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养成阴暗大魔头by天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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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允护住她,冒着风雪往山下走。
即便身受重伤,江允行路依旧很快,眨眼就就甩掉了官兵,一路向南,穿过了一座山。
等风雪越来越小,季安栀又探出头来,发现江允的双脚都走烂了。
【小坚果,你也不是铁打的,快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不可,这里有下了阵法的寺庙,劳烦师尊再忍忍。”
阿这……
季安栀忧心忡忡,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江允当真是在被修仙界追杀。
况且她有什么不能忍的。
她缩进他怀里,有些不高兴地把自己蜷成一个白球,随着江允步伐的颠簸,小脑袋一弹一弹的。
江允像提着一口气,仍是不停,一路逃到山脚。
他轰然推开一荒废小院的大门,变回和尚模样,刚走进去几步,就噗通跌倒在地。
“啾啾啾!”小坚果!
江允鼻腔里的呼吸都带着血气。
季安栀钻出来,用粉红的喙衔住他的衣领,使出吃奶的劲把他往屋子里拖。
什么消炎药、退烧药,季安栀从疫情防护套装里拿出来,纷纷给他安排上,往他嘴里怼。
除此之外,江允发烧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外伤,一大堆伤口,愈合撕裂又愈合。
系统商城里没有治疗外伤的药,只能想办法先去凡人那儿弄些伤药来,让江允的恢复地更快些。
季安栀想到了一个办法,找了个角落,刻苦练习了整整一日。
第二天,果断衔着他的乾坤袋,飞出了屋子。
生活不易,小鸟卖艺。
她背着乾坤袋,找到一个村子,正好在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内。
然后开唱。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虽然五音不全,但还是吸引了众多村民的围观。
“快来看,这有一只会唱歌的小鸟!”
“哈哈哈哈,这鸟怎的这样肥。”
不仅如此,季安栀还要表演:
“四两拨千斤”——指凭一鸟之力,撼动石块。
“胸口碎大石”——用灵力震碎石头。
“灵鸟之舞”——现场跳全国中小学广播体操。
季安栀摇头晃脑表演完,还要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卖艺不易,白嫖可耻~上供金银,财源滚滚来~”
“哎呀,这是仙鸟啊,会说话,还会卖艺。”
“通体透白,也不知是哪位神仙的小鸟落入凡尘。”
“我听说,仙人坐下有仙鹤,难道这就是仙鹤小时候的模样?”
好些个村民七嘴八舌,最后纷纷献上自己的铜板,并双手合十朝季安栀拜了几拜。
季安栀展翅接受大家的朝拜。
季安栀数了数,觉得够了,离开前,还“tui”了一个村民一口:“你才肥,你全家都肥。”
村民:?
她哼哧哼哧飞到药店买上好的金疮药,老板欺负她,她就啄他的手。
千里之堤毁于一啄,眼看整个药店都要被啄烂了,那老板终于愿意卖给她。
等季安栀回到破屋,江允正坐在床沿边,似乎在等她。
“师尊,你去哪了。”
他气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神识却紧紧跟着她,所有的神经仿佛都紧张起来,每一根分叉都在判断她接下来的话是真是假。
季安栀:欧,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徒儿啊。
季安栀喘着气飞回来,半死不活大字摊在床上。
“卖艺,给你挣点买药钱。”
对江允来说,都是很陌生的词汇。
他喉间微滚,接过乾坤袋,拿出里面瓶瓶罐罐的金疮药。
苍白的指腹一寸一寸,摸索着这些冰冷的罐子,好似里面装的是千年难遇的长生不老药一般。
也不知为何,心头温温热。
“我还以为,师尊走了。”
“我能去哪?”
