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飞升邪神,她含泪继承宗门by沉夜生梦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2-04
“既然师兄如此热情,那我第一轮就和你比试吧。”
庄曲霄的弟子也选好了对手, 弟子的比试同时开始。
另外三个如同鬼魅一般隐藏在暗处的天道长老也在这时现身。他们如同两道模糊拉长的幽魂,分辨不清面容的面庞幽幽地看向甘流生,庄曲霄, 易无事三人,喊了他们的名字。
江载月朝三个长老点了点头, 他们也开辟了一方长老对战的战场。
场中除了那些远远观察比试的天道长老, 就只剩下罗仇魔和她两人。
罗仇魔站定在她面前,沉黑铠甲投下的浓稠阴影笼罩着她。
江载月看向罗仇魔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她从一开始就有所怀疑, 参加宗门大比的三位天道长老,刚好对应他们这里的三人, 是否是罗仇魔故意支开她身边的其他人, 趁机试探她的一种手段。
罗仇魔声音低沉,不辨喜怒地问道。
“小江长老觉得,你这边的弟子与长老能赢下多少场?”
虽然没什么底气,但是江载月不输半点气势道。
“当然是全赢。”
罗仇魔竟然也附和了她的这句话,男人点了点头, 重甲缝隙间露出的一双阴沉灰冷瞳眸, 如同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凶残野兽。
“确实可以。”
江载月立刻想到了罗球魔刚刚装了个大的那句话,她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罗长老是觉得,和我比试的那一场你赢定了, 所以其他长老比试的胜负也不足为虑了?”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 罗仇魔竟然否定了她的这句问话。
“我未必能在比试中赢你。如果宗主不想我赢下大比, 他主动插手,我就没有赢下你的可能。”
她没想到罗仇魔竟然会在她面前说出这种等同于主动服软的话,然而江载月清楚,这不过是罗仇魔的又一种试探。
“刚刚罗长老不是信誓旦旦,只要你能赢就够了吗?”
罗仇魔阴鸷的灰色瞳眸盯着少女脸上的每一点神色。
“没错, 只要我能在比试中赢过你,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罗仇魔的这句话似乎和他之前示弱般的那句话有些矛盾,江载月却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罗仇魔没有对付宗主的信心,可宗主迟迟没有对他出手,已经让他原本压下的贪婪和野心开始蠢蠢欲动。只要宗主没有出手,罗仇魔就确信他一定能赢下这场比试,到了那时,其他人对战的结果都阻拦不了他成为下一代的宗主。
江载月的嘴角微微勾起,她笑着对上罗仇魔灰冷的瞳眸,“这几日宗主指点我修炼,我受益匪浅。或许不用宗主插手,我也能赢过罗长老呢?”
罗仇魔的眼睛像一片灰冷的湖,重甲笼罩下的阴影,像是尘封着腐朽白骨太久的庞大墓群,散发出的让任何生灵都为之恐惧的寂绝气息。
“你的魔陨之地,凝真的进度很不错。”
罗仇魔一语道破了江载月这几日来主要的修炼成果。
“甘流生他们竟然愿意将墓碑交给你,也确实出乎我的预料。”
“只是,小江长老未免也太过心软了一点,观星宗里那么多活着的墓碑,你都不愿意收为己用。是你看不上那些没用的人,还是说宗主对你也这么铁石心肠,不许你违背宗规?”
江载月没有被罗仇魔此刻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吓住半分,少女轻松地问道。
“罗长老就没有想过,是我不愿意将无辜之人带入魔陨之地吗?”
“无辜之人?”
罗仇魔低沉冰冷的声音没有过多起伏地问道,“能进入观星宗的人,哪个称得上无辜?”
“我承接魔陨之地已久,所有人在我眼中,都是一座一览无余的墓碑。我能闻得到他们碑身上的浓重血气,怨气,还有杀意。如果没有宗主看着,观星宗里的这群疯子跑出去,天下的人早就都死光了。”
罗仇魔冰冷的灰眸再度落回了江载月身上,只是这一次,他冰封灰湖的眼眸里却泛起了些许波澜。
“只有你——小江长老,为什么你的碑身清质无垢?为什么你能混在这群疯子之间,身上却没有沾染半点异魔和血的味道?”
