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卿by榶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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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徐青天便端着药进屋:“沐盟主?,你?也在。”
沐府人手不多,这几日一直是?徐青天在负责煎药。
沐玄机嗯了声,将门关上,拉了把椅子坐在门边上,边擦剑边道?:“从现在开始你?也留在这儿。”
徐青天刚将药递给?姜蝉衣,闻言不解的回头?:“为何??”
“刀剑无眼?,想?死就出去。”
沐玄机。
徐青天吞咽了下,默默坐在凳子上。
他今日坐死在这里也不可能出去的!
外头?传来打斗声时,姜蝉衣还在给?燕鹤喂药,她眼?底划过一丝寒光,之后面不改色的继续给?燕鹤喂药。
昏迷中的人没办法全部将药喝下,她喂一口便轻轻擦一擦溢出来的药渍,如此反复不知多久才将药喂完。
直起身子,却见徐青天放在膝上的手已经紧攥成拳,见她喂完药,低声道?:“他们闯的进来吗?”
“噤声。”
沐玄机。
徐青天立刻闭上嘴。
沐府厢房众多,只要不弄出动静,黑酆门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
姜蝉衣紧紧盯着房门。
这里有她和沐盟主?守着,外头?还有燕公子和沐盟主?的贴身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她眼?下更担心的是?三师妹。
不过有二师兄和云公子在,应是?无碍的。
打斗声越来越近,终于靠近了屋子,门外的暗卫已经动了手,沐玄机摸了摸腰间几瓶毒丸,侧首道?:“我出去看看。”
姜姑娘拿起剑,轻轻嗯了声。
徐青天顿时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
又过了不知多久,姜蝉衣从兵刃声中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眼?眸一亮,飞快走推门出去,果真见到被晏青禾云广白一左一右护着的白安渝正快步往这边走。
“三师妹!”
白安渝看见她,不由加快脚步,在沐玄机几人的掩护下顺利进了屋。
云广白衣裳几乎被血浸湿,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姜蝉衣迅速关上门,足尖一点朝云广白掠去。
云广白还能朝她笑:“我将白姑娘带上来了,燕公子不会有事了。”
姜蝉衣拉住他的手臂扛在自己肩上,朝晏青禾道?:“先护送他进屋。”
晏青禾看了眼?云广白,点了点头?。
他救完关霄等人追上去时,他们被黑酆门的人围困,少年一人一刀硬生生给?三师妹杀出一条血路。
一路到这里,已是?极限。
姜蝉衣在晏青禾的掩护下,将一身是?血的云广白送进了屋里,徐青天吓得?脸色发白,急忙上前接过去。
白安渝正在给?燕鹤诊脉,头?也不回朝徐青天道?:“那里有伤药,先给?他上药止血。”
“左肩,右臂,右侧腰腹几处先上药。”
云广白尚还有一丝清明,闻言怔怔地看向白安渝,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紧接着就两眼?一闭昏迷过去。
徐青天忙将他放在软榻上,抖着手一言不发地去翻药瓶。
姜蝉衣再度关门出去,眼?底一片森寒,今日来的,一个也别想?走!
燕鹤醒来,已是?两日后。
沐玄机守在床前,见他睁眼忙扶着他半坐起?身,塞了?个软枕在他身后,让他坐靠着床背,一边道:
“白?姑娘说殿下该是?这会儿会醒,果真醒了?,药刚送过来,先趁热喝药,喝完再问话。”
燕鹤昏睡太久,身体疲软的厉害,任由?沐玄机扶着他,嘴里溢出?苦味时他才慢慢的恢复了?清明,想要伸手去接药碗,被沐玄机躲过,又一勺子药送到嘴边:“殿下刚醒,先就这么喝吧。”
燕鹤反驳不了?,便默默地配合着喝了?药,待药饮尽,沐玄机又迅速塞了?块蜜饯过来,不等他问话便道:“殿下中了?灼阳之毒,已经昏迷了?八日,是?落霞门三师姐白?安渝,哦,也就是?姜姑娘的三师妹来救了?你。”
燕鹤的记忆停留在清辉门一战,他只记得他失去意?识前她焦急担忧的眼神。
吞下蜜饯,道:“姜姑娘呢?”
这时金酒端着水进来伺候洗漱,见到燕鹤醒了?自是?一阵欢喜,忙上前询问,沐玄机趁机让人?去传饭菜,等金酒关切的话语结束,才回答道:“姜姑娘啊,还没那么快醒。”
燕鹤一愣:“她怎么了??”
