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轻浮寡嫂,虐待的小叔登基了by太史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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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等禁海令下,谢云清便要赔个干净,等到那时,看她还能如何硬气。
终归还有薛素蓉娘仨,他们还是一家人……
沈老夫人拐杖敲得咚咚作响,沈修鹤没有回头,只是问谢云清:“当真没有转圜余地了么云清?”
谢云清的回答是将和离书推给他。
沈修鹤闭眼,长长吁了口气:“好,若这便是你想要的,我……我成全你。”
他缓缓抬手,拿起旁边的毛笔……红着眼微颤着签下和离书。
沈修鹤最后一笔落下,谢云清立刻收起和离书:“来人。”
她扬声道:“将沈老夫人,沈大人并其妾室与女儿请出去……另,立刻更换门匾,自今日起,这里是谢宅,再不是沈府。”
外边的护卫涌进来,沈老夫人大怒:“凭什么,要走也是你走!”
谢云清冷笑一声拿出地契房契,上面赫然是沈柠的名字……这些日子,她不是白忙活的。
“对了,这是清算后的账目,这些年家中的收入与支出都在其中,沈老夫人并沈大人一家离开前,可从我谢宅库房分得……五两银子,来人,拿银子给沈老夫人。”
青橙从外边走进来,将一个小银锭子放到沈老夫人身旁,客气道:“请沈老夫人收好。”
这还不如不给呢!
沈老夫人指着谢云清:“你、你……”
沈柠上前一步挡在谢云清身前,勾唇轻笑:“对家产划分有意见的话,沈老夫人可以去京兆府递状子查账,您老腿脚不便,慢走不送。”
沈修鹤站起来,长长吁了口气。
“云清……对不起。”
他说:“可是,我心里的人,真的只有你。”
谢云清摆手:“慢走不送。”
沈修鹤搀扶起沈老夫人,然后回头:“念念,扶着你娘。”
“娘……”
沈念蓦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谢云清,可接着才意识到,从今往后,谢云清不是她娘了。
薛素蓉颤抖着伸手:“念念,念念……”
她刚刚发疯闹了一场,如今得偿所愿,沈修鹤与谢云清决裂后别无选择,只能选她,只能选她了!
“娘……”
沈念忽然开口。
薛素蓉下意识颤抖着抬起头,才发现沈念看得是谢云清。
她的面色苍白:“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谢云清闭眼轻吸了口气,逼自己将小时候那个粉雕玉砌依恋她的小婴儿忘掉。
她说:“沈小姐,你的娘在那边等着你扶她,我的女儿,只有柠柠。”
沈念整个人都因为这句话颤抖起来:“十几年的母女情,都是假的吗?娘……都是假的吗?”
她不断摇头:“我不是故意骗你,我不是,我太害怕了,我的娘亲不是我的娘亲,我的亲生母亲是个外室……您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吗,我怕您不要我,我……娘,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都是假的吗?”
谢云清手背青筋毕露,咬牙一字一顿:“建立在欺骗上的东西会是真的吗?你从前或许身不由己,可后来呢?”
谢云清摇头:“你不该害柠柠与你兄长,他们不欠你的……是你自己绝了我们的母女情分,你走吧。”
她说:“从今往后,我只有柠柠一个女儿!”
沈念哭着哭着倏地笑了。
“好、好……你不要我了,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沈柠皱眉,直接开口:“把她们拖出去。”
护卫上前,直接将薛素蓉与沈念拖着往外,沈修鹤搀着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犹在挣扎:“还有我的东西……”
谢云清冷笑:“这是谢宅,哪怕一根针都姓谢,没剥了你们的衣裳都是我仁义了,还不给我滚!”
筹谋许久,为的就是今日,让他们一家恶心的玩意儿滚出去,一根针的便宜都别想多占!