“你不像观星宗的人,”罗仇魔顿了顿道,“你甚至不像——这个世间会孕育出来的人。”
江载月:……她知道她这个正常人在观星宗一群精神病人之中显得很突兀,但没想到罗仇魔竟然能够隐约猜到,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原装灵魂,
江载月没有半点心虚意味地胡说八道着,“听罗长老的意思,难不成是觉得自惭形秽,所以想要将下代宗主之位让给我?”
罗仇魔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碑身无垢,在这个世道也未必是件好事。小江长老也对宗主的位置没有想法,你也没有能囚困住这群妖魔的杀意。”
罗仇魔这句话真的不是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吗?
江载月问,“那罗长老就觉得自己能管好观星宗了?”
罗仇魔没有接她的这句话,他突兀而低沉地说道。
“我厌恨降生在这世上的所有妖魔,只要我活着一日,我就不会放过他们。可若是有一日,世上的妖魔失控,域外天魔降世,我会将所有人都拉入魔陨之地,就像天地初开之时,所有人都在坟中团聚。”
虽然已经知道长老一个比一个的病情更加严重,可是听着罗仇魔斩钉截铁的冰冷话语,江载月这才明白,原来罗仇魔的病情也算是最严重的那一批了。现在就连甘流生都不把这种反人类的话挂在口头上了。
“罗长老就没有想过,宗主一直隔绝观星宗与凡间,就是因为他有飞升之后,从天魔手下保全下所有人的把握?”
罗仇魔的声音中已经毫不遮掩地透出了些嘲弄的意味。
“你相信宗主,相信一个天魔的许诺?”
江载月坦诚地看着罗仇魔,“我不相信建立起观星宗,守卫了人间多年无恙的宗主,难不成要相信长老的空口之言吗?”
罗仇魔没有再同她争辩下去,“等我成了宗主,小江长老就会知道我这番话到底是不是空口胡言了。”
“师尊!”
江载月刚想开口回应罗仇魔的这番狂妄之言,就听到薛寒璧极为喜悦的声音从不远处发出。
“我赢了!”
虽然知道薛寒璧还没入宗门多久就将异魔修炼到了化实这一步,足以见他天赋异禀,可江载月也没想到他能够赢得这么迅速。
她转头一看,青年一身洁净的白袍上,此刻沾染着几分血红印记,像是雪地中绽放开的红梅,他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此刻带着笑意,不过几步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温雅中正的声音此刻微沉,透出了些许低落之意。
“师尊刚刚在和长老说什么,怎么一眼都不看我?”
江载月并没有告诉薛寒璧,她和罗长老之间的纠葛,她也不想让薛寒璧过多参与此事,只能装个师尊的模样问道
“我也没想到你会赢得这么快。”
薛寒璧打蛇随棍上地问道,“那师尊愿意答应我先前提出的那个愿望吗?”
她随口道,“不愿意。”
江载月突然觉得有几分违和,她扫了扫薛寒璧空荡荡的附近。
“和你作战的那个对手呢?”
薛寒璧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看了一眼江载月的脸色,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声音却透出些低沉哀悼的意味。
“那位师兄,好像是自尽了。”
“自尽?”
江载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再往薛寒璧原本的比试位置看去,只看见了一座墓碑全然崩裂出的碎石。
“是啊,我的月珠会让人感觉到最极致的痛苦,可能是我一时控制不了月珠的走动,它落进那位师兄的伤口里没多久,他就痛得自我了断,连尸体也被那座墓碑吞掉了。”
薛寒璧低着头,一副自责不已的模样。
“是我的过错,如果我能及时将月珠取出,师兄就不会死的那么惨了。如果师尊想要罚我……”
罗仇魔突然打断了薛寒璧的话,他看向江载月道。
“小江长老,你这次应该明白我之前说的,你不像是能进入观星宗的人的话了吧。能进入观星宗的,要么是妖魔,要么是伪装得很好的妖魔,你的这位弟子,身上沾染的血气可是浓得连我都有些惊异。”
罗仇魔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些赞许的意味。
“他刚刚下手的速度之快,可是让人连一声求救都没喊出,全身筋脉就爆裂……”
薛寒璧死死地盯着罗仇魔,他脸上再没有半分之前温润清雅的模样,此刻透着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师尊,我……”
“不用再说了。”
江载月清楚罗仇魔的那些话是在挑拨离间,而薛寒璧动手之凶残原因她也能够猜出,是想报复那个弟子挑衅她的那句垃圾话。可是动手教训一顿就够了,薛寒璧这是把人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弄死,他的这种冷酷心性与手段,已经让她忍不住联想到某个不把人当人的姬家人了。
宗门大比后,她还是给薛寒璧多点报酬,就当恩怨两清吧。真把这么个杀星留做弟子,指不定什么时候死得这么惨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第170章 卖惨
江载月冷静道, “宗门大比的规则之一,在对方没有下死手之前,你不能对人动死手。你不用和人再比了, 这局也不分输赢。”
“师尊!”
