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华歌by浅色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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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友一号:万公子。
 万公子本名万鹏,王子京消息无误,他就是顾凯芝的侄子,具体关系是顾凯芝老婆的姐姐的儿子。
 堂堂淮安府尹,五品官,他的老婆只是个庶出哦。
 顾凯芝是正五品,还是从五品,她不清楚,可她清楚,在唐朝,大部分官员,一辈子能做到六品的中级职位,也就到头了,再往上,能够做到五品以上,就会被唐朝人视为高官,事业有成,光宗耀祖。
 像起草文书的秘书=中书舍人,国务院各部实际工作负责人=各部郎中,执行部门负责人=九寺各署监,外地官员,各州刺史,边疆都护府副职,这些高官基本是在五品到三品。
 三品官员,“三省六部”那个三省的老大。
 一二品,则是皇亲国戚,某亲王,某郡王,某国公等等。
 据说,正版唐朝几千万人口,几万名官员,三品以上(不含爵位),不过二三十个人而已。
 总而言之,顾凯芝已经很腻害啦!
 由于他是寒门出生,对于他的夫人,只是个庶出女,而且家里是商贾之辈,一部分人表示理解。
 不理解之类,除了要求门当户对的高门大院家族,那就是多次给顾凯芝送美人,多次遭到拒绝且被严厉批评的那些。
 顾凯芝只有一位夫人。
 并且,没有其他姨娘。
 神奇哈?
 关于顾凯芝的夫人,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她肯定是不知道的,只是打听到顾夫人的娘家。
 王子京也没说错——屠户。
 屠户其实很有钱的。
 屠户发达以后,取了个小家碧玉,后又做了其他生意,如此积累几十年,有了不少家底,下一代自然有所不同。
 顾夫人的嫡出姐姐,嫁的是一位有名的商人,出嫁时风光无限。
 而顾夫人待到闺中十八,被嘲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这才等到了从长安中考赶回的顾凯芝。
 又是十几二十年,情形另有不同。
 狱友一号,在她对面的牢房里,瞧着无限郁闷。
 “嘿,万公子?”
 “倒霉催的!”万公子抬腿就是一脚,踹在牢门栅栏上。
 “你怎么进来了?”
 “还不是跟你一样。”
 万公子在一边坐下,扭头看着她:“人不是你杀的吧?”
 “如果是我,你进来做什么?”
 “不是我,不是你,那好,他活该死了得了!天天装能耐,要不是家里头那两位撑着,他早被人……”
 对面那位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有些能听清,有些听不清,不过,距离一号狱友进来没多久,他们迎来了二号狱友。
 “万公子?!”
 马赛被推进万鹏相邻的牢房。
 “万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说为什么?”
 马赛扒拉着护栏:“他们怀疑我要害方牧!实在是太荒谬了!荒谬绝伦!!!”
 马赛solo一段《荒谬论》。
 吼了一刻多钟,衙役才用棍子敲打几下栅栏:“安静点!”
 “我是冤枉的啊!”
 万鹏来一句:“你安静点……你冤枉不冤枉,跟他有什么关系?”
 牢房安静了下来。
 不知是谁的呼噜声阵阵响起,她的瞌睡也勾了出来。
 晚些时候。
 万鹏和马赛被分别带走问话。
 再晚些时候,两人回到牢房。
 有人离开了。
 “我就说嘛!我是清白的!跟方牧无冤无仇,我干嘛要害他?无稽之谈!”
 一边这样说着,二号狱友马赛,就这样离开了府衙牢房——无罪释放?
 不多时,一号狱友被提审。
 再也没回来。
 他俩都被无罪释放了???
 如此宽敞的牢房,竟然只剩下她一人。
 尽管,她同样是“无罪”。
 睡不着——翻身坐起,开始进行自我反省,她确实太“作”,没有家世背景,没有霸道总裁,没有万贯钱财,干嘛要跟人起争执?
 以和为贵。
 和气生财。
 忍字头上一把刀。
 为什么都忘记了?
 万鹏跟顾凯芝是亲戚,马赛家估计也是有头有脸一类,而那位方牧,家里两位大文豪,光是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
 她有什么啊?
 她要干嘛啊?