沈家四人被驱逐出去,屋子里,面色蜡黄虚弱无比的沈程希睁开眼,他看着自己的娘亲,神情痛苦:“娘,您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方才的情形早已说明了一切。
谢云清嗯了声:“是。”
若非一直隐忍按捺,她又如何能不动声色将家里的账目理清楚。
若是将那些人的丑陋嘴脸撕开后还让他们体体面面分走一半家产然后去逍遥快活的过自己的日子,那她后半辈子都得呕死。
忍耐这么许久,为的就是让他们皆是丑态毕露,然后像野狗一样被扫地出门。
沈程希心里难受极了,尤其是想到自己真心疼爱的沈念,居然那样狠毒想要害他残废,沈程希就是满心的痛苦难堪。
“娘,您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看到自己儿子大受打击的模样,谢云清心里也难受,但她并未安慰,而是直接道:“就你那性子,除非让你亲眼看到,否则跟你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反而坏事。”
沈程希哑口无言,因为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娘说的是对的。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被沈念娇弱可怜的模样欺骗,还对流落在外受尽苦楚的亲妹妹沈柠疾言厉色,沈程希满心痛苦之余便是浓浓的懊悔与内疚。
他看向沈柠,羞愧出声:“柠柠,我……”
“娘,我去送送定王殿下。”
沈柠可没兴趣看沈程希在这里演苦情戏,他被骗又如何,痛苦又如何,与她也没太大干系。
等沈程希回过神来想必也能明白,她能捉住沈念的马脚,自然知道沈念做了什么,可她却根本没有阻止。
因为不在乎。
沈程希是断腿也好残废也罢,她都不在乎……若非还有个谢云清,她甚至都不会让叶恒来给他治伤。
谢云清心里也明白,因此,勉强打起精神笑道:“那你代娘送送定王殿下,多谢殿下帮忙照拂。”
萧南谌颔首:“夫人客气。”
说完,他淡声令外边的承影进来:“送叶太医回宫,其余的人你看着处理。”
承影得令,着人将叶恒送出去,然后将徐硕与徐莹也拖了出去。
沈柠与萧南谌一同往外走去,解决了家里的一团乱麻,她神清气爽。
萧南谌缓声说道:“此事爆出后,沈修鹤声名狼藉,明日我让父皇以此为由将他罢官……若他背后还有人,他便不会坐以待毙,总会将背后的人引出来。”
沈柠要算账,他就陪她算账,沈柠要个公道,那他就替她找出真相来。
旁边,听到萧南谌明显是早已想好了后招,沈柠抬头冲他道:“谢谢你啊,帮了我很多。”
一切能这么顺利,萧南谌确实帮了她很多,沈柠也是真心道谢。
然而,她话音落下,萧南谌却陡然看过来:“柠柠打算如何谢我?”
柠柠……?
沈柠低声咬牙:“谁让你这么叫的?”
莫名透着一股子不正经。
然而,高冷定王的伪装撕开后,在她面前是格外厚脸皮,他不接话,只幽幽道:“所以,你打算只是用嘴谢我吗?”
沈柠送上一枚白眼:“不然呢?”
可下一瞬,却见那人仿佛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异色:“用嘴也行的……”
话音未落,便将人揽住闪身转到假山后边的角落。
沈柠惊到了:“之前不是亲过了。”
在国子监后花园放肆了好一会儿,这才多久,这人是得了什么不亲嘴就要死的病吗!
可萧南谌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想到先前在国子监将人抱在怀里亲吻时的香软就按捺不了。
他还没忘记沈柠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神情登时变得有些可怜,哑声央道:“就一下。”
不欲与他拉扯,沈柠只能道:“好……唔……”
假山角落葱葱郁郁的藤蔓小花旁,穿着玄色蟒袍的高大身形将浅黄色纱裙的女子紧紧抱在怀里,辗转亲吻、不知餍足一般……
半晌,他才终于气息凌乱勉强停下来。
沈柠的嘴唇都有些疼了,伸手在他腰上狠掐了下:“谁刚说只亲一下?”
定王殿下嘶了声,眼神变得幽暗:“一直没有分开,不就是一下……原本一下就好的,你方才太放肆,竟敢冒犯本王,本王现在要再惩罚你一次……”
沈柠抬脚就踢,可那力道对萧南谌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接着就被搂着又亲了好长好长的一下。
沈柠这时终于意识到,那层窗户纸被捅破后,这人是彻底不要脸面了……
第199章 沈修鹤被罢官了
沈修鹤签了和离书被赶出沈宅,一时间无处可去,不得不带着一家人回到给薛素蓉准备的宅子暂时度日。
沈冲还在床上躺着,这些,又多了个被打断腿的薛素蓉。
薛素蓉被沈修鹤亲手打断腿,此刻竟不记恨,反而露出小心讨好的神情对沈修鹤说:“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然而,沈修鹤却阴沉着一张脸,沉默半晌,然后道:“我会给你一笔银子,往后,你带着两个孩子过吧。”
其余几人都是一愣,旁边,刚生出几分希冀的沈冲又白了脸。
他已经废了,再无缘科举,若是再没有这个四品官员的爹爹撑腰,后半辈子就真的完了。
沈念也是面色苍白:“爹爹不要我们了吗?”
