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 by令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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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根本不在乎有人在场。
寒暄之际,她也不忘交代佣人送客:“都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请’周太出去?”
周毓的脸都快绿了。
知道方太性烈如火、刚肠嫉恶,但也没想到她为了谢青缦,逐客令下得这么干脆,根本不顾有人在场,日后会如何发散。
向宝珠才注意到周毓的存在,毫不掩饰地冷笑了声。
她抛给谢青缦的眼神,像一个无声的问询:怎么她也在啊,这是在闹什么?
谢青缦只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
眼前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方太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大有“你不打算体面的离开,我也可以叫保安送送你”的意思,态度果决,不留余地。
周毓是瞥见紧随而来的方司,才得以留下。
她扬声就是一句“曾先生要我替他向您道贺”。
旁边佣人也很机灵,知道自己做不了主,没有再动,只等主人吩咐。
不必周毓抬手,身后的人就适时地将贺礼和贺片奉上。
“话已带到,至于我带的这份礼,方司若不想收,大可以直接撂出去。”
谢青缦心头一动。
她敏锐地捕捉到方司听到“曾先生”时,神色微动,隐隐有了猜测。
方司按住自己太太的手,有叫停的意思。
他的视线在贺片的落款上,一转而过,情绪还是如声音一般四平八稳:
“既是来拜贺,方家当然欢迎,但若要在这解决私人恩怨,恕不远送。”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那是自然。我不过是同Ivy谈谈心,怎么能说什么恩怨不恩怨?”周毓唇角浮过一丝笑意,“不过既然方太不喜欢,这孩子也不领情,我们日后有的是时间再提。”
她面上没有表露半分轻蔑和得意,但话里的刻毒,渗了出来。轻描淡写的,仿佛眼前之人尽是脚下蝼蚁。
方太是性情中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完全压不下不满。
可方司要顾全大局。
虽然方家的态度,仅取决于周毓代表的身份,不会一让再让,但碍着幕后人脸面,怎么也要做出适当的让步。
旁边目睹一切的几人,均未表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掠向谢青缦和周毓的眼神,多少都掺杂了点情绪:同情、惋惜、不平,或是纯粹看戏。
谢青缦倒平静。
于她而言,周毓只是个小角色,已不重要,她也无所谓这种人是否一时得意。
再者,今天是方司方太的好日子,便是有仇有怨,也要等到宴会结束再清算。
一触即发的场面被迫平息,暗流下的议论,如恶蚊之声扩散开来。
眼看一切已成定局。
方司正要将周毓请进去,管家却突然上前,附耳跟方司低语了两句。
似乎是刚得了什么信儿。
谢青缦隐约听到两句,没听完整,就见方司一愣,忙要动身去外面迎接。
这反应,有贵客?
今夜的宴会,聚集了各方各界的人物,下至名流富豪,上至世家显要。
宾客级别也有三六九等,亲疏之分。
按照社交礼仪,宴会主人在宴厅外迎接客人即可,规格再高点,或者为表重视,才要等在“迎宾线”,也就是庭院大门外。
可港城圈子里,能让方司“门迎”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按这几位的身份地位,很少,也不便在这种场合久待:有过来喝了杯酒便走的,也有人没到礼到的。
再者,既然礼到如人至,方司对这人的反应更大,那他的份量,必然要和周毓口中那位“曾先生”匹敌,甚至要压过去。
一时间,还没有人猜到来者是谁。
红毯早已铺到了外面。
“周太既然来了,就是我的座上宾。”方司象征性地和周毓客套了句,叫了个佣人,“我还有事,你带周太入内。”
说罢,他便把人撂下了。
也不管后者面色有多难看,他携方太,匆匆朝外走去,前后态度耐人寻味至极。
事出突然,也反常。
针锋相对的局面一下子被搅乱了,在场的人大都不动声色,持观望态度。
被晾在那儿的周毓,脸色变了又变,分明十分不满,却没发作,看着像是心存忌惮。
说到底,她也不敢赌,来人能不能得罪。
全场的注意力都被这位来客转移了。迎客的人浩浩荡荡,不断有人跟出去。
谢青缦也不例外。
向宝珠终于得以脱身,凑到谢青缦身边,推了推她手臂,“什么情况?好大的阵仗。”
谢青缦还是摇头。
这回她真不知道。
她对这个“不速之客”,谈不上好奇,她也没太把周毓放在眼里。可周毓来这儿,目的很明确,就是仗势得意,来找她茬的。
有人搅局,纯属意外。
既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了周毓的脸,那就是老天开眼。别管直接间接,她都喜闻乐见。
走神的空隙,几辆黑色轿车已依次停下。
中间被护拥的是一辆黑色迈巴赫,防弹订制版的Pullman,外形十分低调,车牌却扎眼好认。
“不是吧?”向宝珠压低声音不满,“这不是李家的车吗?”