季安栀转念又想,我走没走,你能不知道吗,呵,小魔头。
江允当然知道她没走。
他怕她走。
他说给她听,想让她别走。
想让她亲口说她不走。
想无数遍听她说她不走。
季安栀浑然不觉。
她兀自拖来一盆水,很有仪式感地用七步洗手法仔细清理翅膀,然后挥翅示意他快坐好来。
江允乖乖照做,无神的眸子盯着她。
她把金疮药在桌上排排放好,用喙一个一个撬开盖子,然后用灵力把那些药粉全都引出来,让药粉和自己的灵力充分混合,增加药效。
然后九十度歪头看他。
“脱啊。”
江允迟疑了好久。
“师尊,我的身子,是万窟之貌。”
“为师不嫌弃你,快脱吧。”
江允抿抿唇,方默默褪下上衣。
等将最里头的里衣褪下,他不自然地收回手,藏起了栀子花手环。
灵力都用来融合根器了,就算要做样子,也只能把露在外头的脸、手、脖子,幻化成能看的样子,其他地方依旧是万窟之貌。
季安栀一时僵在原地,即便习惯了,可真要在他清醒的时候面对时,根本不知道如何下翅。
她只能勉强把这些混了灵力的药粉当成身体乳,涂满他的上半身,如果那还算是身子的话。
“师尊放心,徒儿今日,触觉暂失,并不觉痛。”
季安栀:……
江允还在说:“那铜镜,应为佛家法器,能照出万妖原型,鬼魂也不例外,师尊不必忧心,待铜镜法力失效,师尊自然会变回去。”
平日里垃圾话连篇,眼下季安栀一个啾也不回,闷头帮他把全身上下都涂满了。
江允攥着手腕的手,愈发紧。
“好了,你快躺下。”
他依次一层一层,慢条斯理穿好里衣、海青、袈裟,乖乖侧躺下来。
空气很安静,不知道说什么,却又觉得该说什么。
不一会儿,季安栀扑闪着翅膀,飞到他面前,站在他手边,展开翅膀,帮他合上双眼,又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轻轻地,一下又一下。
季安栀轻声哼一些晚安歌。
虽然用鸟喙唱歌说话很困难,但经过一整天的练习,季安栀已经完全掌握了,除了音调不太对以外,还是能唱的很悦耳的。
江允这才意识到,季安栀在哄他。
哄他睡觉。
“睡吧,我小时候生病睡不着,妈妈都给我唱歌,好像听了歌就不痛了。”
“嗯,多谢师尊。”
季安栀坐下来,继续轻轻地哼。
须臾,她方蹑翅蹑脚离开,小心翼翼收拾药瓶。
江允侧躺着,肩膀渐渐收缩,整个人也慢慢地蜷缩起来。
他悄悄把脸埋在手心里。
神识却一根一根,泉涌似的脱离识海。
那些根茎顺着床板,落地,爬行,生长,最终一圈一圈,缠绕着小小的白鸟,汲取她鬼魂刺骨的阴气,不觉疼,不觉冻,只是贪婪地吸取着。
仿佛那是这世上最好的养料。
师尊……
师尊……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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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原身是红眼睛的白文鸟妖
所以封面的女主也是白发红眼
第26章
对于原身不是人, 其实是妖的事实,季安栀接受良好,鬼都当过了, 还有什么好怕的, 哪怕第二天突然说她是毒液她都能接受。
但有些东西还是不行的。
小强妖之类的,她选择原地自杀。
收拾完东西, 季安栀叹了一口气。
她忽然想:若真的世界毁灭,江允会去哪?
天呐,好哲学的问题。
季安栀甩甩白脑袋, 飞上床板, 悄悄给江允掖好被角, 站在被子上,寻了个舒服的去处, 也窝着睡了下来。
不一会儿, 她突然掏出传声珠。
“喂,李老道, 我们可以提供棺材杀强服务!比如,让冥界的大家看到自己的棺材里有没有小强。你知道的,小强这种生物,有一只就有无数只,谁会愿意和小强睡在一起呢~
你就说, 这服务有没有市场!”
李老道:“……, 你不赚钱谁赚钱。”
江允仍在缓慢地恢复中, 每天都要吸收庞大的灵力,周边的灵力很快就会被吸收殆尽,导致她们不日就要启程。
他时而发烧,时而清醒。
清醒的时候, 江允便捧着季安栀赶路,发烧的时候,二人便找地方藏起来,季安栀陪在他的身边。
辛勤的季老板累计已赚陪护费10050亿冥币。
再往南,气温就不那么刺骨了,雪也越来越小,甚至不下了。
这天正午,分明是艳阳高照的日子,二人进了一片森林。
越往里走,雾气越浓重,可见度越来越低。
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腐蚀气。
江允停下脚步,偏头道:“师尊,此处有很浓厚的妖气,是冲我们来的。”
季安栀警惕地停在江允的肩膀上东张西望。
江允拿出金钵,罩下佛光。
赤光所到之处,雾气活了一般慌乱退散。
不知从哪掉下一只圆滚滚的小猫头鹰。
小猫头鹰抬起头,对季安栀眨巴眨巴眼睛:“大王。”
季安栀:“叫你来巡山?”