薛寒璧仿佛瞬间预感到了什么,他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 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落下。
“他其实也对我下了死手, 师尊你看——”
薛寒璧伸出手臂,他的手臂此刻一片皮绽肉裂, 甚至连骨头都断裂而错位地显现在蠕动着血肉的伤口中。
罗仇魔公平公正地点评道,“他自己弄断的, 我刚刚都闻到了血腥味。”
薛寒璧凄绝的声音简直让人想到了被折断长颈的白鹤。
“师尊, 你信我……”
江载月深吸一口气,她想象中庄严紧张,决定自己身家性命的宗门大比,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变得像一场闹剧?
“够了!”
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不能伤了自家阵营的队友颜面, 江载月冷冷看了罗仇魔一眼。
“罗长老, 我如何管教弟子,就用不着你担心了。”
她这才看向自觉做错事的薛寒璧,声音微微放和了一点, “你跟我来。”
她将薛寒璧带入了镜山, 看似没有正眼看薛寒璧, 却一直有分神留意薛寒璧的动作。
薛寒璧手上的伤势看上去固然严重,但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伤口附近蠕动的筋肉很快显现出了愈合的态势。
然而青年似乎并不满意伤口这么快愈合,透过镜山充当另一双眼,她很快就注意到了, 薛寒璧的袖袍之中,他愈合的手臂仿佛被内部的一股力量缓慢扭曲断裂着,暴露出了更加惨烈,骨肉撕扯开的伤势。
这已经不是卖惨扮可怜的程度了,谁能这么镇定自若地为了卖惨做到这种程度?
看着薛寒璧垂眸低下的面容如同一具死白的面具,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只是多了几滴冷汗的平稳情态,江载月很快意识到,虽然观察不到薛寒璧的精神值,但薛寒璧的精神状态绝对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温和正常。
要是换做她前世,这种自残连眼都不眨的狠人,早就应该被五花大绑送进重度病房里了。
她陡然定下脚步,给了薛寒璧一点调整演技的机会。
果然,当她转过脸的时候,青年的面容顿时从原先的低沉苍白变得抿唇忍痛,病若西施般的楚楚可怜之色,他清黑的瞳眸中甚至泛出了一层水光。
“师尊,我好痛……师尊,我错了,不要为了别人,生我的气……”
这根本是连演都演得不像一个正常人啊!
看着薛寒璧掉了一滴眼泪后,连眼都不眨,就像个厉鬼直勾勾地等着她反应的样子,江载月面不改色地掏出一瓶伤药。
“你把药吃了,我不生你的气。”
薛寒璧定格般的苍白面容上才慢慢浮现出一点笑意,他接过药瓶,顺从地吃下药。
江载月皱了皱眉,看了看他被血染红大片,还在滴血的衣袖,带着几分不满道,“多吃几颗。”
薛寒璧乖顺地垂下眼睫,都照着她的话做了。
他的神色还有几分担忧,笑容也夹杂着些许依恋地看向江载月,温声问道。
“师尊,待我真好。”
他的眼神有些许空茫,思绪忍不住飘远到了,许久之前少女待他更好的那一幕幕场景。
那时的她,目光只会放在他一个人身上。无论他在何时何处,只要他想见她,他就能看见她的身影,抱着她入怀。只要他不松开手,她就永远待在他的怀中。
这样的亲密无间,这样的情到浓时,终有一日,会在现在的他与她之间实现吧。
薛寒璧的声音又轻了几分,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神智都有些像醉酒般,有些不太清明了。
“师尊,这里是镜山吗?师尊……你肯带我来镜山,是不是已经认同了我这个弟子?师尊……我很开心……你,还在……”
江载月耐心地数了十数息,终于等到身后的人跌倒在地的撞响声。
看着薛寒璧一头磕倒,但还不愿意完全闭上的眼眸,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薛寒璧的抗药性怎么这么强?早知道让他多吃几颗神游丹好了。
神游丹能够给让修者的神智朦胧,甚至会生出一种酒醉的,置身于虚妄幻境中的飘渺离魂之感。
担心薛寒璧不愿意回去,说不定又给她惹出些什么麻烦,她特意选中了这种丹药。
江载月毫无心理压力地提着薛寒璧回到了弟子居中,确定了他手臂的伤势没有他本人作怪后好得飞快,直接在他的屋里丢下他,然后回到宗门大比的地方。
庄曲霄和甘流生竟然也结束了他们的比试,毫发无损地回返,隐隐与罗仇魔成了对峙之势。
江载月看着他们几乎没有丝毫变化的衣着与神态,下意识问道。
“庄长老,甘长老,你们都赢了?”