沈修鹤倏地扭头看过去:“你还有脸问?之前沈柠刚回家时你做那许多事情,为父已经警告过你不要找事,可你是怎么做的?在我面前一口答应,然后阳奉阴违……你们母女竟然还想毁了程希,那是我如今唯一还有希望的儿子!”
沈修鹤沉声开口:“恶毒且愚蠢,留着你们迟早是祸害。”
薛素蓉脸上挤出的笑容僵滞,随即咬牙冷笑:“若非你先起坏心与你那亲生女儿联手图谋要将我们娘仨扫地出门,我焉能如此心急,沈修鹤,你果真是伪君子,所有的过错都归咎给旁人,无耻!”
沈修鹤面色难看:“我何时与沈柠联手要害你们?”
薛素蓉大叫:“我已经听到了,那日你与沈柠在花园密谋,我听得分明,就是你们!”
沈修鹤僵住,下一瞬,闭眼长长吁了口气:“……也罢,也罢,早已知道你是个蠢货,与你又有什么好说的,沈柠身后有定王有暗卫,寻个会变声的又有何难,我想,你恐怕只是闻其声不见其人吧。”
或者,便是看到是他,也未尝不是易容假冒。
奈何这个没脑子的蠢女人竟信了,然后自己走上了绝路。
听到沈修鹤的话,薛素蓉蓦然僵住。
她的确没有看到沈修鹤的人……所以,那不是真的?是沈柠故意让她听到那些话好让她自乱阵脚?
“可是,可是你们本来就已经想踢开我了……我入狱那几日,老夫人连二十两银子的喝水钱都不肯付,我在狱中整整两个日夜滴水未进,生不如死,等出来后还骗我说花了三千两银子救我,其实根本只需要二百两。”
薛素蓉拼力替自己辩解:“她还让人查我的账,摆明了就是起了旁的心思。”
沈老夫人大怒:“没良心的蠢货,老身三千两真金白银救你出来却还要被你疑心记恨……查你的账就是见你轻狂放肆敲打你,若真是要与你计较,你当老身不知道你私吞的那些钱?”
薛素蓉张口结舌,还想说什么,却被沈修鹤叹气打断。
“别说了……沈柠早已将你们的反应预料的一清二楚,那些都是设下的计谋。”
此时此刻,沈修鹤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眼前出现那个女儿刚回来时两人第一次见面,她笑吟吟看着他,说:“我是沈柠。”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句话,其实是宣战。
从她那个铺子被老夫人看上时,他们所有人就已经踏进了年轻姑娘布下的棋局,一步一步,都在按照她的预想往前。
将薛素蓉折腾近乎一月后揪出她私放印子钱,利用这件事将她下狱让她与老夫人生出隔阂……而后一步步,他们的应对都在她预料之中。
或者是,即便她没有预料到,却也能针对他们的应对不断做出攻势,然后就这样……将他们逼到绝路。
那真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可如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想到谢云清收起和离书时看着他冰冷厌恶的神情,想到二十多年前初遇时那个明媚娇俏的千金小姐,沈修鹤闭眼,沉沉吁了口气。
他说:“你们走吧。”
薛素蓉这时已经顾不上生气了……她即便还不确切知道,却已经隐约明白,恐怕是她把事情搞砸了。
她拖着断腿跪倒地上:“修鹤,修鹤你不要赶我们走,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即便我不好,但我们还有一双儿女啊修鹤,我们一家人往后好好过日子……”
沈念一听沈修鹤一副不打算收了她娘薛素蓉的样子,顿时也急了。
“爹,我们都知道错了爹,我娘她不要我们了,我们才更要把日子过好,爹……太子殿下对女儿有意,即便弟弟与娘亲不好,女儿往后也能替爹爹长脸,爹您别不要我们……”
沈念心里明镜一样的。
她如今已经别无选择,若是能继续做沈家小姐,即便是外室女出身,可好歹过了明路也成了真正的官家小姐。
若是被沈修鹤就这样抛弃,跟着目光短浅的薛素蓉,她后半生就彻底完了。
沈念哭着拿出太子萧南煜给她的那枚令牌:“爹,这是太子殿下 给女儿的信物,您别不要我们。”
沈修鹤蓦然扭头。
看到沈念手里的令牌,他怔忪半晌,然后沉声开口:“太子非良人,你不要与他牵扯上。”
沈念还想说什么,沈修鹤冷声直接道:“记住了没?”