话虽未挑明,但语气里明晃晃透着三个字:就为他?
港城顶豪中,李家确实占鳌头,但也不至于方家区别对待,声势浩大到抢眼。
更不满的是周毓。
她养气功夫再好,再能装大度,也忍受不了因一个小辈,还是比霍家显赫不了多少的李家小辈,沦为背景板。
她阴着一张脸,已是爆发的边缘。
谢青缦也认出了,这车正是港城李家、李敬鸿的小儿子、李振朗的座驾。
半年前除夕夜,叶延生送她的那场烟花,就是这人办的。
她迟疑了瞬。
一个荒谬的念头正疯狂往外冒,只是看不清车内光景,不能立时得到验证。
诸多猜测和质疑滚过众人心头,直到车辆停稳,欢声笑语低下来。
车窗玻璃的私密性太好,看不清后座的状况,但都看得见李振朗从左侧下车。
右侧为尊,后座应该还有一位。
“这派头,”向宝珠挑眉,半开玩笑似的低语,“他老豆来了?”
玩笑很快被推翻。
李振朗面色谦和,上前与方司一握:“带了个朋友,临来才告知方司,是我考虑的不周全,还望方司海涵。”
方司闻言,眸色深长。
浸淫权力场多年,他哪能听不出这小子的意思。
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车里那位听的。李振朗向来滴水不漏,看似主动“揽责”,实则是在表态度。
怕方家觉得冒犯,更怕方家办事儿不牢靠,怠慢了车里那位。
他当即朗声笑道,“哪儿的话,来者是客。”
司机打开车门,下来个年轻人,李振朗作为中间人替他介绍,“这是方司。”
隐匿于夜色的身形在下车的那一刻,被通明的灯火显露出来。
男人面容俊朗,身形挺拔修长,通身的贵气。他伸出右手,微微一笑,“经过港城,听李生说今夜有舞会,想凑个热闹,叨扰一二,希望方先生和太太不要见怪。”
谢青缦心脏突地一下。
即便隐隐猜到了车内是谁,见到真容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狂跳起来。
在场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像林宗明,发觉李振朗介绍时,有意略过叶延生身份,就不会贸然开口。其他人也是老于世故,瞧一眼方、李二人的态度,就能猜到来者身份必定贵不可言,自然不露声色。
果然,方司连说了两个“岂敢”,与之一握,“劳叶少大驾,我只怕招待不周。”
叶延生眉眼轻然一垂,“好说。”
寒暄客套间,方宅的佣人已接下贺礼,只是收整登记时犯了难。
放在平常,礼该记在李家名下。
但如今的场面,傻子也能看出来,谁的份量大,最后只低声示意。
李振朗没表态,笑意轻淡地望了一眼叶延生,似是无声问询。
他压根没想到叶延生会突然到访,怎么有兴致来一个舞会,到港城、到方家,有无更深层的用意……总之,捏不准这祖宗的心思,也不好问。
稳妥起见,他连叶延生的身份,都没敢对外提,此刻也绝不会多事。
叶延生不甚在意。
他闲散地说了句“随便”,视线却穿过重重人影,直直望向谢青缦,勾了下唇:
“或者,记在她名下。”
多漫不经心的一句,效果却如巨石投下,在死水般的环境里,激起惊涛骇浪。
全场的视线齐刷刷朝谢青缦聚拢过去。
谢青缦指尖一跳。
没想过他会来,更没想过今晚会演变成这样。
因为之前那条消息,编辑到最后,为了一点私心,被她全部删掉,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她没有分毫引导。
她只发了无关紧要的一句。
同样的五个字:第一年快乐。
第30章 易燃易爆 禁忌的称呼,背德的关系……
微妙的气氛一瞬便蔓延开。世界恍若消了音, 纸醉金迷的声色场和场上人群,都在此刻沦为背景。
名利场上三六九等,阶级分明, 越往金字塔尖走, 这种感觉就越重。
短短几步, 像隔了天堑。
如今的谢青缦, 可以轻而易举地越过那道天堑, 但她不必如此——她只需站在那儿,他会自己朝她而来。
谢青缦还面沉如水, 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背景中的众人,早已顾不得“社交场上, 喜怒不形于色”的准则:一个个的,神色难掩, 心思暴露无遗。
