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臣子们都重生了by月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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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得去明文规定……比如车子走中间,行人走官道两边才对……
齐承明琢磨着这些,行动不免慢了一些。白宣少年意气,玩着玩着就忘了我,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王爷我赢啦!”
他笑到半截一下没了声,像被掐了脖子一样。
白宣突然想起来,自己居然敢猖狂到嘲笑王爷??虽说平时两人当玩伴互有输赢是对的,但……但嘲笑……!
白宣的笑容凝固,白宣的表情僵硬,白宣开始疯狂流汗了。
“敢嘲笑我?等下的肥料你来浇!”齐承明眉头都没皱一下,像对待损友似的说完话就扛起车一溜烟的上山了。
“……”只留下白宣在原地沉默的顿了两秒钟,他抬起眼帘,松气又复杂的笑了笑,神色有些内疚。下一秒,他也扛起自己的车子一鼓作气冲了上去,恢复了正常神色继续大叫,
“王爷!咱们以后得在山脚修个地方停车啊!扛……呼,扛着车子上山……呼呼……好,好累……”
别看齐承明跑那么快,他在前面也累趴窝了。
“你是对的……”少年皇子弯着腰没力气的说,他是没法上去庄子了,“不行了,叫人来吧……咱们得修个停车场……”
白宣没力气附和了,只能抬了抬手,没形象的把滑板车当垫子坐着喘气。
这天,以王府的人找过来把两个狼狈的人拖走告终。
德公公最后煞有其事的四处严肃敲打,封了个口。
在齐承明大呼小叫玩滑板车的时候,经过了几个月的发酵,南方几州都陆陆续续用上了凭票体系。但相应的是,他们的铜钱不能兼用了。且因为他们来晚了,换成凭票的这个措施也狠狠割了一次肉,已经没办法像最初的柳州岭南那样,说是一文钱就能兑换一张同等的小票了……尽管如此,大家还是趋之若鹜。
这些对洗漱一番回到书房开始听心腹汇报正事的齐承明来说,全是好消息,一派新气象。
虽然他也算是被动的从其他地区的百姓身上攫取了血肉。但这次大难反而让柳州极快的壮大了自己,滚雪球似的,让齐承明实质上能控制的地盘都从柳州变成了好几府地了。
基建地图都被点亮了。
岭南,柳州,桂州,永州,武陵。
齐承明轻轻呼了口气。
“要不怎么说……越是天下大乱,越是大户贵族们高兴的时候呢。”
眼看着事情按照规划发展到了这一步,齐承明不动声色的盯着自己偌大的基建地图,却没有喜色,只是惆怅的感叹着。
这像是一场群魔乱舞的狂欢,除了各地百姓默默无声的受了苦,被欺压得连个抗议的地方都没有,其他人全都很餍足。哦不,或许现在唯一和百姓共鸣的人就是鸿仁帝了吧。
他心里恐怕也像是在割肉一样,只等着外面这群人把自己也作死,那时候才是他蛰伏多日该出场的时候。
齐承明这边正在疯狂蛐蛐亲爹,那边,回家的白宣莫名其妙送过来一大篓子螃蟹,并且一本正经的下帖子邀请齐承明明天去一起捞螺蛳和摸小鱼。
“……殿下,这些今晚做了?”房姑姑对这种殿下好友送来的食材不敢随意取用,特地前来问问。
“做!”齐承明盯着那张骚包的染了红枫色的信笺纸,心情愉快的勾起嘴角,“全做了,给表兄那边多分点,让他尝尝本地特色。”
他心知肚明,这是白宣为今天那会儿莫名其妙的反应,表达隐晦的歉意和弥补。他今天就要狠狠吃白宣一顿螃蟹大宴,明天再和白宣和好。
到时候,多去捞些肥美的螺蛳——回来用猪油和辣椒爆炒了,香喷喷的替黄先生猛吃一些,也当做告慰对方的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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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二更!