沐玄机让了?个位置,环胸靠着床边立着:“听我慢慢同殿下说。”
沐玄机噼里啪啦将燕鹤昏迷后的事叙述了?一遍,说到白?安渝到沐府后,整个人?神采飞扬:“殿下是?没看见,姜姑娘那日冲冠一怒为蓝颜,一剑狂扫黑酆门,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留这儿了?,那架势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尸体都搬了?一宿,除了?世子妃,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能打的姑娘!”
这个嫂嫂他可太喜欢了?!!
沐玄机口中的世子妃是?谢蘅的夫人?,当朝女将军柳襄,虽世人?都称谢蘅为小王爷,但明亲王尚在,谢蘅还不愿袭爵。
燕鹤已经洗漱完,正在用粥,听到这里抬眸看向沐玄机:“她伤的可重?”
“自然重。”
沐玄机:“打完就晕过去了?,幸亏白?姑娘在这才没有大碍,不然不死也得丢半条命,不过那么重的伤,怎么也要养个把月。”
燕鹤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沐玄机看了?他一眼,推开金酒凑到床前,神神秘秘道:“殿下,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姜姑娘?”
燕鹤看向金酒,又同玄机说什么了??
金酒无辜的眨眼,他什么也没说啊。
“我说过,不可胡乱揣测……”
“我没有胡乱揣测啊。”沐玄机道:“你都豁出?性命去救人?了?,这还不是?喜欢?”
提起?此事,金酒有话说了?:“殿下,您贵为储君,您的安危关系天下苍生,不该如此冒险。”
燕鹤动了?动唇,想解释却?又发现好像无从解释,当时他只是?想救她,好半晌,他道:“那时也不知匕首有毒。”
沐玄机挑眉:“若知道,还会救吗?”
燕鹤不作声了?。
事出?紧急,哪里会去思考太多。
沐玄机见此又凑近他几分:“危急时刻的第一选择是?发自内心的,骗不了?人?。”
燕鹤将粥碗递给他,顺手将他推开一些,声音淡淡:“你没别的事了??”
“不正面?回答那就是?默认了?。”沐玄机头?也不回地将碗塞给金酒:“殿下,你不知道,你前头?昏迷的那五日姜姑娘寸步不离守着你,日日以泪洗面?,我瞧着姜姑娘心里也有殿下。”
燕鹤神情?一滞,她为他哭了??
虽然觉得沐玄机的话很有些水分,姜姑娘不像是?会整日以泪洗面?的人?,但失去意?识前,他确实见她落了?泪。
“玄机,慎言。”
燕鹤压下心中的异动,正色道:“我们并肩作战过,如今也算是?朋友,彼此担忧实属常理,不可胡言,损姑娘清誉。”
“好的殿下,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沐玄机乖巧应着,心里却?在欢呼雀跃。
他方才说的是?姜姑娘心里也有殿下,而?殿下没有反驳那个‘也’字!
这说明什么,说明殿下心里确确实实有姜姑娘!
啊!殿下要有太子妃了?,他要有嫂子了?!!
这样大的喜事,他要赶紧去信告诉小王爷世子妃父亲母亲!
“对?了?,你方才说落霞门的三师姐是?姜姑娘的三师妹,这是?何意??”燕鹤。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换个说法,也就是?姜姑娘其实就是?落霞门的大师姐。”
“殿下刚醒,还要好生歇息,等姜姑娘醒了?我立刻来禀报。”
沐玄机说完就站起?身,笑的一脸灿烂:“余昊还一直关着,没有时间审,既然殿下醒了?我也该去看看他了?。”
“金酒,照顾好殿下啊。”
看着那道蹦跳着窜出去的身影,燕鹤沉默良久,问:“沐府有何喜事?”
少年早慧,少见他欢快成这样。
金酒和燕鹤一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闻言挠了挠头:“没有啊,可能殿下醒来,沐公子开心。”
燕鹤也不再去深究,问道:“姜姑娘是?落霞门的大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是?这样……”
沐玄机带着人?欢快的往关押余昊的房间走去,底下的人?看的心惊胆战。
审余昊,主子这般开心?
他们自然不懂,沐玄机已经在脑海里为燕鹤姜蝉衣幻想了?一出?大戏!
