俺虽然路走不畅顺,但是其他什么活儿可都能干,否则这吴家村附近,能数俺家饭馆子是第一吗?”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来跟我扳手劲儿试试!”魏以铭说着挽起袖子,站起身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向狗三儿招了招手。
再配上他身上散发出的劣质白酒香,活脱脱一个乡村非主流。
裴娅琪在一边儿看着都想翻白眼了。
狗三儿也是来劲了,一瘸一拐走过去,坐在小郑让开的位置上,摩拳擦掌说:“好久没扳手劲儿了,你们城里人就是会玩!”
魏以铭一把握住他的手,说:“玩儿就要玩儿的尽兴,开始了!”
武海林萍萍两个人看得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魏队想干什么,彭盖狱周金平两个人倒是乐呵呵的,一人捧着一杯茶跟看戏似的,边看还边讨论几句。
裴娅琪则悄悄起身,在屋子里转悠,时不时也看看屋子外面。
还别说,狗三儿的力气是真大,魏以铭使出全身力气,最后居然也没赢他。大家心里有了个数,这样的狗三儿,不像外人看起来那样羸弱,他完全有杀人的能力。
狗三儿哈哈大笑:“警察同志,甭看轻俺了,俺除了腿脚不好,别的还没什么做不成的!”
魏以铭也跟着哈哈笑了两声,问:“那县道发现半截尸体的时候,你也去围观了?”
狗三儿大约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皱起鼻子说:“俺去看那玩意儿干什么啊,不就死了个人吗?而且我老婆管得严,不让我去蹚浑水,所以俺就没去。”
“22号夜里,你老婆在家吗?”
狗三儿明显不高兴了:“警察,你是把俺们夫妻俩当犯人了吗?俺跟俺媳妇儿,本本分分的农民,怎么会去杀人呢?”
魏以铭说:“我没说你们杀人啦,我只是问问,你们吴家村,每个人我都要问的。”
“哦。我晚上都睡得早,不知道我老婆在不在家。她的事儿我不管。”
就在这个时候,狗三媳妇儿推门进来,说:“别问他了,他知道个屁,我就老老实实说了吧,22号晚上我不在家,当时我跟那个死掉的女人在一起。”
圆桌子一圈的人顿时全部呆住,八双眼睛直愣愣看着她。
何警察第一个回过神来,大呼小叫的:“狗三媳妇儿,你说啥玩意儿呢?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女人认识的?”
“我本来不想说这事儿,但是我想你们是南京来的重案组,本事大,迟早会查到我,所以我干脆直接跟你们说了好了。”她说着,在圆桌不远处的高背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点了支烟,“警察同志,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好了。”
细细看去,狗三媳妇儿真是个标致的女人,一点乡下人的土气都没有,头发烫过卷,也染过色,脸庞清秀,却有一股厌世感,穿着身虽然简单却一点也不廉价的墨绿色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
她整个人都与这个村庄格格不入。
裴娅琪主动接下了审问狗三媳妇儿的活儿,搬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裴娅琪问:“姓名,年龄,职业?”
“姓名忘了,年龄忘了,职业没有。”
裴娅琪放下笔,看着狗三媳妇儿,说:“请配合我们工作。”
“我已经很配合了,我说忘了就是忘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那你能记得什么?”
“我只能记得我来这个村子已经十二年了。”狗三媳妇儿狠狠抽了口烟,忽然猛地抬起头,瞪着裴娅琪问,“那时候你们在干什么!现在出人命了,你们才想着来这里?”

第34章 走为上策
狗三媳妇儿一席话说的在场人哑口无言, 裴娅琪看了一眼魏以铭,发现他居然靠着武海睡着了。武海对上裴娅琪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 推了推魏以铭,小声说:“魏队,醒醒。”
魏以铭打个酒嗝,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然后猛地吐了出来, 秽物喷得桌子上地上全都是。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狗三媳妇儿先一个跳起来,骂道:“什么狗男人,把老娘的店都弄脏了!他妈的, 狗三, 快把他们赶走!”说着从墙角操起一把扫帚就往魏以铭身上扫,武海赶紧地挡在他面前,用手握着扫帚,跟狗三媳妇对抗着。裴娅琪趁机把醉成一滩泥的魏以铭拉到墙边的破沙发上坐着。
“干什么干什么, 我们是警察!你不要太放肆了!”武海吼道。
“啊呸!吓谁?老娘出来混的时候,你小子毛还没长出来!滚滚滚, 都给我滚!”女人力气很大, 就连武海这个警校出来的年轻人都控制不了她。扫帚被她硬生生夺了过去, 上面的树枝把武海的手上划出几道口子, 疼得他立刻松了手。
林萍萍本着职业道德想上前去帮忙, 但被武海拦在了身后。跟狗三媳妇儿比起来, 林萍萍简直就是弱不禁风的小白兔。
还是何警察解了围, 呵呵笑了两声, 对狗三道:“你瞧瞧这么多年了, 你媳妇儿还这么刚,你有责任不有?”
狗三脸上一阵尴尬,一瘸一拐地走到媳妇儿身边,好言劝道:“算了算了,地上脏了我来打扫就好,你去屋子里休息好了。”
倒是神奇,狗三一说话,这女人就冷静下来了,理了理蓬乱的头发,把扫帚塞他手里,恹恹道:“我去睡了。”
“你好好睡,好好睡,明天早上我给你做包子吃。”
女人没搭话,像是累极了似的,晃晃悠悠往后院儿走去。
“站住!”裴娅琪忽然大吼一声,“22号晚上,你为什么与死者于珍见面?你与她见面都说了些什么?还有,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着急了,以往哪里有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让嫌疑人离开的事。
女人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来看着她,歪着头,惨白的日光灯照着她扑满厚厚的粉的脸,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女鬼。
“我什么时候不想活了,我就会告诉你。”
“你老实一点……”裴娅琪真的怒了,掏出自己的警察证,想镇压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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