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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还是把我叉了吧by赵史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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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洲上下,全境全域。
天光骤静,云也停摆。
九洲街巷市井之间,遥望着那乾璃镜上的画面,天地失去颜色。
在场几位少主因为先一步得知,所以受创程度大大减轻,他们看着乾天的地面,先是拔出了冰息重剑,又飞出了遥峙之约的万里乾璃镜,如今坍缩更加剧烈。
“等不及了,走!”
“少尊,探出灵枯因由,九洲自有答案。”
地底轰然崩开一条裂缝,几洲少主对视一眼,飞身下落。
霜淩毫不犹豫就跟着跳了下去。
顾写尘的手臂勾住她腰带,带进怀里,转眼消失在地面。
剩下飞升之墟外,九洲四海间,姹紫嫣红,爆炸成碎片。
阴仪内。
欲境,夜宁勾着顾沉商的肩膀,笑得不可抑制,眼泪狂流。
顾沉商木讷的眼中都有了几分震惊,那圣女…最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阴古魔宫外。
只有顾莨石化地站在原地。
他像是一个已经枯死的东西。
过了许久,才终于彻底倒塌了。
“为什么。”
空气中缓缓飘来这三个字。
巨大的伤害终于封死了他所有退路,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修魔还是修仙——
他能不能赢顾濯一次?
他想问问老天,为什么?为什么!
既然不想让我赢,为何要让我来做这件事?!
“老天爷,我顾莨贱吗?!!?!”
他终于咆哮着哭出了声。
霜淩被裹在顾写尘怀里一路下沉。
地脉之中,一片中空,灵脉原来如地下河一般交错,像是巨大的树木根系。此处是从前的玄武地底,乾天圣洲正中禁地,帝族们的宫殿群,是灵脉最氤氲之源。
地下光线无法渗透,越向下,越是漆黑。如果灵脉没出问题,理应越深越是灵气越氤氲,可现在却只有风拂面,灵气越发稀薄。
霜淩把脸往他衣襟里藏了藏,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们像是被人送到了这里似的。
回到乾天,拿到故剑,遥峙之约,地脉坍裂…
霜淩摇了摇头。
但他们本也需要找到灵脉问题所在,洗脱炽月魔主的罪名。
脚尖触碰地面的时刻,霜淩心头也莫名落了地,她长长地呼了口气。
仰头,看见昏暗中顾写尘垂下的视线。
是啊。顾写尘就是新的魔主。
这下,终于所有人都知道了。
九洲清月沉到夜色中,他也仍能做一轮月亮。
没飞升不是罪名。
霜淩决定不再惋惜了。
她心里压着的石头就这样被他搬开,有风灌了进来。
地底空间交错复杂,霜淩也不知道他们沉降到了哪里,四下似乎是很广袤空旷的一片地带,隐隐有水流汩汩而过,但没有其他人。
霜淩抬头,却听见顾写尘低声道,“现在能自控了。”
“嗯?”她没反应过来。
黑雾弥漫四溢,像是浮动的欲孽之焰,他指腹揉着她耳骨,垂眸。
“…好好亲一会。”
霜淩在昏暗中睁圆了眼睛,察觉到他手臂卡在她肋骨下窄细的一截,然后低头,气息铺天盖地。
顾写尘凭着直觉停在这里。
他闭眼,和她莲花荒息融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忍到情蛊发作那天。
霜淩被他困在石壁之间,灵河荒芜地淌过,可他心脏血液搏动如注,透过胸腔,跳动声旺盛地撞向她耳边身上。
顾写尘的指腹顺着她动脉向上,一手掌心贴着她颈侧,指尖安抚地揉过耳骨,另一手抬起她胳膊,顺着荒息凝成的花茎那样吻过温热皮肤。
像是亲吻她的花序。
霜淩的心口剧烈跳动,好像被月夜蛊惑,向他靠近了些。
心跳盛大。
然后她眼前的荒息渐渐清明,在黑暗中能够视物,她看清了顾写尘垂落的眉目,冰下暗火那般。然后……越过他的肩膀,她忽然看见了什么。
少女身形忽地一颤,被他围困。
可她却颤着伸手,葱白指尖缓缓抬起,落在他线条锋利的脸上。
主动碰了碰他冰热的唇角。
这是一个很浅的触碰,顾写尘却瞳孔微缩,背脊猛地挺直。
气息暗涌,他握住她指尖,却发现她在抖。
霜淩看见…
在这巨大的空间之中,屹立着一尊巨大的神佛塑像。
藏在乾天最盛的玄武金銮地底,藏在暗无天日处。
眉骨,眼珠,鼻峰,鬓角,雕琢入微。
唯有嘴部是空白的。
无嘴之人,无口之碑。
霜淩探着他的唇角,心跳大盛,指尖战栗,“顾写尘…”
除此之外,这尊巨像的眉眼。
都和你,一模一样。

亲吻被打断, 顾写尘的气息中带了点不爽。
可霜淩来不及关注,她摸着顾写尘的嘴角,心头转过很多念头。
显然, 那塑像不是顾写尘。
九洲上下处处都是对他的模仿,因为他是万年难遇的天才,是所有人以为的唯一飞升之人。
可这尊塑像的陈旧,显然超越了顾写尘短短二十几年人生。
它像是万古幽立于此。
但为什么和顾写尘眉目酷似?又为什么缄口?