沈念弱弱点头:“女儿记下了。”
而方才一直没有出声表态的沈老夫人这时终于开口了:“修鹤,你是想让你娘我临到老孤苦无依吗?”
老太太咬牙:“那谢云清自始至终就瞧不上我沈家门楣,如今不过是养外室,她便那般居心叵测的算计我们……这京城有几个官员不养外室的,可见她原本就是有坏心的。”
说完,沈老夫人冲沈修鹤道:“薛氏虽无才无德,但这些年对你一心一意,养育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往后娘替你拘着她,让她好好听话,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我们一家人要抱成一团共渡难关才是。”
薛素蓉自然连声发誓保证自己从今往后一心一意,再不疑心闹事。
半晌,沈修鹤闭眼,沉沉吁了口气:“往后,都不要记恨谢云清母子三人,我们……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吧。”
薛素蓉这才吁了口气。
断腿的疼痛让她全身冷汗,可这一瞬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虽然她受了罪,可结果却与她和女儿当初预想的一样,谢云清撕破脸又能如何,到头来反而成全了他们一家。
如今,他们是一家人,谢云清暗地里不知道掉多少眼泪呢……
从今往后,她薛素蓉便是四品官员的夫人了!
她熬出头了……
第二日,薛素蓉在看完腿回来的路上便去人牙子那里挑丫鬟下人了。
以前身边就两个人,往后她是正经官夫人了,家里还有老夫人小姐等着照顾,她这个做主母的,可不得开始打理家业……最好再买几个奴役,价格贵但可以用的扎实,一个顶俩……
薛素蓉选了好几个觉得不错的,准备晚上等沈修鹤回家后跟他商量下,还要去给老夫人回个话然后才能拍板。
嗨,做官夫人也不好,要操的心更多了呢。
薛素蓉一边故作忧愁一边美滋滋,碰到邻居问她的腿,她也笑吟吟说是摔伤了的。
也没必要说太多,这个地方不会继续住下去,他们要置办新的沈宅,最好往永兴坊那边去,比她谢云清的谢宅位置要好,宅子也要更大。
薛素蓉知道,这些年老夫人没少捞钱的……
下午,她拖着断腿指挥的两个丫头团团转,好生置办了一桌酒菜,准备让沈修鹤看看,她也是能做当家主母官夫人的。
没过多久,沈修鹤回来了,可很快薛素蓉就发现沈修鹤面色十分难看。
沈老夫人也察觉出不对,皱眉询问:“究竟出了何事?”
最多不就是养外室的事传开了,可那又如何?
旁人最多说一声沈大人风流……等等,莫非是沈柠那个死丫头又使坏了?
下一瞬,沈老夫人就从儿子口中得到了答案:沈修鹤被罢官了!
第200章 定王又如何?
沈修鹤居然直接被罢官了!而且,正是因为他养外室且私生子还品行恶劣。
京城贵圈没什么秘密,沈家的事很快就传开了,沈修鹤与谢云清和离翌日恰好是大朝会,等到他进了宫候在崇德殿外时,就已经有同僚或远或近指指点点,神情各异打量着他。
甚至还有些丝毫不避讳,在那里议论。
“啧啧,传闻与夫人举案齐眉的沈大人也会养外室啊!”
“据说那沈二小姐就是外室女呢,外室女抱给正妻教养,沈大人好手段好算计啊……”
“快看,上将军到了。”
谢云清的兄长谢风亭面无表情走进来,视线落到沈修鹤身上,眯了眯眼,沈修鹤神情微紧,抿唇拱手:“谢……”
话没说完,砰得一声,就被谢风亭直接踹倒在地上。
“昨日云清竟没有派人知会与我,悄无声息就与你和离,便宜你了。”
谢风亭冷声一字一顿:“若我在场,定要你与你那见不得光的外室与孽种横着出谢家大门!”