咕咚咕咚!
又掉下来两只猫头鹰。
“大王!”
“大王!”
江允仰起头:“是鸟群。”
季安栀也仰起小脑袋。
朦胧的雾气遮掩了树桠,待佛光将雾驱散,二人早已被密密麻麻的小眼睛包围。
季安栀挺起圆滚滚的胸膛:“看什么看?我又不是白雪公主。”
众鸟:……
各色各样的鸟儿这才纷纷现了形,树叶似的,一只挨一只停在树梢上。
“咕咕,咕咕。”一只老鸽子叫了几声,自最高的树顶而降,落在离二人最近的枝丫上。
起初有杀气,而后忽然收敛。
“大王回来了!”
所有鸟忽然此起彼伏叫了起来。
“大王回来了!”
季安栀:?
“你别侮辱我,我不是鸽子王。”
那老鸽子站在枝丫上,恭敬地翘起一只脚,冲季安栀行礼,又乖乖献上自己的供奉:一只肥嘟嘟的金蚕。
其他鸟见状纷纷效仿,开始往季安栀面前堆虫子。
季安栀吓得一个展翅飞到了江允脑袋上:退!退!退!
尤其有一只鸟衔着一条长蜈蚣直冲她面门飞。
季安栀整只鸟都不好了,一个翻身滚进了江允手心里:“节肢动物滚!”
江允蜷起手,将季安栀完全护住,罩下结界,把虫子都打成齑粉。
那老鸽子瞪了一眼江允,朝左边九十度歪歪头,疑惑问:“阿枝大王,您不记得小的们了吗?”
阿枝?完了,是熟人!
季安栀抹了把鸟脸:“谁啊,谁是阿枝。”
那猫头鹰又冲右边九十度歪歪头:“我们绝没认错,您就是阿枝大王,是仙尊的手养小鸟!”
季安栀张开粉嘟嘟的喙:“你不要瞎讲,我是猛禽!”
“就是阿枝,就是阿枝!”
好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鸟还刁来一幅画。
画上一个白袍男子,清俊高冷,手里却有一只白白的小鸟。
证据确凿,连五层眼皮都一模一样。
季安栀顿时感到脚丫子一冷。
江允面无表情,冥冥之中却有一股戾气,黑火一样,从底下蹭蹭蹭烧上来。
“阿弥陀佛,”江允轻笑,“师尊还做过别人的,手养小鸟?”
黑历史啊!
阿枝做过手养小鸟,和她季安栀有什么关系?
但季安栀难免有点心虚。
她对原身的了解到目前为止,还趋近于零。
季安栀直接装傻:“我不道啊,它们说的鸟语,我听不懂啊。”
众鸟:?
那肥肥老鸽不依不饶:“当初大王救了那仙尊后,就跟着那仙尊跑了,我们听说他飞升,以为大王也跟着飞升了,结果大王伤痕累累地回来了。
大王怎么死的,大王都忘了吗,如今怎么还做起了这和尚的手养鸟?!”
那老鸽还生气了,浑身的羽毛都炸了,气得直肠子差点憋不住:“大王当初就是被一个老和尚一钵超度的,我们和那老和尚大战三天三夜,如今大王却跟着一个和尚,是岂不是至我们于不义?”
“至我们于不义!”
季安栀:哪里学来的人话就搁这用上了?
“若老朽没有老眼昏花的话,这小和尚手里的金钵,就是当初老和尚拿的那个!”
阿枝是被悟心大师打死的?!