霜淩在难言的心悸之中,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不是那年顾写尘放弃飞升、荡平帝族, 那乾天地底的一切永远不得而知。
霜淩缩在他怀中, 双眸轻眨,想不明白,“顾写尘,你是什么神仙下凡吗。”
顾写尘低头,眼底掠过漆黑魔印,气息缓缓沉降。
“我是人。”
他干脆牵着她的手,向下碰触停留。
那怀抱铜墙铁壁, 其他坚硬如铁, 顾写尘垂眸, 在她触碰他唇角的指尖上咬了下去。
“看到了吗, 人的反应。”他说。
霜淩低低惊叫了一声, 耳朵尖炸得红了。
你比石头的塑像还y——
“我不是这个意思…!”霜淩心头又慌乱, 又悸动, 最后只能可怜地收回指尖,揪紧了他的前襟。
“我知道你很那个, 但你先别那个。”霜淩用脑门磕了磕他的肩膀,像是努力认真地拍肩。
他垂眸。
“你不觉得震惊吗, 顾写尘,乾天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塑像?为什么会长得像你…”霜淩的嘴藏在他肩膀后,像是怕被那神像听见一般,呵气很浅。
这是乾天地底,曾经的玄武金銮之下,九洲最重要的灵脉之上,这里却有一尊酷似顾写尘、却没有嘴的神佛像。
这太诡异了。
顾写尘圈着她,眉目间带着几分的难以释放的燥气,压着她在怀里咬了几口,根本不分咬的是哪里。
下坠之时,他的魔识就已经描摹出了这里巨大的人形。
但顾写尘没有回头去看。
他知道有很多答案要找到,并且隐隐有些猜想。
但这些都没有他想做的事重要。
谁想做神?
他就要□□欲凡人。
所以他顾写尘拎着她的后颈,单手撑住她后脑勺,沿着唇瓣齿缝找到了她的软舌。
于是霜淩的惊呼变成了呜咽。
“有…有人看…”她漂亮的侧脸终于被酡红晕满。
那巨大神佛塑像是眉目清晰的死物,可站立在这里,像是一道目光。
“无妨。”顾写尘说。
有谁在看,都得亲完。
霜淩“唔”地被他圈禁住,贴在冰冷滚烫的硬邦邦,她心口猛跳,睁着眼睛忘了闭,看见眼前这副欲念丛生的眉眼。
的确和神像岁月中枯寂悲悯的目光不同。
拥抱她的顾写尘,凶悍,直接,情绪起伏,反倒让霜淩有了种…活生生的安全感。
“嘴张大一点。”他甚至在指导她。
霜淩又猛地感到了羞耻,脚尖蜷缩。
“你们人呢?——”
“都有没有事?”
“老天,这是什么啊?!”
远处有同伴的声音传来,他们似乎不在同一深度,这声音触壁而弹,最后像是从四面八方、被切割得断断续续而来,空旷的声音回荡得不知深浅,难以辨别方位。
其他人似乎到了神佛塑像的底部,或是散落在其他部位,都没有看到无口之颜。
霜淩听见别人的声音,立刻羞耻感上头,往后退了退。唇舌还连在一起,他低头追了过来,气息藕断丝连。
虽然离得很远,但霜淩还是有种莫名的被围观的禁忌感,小声说,“好了,不能亲了!”