现在地盘滚雪球啦,柳州再偏远也不是问题了。
正在海边辛苦造船坞的黄栋要是知道, 这会儿早该绷不住了。
但他远在岭南挥汗如雨,也就不知道第二天的王爷和友人像是两个去春游踏青的毛头小子,什么人都没带, 自己腰间绑着小竹篓,挽着裤腿就去河里快乐的摸螺蛳了。
“都给我盯好了,殿下遇到危险就立马去救人!”虎着脸的游子在对面前三三两两的人训话。
这回来守着王爷的人很特殊, 碍于王爷是准备下水的, 所以他们这些不凑近的属下都是王府中稍微会点水的……奈何禁卫军中实在没几个,所以来的汉子大多都是之前带来的矿工——他们现在有的去厂里工作, 有的去帮匠户的忙, 有的已经就地变成王府护院了。
“知道了。”汉子们低调的应声。
他们五六个人在城郊干站着也是显眼,还是游子脑袋机灵,看着城郊里亭旁边有支起茶摊的,他对两个弟兄低语几句,不多时他们就带了几根竹子回来, 两个人现场片成竹篾,开始编起了竹编, 往地上铺了块布摆摊。
另外几个人也懂了, 就地现找活。表演用草叶吹小曲的, 用泥巴捏小人的,买了一袋芥菜就地开卖的,还有最后一个什么都不会,左右看了看, 干脆坐在茶水摊上叫了壶茶。
其他几个瞪着他的人:“……”
一声骤然爆发出的哭嚎打断了他们的对视。
就连不远处刚挽着袖子正往河里下的齐承明都惊了一下,和白宣一起看向那个方向:“什么情况?”
他们找的这条河离柳州城有好些距离,周围荒郊野岭的,只有一个供行人歇脚的里亭作为标志。平日这里也许没什么人, 但现在是清明时分,最适合摸螺蛳的季节。不管男女老少都蜂拥在这条河的两边,热热闹闹的一阵欢声笑语,反而是修好的水泥官路上没多少行人。
刚才骤然哭喊的人就是官路上的大小几人。
“老姐姐……实在想不到,咱们还有再见的时候。”一个风尘仆仆、满脸风霜的妇人喜极而泣的哽咽着,被她揽在怀里的,是两个年纪很小的灰不溜秋的孩子,呆滞胆小的模样像是逃荒来的难民。
和妇人抱在一起的,是个穿着本地打扮,同样挽着袖子背着筐来摸螺蛳打扮的年长妇人,但她看起来比远道而来的对方年轻精神多了,身上穿的旧衣也体面些,至少没有补丁,她悲喜交加又意外:“当年我先从村里远嫁,实在没想到……鸿儿,快来!快来见你姨妈。”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是逃来的,当不起一声姨妈。”妇人抬头一看,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人,肤色白皙、斯文得不像是泥土地里滚出来的孩子,唬的她连忙摆手。
齐承明蹲在河边对白宣使了个眼色。
白宣也回了个挤眉弄眼的眼神:‘不对劲啊。’
两个人螺蛳也不摸了,仗着离得近,就蹲坐在河边石头上聚精会神的偷听起来了——他们偷听得坦坦荡荡,这叫什么,这叫大家都爱听的八卦。没见河这边摸螺蛳的人们动作也迟缓了,高声说笑也不由自主放低了,人人都转移去了注意力。
都说在贫瘠无趣的地方人们会很喜欢听家长里短解闷,现在看来不然。柳州城里如今日新月异,天天都有说不完的新鲜事,也抵不过这一群百姓现在放轻了的呼吸声和好奇心。
那两个相拥的妇人多年未见,正沉浸在激动中,也顾不上换个地方说话。况且他们小老百姓的也没有这种意识。被称作老姐姐的妇人就担心的看了看那两个小孩子,视线在他们干裂的嘴唇上停了一瞬,把人拉到了茶摊旁坐下,赶忙要了一壶茶水:
“马家大妹妹,你们这是……?”
两个小孩不需要人喂,抱住瓷碗就咕嘟咕嘟喝了起来,这是渴狠了。
“这是我两个外孙,我当年嫁给隔壁县城的张碾子以后,生了个苦命的女儿,去年我们那里遭了水灾,什么都没了。后来来了个官领着把地方重建了,但……”
马氏同样舔了舔嘴唇,却只是给湿了前襟的小孩擦拭了下巴,她说到这里语气心酸,
“……只剩我带着他们了。听说柳州这边现在不一般了,又接纳流民。不少人都想往这边逃,我托了个相熟的人帮衬着也过来了。”
“是郁林州吗?”胡鸿听得眉头紧皱,忍不住问。
学院的先生在教策论的时候,也会结合时事,离得最近的就是去岁的飓风洪灾,他们不但讲本地的,还讲朝堂上的政令是怎么发的,各部如何应对的记载,以及那几位来赈灾的钦差大臣如何如何。
所以胡鸿对郁林州这个遭了严重水灾的地方印象深刻。
“姨妈,我没记错的话,郁林州到这里远得很,你们——”胡鸿话才说了个头,就被亲娘暗中狠狠给了一肘子,差点没背过气去,识趣的停下来了。
但他是真的不解。
郁林州到柳州,已经算是两府了。即便是他这种外出游学的士子,又是身强体壮的青年人,还得结伴出行。这个陌生姨妈听起来是娘多年前的旧识,只剩她一个带着两个这么小的孩子,再艰难,留在本地找活不比冒险去这么远的柳州要强吗?