旁边的人假意劝阻着看热闹,沈修鹤不发一语艰难爬起来,半晌才缓过气来,哑声道:“是我对不起云清,兄长便是打死我都是应该。”
谢风亭冷笑:“哪个是你兄长,要点脸吧沈大人!”
周围响起窃笑声……
等到朝会开始,嘉平帝居然亲自过问了这个四品官员的家事,言道沈修鹤立身不正、为父不严……那也自然为官不明。
元国使臣即将进京,鸿胪寺卿一职正是要紧时候,不能交给这样连自己的家事都理不清楚的人。
就这样,沈修鹤被罢官了!
一整桌的酒菜色香味俱全,可所有人却都难以下咽。
薛素蓉不断喃喃自语:“怎么可以这样,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养外室又如何,这是什么重罪吗?”
沈老夫人面色也十分难看。
她到底年岁大,见过的事情也多,沉默片刻,她沉声问自己儿子:“可是那定王暗中作梗?”
养外室,说轻了是风流放浪,说重了便是立身不正,若是帝王想借题发挥,那一个“立身不正”自然便是重罪。
沈修鹤沉默不语,毕竟,他也无从得知……但其实想想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定王权势滔天又深得今上信重,区区一个鸿胪寺卿,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薛素蓉在旁边不住念叨:“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如何是好?”
沈老夫人沉声呵斥:“慌什么……不是还有念念,念念有太子信物,区区一个定王,难道能比得上太子?”
桌旁,沈念面色微白,暗暗捏紧了荷包里那令牌。
其实,她根本不喜欢那放荡不羁的太子萧南煜……可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这时,沈修鹤缓声开口:“这官也做了二十多年了,不做官难道就活不了了……恰好,我们往远了去,置办个宅子,做一家富贵散人安稳度日便是了。”
如今正值风口浪尖,便是有所图谋,也得等这件事过去。
可这些话沈修鹤不愿再跟家里这些眼皮子浅的蠢货多说,他淡声道:“慌什么,吃饭吧。”
薛素蓉勉强镇定下来,挤出几分笑意:“是,是,都听夫君的,吃饭,我们吃饭。”
“夫君”这个称呼让沈修鹤又猛地想起了谢云清。
眼中神色微暗,他默不作声拿起筷子……
一顿饭没吃完,院门就被拍响了,等到外边一行人进来,沈家众人才知道,原来,这个宅子已经被卖掉了。
这个宅子原本在老夫人名下,可前些日子,谢云清已经暗地里做手脚,将这宅子填了一笔债。
债务是沈家的,可填债的宅子却是沈老夫人的……
谢云清准备的时间久,什么账目都做的滴水不漏,沈老夫人看着来人手中的契书,气的脑袋嗡嗡疼。
“恶毒至极,实在是恶毒至极……修鹤,你瞧瞧,你还记挂那谢云清,她却半点不念旧情,居然这般心黑!”
沈老夫人拐杖砸得咚咚响:“老身明日便去查账,明日就去递状子查账!”
“不必去了。”
沈修鹤淡声道:“我已经看过了。”
便是再怎么样,这边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沈修鹤一大早还没被罢官时就已经托关系去了京兆府……然后就知道了不少事。
这些日子,谢云清表面与他虚与委蛇,背地里可是一点也没留情面。
如今,他与他母亲名下剩下的三处产业都在亏空,这套宅子再被收走……他们的资产就不剩什么了。
沈修鹤无声苦笑。
云清,你果然心狠!
沈老夫人知道内情后气的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还是沈修鹤率先开口:“娘,您那里应该还有体己,先拿出来将宅子置办了。”
沈老夫人这些年暗中做的手脚沈修鹤自然知道。
那些产业的利润她暗中抽走了不少留作私房钱……算下来,沈老夫人身边至少也有大几千甚至万把两银子了。
其实想想也是,家里的产业大多都是谢云清的嫁妆,后来沈家的铺子也是谢云清扶起来的,可他娘却不断做手脚从自家产业上谋私利,攒私房……这些谢云清恐怕也已经知道了。
也难怪她不留半分情面。
好在身边还有银子傍身,熬过这些时日不难。
然而,听到沈修鹤的话,沈老夫人却是神情微滞,顿了顿,她说:“你跟我来。”
母子两人离开,薛素蓉暗暗咬牙。
还是避着她防着她……总是这么重的私心,也难怪谢云清不认这个婆母。
死老婆子!