 即使明知被人整了,但她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期望于顾凯芝能秉公执法。
 可是……
 顾凯芝找不到主谋,找不到捅刀子的人,方牧家又闹着一定要将她绳之以法。
 这要怎么办?
 唉,眼下是山穷水尽。
 她太可怜了。
 如果这次能顺利出去,以后做人一定低调,低调再低调。
 努力赚钱。
 达到富甲一方的程度。
 等她真的富起来,就不会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虾米欺负了。
 反省了一阵,想起个人来——那位兄台好像还在牢房?
 上次来大牢看芳草等人,碰见在南浔见过的张五黑,因闹事被捕,衙役说给500个钱就能放他出去。
 她出去后把这事完全忘记了。
 她要是能出去,顺便把张五黑也捞出去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人来了——以为是某位狱友,或者第三号狱友,结果不是。
 “姐?”
 “柳掌柜。”
 倒是颇为意外,芳草和陈志诚竟来了。
 “你们怎么能进来?”
 芳草说道:“我在牢房外等了两天,多亏了陈师傅帮忙,才能够进得来,你还好吗?”
 芳草说着最后一句,已经带了哭腔:“那么粗的铁链子,手脚都得磨断了……姐,我们回去吧,不留在淮安,把铺子卖出去……”
 她赶紧打断芳草:“你可别卖我铺子!”
 芳草和陈志诚能够进来。
 代表两种可能,要么,她没事,要么,她要完了,他俩来看她最后一面。
 可不到最后一刻。
 怎么都不能卖了她的铺子。
 陈志诚咳嗽了两声:“我先说一下那事。”
 陈志诚说了两件事。
 第一,玉枝阁管事去了一趟桃夭。
 正好陈志诚送东西过去,所以,他拆穿了玉枝阁的一个把戏,借着问她情况的由头,“顺便”带了些东西去她铺子。
 “什么东西?”
 “一把匕首,我看了,上面有血迹。”
 第二,陈志诚提到马赛。
 “他是不是幕后真凶?”
 陈志诚摇头,低声说道:“去年,马赛出了事,具体事情我不清楚,不过,听说是金琅保了他一命。”
第99章 大唐名侦探
 距离那晚方牧出事,已经过去两日,在第三日的时候,两夜不曾合眼的顾凯芝,终于松了一口气。
 案子有了进展。
 找到了那个捅刀子的“身穿马术服的女子”。
 非淮安本地人,身形确与嫌疑人柳微相仿,甚至于模样也有几分相似,若是在暗处,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晃眼一看,难以分辨出两人来。
 人不是在淮安找到的,而是在江洲。
 这个带有几分“胡人”血统的女子,即将随一支胡人商队离开江洲。
 费了好大的力气,顾凯芝才将人带回淮安。
 连夜问审。
 女子口咬得极紧。
 当所有证据出现,马术服,带血的刀子,以及“方牧”指认。
 女子的口才松了一点点。
 最终,她承认自己捅了方牧一刀。
 只称两者之间有仇。
 顾凯芝当然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近几日来,跟这女子接触过的人,其中一个就是马赛,但他俩之间没有直接联系,能够说明是马赛指使了她去干这件事。
 同时,无法证明马赛受了另外一个人的明示或暗示。
 马赛频繁去往金琅住宅。
 因为金琅的伤没有全好。
 两人作为朋友,多走动,多看望,那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
 探过马赛的口风,那人却是十分精灵,以装傻充愣的方式,一个劲儿的喊冤枉。
 而这件事偏偏又跟万鹏扯上了关系。
 让他颇为头疼。
 “妹夫?妹夫?”
 桌案前,一人正朝他露出刻意的谈好的笑容:“妹夫,人也关了两日,鹏儿他?”
 顾凯芝看了眼这姐夫,吩咐人去牢房里提万鹏。
 在这个时候,一妇人说道:“依我说,人关也关了,差不多就得了。”
 “玲儿,你不懂可别胡说,在这儿跟妹夫添乱。”
 “有何不懂之处?不是花钱免灾?妹夫,你就直说,那些人要多少钱,多少钱能摆平此事?”