他已经确认了?姜蝉衣的身份,真相与他所料无二。
十?几年前,相国家的嫡次女褚婉卿病重,恰逢娘亲回京,便被请去相国府看诊,可那位贵女的病太过刁钻,想要救人?,需得会针灸之术且内力?深厚之人?为其施针,娘亲会针灸术,但没有内力?,于是?便请来一位曾经跟着师公学习过针灸之术的前辈。
褚婉卿的病非一时能治,前辈亦不在京中久留,又恰逢一得道高僧箴言,她命中有大劫,需清修十?六年方可归家。
两厢一商议,由?那位前辈将褚婉卿带走,收为徒弟,从此了?无音讯。
而?他见过白?安渝的针灸术,与娘亲一脉相承,加上从晏青禾那里打探出?来的消息,还有他们那位神秘的师父,以及十?多年前出?现的落霞门,他确认,姜蝉衣就是?褚婉卿!
他以前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大师姐能养得起?一个门派,且一养就是?十?数年,如今一切都说的通了?。
相国的夫人?母族是?帝师乔府,如果他没有猜错,两家这些年给那位前辈的酬金全都到了?落霞门。
他昨日又从晏青禾那里探到一些内情?,原来落霞门中大半弟子都是?孤儿乞儿亦或者遭遇变故落难的孩子。
晏青禾不肯说太多,但他抓住了?最紧要的那一句,多行善事,积攒福报。
虽然他不太信这些,但曾经被所有太医确诊活不下来的褚婉卿,如今确实活的好好的,若那高僧所言成真,褚婉卿命中大劫已过,将来贵不可言。
普天之下,哪个女子能贵过皇后娘娘?
那位高僧好像有点本事。
不过他并不打算将这些告诉殿下。
试想,原本该是?青梅竹马的贵女历经磨难,平安长大,恰逢太子江湖游历,二人?竟意?外相识并相恋,但碍于身份悬殊太子不敢表露心迹,只能藏在心底痛苦隐忍,最后忍痛分别,太子回到朝堂茶饭不思,相思成疾,可谁料到有一日竟在京城与心上人?重逢,这才知道原来那女侠竟然是?相国嫡女,于是?,天子赐婚,有情?人?终成眷属!
啧,这是?多么美好动人?可歌可泣的故事啊!
他怎么去能破坏呢?
当然不能!
他要做的只是?看热闹,并邀请更多的人?看这个热闹,顺便让这个故事更加精彩。
太子的热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除夕时曾听说相国明年就会迎回嫡女,啊,他明年一定要回京!
沐玄机越想越高兴,听闻父亲当年说的一手好媒,如今,他这是?不是?也算子承父业了??
沐盟主心情?大好,以至于审余昊时,对?方咬死不开口他也没生气,只让人?打一顿关地牢去了?。
姜蝉衣云广白?皆昏迷至今,徐青天和白?安渝一人?负责照顾一个,两日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徐青天给云广白?喂下药,协助落霞门弟子给他换好伤药,又到隔壁房去看了?姜蝉衣,再往燕鹤房中去。
几人?回来皆是?一身鲜血不省人?事,徐青天吓的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
他生怕眼睛一睁哪一个就这么睡过去了?。
虽然他们认识不算久,但也是?同生共死过,情?谊已在不知不知觉间增长。
谁出?了?事,他都无法接受。
进屋见到燕鹤醒了?,徐青天提着的一颗心落下一小半:“可算是?醒了?一个。”
“燕公子,可还好?”
燕鹤见他脸色不佳,猜到应是?没怎么合过眼,心中微暖。
“我已无碍,无需忧心。”
徐青天搬了?个凳子坐到床前,仔细看了?看他,才道:“无碍便好。”
“那日可将我们吓的不轻。”
他只会些花拳绣腿,那种情?况也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浴血奋战,一个接一个重伤送回来。
燕鹤抓住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神色,温声道:“我听金酒说这些日子大多时候都是?你在帮我们熬药,谢谢。”
徐青天忙摇头?:“无需客气,我能做的不多。”
燕鹤却?道:“已经很多了?。”
“那几日府中需要布防,还要接应白?姑娘,幸得有你照顾我,才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徐青天鼻尖蓦地一酸。
他以前或从说书先生那里或从话本子上看到江湖的打打杀杀,那些故事都经过了?美化?,只让人?向往,可这一遭走来,才真正体会到其中残忍。
来的时候四个人?,差一点就只剩他一个。
他好像,不那么想要游历四方了?。
第58章 所以,我们师门没有穷的……
接下来几日,徐青天仍是每日几个屋里转,只是多了燕鹤同行。
姜蝉衣云广白伤势过?重,且都有内伤,白安渝说至少也要十日左右才会醒。
这十多日,沐玄机在燕鹤晏青禾的?帮助下,总算从余昊口中挖出了一些?东西。
与他?们猜测一致,余昊和黑酆门早有勾结,黄金都是分利所得。
只令他?们震惊的?是玱州城外有矿山。
他?们私采矿!