更何况没有路引不得随意外出,听他们是逃出来的,这就是抛下原有的籍贯和地,宁愿当个没名没姓的流民也要偷偷走山路逃来柳州吗?
胡鸿不是不理解人到绝境会鼓起勇气做出惊天的反抗。他只是吃惊不解,姨妈家在郁林州生存的处境,这么艰难了吗?
白宣身为商人,又是在这附近江河上来回跑了多趟的人,对这一路的详细环境最是清楚不过了。他心有戚戚的凑过去和齐承明咬耳根:
“王爷,他们一行人没被山里的野兽叼去,路上也没有遇到强人,简直走大运了!非得这么冒险吗?”
“我倒是有些理解别人为什么想来柳州……”齐承明低声回复,略带迟疑。
最近的柳州就是稳稳的避风港,引人趋之若鹜,目前能涌过来补充人口的外地人都是商人士子富户等有些资源,或者能开路引的人。现在听起来,是部分被逼无路的普通百姓也忍不住了。
这是听见了风声,宁愿逃也要逃过来活命了吗?
齐承明想到沈书知去年就是在郁林州治水,还捎带来了柳奶娘。他再看看这个狼狈不堪的憔悴老妇人,心中没有即将获得更多人口的喜悦,反而有些不详的预感。
这听起来太乱了。
郁林州如果遭灾和柳州不相上下,今年却又加重了赋税军饷,物价还飞涨,家里有壮劳力的还好。有活计能做事的也能疲于奔命的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凑钱。但如马氏这样的只剩一家老弱,岂不是要活不下去了?
一场大水过后,不知道多少个家庭破碎,怨不得他们逃啊。
再这么下去,反应过来的官府……对他们本地百姓就不会多好说话了。
那马氏老妇人不愿诉苦,只是简略的把自己的情况带过一遍,就怀着憧憬与忐忑的追问起了老姐姐最重要的一件事:
“……现在我们到了柳州,老姐姐,听说这里米粮还是好买的?女人小孩能干的活也遍地都是,这是真的吗?”
她黑白分明的眼中带着最后一丝脆弱而疲惫的希冀。
那副模样,分明如同祈求的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如果妇人这下摇头,无异于让她去死。
“这位嫂子,你就放心吧!”终于有一个河边的年轻妇人听不下去了,脱口而出,她指了指自己,
“只凭我知道的——我们那条街上的果干铺子,打油铺,饮子店,客栈,卤货铺,布坊……都在招人呢!现在到处都缺!”
凭票现在是金贵东西。
最近总见陌生口音的外地人过来,四处都能做生意。王爷那头又不要钱一样的狂撒活计,今天王府从户街上发通告说要办个厂,明天就能开两个新铺子……柳州人都见怪不怪了。
要不是来的这个嫂子看着干不了重活,别说找活干了,去种地都行!房子也是有的,官府鼓励的政策一轮一轮的。
可以说只要不是好吃懒做的,现如今在柳州过活的这群穷苦百姓,都能吃得上饭,可以奔着攒点积蓄的盼头去干活了。
“走,今晚先住我家去。”胡家老妇人也跟着点头,一点都不担心老姐妹的生存问题。她关切的拉着对方的手。
马氏满是沧桑的眼中就涌上了一层泪:“好……好……!”