 “你住嘴……那位可是方家的公子,淮安大才子,你可别再瞎胡闹……去你妹妹那儿待会儿。”
 一旁的顾凯芝根本不想与这二人说话。
 两人扯个没完,万鹏来了书房。
 万鹏见到他倒是规矩,行礼后道:“给姨夫添麻烦了。”
 “你可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侄儿愚钝,还请姨夫明示。”
 “你给人当刀子使了。”
 “刀子?我这把刀子……用来对付谁?”
 “刀尖子对着我。”
 “什么?!侄儿上次受姨夫批评指正,已改过许多,一言一行皆有考量,未做出出格之事,更不会与人合谋害姨夫!”
 顾凯芝叹了一声,摆了下手:“走吧,以后少跟马赛之余来往。”
 万鹏恭敬行礼后离开。
 一行几人离开时,万鹏母亲的怨言还传进了屋子里。
 “都被骑到脑袋上欺负了……你们俩,一个个都怕他,我就不怕!”
 “母亲!你快别说了!”
 顾凯芝又是一声叹息。
 他找到了女子,查出了马赛,却无可奈何,不能继续查下去,因为万鹏被牵扯了进来,如果继续盘问马赛……
 还有他夫人的大姐,如同一颗耗子屎。
 几人走后,他的辅佐官杨柏进来,作揖后说道:“顾公,我有一事不解。”
 “你说。”
 “你为何要保那女子?近来江洲一事,尚未平息,再加上吴亦儒被毒害的案子,你该顺水推舟才是。”
 顾凯芝面色肃然:“我若为了那些个钱,就让一人平白受冤,我还是我吗?”
 “可江洲那边……”
 “就让万家多出点。”
 “金琅此人实在是狡猾。”
 “出主意的不是他,估计是他的大哥。”
 从吴亦儒被毒害一案,牵扯出翡翠楼私设赌坊一事,翡翠楼被查封,其中财物一律充公,金琅被打了三十个板子,离开府衙到现在,金琅还一直待在宅子里没出来。
 金琅定觉受了委屈。
 这才憋了另一个招。
 玉枝阁那晚的诗会,跟马赛有关,万鹏去玉枝阁,跟马赛有关,甚至于那把染血的刀子,也跟马赛有关,只不过刀子是桃夭铺子的人送来,玉枝阁管事已不见踪影。
 马赛不能严查。
 金琅不能再查。
 如果不是找到捅刀的女子,顾凯芝真不知该如何交代。
 权衡利弊。
 其实,他应该舍掉柳微。
 定了柳微的罪,金琅便领了这份情,算是扯平他查封翡翠楼一事,江洲那边的事,也算是有了着落。
 可是……
 如杨柏所问,他为何要保她?
 他看一眼桌案最下露出的一截书信一角,朝杨柏摆手:“老夫苦哉。”
 柳微没有见到新的狱友。
 与此,第三个离开的就是她。
 “我可以走了?”
 顾凯芝亲自来了一趟:“切记,事不过三。”
 “多谢顾公。”连连道谢,反复也就这一句。
 没了手脚镣铐。
 出了府衙大牢。
 回头看着牢门,一时间,她倒是心情复杂。
 没有多少轻松。
 略微感到沉重。
 好在碰见一位“包青天”,不然她就是凶多吉少,她也理解,某些情况下,她就是被牺牲的一类,也不是说顾凯芝就做得不好,而是人家没有办法。
 对方尽力了。
 只怪她自己倒霉。
 但顾凯芝还是找到了凶手,不管是不是幕后真凶,捅刀子那个,应该确认无误。
 感叹一声——不愧是大唐名侦探。
 在牢外站了会儿,她被衙役撵走。
 街上走了一阵,又赶紧倒回去。
 “你还想进去了?”
 “大哥,我保个人出来。”
 花了500个钱,让张五黑提前获得了自由。
 等人的时候。
 又开始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她达到富甲一方的程度,事情会不会又不一样了?
 不用“如果”,肯定会不一样。
 望着大牢门口牌匾上那几个字,暗暗在心里说道:“励精图治,发愤图强,赚大大大钱!”
 一定要达到富甲一方的程度!
 一定要拥有好多好多的财富!
 握紧拳头,不禁吼了一嗓子:“加油加油加油!”