晏青禾立即带人?去?了一趟,可去?晚了,黑酆门没能?杀余昊灭口,便另做了准备,矿山已空无一人?。
最后沐玄机报官,请官府出面查证。
黑酆门遭江湖官府联手围剿,死伤过?半,但那些?都只是底下的?杀手,什么也不知道?,真正的?主事?人?已经舍弃老巢分散逃走,如今不知所踪。
姜蝉衣云广白是在同一天醒过?来的?,前后相差不过?一刻钟。
刚醒来时,意识还有些?混沌,姜蝉衣睁开眼望着纱帐半晌记忆才渐渐回笼。
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她偏头慢慢望过?去?,却?见矜贵如玉的?公子正拿着书在窗边端坐。
男女有防,窗户是打开的?。
余晖落到他?面前的?桌上,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缥缈,却?又让人?感觉温暖,安心。
姜蝉衣轻轻勾起了唇。
他?没事?了,真好。
燕鹤似乎感知到什么,偏头看来,正好对上姜蝉衣弯起的?唇角。
大师姐面色苍白,但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清亮,能?叫人?不知不觉的?沉溺。
视线相对,静谧无声。
良久无人?开口,可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变化。
燕鹤先?回过?神,忙放下书大步走过?来,停在一步之距,温声道?:“姜姑娘醒了,可有何不适?”
伤患昏迷着,身边离不得人?,燕鹤徐青天晏青禾白安渝几人?轮流守着二人?。
恰一刻钟前,燕鹤过?来接替白安渝。
姜蝉衣直勾勾盯着他?,问:“我?昏睡了多久?你的?毒可解了?”
“你昏睡了十日。”
燕鹤温和答道?:“我?的?毒已经解了,在白姑娘来的?两日后醒过?来的?。”
姜蝉衣闻言彻底放下心。
她撑着想?要起身,便听燕鹤道?:“姜姑娘先?别动,免得牵扯伤口,金酒已去?请白姑娘。”
姜蝉衣依言躺好。
两厢竟陷入沉默。
好半晌,又几乎同时开口:“我?……”
燕鹤顿住,道?:“姜姑娘想?说什么?”
姜蝉衣看向他?,正色道?:“我?百毒不侵,燕公子下次万不可再犯险。”
不管那匕首有没有毒,她都不愿看他?为她受伤。
明月就该一尘不染,高悬天上,才赏心悦目。
燕鹤眼眸微垂,良久后点头:“嗯。”
“姜姑娘也该更爱惜自己,黑酆门个个好手,若有不慎,燕某难安。”
他?自然知道?她剑扫黑酆门是为他?报仇,心中动容是真,不愿看她受伤也是真。
姜蝉衣喔了声,眨眨眼。
“知道?了,我?很惜命。”
她活到现在可太不容易了,自然不可能?不要命的?去?跟人?同归于尽。
不过?是心中愤恨,打法激进些?罢了。
燕鹤回之一笑:“嗯,惜命很好。”
他?懂她的?快意恩仇,侠肝义胆,也希望她永远这般自由?洒脱,灿烂明媚。
他?承认沐玄机说的?对,他?对她确有欣赏,喜欢,但仅此而已。
世间不是所有喜欢都要一个结果。
他?身为储君,婚事?即国事?,在其位担其责,既知无缘,自不叨扰。
花朵灿烂,固然心生欢喜,却?不能?自私攀折,该由?她绽放属于她自己的?绚烂。
他?们是并肩作战的?同伴,同生共死的?朋友,漫长的?岁月中,有幸遇见,足矣。
“大师姐刚醒,你们不要聒噪,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老四你也等着,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别吓着大师姐。”
听闻大师姐醒来,迫不及待过?来的?落霞门弟子:“……”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大师姐那日打架比四师兄还凶,能?被四师兄吓到?