她的脸上终于有光了。
“我来抱着他们吧。”胡鸿放下茶钱,见两个小孩光着脚,脏兮兮的看不出有多少伤,他一点都不嫌弃的小心抱起他们。
两家人就这么亲密的一起说着走了。
齐承明眼疾手快的看向茶摊旁假装看摊的游子。
游子以前不愧是干斥候探路的,机灵通透是第一名,一个眼神左右扔给弟兄们,自己就不动声色的跟上去了。
“咱们关注一下后续……”齐承明低声对白宣解释了一句。
他对马氏的这种情况很在意。
也许这是偶然,也许这已经是一群人的现状缩影被他撞见了。
白宣站直了身体,缓了缓弯腰偷听过久导致的酸痛感,他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沉吟的问:“王爷……要是以后跑来的流民,越来越多,怎么办?”
齐承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思来想去了半天后,发觉自己其实没什么办法,也没必要阻止。
——都能从别的地方千里迢迢非要逃来柳州这种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地方了,还能怎么办?
况且,柳州就不缺人吗?
柳州作为一个公认的流放之地,也不能不安置黑户,罪犯和流民。齐承明还能拒绝吗?
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齐承明只剩一句复杂的结论:“……该组建民兵队了。”
组建民兵队……这是一个听起来简单, 具体怎么做却有些复杂的东西,它毕竟牵涉了兵权。
齐承明对这方面一点了解都没有,只能先把念头按下, 等空闲了去找秦先生问清楚。
“咱们是继续摸螺蛳,还是……?”白宣很是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
齐承明瞥了一眼前面,那两家妇人还没走远——或者说马家三口人体弱乏累, 走也走不快。齐承明有些意动了, 看了一眼腰间空空的篓子,又有些犹豫。
这两个他都很感兴趣, 但发起邀请的白宣都注意力转移了, 他也不必考虑那么多。想摸,下回还能来啊。
但在齐承明犹豫的这一瞬间里,情况发生了变化——要不怎么说机会都留给有准备的人呢?
那两个编竹篾的护院不声不响已经卖得了一把小票了,还有的没带钱,干脆用自己从河里摸出来的小鱼小虾或者螺蛳换物的, 换过来的就装在竹篓里。其中一个护院看了看齐承明,在这一瞬间福至心灵的提着两篓子鱼虾螺蛳过来了, 这就送上了求助:
“殿下, 这些新鲜刚得的, 离了水怕不是待不了多久了,现在送回去吗?”
这样的河鲜,当然可以由护院们送回去,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但他偏偏可惜的求助了齐承明——齐承明赞赏的看他一眼,下意识打开基建系统看了眼名字。
这个护院居然叫赵鹅毛。
虽说不像正常名字,但放在大字不识的小老百姓中间,估计也是个好听名字了。
脑瓜子真灵活, 齐承明记下了他。
要是齐承明想去听八卦,听了这话就能顺着台阶下来,拎着鱼篓走了。
要是齐承明想留下摸螺蛳,赵鹅毛作为看护的一群人之一,收来的这些鱼虾不耐放,请求先回去处置也正常。
“交给我吧。”齐承明解下腰间的篓子,把沉甸甸的那一篓系上,还把另一篓给了白宣,厚着脸皮就沿着大路走去,像是准备走回去了。
游子就在前面不远处走着,他手脚粗糙,穿着布衣,枯瘦发黑,一看就是个本本分分的不起眼百姓,正在兢兢业业的听着前面的人交谈。
“咱们也走。”齐承明和白宣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白宣好端端一个商人家族的大少爷、新家主,现在穿着沾了泥巴的旧衣,得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偷听,脑袋低垂着,手中拎着湿漉漉还滴水的篓子,一点脸面都没有。他脸上不见羞辱,全是兴奋和刺激,玩心起来了。
——跟着王爷就是好哇,又是夜探大牢,又是青天白日的犯法跟踪,这为非作歹的感觉,还真没尝试过几次!
只听见那马氏唏嘘的一路赞不绝口:“柳州好啊……这还看不见城门呢,里亭边上都有这么多人,居然还有这些小摊,我在郁林州都没见识过!太繁华了。”
齐承明差点没憋住笑,回头幽幽的扫了远处那一堆跟着的汉子——好嘛,看这误会大了。平时柳州偏远的里亭也不至于热闹成这样啊,这全是他王府上的人伪装的!