可是她一开口,舌尖又抵了进来,沿着舌面和上膛一起,吞吃出声。
霜淩的脸通红,双臂被他拢在自己腰后,她被动感受到了九洲剑尊、如今魔尊那绷紧如弓、力量感滔天的腰腹肌理。
最后亲到无法呼吸。
霜淩眼底氤氲,掐住他手臂肌肉。
冰息重剑归位,明明可以控制魔气了,怎么亲得更狠?
顾写尘闭目,亲到她整个化在怀里。
因为过于强悍,顾写尘时常让人忘了,他还有一副顶级皮肉。
以及他的蛊惑能力。
“这边有人吗?”
各洲少主不光自己下来,这里还有散落的弟子们,霜淩似乎感觉到低处有脚步声靠近,终于急得对着他舌尖咬了一口。
“…嘶。”
唇息终于片刻抽离,顾写尘似乎吸了口气。然后唇角却压不住似的,在昏暗中提起一点。
无边的雾色流淌,像是他在满意。
被咬之后他反而更高兴。
霜淩推着他梆硬的胸膛,唇瓣殷红微肿,眼底羞怒。
什么神?他绝对不是神。
他也不是清冷孤月了。
他就是七情六欲染遍的狗…!
顾写尘眼底带笑,想要低头,再让她用力点咬。
可辽阔空间之内,灵脉的荧光忽而微弱亮起。
霜淩怔了怔,抬眼看去。
乾天之下,万条灵脉被探照而出,漆黑地底空间有了光亮,像是一尊神佛立于星河。
在无人可知的地底。
顾写尘终于抬头。
九洲灵脉之源,地底无言之像。
凡人仰颈,与神汇目。
“擎拆长老说这个管用?能点亮所有灵脉吗?这里这么多……”
龙成珏率先找到了周围的几个同伴,好在大家都没散得特别远,他拍了拍身上的浮土,点亮坎水灵符玉,让颜玥叶敛他们过来。
旁边,千机门的大弟子手中捧着一盏巨大的机甲萤灯,精工炼造的外壁被镂空,透出其中明灭的绿色荧光。
“请不要这么说,它会听见的。”大弟子是擎拆长老座下首徒,他不满地护住了手中的萤灯,这可是炉息最好的千机变一号炉里炼造出来的器物。
除了带来荒息的圣女,兑泽弟子不许任何人忤逆他们的造物。
“好的,好的。”龙少主十分识时务,双手竖起,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此事。
他现在很焦虑,刚才顾莨那一番演说本就煽动性极强,然后顾大天才在乾璃镜上突然的出现,更让遥峙之约成为彻底的滚滚天雷,在九洲之间轰炸开。
他现在不用点水查看,都能知道整个信息网之内有多沸腾。
尽快解决灵脉枯竭之事,别把这盆脏水真扣到魔主身上——否则九洲苍生和顾写尘本人,他们都没法摆平。
千机门的技术水平也确实过硬,机甲萤灯亮起之后,四下的灵脉开始呼应。这是专门探究灵脉的炼造之物,因为兑泽西境本来就是灵气最稀薄偏僻的地方。
大弟子奉师命带来了最大型的机甲萤灯,它能够感知到空气中浓郁的灵蕴,然后与之共振,让灵气如萤火般被点亮,汇聚成光点——
粗细长短,轻重疾徐。
在空阔的地底空间之中,灵脉走向如江河,从中心,向八方,萤火如炬。
光的脉络之中,断裂、凝滞之处,就会格外清晰地显现出来。
霜淩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灵气是天地间无形之蕴,却像暗河一般流动,交错如织,都被深埋在曾经的帝权之下。
大大小小的灵脉依地势而变化,即便是地底世界,仿佛也有山脊参差、沟壑轮廓的不同,绘成一卷山河图。
比如向正南的坤地灵脉最富巨粗犷,向西兑泽等下洲之界的脉络则纤细许多……
这就是九洲仙门的倚仗,千百年来的秩序。
也是无数人大道漫漫的缘起。
只是如今这灵光全都微弱,脉络断断续续,像是枯涸叶片上的痕迹那样不可寻。
所有人不由地都看向灵脉微光最盛的源头——
那里耸立着一尊极高的塑像。
有四肢,有躯干,看起来像是人一样。
“这到底什么东西啊……”
“神像?”