 这一嗓子把刚走出来那人吓了一跳。
 “哎哟喂!你……你在这儿跳什么驱魂舞!吓死个人了,几分魂魄全给吓没了!走走走,你们两个赶紧走!”
 “去牢里找人?”
 上次见张五黑,还是在土匪寨子里,她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因为他竟一拳把人打到吐血,这里不是武侠片场,更不是玄幻小说,只能说明张五黑是有真本事的人。
 张五黑离开南浔后,径直来了淮安。
 来淮安没几天,就失去了几个月的自由。
 “淮安有名的青楼,就有十几家,还有其他那些地方,你才去第二家就被抓进了大牢,这样跟无头苍蝇一样找人,要找到何年何月?”
 他闷声闷气说道:“挨个找,不信找不到!”
 “大哥,给你支个招吧,你得缩小范围。”
 “啥意思?”
 “你要找的那位妇人,年纪多大,模样如何?”
 “呃……比你大,模样跟你差不多。”
 “跟我差不多?”
 他又粗声粗气“嗯”了一声。
 “那你去青楼找,挨个找,有点耐心,慢慢打听,青楼里也收孩子,但估计不会在一起。”
 “我知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淮安里的拐子窝点,联系上里面的人,查起来应该会容易不少,最怕一种情况……”
 “啥情况?”
 “人已经不在淮安。”
 张五黑不说话,转身朝人多的方向去了。
 由于出来得突然,芳草等人不知道她要回去,她先去了趟铺子,小洞天和桃夭都没开门。
 回院子去。
 远远看看芳草在门口坐着,双手托着下巴,瞧着像是睡着了,可眼睛又时不时转动一下。
 “嘿!”
 芳草的眼眸一下子转动了:“姐?”
 “你瞅什么呢?”
 芳草揉了几下眼。
 她正往院子口去,还有七八步的距离,突然,芳草原地蹦哒了一下。
 芳草指着她大喊:“别动!别动啊,你站着别动!”
 倒是惊了几分。
 真老实没有动。
 不多会儿,芳草抱着个盆子出来,旁边还跟着孙小猴,周沛霖等人也陆续出来。
 盆子放在门槛前。
 立马生了火。
 “来来来!跨火盆!”
 孙小猴一个劲儿催她:“大姨姐,你可快点,别耽误了火候!”
 走过去。
 跨了火盆。
 “咱们上次就是忘记跨火盆了!”
 “东西早准备好,咦,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怎么没人通知一声,你就一个人回来了?”
 这次跨过火盆,估计能管点用。
 虽然未升堂处理方牧被捅一案,但案件算是得到恰当处理,命大的方牧,最终是安然无恙,万鹏和马赛二人,没有其他消息传出,而她的冤情……
 好在顾凯芝处理及时,这件事本没有闹大,她才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起码铺子没被怎么影响。
 小洞天和桃夭,只是关门歇息了两日。
 去了一趟繁花坊。
 当时,丽娘正在招呼客人,不过等了几分钟,丽娘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方牧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玉枝阁那边,的确是我的人传出去的消息。”
 关于繁花坊里的内奸。
 谁都没料到。
 居然是一位娘子。
 玉枝阁的人去那位娘子房里,给了银子,她就把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她能知道那些细节,还不是因她就是丽娘本次捧的几位娘子之一。
 丽娘是气得够呛。
 把人打得半死。
 让繁花坊里所有人看着,不管是打杂的小厮丫头,还是坊里娘子们。
 然后把人扔了出去。
 “这事儿是我的疏忽,我给你陪个不是。”
 阻止丽娘要跟她行礼,她接着说道:“丽娘言重,这用不着,我就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离开繁花坊前,她去了河边,没能看见小玉。
 问了几个人,都没人知道。
 把心思放到自己的事业上去。
 小洞天那边的客流量比较稳定,一来是依旧选择相信且被诗牌吸引的学子,二来,就是一些对新菜感兴趣的“吃货”和“美食家”,古代也有美食家,到处吃吃喝喝,写下一篇美食文章,跟去哪儿爬个山看个小河沟,写篇小石潭记那种相似。
 小洞天选用菜品,以及制作过程,确实是与众不同。
 桃夭那边的情况,比起来要好上许多。
 孙大基本是两地跑,洪家村有孙大山和孙大桥,淮安这边有靠谱的陈志诚,铺子里有周沛霖,芳草也是两边跑,最近还在负责“工厂”的翻修。
 陈志诚要把拳馆对面的院子租给她。
 在此之前,得重新修整一下院子,芳草自认为她该去监工。
 若是偷工减料,墙垮了,把他们的货砸了怎么办?