脚步声传来,还算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门口光线略暗,人?踩着余晖踏进来,几步就到了床前。
姜蝉衣记得他?,落霞门那位说话如炸鞭炮般的?五师兄。
她还未开口,就见他?停在燕鹤身侧,恭恭敬敬朝她一揖:“落霞门弟子沈琳琅,拜见大师姐。”
姜蝉衣一愣:“?”
他?唤她什么?
清辉门时他?也如此唤过?她,且落霞门众弟子都唤二师弟为二师兄,只那时燕鹤危在旦夕,她心中虽有疑却?也无心询问。
如今那些?疑惑再涌至心头。
“你为何如此唤我?晏青禾与你们落霞门是何关系?”
沈琳琅已经从晏青禾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正要解释,就听身后有人?进屋。
“大师姐。”
正是晏青禾。
沈琳琅遂转身行礼:“二师兄。”
晏青禾端着药走近,抬眸看向燕鹤。
他?没从沐玄机口中探得他?的?身份,但依沐玄机那日反应来看也是有些?来头,这几日他?已然清楚他?与云广白徐青天,皆是大师姐下山结识的?友人?。
可此人?与另外两人?不一样。
徐青天只有同伴之谊,云广白对三师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眼前这人?,他?看不透。
但莫名的?,让他?感到危险。
燕鹤坦然的?迎上晏青禾的?目光,温声道?:“你们叙旧,我?去?看看云公子。”
白安渝到此时还未过?来,多半是被云广白绊住了。
说罢他?朝姜蝉衣微微颔首示意后,便折身离开。
待他?走远,晏青禾才道?:“你也先?出去?。”
沈琳琅虽有不满,也能?背地里骂人?孽障,但却?不能?违抗师兄之命,不甘不愿的?出了门。
晏青禾上前坐在床边给姜蝉衣诊脉,他?的?医术虽也算不上精,但到底比姜蝉衣好上许多。
片刻后,晏青禾收回手,扶着姜蝉衣坐起身靠在床背上,才看着她道?:“外伤多已无碍,内伤需要再养月余,期间不能?再动武。”
他?边说边端起药喂给姜蝉衣。
姜蝉衣每年针灸的?那段时间,都是由?晏青禾白安渝照顾,喂药这种?事?晏青禾做的?很熟练。
姜蝉衣也没觉得有什么。
燕鹤方才在屋中守着,因男女之防,几扇窗户都是打开的?,去?云广白的?房间恰路过?最后一扇窗,他?无意般往里看了眼。
正好看见晏青禾坐在床边给姜蝉衣喂药,师姐弟之间默契无间,温情?十足。
只一眼,燕鹤便收回视线。
到了云广白屋外,碰见出来的?徐青天,得知云广白果然已经醒了。
徐青天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要脸的?,一醒来看见白姑娘就挪不开眼,这会儿正喊伤口痛缠着白姑娘不让走呢。”
燕鹤无声笑了笑。
“那我?待会儿再去?看他?。”
徐青天骂骂咧咧的?往姜蝉衣房里走去?,燕鹤则去?了院中的?凉亭等候。
金酒突然现身,提着一壶茶给燕鹤倒上,眼珠子在燕鹤身上打着转,最终还是没忍住,大着胆子道?:“殿下吃醋了?”
燕鹤淡淡的?看向他?。
金酒眼神飞快挪开,但嘴巴没停:“属下觉得虽然晏青禾对姜姑娘好像并非全是师姐弟之情?,但姜姑娘对晏青禾却?只有是师姐弟之谊,殿下,你若是真喜欢姜姑娘,不若早些?开口,储妃虽不成,但侧妃定是可以的?。”
燕鹤将茶杯重重一落:“金酒!”
金酒一怔,忙退后一步:“属下失言,请殿下责罚。”
燕鹤看着他?沉声道?:“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遍。”
金酒恭声应是。
殿下素来平和,难得发一回脾气,可他?想?不明白,殿下为何生气。
“我?对姜姑娘是为欣赏,敬重,若不能?以正妻之礼,于她是折辱。”
燕鹤正色道?:“既不能?许诺,便不可冒犯,从此以后莫要再生这样的?念头,亦不可与任何人?提及。”
金酒面露错愕。
太子侧妃都能?算是折辱了?