庄曲霄冷肃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欣喜之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甘流生色泽瑰丽的面容上倒是浮现出了一抹绚烂的笑容。
“他们的实力本就比不上我,又没有抱着必死之心,只是落了下风,就很快认输了。想必庄长老与易长老那边的情形,都与我一样吧?”
庄曲霄点了点头,却似乎没有和他聊下去的兴致。
不过多时,易无事也回来了,他羽衣鹤袍道士出现了几分破损之处,破损下多出了些藤壶的棱角,看着庄曲霄与甘流生已经结束了比试,阴沉的面容上更出多出了几分不悦之色。
“若不是要取那人的神魂做雕像,我也早就回来了。”
很好,看来她不用多问,易庙主这边也轻松解决了。
说完后,易无事也看向江载月,“弟子里几人赢了?若是现在都没赢,他们不如早些认输下来,省得丢了身家性命。”
江载月想了想,也没有遮掩道。
“我的弟子在对手没有下死手的时候,动了死手,胜负的结果就不算他这一场吧。我刚刚已经将他带回去了。”
罗仇魔却陡然开口道,“胜就是胜了,输家连投降都没来得及开口,一击都挨不住就死了,也怨不得旁人。小江长老的弟子,倒是有几分我当年杀伐凌厉的血气。”
江载月:……她看出来了,薛寒璧就适合关在罗仇魔一样的重症病房。
甘流生看了看不远的弟子比试台,身上流动的颜色却有些微微黯淡。
“我的弟子果然还是有些缺少作战的经验,一个勉强赢了,另一个看不上对手,不愿出手,罢了,就算他们平局吧。”
江载月原本还有些疑惑,不远处的那两团彩光包裹的模糊人形听到了他的话,“咻”一声飞到了甘流生身边。
一道清越之声大呼小叫着,“师尊,他身上的海色变得好丑,我看不上他了。”
另一道声音也委委屈屈道,“师尊,他把我的海色都弄淡了……”
甘流生轻轻接住他的两个弟子,如同一个再耐心不过的师尊,教导着他们刚刚在对战中的不足之处。
看到这副场景,江载月下意识地想要鞭尸某座画虎类猫的雕像,她突然又想起,好像从进入魔陨之地开始,她就没有见过卢容衍了。
她凑近易无事,“庙主,你之前是把卢容衍的雕像收回去了吗?”
易无事沉着脸整理好他恢复完全的羽衣鹤袍,听到她的话,瞥向她的一眼中,似乎透出了一点遗憾的意味。
“你若是不问,我倒想将他留下了。这座雕像有时候确实能派上点用场……”
易无事嘀咕着,很快就将卢容衍放了出来。
江载月原本还想制止他,她根本一点都不想要见到很可能会阴阳怪气她的卢容衍,她只需要卢容衍写出的炼器炼丹心得就够了,然而下一刻,卢容衍瓷白得近乎透明的一张脸,就出现在了她的不远处。
然而看见“她”,卢容衍的面容似乎没什么变化,他白盲的瞳眸动了动,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的眼睛重新系回了白布,然后安然站在被放出来的原处,也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
卢容衍不说话,易无事却有些奇怪地在他们之间瞥了一眼。
“你不是说她会来寻你的吗?现在她来了,你怎么不和她走?”