 大家都在忙。
 她在干什么?
 每天,她都起得很早。
 起来后绕淮安城跑一圈,接着去路边摊吃个早饭,再去拳馆跟陈志诚那俩小徒弟一起练武,由于,她已经属于“老胳膊老腿”的级别,学起来特别吃力。
 但为了以后不可预料的意外,不得不咬紧牙——稳扎稳打蹲马步。
 中午睡一觉,下午去铺子看看,再走街上转转。
 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
 商机蛮多。
 只可惜很多不满足条件,很多她暂时做不到。
 出于前段时间两个事件的考虑,有些想法,她只好按下来,看情况,明年再实施。
 院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去验收。
 一进院子,就听见阿坤的话。
 “你怎么那么没同情心!他们只是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芳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这里是我们掌柜租下的院子,有大用处的地方,反正,他们不能在这里,更不许进来玩耍!”
 “谁非要待你们这儿!你们几个,跟我来,我们去武馆!”
 阿坤出去院子的时候,斜眼瞥了一眼在门外的她。
 后面跟着几个孩子。
 数了数,一共有八个。
 “哪里来几个孩子?”
 芳草哼了一声:“还不是陈师傅捡回来的。”
 “捡?”
 “江洲难民。”
 陈志诚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几个孩子。
 有几个是跟着父母亲戚等来淮安的,半路走散,或亲人去世,还有几个就是乞丐。
 “江洲最近又出什么事了?”
 提起江洲,那是祸不单行,而淮安也跟着受影响。
 “洲”字本意,水中的陆地。
 江洲一带多水,大大小小的河流,十来条,大大小小的湖泊,十来个,水资源确实是丰富,俗话说凡事皆有度,水少了,不好,水多了,更是糟糕。
 江洲今年遭遇强降雨,造成城区地段出现严重的内涝现象,内涝,就是“水漫金山”那样,把整个城市淹了起来,当然,江洲的事情跟人家小青没一毛钱关系。
 然则,祸不单行。
 内涝刚下台,洪灾粉墨登场。
 一个非常重要的河坝垮了。
 房屋垮塌的垮塌,田地淹没的淹没,百姓没了居住之所,庄稼粮食颗粒无收。
 纸包不住火。
 事情立马上报最顶端,皇帝拨款救灾,并让县令开仓放粮。
 本是天灾,怪不得谁,可一不小心整成了人祸。
 窗户纸被捅破那天——江洲县衙被灾民占领,一顿打砸,紧接着,整个江洲都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江洲县令跑路了。
 原来江洲县令近年贪-污.腐/化,将税收揣进了自己荷包不说,甚至于掏空了县衙的粮仓。
 部分县衙配有粮仓,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上头让救急灾民,又让开仓,县令就知道自己完了——本来就是收成不好,哪里来的多余的粮食?
 根本没有办法!
 县令只好跑了。
 这事儿给江洲百姓知道了,有人撑头,马上,县衙就被占领。
 如果这事没人管,恭喜大唐,一夜之间,多出一个独立县来。
 可谁愿接下这烂摊子?
 隔壁老顾,冒着生命危险去了。
 顾凯芝具体做了啥,如何让江洲恢复秩序,她暂时是不得而知,不过话又说回来,实在是佩服顾凯芝,当个府尹,必须得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刑事,法律,财务,商业,民生,灾害治理……
 说到淮安。
 “淮”字不也带个水?
 江洲跟淮安是一衣带水的关系,因此,江洲百姓纷纷赶到淮安来求助来了,有亲戚的奔个亲戚,没有亲戚的……
 淮安府尹总不能把人都限足在城外吧?