龙成珏看向刚找到位置过来的颜玥、叶敛等人,他们几大仙门世家,从未听说过在乾天圣洲之下,有这样的存在。
这也绝非近几年动工之物,它已经屹立在此不知道多少春秋。
龙成珏心里想着乾天帝君那些统御之力,心底一头雾水,却又有种敏锐的直觉。他暗暗起了些心惊,翻遍九洲也找不到的真正史实,还是只有在圣洲之内才能找到答案。
那么,站在九洲灵脉之源,肩起曾经的乾天圣洲,这神像到底是什么?
千机门弟子手中的机甲萤灯开始光芒闪烁。
“灵脉的断折似乎就是从源头……”
龙成珏点点头。
“我们往前看看。”
半空中,霜淩同样看着这尊神像。
她的荒息在悄然弥漫,感知着地底,灵脉源头的气场强大,像是一个巨大的空腔,几千年无人到访。有经年累月的腐朽,也有长眠于此的石碑。
荒岚之息是高于灵气与魔气的存在,能够探查、压制,霜淩如今的荒岚之力已经能够凝息化形,她能感知到的也越来越清晰。
她能感觉到,灵脉的衰枯的确是因为这尊神像,但又不止于此……
神像底下。
千机门机甲萤灯已经闪烁指示,众人沿着最辽阔的灵河向上游走。
人在地脉面前,像是巨河旁的蚂蚁。而那尊神像却立在巨河之上,像是真的……更高维度的神明。
溯流而上,不知道走了多久,萤灯忽然速闪,示警断裂之处,几乎就在那巨大神像的足下。
“就是它的问题,”大弟子指着萤灯的光,明确点头,“灵脉在这里断开,然后回流!回到了神像里——”
众人纷纷对视一眼。
“是这尊像在抽走所有灵气!”
龙成珏几人围了过去,沿着萤光去看,真的能看到隐隐的回溯。然后他们又分别在几个方向的灵河上游巡查,机甲萤灯都发出了相同的示意。
这说明,四面八方的灵气,的确都在向这尊神像之中倒流,这就是九洲灵脉枯竭之象的原因?!
龙成珏松了口气,至少问题能找得到,他们要应对的还是一个死物,那就好办多了。
他和颜玥等人交换了意见,既然如此,截断神像倒吸灵气的输送线就可以,既然如今乾天圣洲都已不在,平光阁有权这样处理。
人群中唯有叶敛没动。
他撩衣半蹲下来,触碰着脚下的土壤。灵河之旁的地面枯涸阴冷,已经失墒。
他在空气中轻嗅,乾天之下,灵脉之源,似乎还有别的气息。
“闻见了吗?”
顾写尘的手臂圈着少女的腰侧,指尖碰了碰她的下颌。
霜淩的荒息凝成纤细伸展的花枝,在神像四周绕了几圈,终于慢慢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灵脉四周不仅有灵气…还有魔气。”
在乾天地底的神像之外,同时存在灵气与魔气。
霜淩转头,对上顾写尘的目光。
他似乎并不意外,毕竟他是此地唯一魔修,也是世上魔功最高的人。
从踏入这地底空腔开始,他背后的两把剑,都有反应。
霜淩大脑中隐隐像是想到了什么,可又觉得颠覆以往的认知,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这个世界的叙事之中,从没有讲到过这里。
脚下的仙门众人已经开始了行动。
都想速战速决,解决了灵脉的问题,他们还要回到地上解决烂摊子——没有了头顶的帝权,所有人都在承担各自的职责。
如今在乾天圣洲深处,他们对着这尊正对玄武金銮顶的神像,劈下了第一刀。
霜淩的心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对神像动手开始,她心中的不安就在扩大。
“这什么石头做的?这么硬?”
“小心点,别脏了灵脉暗河。”
几洲弟子汇聚在暗河之旁,开始列阵,共同凝聚灵光为剑,对着神像一足挥了下去。
这一击,石足似乎终于断裂开一线,但是所有人都遭受了极其强烈的反冲击,瞬间几十人同时吐血飞出。
“噗!——”
同一时刻,霜淩终于察觉到了、
浓稠的,古老的,荒息……
从断裂的神像之中,缓缓地逸散出了第一缕。渗入她的肌骨。
她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这样浓稠阴寒的墨绿荒息。
霜淩忽地探身向下,被顾写尘稳稳勾住,她急急地向下喊:“不对,先别——”
可虚空中似有什么在绞动,像是无声的开口。
然后,那神像之中骤然闪过一道光,像是地底之灯骤然明亮。
接着,所有修士们的目光停滞了。
龙成珏,颜玥,叶敛,千机门弟子,所有人同时停了一瞬,然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接着,不顾内伤,开始猛烈对着神像进攻!