卢容衍轻轻敲了敲手下的竹棍,“是我失言了。不过一介身负重罪的异魔雕像,怎会被人记挂在心?既然旁人都已经将我忘在脑后,我这等面目可鄙之人,又有何脸面再厚颜求见?”
江载月:……几天不见,卢容衍阴阳怪气的功力又有所提升啊。
不过要是没被甘长老启发,她还真的要把卢容衍忘在了脑后。如果卢容衍还是像之前一样那么恐惧易无事的异魔,那她需要他留下来做事,又把他一个人丢在最恐惧的地方,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地道。
想到了白竹阁储量不足的丹药和越发稀少的法器,江载月此刻的语气都格外诚恳了几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健忘的人?卢道友既然无处可去,不如跟我回去继续编写典籍吧?”
卢容衍的面孔终于朝她所在之处望来,他苍白死寂的面孔像是被风化许久的雪沙空石。
只是卢容衍倒也没有继续拿乔,或许是怕拖延的时间过久,江载月可能会收回她的话,他的唇角微微都露出一抹淡淡的温顺笑意,他最后还是顺着江载月给出的这个台阶就下了,只是轻轻地刺了一句。
“那就多谢江长老,还愿意大发善心,收留我这座无家可归的雕像了。”
第171章 胜券在握
罗仇魔沉声道, “没想到卢阁主聪明一世,最后也会落到这样求人收留的下场。我方才还想说,若是小江长老不愿意, 我的魔陨之地里倒是可以给阁主留下一座墓碑。”
他似乎格外真心实意地强调道,“是真的墓碑。既然阁主已经死了, 那我们过往的恩怨也一并勾销, 我还是愿意给阁主一片下葬之地的。”
怎么听上去罗仇魔和卢容衍曾经还有过一段仇怨的样子?
察觉到了少女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卢容衍脸上的淡淡笑容没有丝毫波动。
“我当年不过是不愿多给几颗丹药, 罗长老就记恨到现在。那片墓地还是给罗长老留作埋骨之地吧,我生性喜洁, 死了也不愿与太朽臭不堪的枯骨为邻。”
虽然卢容衍阴阳怪气的功力更深, 但是一想到他最后的尸骨都被韦执锐吃了,江载月还是有种听到地狱笑话,功德猛降的感觉。
她清咳一声,“好了,卢道友, 你还是先在旁边观战吧。接下来是我们与罗长老的比试了。”
卢容衍的神情没有过多变化, 他却没有立刻开口,蒙着白布的俊雅苍白面容,像是再度变成了一座无声无息的雕像。
“卢道友?”
卢容衍的面容朝向她, 整座雕像的位置却如同一阵风般更接近易无事的位置。
“……我应该也能派上些用处, 等这次大比结束, 你再来接我。”
江载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雕像如同光亮投照下忽然消逝的影子,融化进了易无事脚下的藤壶之中,他最后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这次,不要再忘了……”
江载月:?
卢容衍这是吃错什么药了?不仅没有答应在一旁观战, 还主动要求参加战局,难不成易庙主这些天研究出了什么杀手锏,把雕像都超度成心怀大爱的圣人了?
江载月震惊地看向易无事,却发现不仅是易无事,就连他身边的庄曲霄,甘流生此刻脸上都流露出明显的震惊之色。
连罗仇魔都被卢容衍的这一套连招沉默了片刻,他格外忌惮地看向易无事。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现在都能够控制每座雕像的反应了?”
易无事皱了皱眉,他脸上不比他们少半分的震惊之色,甚至冲淡了他神情中原本的阴郁。
“不是我控制的,不过是卢容衍妄想能靠此打动我们,重获自由的一种手段罢了。难不成你们都没有被他骗过吗?”
罗仇魔嗤笑一声,“这回看着倒不像是演出来的,不过,卢容衍这等妖魔,与其让他活着,倒不如让他死了能安分些。”
在这件事上,易庙主他们三个长老竟然都点了点头,少见地表现出了和罗仇魔一样的赞成态度。
没过多久,庄长老的弟子也赢得了比试,顺利回来了。
那么接下来,就到了他们真正要和罗仇魔出手的时候了。
罗仇魔仰头看向万里无云的湛蓝苍穹,如同随口一问道。
“宗主真的不出来观战吗?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伤到他的人?”