李振朗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从除夕夜的烟花, 到方家的舞会,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件事,原来牵扯了同一个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人会是霍吟。
【叶家这位,别是也想插手港城的事吧?】他心里不由得一沉。
林宗明也是心念微动。
去年在红港俱乐部,兴荣的人一连请了叶延生几次, 这祖宗都没露面。后来他作为中间人去谈,消息也是石沉大海。所有人都以为没戏了,叶延生却突然赏光。
现在回想,一切早有端倪。连让他费解过的“花边新闻”,也在此刻有了答案:
【敢情叶延生是为了个女人?】
电光火石之间,好奇、玩味、惊疑……各种情绪碰撞在一起。
这些人眼观鼻鼻观心,知情的、不知情的, 大多但笑不语;连带着周毓,虽然不爽,面色也无异。诸多猜测,到最后,不过是化为一道道视线,聚集在谢青缦身上。
谢青缦察觉得到周围的变化,但不在乎。
她只是望着叶延生,脑海中平静地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不需要这一刻的瞩目。
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才是她真正的敌人。要是能把这种人踩在脚下,多有趣。
只那么一两秒。
谢青缦微微一笑,抬声时,便隐匿了全部心绪,“叶少说笑了,无功不受禄,初次见面,我怕是当不起这份大礼。”
叶延生眉梢轻轻一抬。
初次见面?这是第几次初次见面?
跟他玩不熟呢。
叶延生没拆穿,甚至意外地很配合,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我看方太将你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应该不会有异议。”
不知道这两人在玩哪出,李振朗和林宗明心思各异,但又十分默契地选择装聋作哑。
“叶少说得没错,”方太喜笑颜开,“Ivy虽然不是我亲女,却比我的亲女还要亲。”
随即她作为中间人,向叶延生介绍谢青缦的身份:
“这位是霍吟,君港霍家的千金。”
很微妙的感觉。
这还是谢青缦第一次以真名示于叶延生。
她和他同床共枕了半年,亲密事做尽,用的却一直是“谢青缦”这个名字。
没打算刻意隐瞒,潭柘寺观音殿外,她用假名,只是鬼使神差。但同样的,她也没想过揭开真名,更没想过揭开一切时,会是什么情景。
因为难说这段关系会维持到哪一天。
她只知道,叶延生应该清楚她的底细。
可能港城那一夜,她闯进他车里,身份就被翻了个底朝天了。毕竟到他这个位置,背调一个人太容易,不存在查不到,只有想或不想。
他也不太叫她假名。
他同她的每一次亲近,他和她抵死缠绵时,从来都只唤她“阿吟”。
而此刻——
光线掠过叶延生硬朗的眉骨,衬得他五官格外深邃,他顺着方太的介绍,玩味地唤了她一声:
“霍小姐。”
谢青缦佯作不察,同其他人一样,客气又礼貌地走了一下社交流程。
她上前几步,朝他伸出手来,温声道,“叶少,很荣幸见到你。”
叶延生却像寻到了新乐趣。
他视线下撤,落到她朝自己伸出的手上,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没有动作。
隔了几秒,他才握上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下:
“是我的荣幸。”
暧昧和戏谑的意味似有若无,弄得谢青缦心尖一颤,但很快,又因叶延生抽开手而消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时间似乎被无限拖长,只这几秒,她觉得手似乎在发酸,一直传到指尖。