像是被勒令如此……
龙成珏的表情很难看,有过一次之后,他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可是当那种力量笼罩而下,九洲修道之人根本无从抵抗。
霜淩睁大眼睛,倒退一步,撞上了顾写尘的胸膛。她眼底漫上熟悉的惊恐。
虚空中那双眼睛似乎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乾天帝君。
敕令之力……
他没有死,他仍在人间蛰伏。只是当年那场大战让他丧失了大量行动力,所以他草蛇灰线,暗处观摩。
霜淩电光石火之间忽然明白过来,不是神像在倒吸灵气。
乾天帝君无法动身,没有实体,是他以灵脉枯竭为引,引他们下来。
他想要碎裂神像,得到其中的荒岚。
可这一刻,霜淩却忽然意识到了更可怕的事实。
神像之中蕴藏的是最古老的荒岚,而它一侧为灵气,一侧为魔气,它站在阴阳无界之处。
神像之上向仙洲输送灵气,神像之下向阴仪输送魔气。
整个世界,仙魔两道的气蕴……都是由这里的荒岚分化而出……
所以不是神像在倒吸灵气,而是灵气与魔气,本就从它之中而来……
这绝不是人间能有的力量。
这是远超于世界、更高维度的存在。
霜淩颤抖地抬头,对上缄口石像的眉目。
它无法言说。
但这是神明…
霜淩已经无从知晓它酷似顾写尘是巧合还是玄机,她察觉到冥冥中的一切,远超于所谓原著的叙事。
从顾写尘不入仙门,坠落飞升开始,一切都已经变道。
底下的修士们已经服从敕令之力,开始不计后果地以肉体凡躯攻击神像,然后被强烈反冲。
她散开手中的荒息,试图像当年一样对抗这种力量。
在她身后,顾写尘也缓缓抬起了手。
霜淩忽地回头。
她因为对荒息的控制力所以才能不受敕令之力的影响,那顾写尘呢,他不会也——
顾写尘抬起指尖,对向虚空中的某个点。
霜淩顺着看去,发现他指的正是神像鼻子之下的空白处。
…缄口之神。
神为什么会自缄其口?
霜淩的心也忽地动了一下。
像是印证,虚空再次绞动。
当敕令之力发作,神像瞬间流动光芒。
所有修士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地,他们全力攻击着这尊带来九洲灵气的神像——如果因此死在地底,这些人皆是各洲少主,势必掀起更尖锐的对立。
九洲民众都会将之归咎于新一任魔主。
顾写尘会成为一个振聋发聩的骂名。
但在那神像的光芒之下,他们全都无法挣脱。
霜淩指尖汹涌地释出荒息,看着神像一瞬亮起的巨首,终于明白了。
敕令之力……
敕令之力其实是神像发出的。
乾天帝君,以凡人之躯,为何能以这种神力统御九洲数千年?
他切掉了神之口。
给了自己。
从此,拥有敕令之力。
从此他甚至可以困禁神明自己。而后建立帝统,操控灵脉,坐控荒岚。
改写历史,篡改记忆。
原来九洲诞生于一个古神的巨人观。
身后,顾写尘对着神像的指尖开始凝结光点,霜淩连忙按住他,转身:“你醒醒,不要被他控制——”
抬头,却对上了那双仍然清醒的黑眸。
顾写尘仰头对着那神像,大概是千头万绪地意识到了很多,最后忽然低声一笑。
“我修仙尚且能抵住。”
那年在玄武金銮顶上,所有人都被敕令之力短暂地抹去了记忆,只有顾写尘仍然清醒,在金銮顶的凤辇上抢夺圣女。
“……如今,我修魔啊。”
霜淩眨了眨眼。
顾写尘身后寸寸升起黑雾。
然后,漫天魔雾化作滔天黑焰一般,自上而下如注腾去,轰隆一声,在地底空腔如冰冷暗火狂烧。
“……君岐。”他精准叫出了虚空中的名字。
他的黑雾寸寸挡住了那无言的神像,像是覆灭一般,可某一瞬间,霜淩却仿佛在那肖似的眉眼之中看到了某种宽慰。
几千年前,始祖乾天帝君也只是一个凡人。或许是他利用了古神对凡人的善意,又或者他是意外窥探上界天机之人……
在古神的身上,他成为了九洲帝统,千秋代际,驾驭苍生。