季安栀瞪大眼睛看向江允。
江允浑身一僵。
仿佛所有的气血都瞬间倒流,浇灭了戾气,浇灭了所有的复杂情绪,只剩下一盆冰冷的雪水。
从头到脚,冻得人喘不过气。
“阿弥陀佛,施主莫打诳语。”
那老鸽冷笑:“说再多遍,事实就是如此,是悟心大师,一钵超度了阿枝。”
江允心跳重重一空。
是悟心大师,超度了,阿栀。
季安栀很想说,阿枝和她阿栀其实关系不大。
但江允的手,死死捏着金钵,捏到指尖都渗出了血,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悟心大师的金钵,是玉佛门的镇派之宝,一钵出,万妖降,超度万鬼。
当年悟心大师坚持要把金钵传给江允,江允接手后,也用这钵杀了不少妖鬼人。
除了暗含佛法,这金钵还有一个江允从未用过的功能,只要灵力足够,便可回溯金钵罩过的生灵,并追寻其投胎后的灵魂。
佛家有言,于此法中,若知生者,即是知灭,若能知灭,即是知道。
悟心大师穷极一生,都在参悟轮回之道。
他的金钵,自然也是一能追溯轮回的无上法器。
只要江允想,便能验证,它们所言是否为真。
然而,他就像是僵住了,被投入了极地冰川,又从冰川上坠落,七筋八脉碎成一地冰渣。
他不想,也不敢回溯。
好像即将面对的事,比他这么多年做的所有事都困难。
他更怕季安栀问他。
是真的吗?
是悟心大师,杀了她吗?
你知道吗?
也许她失忆了,看上去精神就不太好的样子,所以才记不得这些。
但江允更怕她探究,更怕她知道后,是不是不会站在他这边了。
他召唤她,他禁锢了她灵魂、身体的自由。
但也仅限于此。
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加苍白,只是面容未有丝毫改变,仿佛并不在乎。
任凭周遭叽叽喳喳。
季安栀猛然展开双翅:“都给我闭嘴!”
所有鸟都安静了。
季安栀:“你说是悟心大师,那悟心大师佛法无边,就凭你这死样子,能与他大战三天三夜?瞧不起谁呢。”
众鸟咕咕后退。
老鸽眼神闪躲:“呃……那确实没有,可能就三个时辰!鸟和人对世间的感知不一样!”
“放屁,肯定是悟心大师一出手你丫的就跑了!你到处传我是被悟心大师杀死的,自己和悟心大师大战三天三夜云云,只是为了夺权罢了。
你一只鸽子,做了五百年的大王,很快活吧!
眼下你发现了我的踪迹,故作姿态率众鸟迎我,其实是堵我,在这咕咕我和我徒弟的关系,就是想要挑我的错处,让大家都攻击我。
归根结底,是因为大家对你不满,怀念老娘的统治,你怕我是回来夺权的,是与不是?!”
老鸽一脸被猜中的刻板惊讶:“嘎!”
呵,小鸽子才丁点脑子,也敢和她玩权谋。
“看来,我不在的这么多年,你们的品味,变了很多,竟捧上了这样的首领。”
众鸟惭愧!
季安栀:“但我和孩儿们之间的感情,无法替代!”
老鸽:???
季安栀飞到江允头顶,开始发表自己的“国王演讲”:“今天,我回到这里,不是一场意外,我已然死了,不过乡亲们不要担心,我的心,还惦记着乡亲们!”
众鸟大惊,有的鸟闻之落泪。
老鸽:???
不是,你们这么快就相信了?
季安栀继续声情并茂地说:“五百年前,我就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天,我们鸟妖能站立起来,真正实现万物生而平等!
我梦想有一天,我们的鸟孩子们将在一个不是以它们的毛色、而是以他们的品格优劣来评价他们的世界里生活!”
鸟鸟们应声高鸣。
老鸽:???
季安栀像个归国的白月光,昂着头,从江允头上飞下来,落在地上,给老鸽最后一击:“这些年,谢谢你替我照顾鸟群。
我回来了,这个位置,也该物归原主了。”
老鸽:……
老鸽心里有一万句“草泥大爷”想说。
“所以现在,我们从基础建设开始,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让我们,动起来!先从封建社会,进入工业社会!”
“啾啾啾!”
季安栀不由分说掏出季氏集团的传单,一鸟一份。
“来来来,大家只需要往这单子上印个脚印,我们就都还是一家鸟!”
“一家鸟!”
老鸽:???不对劲啊!不对劲啊!
他想要阻止鸟鸟们卖身,鸟鸟们瞪眼瞅他:“她和你,不一样。”
老鸽:嘎?!