另一边,沈老夫人与沈修鹤回房,然后道明原委:她的私房大多都拿去与郡王府一同做生意了。
到了这会儿,沈老夫人也不会瞒着自己儿子,将前因后果都跟沈修鹤讲了个清楚。
她的私房钱一共一万两,上次救薛素蓉花去了三千两,然后又拿了五千两给女儿沈湘去做生意,如今手上只剩下两千两。
两千两倒是能置办宅子,但若想在永兴坊置办大宅子却是紧张,况且一大家子还要吃喝,还要养下人。
沈老夫人提议道:“不如暂时赁一处院子,等过些日子,那五千两翻一番了,咱们便无后顾之忧了。”
沈修鹤无奈皱眉:“娘,你与旁人一同算计自家产业吗?”
沈老夫人立刻道:“什么自家产业,那是沈柠那丫头片子的私产……更何况如今你也看到了,她们娘仨可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沈老夫人冷笑:“此事事关重大,你姐姐说了,传出去便是杀头的罪,我儿可不要乱说……不过你只需要知道,要不了多少日子,就该谢云清母女倒霉了。”
如今,谢云清母女已经被郡王府设计的囤积了五万斤生丝,每斤八钱,总计四万两雪花银,怕是谢云清的家底都已经为了帮女儿而砸进去了。
等到禁海令下发,丝价暴跌……到那时,她们那四万两银子,又能收回来几成?
损失的,尽数都会进入郡王府口袋,保守估计也有两万两,而其中三成是她的。
沈修鹤眉头紧蹙:“这样大的事,娘您不该掺和,万一到时情况有变,与郡王府之间的银钱纠葛,你与我姐姐又该如何自处?”
沈老夫人一贯有主意,但也一向比较听儿子的话。
想了想,老夫人道:“那我明日去寻你姐姐,先拿两千两银子回来,给家里渡过难关要紧。”
沈修鹤点了点头:“辛苦您。”
“娘不苦,只要能看到我儿堂堂正正的,不用再对着那高门贵女低声下气,娘心里就是甜的!”
沈修鹤抿唇不语,告退离开。
到了外边,就听到薛素蓉正在与人牙子吵嚷。
昨日薛素蓉去定了些下人丫头并两名奴役,让人牙子今日多带些人过来供她与沈老夫人挑选,她知道高门大户都是这么做的,要的人多,大生意,人牙子都会很殷勤。
可今日人牙子带了好大一群人过来,沈家这边却有了变故。
如今银子暂时还有,但要置办宅子的话并不十分宽裕,再加上沈修鹤被罢官,此时若是买一院子的下人,平白惹人笑话。
可人牙子迎来了,就这样被打发了当然不愿意,便委婉跟薛素蓉要辛苦钱。
薛素蓉做生意惯了,哪里会白白赔钱,更何况那人牙子说带来了几十人,路上行程与吃喝也要不少,她想直接将人打发了,与人牙子说的不好。
原本人牙子以为是什么高门大户要那么许多下人,到了这边宅子时心里就已经打鼓了。
地段不好不说,地方也不大,这样的小门小户用得着那么许多下人?
再被薛素蓉一打发,人牙子登时不干了:“用不起下人就别充大头葱,平白哄人带这么许多人来给你选,装什么呢……这不是坑人吗?”
薛素蓉气急,顿时忘了自己“四品夫人”的体面,叫嚷着要将人打出去,惹得人牙子满脸唾弃骂骂咧咧。
沈修鹤看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转身避开……
第二日,沈老夫人带着沈念踏进了郡王府大门。
郡王妃沈湘其实正在恼火,毕竟,当初她有机会参加京城贵圈女子的盛会,全是借着谢家的声望,在郡王府的地位也与此有关。
但她很矛盾,与她娘一样,她一边利用谢云清的家世,一边又厌恶谢云清的高高在上。
也是因此,对于沈修鹤在外养外室的事,沈湘对谢云清是幸灾乐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