齐承明因此错过了游子二度恨铁不成钢回头瞪护院们的表情。
白宣倒是全都看见了,他低下头“嗤嗤”的,也努力憋了好半天笑声。
“大妹妹,别说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最近的变化太多了。”那胡家老妇人笑呵呵的附和,却不见一点惊讶,“去年我们这里被皇上封给了一位王爷当地盘,大家还怕呢,要是惹着王爷了,命怕不是都没了。”
胡鸿默默点着头,听不得王爷坏话似的很快补充:“但是王爷很好的,他没有欺男霸女,也没有从我们身上征各种钱,他连王府都是找了旧宅子……特别节俭!”
后半句话胡鸿压低了声音,齐承明差点没听见,下意识低着头走近了几步侧耳细听。
马氏听得不住点头:“对对,我听说柳州现在特别好,就是因为这位王爷是个好人!这里的官也好!”
“以前的官不好。”胡鸿还记得他们以前过得是什么苦日子,“我大兄在家里种地的时候……官府动不动就征什么税。一会儿说挑水路过大路妨碍出行,得花两个大钱,一会儿说天气炎热潮湿,毒虫遍地是因为百姓惹怒了龙神,又要钱和粮食去祭祀。”
他说到这里,胡老娘想起来什么也沉下了脸。
“……要是真祭祀也就罢了,他们收了钱就没动静了!”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当时的胡鸿还没钱开蒙入学,是在家里老实帮着种地的。
他庆幸的回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算好的,幸好大官们更去关注那些大户们,三天两头去找他们玩乐。有一回,我还听说有家老铺子关门了,他们家祖传的一颗大珠子被知府大人看上要走了,不知道那家掌柜的是被打没了,还是全家一起搬走了……”
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坐在胡鸿怀里,仰着头呆呆的听他讲话,听得津津有味。
马氏唏嘘不已:“都一样……这段和我们那里都一样。”
“王爷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胡老妇人指着地上光滑整洁的大路,自豪极了,“看到没有?这地也是王爷出钱修的,房子也是他在灾后帮我们建的,他还赶走了坏官,给我们打了很多吃水的井,我家再也不用每天走一个时辰去打水了!”
“我家原本是种地的,现在卖上豆腐以后,我都能去识字了!那学院里有王爷找大户一起办的‘奖学金’专门给我们这种家境贫寒的学子。豆腐也是王爷的人教的……对,他居然会派人四处教我们怎么赚钱,怎么学新活计……”
胡鸿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他看见马姨妈脸上已经变成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要是他头一次听,他也不信。
谁家的技术不是藏着掖着?连师傅带徒弟都得磨上几年慢慢熟了,才许你偷学,慢慢教些。偏他们王爷不一样,从去年到今年,多少东西不要钱一样的撒出来?那山上的学堂庄子,怕不是大半个柳州城的百姓都把路走熟了。
王府的人手把手教你学一门新本事回来,各自开店,谁也别嫉妒谁。只学手艺都够大家吃力的了。
要不是有这一些变化,他们胡家打死都过不上今天的好日子。
要知道,这才过去不到一年啊。
“这……”马氏听到这里已经不信了,但又不得不信,脸上神情矛盾古怪得很,她踟蹰的问,“照你们这么说……王爷不是比菩萨还菩萨?是天底下第一的大善人?他图什么呢?”
她从小活到大,就没听说过哪个大人物会这么对百姓的!这……这这,能是真的吗?
白宣听到这里,揶揄的去看齐承明。
少年皇子耳根红通通的,平时很难听见,这会儿却被毫不掩饰的夸赞吹嘘得有些难以招架,只能一脸若无其事的努力板着脸瞪白宣。
白宣以前或许会惶恐的收起笑,不敢再这么得意冒犯。经过昨天的事后他痛定思痛,这会儿笑的更猖狂了,还小声的说:“王爷看我做什么?他们说的不对吗?”
齐承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往白宣肩膀上捣了一拳,“你净跟着温二学坏了!”
果然没生气。
白宣摸着后脑勺,笑容中竟然有几分傻气。他好像明白王爷重视的这点东西……为什么这么坚持了。
那边的胡鸿母子已经脱口而出:“王爷他老人家什么都不图,他就是天上的星君下凡来救我们的。我们送去的东西王府居然非要按价买……唉。”“可不是吗!我们家,还有很多人家里都给王爷供了祠,这才是真的祭祀呢!”