江载月实在不想把心思花在和罗仇魔的赛前垃圾话上,她已经做了最坏的那一重准备,却更想要得到那个最好的结果。
她简单道,“罗长老还是担忧一下自己的埋骨之地选在哪里比较好吧。”
罗仇魔竟然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若我真的死了,就葬在观星宗吧。我不想葬身在宗主手中,小江长老若是有本事,活吞了我也无妨,你的魔陨之地应该也很清静,我不愿与邻同住……”
江载月:……她就按照惯例回一下垃圾话,罗长老还真给她选上了?
她没有开口,罗仇魔仿佛也知道了她的回应,他朝她的方向遥遥点了点头。
所有天道长老在一瞬间敏锐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们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以罗仇魔为中心,空中无数道涟漪波散开来,原本平坦辽阔的一片荒地,在一瞬间被无数墓碑与红土覆盖,死寂荒芜至极的气息轰然扩散,抹灭了哪怕是地下一只活虫蝼蚁的全部生机。
这是罗仇魔守卫多年的魔陨之地。
江载月也几乎同时扩散出了她自己的魔陨之地,只是她的魔陨之地与罗仇魔相比,就像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海之上孤独屹立的一片荒岛,只有寥寥几座墓碑矗立在她的魔陨之地中。
两处地界泾渭分明的同时,江载月同样能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在她的魔陨之地边缘,如同是蝗虫一般蚕食吞噬着她的地盘。
这又是罗仇魔哪一个墓碑中的异魔?
江载月皱眉,她没有轻举妄动,却也能察觉到如果时间再拖延下去,局势对她更加不利。
“既然小江长老不动,那就由我先出手了。”
罗仇魔不像是在生死关头对着敌人,而像是平井无波地与旧友叙旧。
他轻轻拍了拍手下的一座墓碑,更为浓郁的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暗,仿佛是被他驯养的一头乖顺野兽,朝着江载月所在之地扑来。
而那黑暗途经之处,所有的一切都落入那浓墨般漆黑的深洞之中。
甘流生主动开口道,“我来!”
他们之前本就商议好了,与罗仇魔对战时会主动选择合适的对手,也会在作战中尽量拖延时间。
江载月自然信任甘长老的选择,只是看到甘长老的对手,她心中不祥的预感陡然多了几分。
彩色的光亮仿佛绚烂的烟花撞击在无穷无尽蔓延的黑暗之中,黑暗蔓延的速度慢了下来,只是还在缓缓朝着她的魔陨之地迫近。
罗仇魔冰冷地看着这一幕,就如同耐心地给够她挣扎的时机,等待一击毙命机会的老练猎手。
他脚下的魔陨之地中,墓碑上方陡然探出一朵盛放艳丽的浅红花朵,层层叠叠的花瓣不断绽放开落,然而仅仅是多看一眼,江载月都感觉眼睛仿佛被烧灼一般的刺痛着。
花……很多的花种……
只在这一眼中,花种就仿佛无孔不入的虫子想要钻入到了她全身的每一处毛孔里,在她的血肉扎根生长,再生出一朵又一朵以血肉为养料的灼艳花朵。
庄曲霄的声音近得在她耳旁响起。
“我动手吧。”
江载月应了一声,她飞快地给自己加了几点精神值,身体里的那种仿佛要被异魔入侵吞噬的异样感完全消失。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庄曲霄身上探出无数条根蔓藤茎已经将那朵诡异的艳花裹住,然而仍然有源源不断的细碎花汁与残落花瓣从藤蔓中挤出。
罗仇魔手下的墓碑又变了,这一次,她看见了从墓碑里流出来的,近乎海水般无穷无尽的灰泥。
那些灰白的泥水蔓延过大地,泥沼中爬出了一具具不成人形,佝偻着腰身,手脚都与泥沼粘连的人像。
易无事脱下了他身上的羽衣鹤袍,无数藤壶如同找到了归宿般落在那层流动向他们的泥水上,藤壶中生出的一具具完整雕像与那些面目模糊的泥人焦灼地融成了一团。
江载月心中的那个不祥预感终于成了真。
她的目光落在了冰冷灰眸没有丝毫变化的罗仇魔身上。
“罗长老是想告诉我,无论我能找到多少个帮手,你都能找到与之相应的异魔制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