季安栀翅膀扶额,深沉道:“天凉了,大家送老鸽上路吧。”
老鸽:??嘎嘎??
看了一出戏的江允,沉默不语。
方才季安栀扭转乾坤,黑白颠倒之时,他已经用灵力探查过了。
季安栀的魂魄与金钵,有关联。
季安栀确实是死在金钵之下。
江允竭力维持着外表的平静。
季安栀边嘻嘻哈哈收报名表,边把江允扯到众鸟面前:“本大王跟你们正式介绍,这位是我的弟子。
他不是和尚,他只是喜欢cos和尚。你们不要误会~”
虽然听不懂,但所有鸟为了不显得自己笨,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原来是喜欢烤死和尚啊,所以这么穿是因为是和尚猎手吗,真帅气!”
小鸟的脑瓜子真是笨啊。
季安栀暗暗松了口气。
江允不着痕迹地,从她的翅膀下面抽出袍角:“师尊不是刚收获了新的员工,还不快去妥善安置他们,我们在此地,也不便多停留。”
季安栀“嘶”了一声,总觉得江允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好像话里有话,处处试探。
莫非,他在意悟心大师的事儿?
难道他觉得悟心大师的形象受损,所以生气?
根据季安栀从闺统那里拿到的少量关于江允的资料,江允对悟心大师是很敬重的。
看来,那老鸽踩到了咱们小坚果的逆鳞!
小孩子自己安静待着的时候最容易瞎想。
这个时候就得让他忙起来。
季安栀再次拽住江允的袈裟:“不行,你得跟我一起。”
江允一愣,想要抽出来,季安栀忽然放了手。
他心里一坠。
季安栀却飞起来,直接钻到他手心里:“飞起来好累啊,你带为师过去。”
小小的一团,窝在他的手心里。
江允的神识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从圆乎乎的鸟头,再到圆乎乎的背,一寸一寸,悄悄地梳理。
师尊……
季安栀:“出发!”
她特意放低声音:“早点结束这里的事,我们也好快些回沸雪镇。”
江允双目无神,却缓缓地,眨了两下。
“好。”
季安栀开始巡视众鸟的领地。
一大群鸟簇拥着她飞走,她边飞边“莅临指导”:“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江允:……
等把整个鸟族根据地巡视完一圈,季安栀已经累得头昏脑涨,并为其制定了新的五年计划:建设冥用工厂!
季安栀:“劳动最光荣!”
鸟妖们:“欧!”
季安栀:“小鸟能顶半边天!”
鸟妖们:“欧!”
季安栀:“鸟定胜天!”
鸟妖们:“欧!”
声望库库升。
一下子收获5120点声望,鸟妖万岁!
季安栀更积极了,顺便还帮忙清扫了周边的妖窝。
什么蛇窝蝎子窝。
甚至还有一片狼窝。
那小猫头鹰哭诉说:“我们经常被欺负,还请大王为我们做主!”
季安栀在一声声大王中迷失了自己,翅膀一挥:“走!”
大伙浩浩荡荡又跑到狼妖的领地。
狼妖领地的门口,守门的是个狗妖。
有小猫头鹰疑惑:“狗怎么能和狼混一起。”
季安栀:“都是狗当然混一起。”
小猫头鹰又问:“可大王是鬼,怎么不和鬼混。”
季安栀:“我这不是正和你们鬼混吗。”
江允:……
区区筑基狼妖,不在话下。
季安栀一个静瓶就能把它们控住,然后关门放鸟。
忙碌了一整天。
等季安栀精疲力竭地回到它们给自己安置的地方,整只鸟都蔫吧了。
然而,这是什么啊。
一棵树???
那小猫头鹰笑道:“大王,我们这里一家只有一窝,没有多余的空了,嘿嘿,都挤不下了,虽然我们也很想和大王贴贴,但是之前老鸽子都是有自己的窝的,鸟鸟们都喜欢自己筑巢,我们就像,大王肯定也喜欢,就给大王选了一棵最大的树!
大王加油!”
季安栀:靠!