“刚才不是说我们柳州现在有很多新的活计,四处都是新开的厂子和店吗?那些都是和王爷有关的……”胡老娘记性真不错,说着说着就灵活的绕回了最开始的话题,“每天城里城外都有好多新变化,我们慢慢都习惯了,所以看见里亭这里也开始摆摊,用不着惊讶……”
齐承明听了前半截,嘴唇动了动,很努力的憋住了想上前理论的话。
他才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大善人好不好!
说的好像他献出自己的一切,一门心思只为百姓了似的。
要想富,先修路。大灾之后以工代赈。这些政策哪里不对了?
而且原先的知府知州太过分了,又处处掣肘,齐承明想赶走他们换成自己的人手,也是为了方便和增加势力。还有那些系统给的五花八门的技术,他不拿出来给百姓变成真金白银的收入,难道要一直放着生灰吗?
有了百姓们五花八门的店和种了各种稀罕玩意,一开始吸引来的商人们不就都能变现,往柳州送钱了吗?
那钱难道没进齐承明的口袋吗!啊?!!
等听到了胡家母子说的第二段话,齐承明就开始着急了。
他不是处处借着官府的名义在做事吗?怎么还是全把事算在了他头上?立什么生祠,不准立!不准祭祀!!!
齐承明努力回想他一开始的坏名声,现在怎么全消失了?
“……”白宣敢发誓他从少年人脸上看到了点孩子气的委屈,虽然一瞬间就消失了,他转过头憋笑,忍得很辛苦。
“这位兄台说是不是?”胡鸿突然转过来对齐承明搭话,吓了齐承明一跳。
胡鸿见他们谈到王爷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年轻的行人神色微动,憋得厉害,似乎对王爷的事也有些见解。胡鸿就干脆扭头搭了个话,热切的等着听他一起吹王爷。
齐承明:“……”
白宣超小声:“……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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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一更
笑死,我真的好爱微服私巡的狗血烂梗(可能自己还没看腻)
“呃……”齐承明硬着头皮, 在猝不及防的短暂沉默后,他勉强的说,“我不否认王爷给柳州带来了很多好的变化, 但是说他是什么都不图的大善人,有些太过了吧?”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胡鸿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客气的问。
齐承明敏锐的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找到了点斗志, 他飞快的思忖了一秒:“小弟姓齐, 在家中排行第二,唤我齐二就是。”
胡鸿比眼前这个少年人大上了估摸五六七岁, 他也看得出这少年人穿的虽然是旧衣, 脸和手却都白净,细皮嫩肉的,比胡鸿自己养的还精细,脚上的布靴也看起来精致,家境大约很不错, 不像他得罪得起的。
胡鸿说话就很客气,话里的意思却不减:“敢问齐兄, 王爷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难道不算施与我们的善事?”
“是, 但……”
“那些善举中能得多少利?若是王爷原本私吞,又该得多少利?从未见过如王爷这般爱护我们的善人,这些善举难道都该被无视吗?”胡鸿振振有词。
他的老娘惊奇的在旁边看着自家嘴笨的儿子现在滔滔不绝。
“这倒是,但我的意思不是……”齐承明的话语越发苍白无力, 他往前一瞥,游子正面不改色的绷着脸走着路,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他往后一瞥,白宣肩膀抖着, 也绷着脸瞪着眼睛走路,神色非常古怪凄惨。
齐承明有些面红耳赤,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的学子读书读出来的口舌全用到崇拜王爷身上了!他对青年讲道理,青年对他讲感情,他试图理智一点评判事情,青年只会觉得他口中理智的那一部分过于刺耳。
不要变成脑残粉啊!
齐承明心一横,放弃了:“这些我都认可,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私底下祭拜王爷,搞什么生祠,这样传出去,王爷的名声过盛了……对他不好?”
“我们……”胡鸿斗志昂扬的还想再辩,刚吐出两个字就反应过来,语气变得担忧了,“敢请教齐兄,这些都是我们对王爷自发的爱戴,如何不好了?”
胡鸿入读的学院有王爷的资助,学院里不仅学平常的四书五经,还教王爷那边的新式书,学院里的夫子许是为了让本地的学子尽早帮衬上王爷——前一批学子如今都入各县官衙做事了,尝尽了甜头。所以平日先生们还教许多实事庶务,都是与本地实际相关的。
这么大半年下来,胡鸿到现在只能说刚开蒙算是勉强认全了字,但同时他的物理却又学的极好,谈起庶务来也不会无从下手,肚子里已经有许多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