真是要命。
没人察觉出异样来。
因为这动作,落在旁人眼里,更像是在故意晾她,有另一重意味:
刚还觉得,叶家这位似乎对霍家千金另眼相待。现在看来,那句抬举的话,也只是随口一提的客套话。
连周毓都松下心来。
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早已不在,各方猜测,得不到印证就只能消停。
今晚注定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没有狗血的闹剧,也没有夸张的打脸剧情,从叶延生出现的那一刻起,周围便陷入一种吊诡的“平静”。所有人都像是陪衬,连来势汹汹的周毓,此刻都安分,就如宴会上叫不出名字的甲乙丙丁。
这是一种无声的压制。而审时度势,从来都是名利场上心照不宣的默契。
谢青缦望着曾经怙势凌弱的人,遇到更强的势力,一样微渺如蚁,突然感到说不出的快意和讽刺。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也没什么公平不公平,这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她可以不这么想,但阻碍不了别人这么做。
讲什么道德良心,都是无益,只有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对方才会客气。是她站得还不够高。
她敛了敛视线,无声地掩去眸底的情绪。
走神间,满场的注意力已转移回宴会。
“外面暑气重,不是说话的地方,里面备了薄酒,叶少,请——”
谈笑间,方司侧身引领,“各位,请。”
宴会厅内依旧灯光辉煌,吊顶的水晶灯瀑布般落下,照亮珠光宝气的人群。
一入场全是殷切的寒暄。
毫无意外,名利场上的消息最是灵通。短短几分钟,场外的事已不胫而走,在场内掀起轩然大波——叶二公子的身份,根本无需任何人介绍,今夜宴会的主人和港城李家小公子作陪,已说明问题。
各种引荐和自荐纷至沓来。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端着酒杯,恭敬地凑到叶延生面前,陪笑说“久仰”。
而叶延生,礼节性地举杯致意,客气、疏离,喜怒不形于色,始终一副好涵养的贵公子作派。漫不经心,却游刃有余。
这下都不用装不熟了。
谢青缦望着被人群簇拥的叶延生,心说她现在就是凑过去,也会被旁人当成同样想献殷勤的一员。
念头只一闪就闲散。
向宝珠穿过舞池,直奔谢青缦而来,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臂,“Ivy,陪我去下休息室嘛,我的耳坠掉了一只。”
终于找到正当借口,彻底摆脱自己大哥,她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谢青缦的视线在向宝珠和向泽之间巡睃了一个来回。
前者恨不得逃之夭夭,后者虽不多言,落在自家妹妹身上的目光却温而厉。
她默默然了两秒。
——说实话,谢青缦怀疑耳坠不是掉了,而是被向宝珠扔掉了。
但她很乐意解救一下自己的小姐妹。
顺手的事儿。
宴会厅内的舞曲已开场,两人逆着舞池里的人流去了二楼房间。
向宝珠进了休息室,换戴首饰和放置东西,谢青缦等在长廊里。
室内燃了香,气息浓郁,极具穿透力。
谢青缦对香料并不热衷,真论起来,她偏好沉稳内敛的木质香气,燃香的空间,她待久了会觉得发闷;再加上年前在府右街四合院那次,差点被一炉香药迷晕,她现在对各种香料避之不及。
索性不进去。
长廊内复古壁灯金属花枝缠绕,光线昏暗幽黄,晕得四周的环境有种时空倒流般的氛围。
尽头的帘幕被人掀起又放下,一瞬的明亮,复又陷入沉暗。
谢青缦正靠在门边的墙壁上,有些走神,也没注意来的是谁。
直到脚步声渐近,人影停在了她身前。
她没太在意地抬眸,愣了下,偏头朝叶延生身后瞄了一眼:
“你怎么过来了?”