鸟喜欢筑巢。
但她第一次做鸟啊。
季安栀整个鸟变成了液体,瘫了下来。
孙悟空是怎么忍受那么多猴孩子的。
她想到江允浑身是伤,而且刚被触碰逆鳞,搞不好要大开杀戒,又只好拖着疲惫的脚丫子,勉强把自己撑起来,自己动手。
然而,季安栀当人的时候动手能力为0,当鸟了筑巢能力也为0。
半个时辰过去,她连鸟窝的基底都没有打出来,风一吹就散架了。
额啊啊啊啊!
该死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回人啊!
季安栀气呼呼地把树枝往地上一扔,用脚咔咔咔咔踩。
“师尊。”
季安栀整只鸟一僵,回过头。
江允立在月光下,温笑地望着她:“我来吧。”
忙碌了一天的季安栀,看到这样的场景,确认他发自内心想要帮忙,便颇为欣慰。
满脑子都是“妈妈,洗脚”。
呜呜呜,徒儿孝顺了。
她好像感觉自己能和悟心大师放在一块提了,至少大魔头没有朝她撒气。
季安栀难得有点成就感,忙顺杆爬了好几丈,把自己的高端豪华五星级鸟窝设计图拿给他:“按照这个建,谢谢。”
江允:……
须臾,江允笑道:“好。”
季安栀总觉得哪里不对。
叫她莫名有点心虚。
鸟妖建造鸟窝,与寻常鸟无异,只需要打好鸟窝的基础,再用灵力凝合,就能变成外表是普通鸟窝,一进结界就是豪宅的漂亮大别墅。
心虚的、用忙碌故意岔开了一整天话题的季安栀,闷头帮江允挑树枝,江允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为她筑巢。
不对劲。
季安栀抬头看着圆圆的满月,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晚上了。
这个点少男少女都该开始抑郁了。
季安栀探出试探的脚,往江允身边跳了两下:“徒儿,你没事吧。”
季安栀往他嘴里塞了个东西:“没事就吃溜溜梅。”
江允:?
梅子干……
他缓慢地咀嚼着。
今日满月。
他的神识最为敏感。
告诉他这是梅子,是甜丝丝、酸酸的。
“多谢师尊。”
说罢,江建筑工继续埋头工作。
阿这……
季安栀有点爪麻。
一人一鸟安安静静把鸟窝造好。
忙到半夜。
最后,江允一道佛印打下去,整个鸟屋面貌一新。
季安栀跳进去,背着翅膀巡视一圈,望着内里华丽又简约的装潢,跳不出一点儿刺,深得她心。
“小坚果,我们把这个鸟窝带走吧!”
既然原身是鸟妖,那肯定还是有用的。
江允只心不在焉道:“好。”
小孩子。
莫非到了青春叛逆期?
季安栀长叹,飞出来鸟窝,冲边上的树枝拍拍翅膀:“来,坐。”
孩子长大了,需要促膝长谈了。
江允顿了顿,方在她身边坐下。
季安栀也啪叽坐在他身边,望着天上的星星,沐浴着奶油样的月光,整只鸟都平静下来。
“悟心大师是你不可触碰的逆鳞……”
“师尊!”江允深吸一口气,打断她的垃圾话,他无奈地揉揉额角,“师尊,不会因此讨厌我?”
季安栀一愣。
啊,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点啊。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江允心中,也许她的分量,比她想象的要高那么一丢丢。
“江允,你知不知道,人死以后,进入冥界,会继承轮回的记忆。”
“徒儿在一些经书里读到过。”
“所以人死后,并非只有当世的记忆。
薛老头,就是我的邻居,跟我说他有一世当过猪。不过你知道吗,只有生生世世是畜生道的灵魂,回到冥界才是畜生。
比如我,做了好几辈子牛马,可能死后就是牛马。”
江允:……
“师尊又在说徒儿听不懂的话了。”
“继续说薛老头,他之所以看上了隔壁王婆,是因为他和王婆有六世都是夫妻,虽然六世都合离了。”
季安栀顿了顿,“所以就算,我是阿枝,那不过是我的一世,我不在乎那些。我可是冥王啊,我有很多事儿要做。
比如,帮你渡这三界。”
江允睁大眼睛,仿佛想用这双废了的眼眸,看清她的模样。
他的神识不由自主漫漶出来,一圈一圈,围绕着她小小的身躯,却又不敢太过贴进,只是虚虚地绕着,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