不过?他?不敢再多说,恭敬道?:“是,属下知错,再不敢提及。”
徐青天进去?时,姜蝉衣刚喝完药,他?见晏青禾似有话与姜蝉衣说,关切了几句就出了门。
远远看见燕鹤好像在与金酒谈正事?,面色有些?不佳,不好上前打扰,脚步一转回了房间。
都有人?陪着,他?补觉去?。
而这边,晏青禾也终于开口向姜蝉衣解释:“此事?说来话长。”
姜蝉衣:“长话短说。”
晏青禾无辜的?看着她:“短不了。”
姜蝉衣:“……那就慢慢说。”
晏青禾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斟酌说词,好半晌才开口:“得从师父带大师姐离开京中时说起。”
姜蝉衣一怔:“你知道?我?的?身份?”
“嗯。”晏青禾点头:“落霞门建立之初,师父告知我?的?。”
“师父带走大师姐后,褚乔两家每年都会送大笔酬金,可当年那位高僧留过?箴言,大师姐要清修避劫,自不能?穿金戴银山珍海味,所以师父便将那些?酬金用来救济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
晏青禾顿了顿:“最开始是这样,只是后来人?越来越多,师父便干脆买了山头建立师门,并将一切告诉了我?与三师妹。”
“每年我?们外出游历,其实都是去?了另一座山,处理山中要务。”
姜蝉衣:“……”
他?说的?话好陌生,她像是在听故事?。
“师父教我?和三师妹武功医术,我?们学会了便教师弟们,四师弟的?武功不是我?教的?,师父捡他?回来时他?就很厉害了。”
晏青禾越说越心虚,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好在弟子们都争气,时至今日,落霞门已在武林有一席之地。”
“原本我?们是打算等师姐明年生辰过?后,回京之前将这一切告诉师姐的?,没想?到……”
提前被撞破了。
晏青禾偷偷看了眼姜蝉衣,却?见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他?心中忐忑,微微倾身。
“师姐,你要是生气就骂我?两句。”
良久,姜蝉衣才喃喃道?:“所以,我?们师门没有穷的?揭不开锅。”
晏青禾极轻的?嗯了声。
师姐是师父一手带大的?,自是倾注了不少心血,情?同亲父,生怕师姐养不活,除了吃饱穿暖,不敢违逆箴言半字。
“不过?以后不必如此了。”晏青禾小心翼翼道?:“过?两日师姐回师门看看?”
姜蝉衣自然知道?他?说的?师门不是他?们原来的?落霞峰,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师门强大是好事?,她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师父在那里吗?”
晏青禾摇头:“不在。”
“今年我?们也不知道?师父去?哪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姜蝉衣才开口:“我?知道?了。”
晏青禾默默地看着她。
姜蝉衣反问:“怎么了?”
晏青禾试探道?:“师姐不生气?”
“为何生气?”
姜蝉衣笑道?:“这不是好事?吗?”
她知道?他?说的?是他?们瞒着她一事?,但她确实不在意,师父师弟师妹于她而言早已是家人?,她怎会为这点事?和他?们生气。
需不沾金银,在山中清修的?是她,师父他?们都是在将就她。
且这些?年他?们两头跑,又要照顾她,又要壮兴师门,反观她,除了练剑就是吃饭睡觉,日子清闲自在,占了这等便宜还要跟他?们生气,那是什么道?理。
晏青禾愣了愣,而后轻轻一笑,眼底难掩光亮,点头:“嗯。”
“那我?安排时间接师姐回落霞门。”
“嗯。”
姜蝉衣道?:“若燕公子他?们同去?,可行?”
晏青禾眼底光亮淡了几分,但仍是温和道?:“当然,师姐想?带谁去?都可以。”
“落霞门所有花销都来自褚乔两家,没有师姐就没有落霞门,不论何时何地,落霞门都是师姐的?家。”
姜蝉衣闻言笑着。
“那我?定是要去?看看的?。”
“院子前头有竹子吗,有野花吗?”
“都有。”
晏青禾也笑:“师姐的?院落一直有人?打理,是按照师姐喜欢的?样子修的?。”
不管师姐能?住多久,那里都会永远留着。
姜蝉衣又在沐府养了几日,走动无虞方才随晏青禾回落霞门。
她早已问过燕鹤几人的意思,云广白回应的最?热烈,但都知道他想去?落霞门多是因白安渝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