整个晚宴的人,几乎都围着叶延生转,区别也只是做得明显和不明显。
她实在好奇,他是怎么撇下这群人的。
也是真怕,有人会跟来。
叶延生勾了下唇,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当然是来认识认识谢小姐。”
似乎没听出她疑问的重点,也可能是不在意,他指尖下落,捏着她的下巴一抬:
“哦不对,是我忘了,这里没有谢小姐,只有霍小姐。”
凉性十足的木质香,带着一股旷野的冷感,寸寸包裹了她。
谢青缦一阵脸热。
受不住他轻佻的动作,也受不住他炽灼的视线,她的呼吸有那么一瞬的停滞,而后渐渐急促起来。
不等她解释,又像是根本不打算听她解释,叶延生的手贴着她向下。
“霍小姐。”隔着礼服昂贵的面料,他握住她的,沉下声时不轻不重地捏控住顶端,“初次见面,嗯?”
“叶延生!”
谢青缦才惊呼了一声“你别”,整个人已经被叶延生拢住腰,单手抱离了地面,固定在墙壁上。
悬空的感觉带来极大的不安。
晚礼裙的裙摆又大又空,掩盖住了她踢踹的动作,和高跟鞋上乱晃的钻石流苏,
长裙廓形蓬松,但线条流畅,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若隐若现的流光。
隐形珠链缠绕在身后,硌得人难受。
“不熟的人怎么能叫得这么亲密,”叶延生欺她更近,似笑非笑地逼问,“霍小姐,你叫谁的名字都这样喘吗?”
他一口一个“霍小姐”,喊得她耳根发麻。
明明是不相熟的人才会唤的称呼,在此刻却像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趣。
他做得那样过火,却反过来怪她诱引。
——不熟他还这么弄她?
但此刻,谢青缦无心同他辩驳。
“你先放我下来。”她伸手去推他的肩膀,挣扎间,指尖还不小心划过了他的侧脸。
昏暗的环境里根本看不清,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叶延生没什么反应。
而她只想让他大发慈悲,放自己下来,急切地提醒道,“里面有人。”
何止是里面。休息室内是向宝珠,长廊的尽头是宴会厅,随时都有可能来人。
她是打算和向宝珠公开两人的关系,但不能是在这种场面下:
他和她现在的模样,实在是要命。
向宝珠也确实觉察了。
休息室的门是虚掩的,里面虽然放着唱片,曲调悠扬,但外面的风吹草动,多少都能被听到点儿。尤其是刚刚,被谢青缦那么一喊,她起了疑心——
“谁在外面?”
“Ivy,你在跟谁说话吗?”
“听到了吗?该被提醒的不是我,”叶延生望着她惊慌失措的脸,笑意更甚,“刚刚叫-出声的,是你。”
现在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吗?
谢青缦心说真是要疯,但又不敢跟他高声。她听着脚步声渐近,知道没得到回应的向宝珠,要走出来了,慌乱下低下头来:
“求你。”
她靠向他肩头,也不再纠结能不能被放回地面,抱住他时双-腿顺势攀住他的腰,服软地要他别在这里:
“我求你了,好不好?”
昏光暗影里,叶延生的眸色深了几分,按着她的手都在一瞬间拢紧。
咯吱一声,向宝珠拉开休息室的门。
长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也没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交错的光影,层层递进的暖黄色光线,将人引向尽头的帷幕——今夜的宴会正纸醉金迷。
“人呢?”
向宝珠诧异地转头看了两圈,心说真是见鬼,谢青缦竟然撂下她跑了。
到底还在宴会上,奇怪归奇怪,她也没刻意去寻找和问询。
一墙之隔。
谢青缦被叶延生带进了旁边的休息室,后背抵在门上,整个人禁锢在他怀中。
室内漆黑一片,也沉寂一片,只有从门缝里泄漏的一缕微光透入,照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呼吸和心跳声此起彼伏。
长廊里的脚步声渐远。
谢青缦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开下灯?”