 淮安各个墙角旮旯,越来越多灾民,平日街上越来越多的人乞讨。
 淮安府在控制,保持平衡,既让原著居民正常生活,又让灾民有口饭吃,淮安城内不出现乱子。
 顾凯芝已经非常努力了。
 但老天爷依旧无情——寒冬来了。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早,而且,一夜之间温度骤降。
 “掌柜的,你别动。”
 “这里得再改一改。”
 “我再做一双鞋吧,里面给加一层,能够暖和许多。”
 周沛霖给她做了件外套,芳草虚着眼瞧了半天。
 除了厨娘,芳草做绣娘或裁缝的可能性,似乎也没有几分。
 “术业有专攻,小草妹儿,你专注算账就挺好,我们这儿所有人,打算盘,绝对没有人能比得过你!”
 一点不夸张。
 芳草那手打起算盘来,速度快得,让她都瞠目结舌。
 她教了芳草阿拉伯数字,再加强了关于“加减乘除”的运算,芳草的表现那是相当亮眼。
 来提个问,请问《九九乘法表》源于【】?
 A.古代中国
 B.古希腊
 C.古埃及
 D.古印度
 答错的同学,请你们倒出珍珠奶茶里面的珍珠——去跪珍珠吧!
 春秋战国时期,在《荀子》《管子》《淮南子》《战国策》等书中,已经有九九表的记载。
 寒冬真的来了。
 陈志诚那边拳馆,又多了两个孩子,数一数,正好凑了个整数。
 路过瞧了两眼,也没说什么,她继续往外走。
 早早往市署去。
 市署类似于商会,主要是传达府衙政策的地方,譬如,灾情特殊时期,顾凯芝希望商贾们踊跃——捐款。
 府衙收了各种税收,每年也要上交国库,不能因为灾情,什么都交不出去,也不能倒贴,关键是他贴不起啊。
 跟淮安文学气氛较好一样,淮安的商业发展较好,跟顾凯芝有一定的关系,大力办书院,大力推商业,他给与最大的支持,现在是商贾们回报的时刻。
 包括小洞天和桃夭,铺子都收到市署发来的帖子。
 一大早就去了,人还没几个,等了一会儿,来了三十多个,待到约定时间,原本宽敞的屋子满是人,大概百来个商家。
 她不过坐在角落里。
 一眼看见最前面有几个空位。
 上方应该是市署负责人的位置,稍下方是谁呢?
 旁边一掌柜给了她答案:“你说那个?金满楼的位置。”
 一边说着,该掌柜瘪嘴摇头,低声来了句:“悬。”
 直到动员大会结束,金满楼都没人来。
 市署这边是一位名叫“杨柏”的人,进行得较温和,没有让大家当场表态,要捐赠多少或怎么样,只是让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起共渡难关。
 后天这个时候,再请大家来具体表示。
 她全程没发言,听完就走了。
 “掌柜的,咱们捐款吗?”
 “捐。”
 芳草拿出账本看了阵:“捐……多少啊?”
 她没回芳草的话,倒是看向对面院子:“拳馆里是不是又多了两个孩子?”
 “那可不是?这都十二个孩子了,看陈师傅还能养多少个。”
 “一天涨两个?”
 “保不准明天就是五个,过两天,就能跑咱院子里来睡觉了。”芳草赶紧把账本合上:“我去点货,可别一会儿少了,那些孩子没事儿就到处折腾。”
 她拍拍手,起身去了对面院子。
 “陈师傅?”
 “稍等。”陈志诚正在给孩子煮饭。
 一天两顿。
 早上一顿,下午晚些时候一顿,米汤加一个杂粮窝窝饼。
 陈志诚和他两个徒弟,阿坤阿明,还有一院子孩子,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
 能不能吃饱,这种问题,还是直接跳过。
 她跟着去了厨房,就站在门口:“陈师傅,我理解你这样做,可现实状况难以支撑你的善心呐。”
 厨房里还有阿坤在。
 阿坤说道:“柳掌柜,你那铺子每日就赚不少钱,能不能捐点给这些孩子?”
 “阿坤,阿明,你俩把桶弄出去。”
 “师傅。”阿坤打断陈志诚,继续说道:“最小的那个才三岁,谁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挨饿受冻?”
 阿坤说着,拿眼瞥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