然后,也想要成为神。
他至今停留在九洲下界,因为他还没能成为神。
他等不及了,所以他直接放弃这片土地,完成他的目的。
黑雾如巨浪围住了古神像,顾写尘以一人之力,轻而易举地挡住了所有修士的围攻。刀枪剑戟没入他无边的黑雾之中,瞬间就会被幽冷暗火销金融化。
那是强大无边,足以灭世的至高魔功。
魔气挡住逸散的古老荒息,霜淩的荒岚终于能散开,凝成花枝,精准地送向所有人。
漫天危机之下,只有他们两人清醒。
虚空中,那墨绿色的荒息终于汹涌泄出,压向黑雾,强大与古老的对撞,像是一场旷世争夺。
顾写尘悬于半空,身影寒冷。
玄衣衣摆烈烈飘动。
在巨大的神像面前,他毫无疑问是个凡人。
他以肉,体凡胎,仙魔两道,所有修为,都来自一天天沥骨修炼。
可是他能感觉到,他的确与这尊神像有关。
他也忘记过什么,答案正在靠近。
顾写尘抱着胳膊,指腹碰到了他两把冰冷的剑刃。
那尊酷似他的神像,在岁月中无口而封沉,而他静了片刻,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女,薄唇微张——
神明缄口,历史荒芜。
凡人被卷入洪流,唯有滚滚向前。
但也好在他是凡人。
在飞升之前转身堕魔道。
在神明之上叩问心上人。
——“你什么时候和我成亲。”
霜淩震惊抬眸,清丽的脸颊两侧,青丝正被风吹乱。她两肩蜷起,唇瓣还红红的,看起来颇像一团惊鸟。
顾写尘眼底带了丝笑,在这一刻,神情却认真郑重。
霜淩心尖发烫,可下意识也回应了他的问题,“不,不应该说道侣吗?”
顾写尘黑眸声线都平静。
“我已经没有道了。”
霜淩眨了眨眼,啊。
她看向远处墨绿交织的恶意,心想,这大道不要也罢。
顾写尘眉间黑雾弥漫,可眸光疏朗,玄衣之下血肉清晰,依稀仍是当年那身清绝剑骨。
他能问。
他得问。
“所以你愿意和这个堕落之人成亲吗。”
心上人。

她眼底映着那人身后的暗火,又不得不承认…
当高山崩于前,顾写尘双剑横在天地间。神佛浩荡之身, 不及他一人背影。
顾写尘实在是一个……
他拎着剑说,黑眸平静,“——我都想好在哪成亲了。”
霜淩捂住脸,脸也红得像红盖头了。
知道了, 知道啦!
她再次抬起眼,想回应, 瞳孔却忽然看向他身后, 急道:“小心!”
墨绿色像是虚空中探出的一只巨手,猛地向顾写尘伸来。
玄衣回身侧挡,习惯性抽剑,然后他的指尖停了下来,直接朝着这墨绿色巨手撞了上去。
霜淩惊呼:“顾写尘!”
那如刀身影却直接穿过巨手,向着神像头顶而去。
霜淩这才发现,原来荒岚凝成的巨手只是虚空折射出的幻象, 在那之后, 另一只巨大的手掌赶在黑雾将至之前, 伸向了神像的颅顶。
因为敕令之力的鼓动, 所有修士们自戕式毁灭神像。古神之躯早已在此封尘数千年, 被抽走荒息, 分化成灵气与魔气, 僵朽地存在着。到如今,他终于自下而上、处处裂开了缝隙。
神躯之中, 浩瀚到足以支撑整个九洲的荒息,开始被那只手巨量地吸走。
帝君果然是为了荒岚吗——?
顾写尘黑雾随之狂轰而去, 两边同样是无边无尽无形,浓黑的魔雾与古老的气息对撞,整个地底空腔开始剧烈震颤。
可荒岚到底是高于魔气的存在,虚空中,那人敕念一动,地底的灵脉竟然直接被拔地抽出,灵河中的光点蓦然洒落,魔气黑雾跟着就轰了上去。
可顾写尘听见地上人在尖叫:“不要——!!”
几洲修士们在魔气的压制和霜淩的荒息之下,终于从敕令之力下抽回一丝清醒。即便还分辨不清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在做什么,但是灵脉的崩塌刻之惧在每个修道之人的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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