“你不是不想公开关系吗?”叶延生一手握着她的脖颈,一手贴着她向下,有继续的意思,“既然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当然该在不见光的地方进行。”
语调漫不经心,却又轻佻至极。
“……”
谢青缦心知他故意。
之前在做时求他关灯,他不肯,偏要看她羞怯得掉眼泪,要她看着自己怎么弄她。
现在想他开灯,他也不肯,反而说这样的话刺激她。他这人,怎么那么混?
视野内只有些许光亮,但不足以看清眼前的一切。
谢青缦不知道叶延生是什么神情,只知道他还在她身上作乱,话说得也浪荡不堪,“今晚就在这里…你好不好?”
她的呼吸都窒住了。
明知他是在开玩笑,因为他要是玩真的,一时半刻根本结束不了。
而且她今天穿的晚礼裙太繁复,不太方便。但她那里还是不可抑制地湿。
“你别这样,叶延生。外面还有人唔。”谢青缦的手抵着叶延生的肩膀。
想推拒,想违逆,可话说了一半,就被他捏着脸颊掐断了。
他的虎口就卡在她唇边。
叶延生掐着她的脸颊,微微一抬,低沉的嗓音懒洋洋的,有种坏坏的感觉,“霍小姐又忘了,你不该直呼我的名字。”
谢青缦说不出话来,只是由着他摆弄。
而叶延生,似乎真玩上瘾了。松开她脸颊的下一刻,他就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沙发的方向,撂下。
一阵天旋地转。
谢青缦摔在沙发上,还没爬起来,就觉得一道阴影落下。
叶延生的虎口卡着她脚踝,朝自己的方向一拽,膝盖抵在她那里磨了下。
他的语气里,勾着点儿不正经的慵懒:
“你该跟我叫什么?”
谢青缦没压住那声轻吟,眼底都起了一层雾气,她顺着他的引导,微喘着唤了他一声:“叶少。”
眼泪几乎要掉出来,声音也在颤。
可没得到回应。她只能闭着眼睛,又轻声唤了他一遍:“叶少。”
“真乖。”
叶延生勾了下唇,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抚过她的脸颊。
“霍小姐,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我喜欢的人?”他感觉得到她正在自己手底一阵战栗,“不知道做的时候像不像。”
谢青缦只觉叶延生的变态程度,再次刷新她的认知。
她没公开关系,也只是像地下情。
他这直接弄成和她偷情。
但禁忌的称呼和背德的关系,会给人一种异样的快意。她一边在心底冷笑着想骂他,一边又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你就不怕被她发现?”
“这里没有别人,我怎么弄你,都没人知道。她更不会。”像是故意,叶延生的动作还在继续,甚至更加恶劣,“玩玩而已,只要我想,她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存在。”
他握住了她的脖颈,一瞬的收拢,又松开,语气温和地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霍小姐不能把自己藏好,那我可以帮帮你,把你关起来,锁在床上。”
谢青缦也没挣脱他的意思,反倒很轻易就代入了他所设的情境中。
“那叶少是想让我当你的情人,还是她的替身,一个供你消遣的替代品?”
其实很厌憎替身的戏码。
但说着玩嘛,不能太较真儿。
“可我不一定像她,”她语气极缓,反唇相讥,“我要是她,知道你这么过分,一定拉着你下地狱。”
头顶落下一声低笑,像是在挑衅她,笑她不自量力: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其实你不像她也没关系,反正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慢慢熟悉,”他听到了她微促的呼吸,在她耳边嗓音低沉,“今晚就把你…成我想要的样子,好不好?”
谢青缦被他一句话刺激得不行。
能感觉到他的手已经碰到了晚礼裙,似乎有撕毁的意思,她心底警钟大鸣。
开玩笑。
刚才肯陪他玩儿,那是因为觉得他会有所顾忌,再怎么样也会点到为止。
现在想想,他又需要顾忌谁?满场的名流富豪,在京圈权贵子弟来看,都是同样的微渺,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再由着他继续,就不好收场了。
“叶延生。”谢青缦终于忍不住叫停。
“我不是故意在外人面前,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并不想。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回去再继续,随便你怎么弄,只是现在不可以。”
谢青缦说着,去按他的手,只是掌心尺寸有差异,她力气又太小,制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