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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by伏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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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暮的修为已恢复到了金丹,尽管孱弱,但确确实实是金丹。
“金丹有寿一百五十年。”
摇曳的烛火之中,裴若游终于看到,他的鬓边有几缕雪色暗藏。
“师弟,借你寿数六十载,换生机一线。”
一甲子,是天道能容许的最大年限。
人的贪欲永远难填。
谁人能将长生唾手可得。
旧事浮浮沉沉,那些过往,裴若游视作镜花水月,从不回头去看。
他心中酸涩难当,儿时总角,少年意气,一直都是三个人。
但为何、为何心中还是不甘。
半晌,裴若游惨然一笑。
他的声音碎在飘摇的烛火之中。
“割寿数,全师恩,别旧誓。师兄,你的私心总是为了朝笙。”
“可我要的,从来不是长生。”
半室橙光,半室月色,那双桃花般的眼中淌着静静的暗河。
“我知道。”谢玄暮说。
只那一样。
不能让。
裴若游,也知道。
“既如此,彻底两清了。”
说出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朝笙对他,再没有任何可以言说的亏欠。
谁要长生,谁盼长生。
他拣起颗糖渍青梅,缓缓咬破了果肉。
脆且甜,大概和小时候一样,是师兄在骊城买来的。
玄衣的青年踏着夜色悄然离去。
半晌,裴若游眼中攒出一滴泪来。

第235章 师妹X师兄(27)
会试第二日,朝笙抽中了上浮台的签,巧的是,对手是庆阳书院的杜少蒲。
因同为元婴,来看这一场的人很多。
“师兄,你也来啦。”苏珏今日也要上场,他不急,喜滋滋地在浮台下头观战,身侧忽而出现了谢玄暮。
苏珏悄悄觑他脸色,虽有些苍白,却并不显颓弱,想必受的伤一直在好转。
一旁的尺灵素闻声,欲言又止。
她的目光望向紫微台上,宗主的身旁,裴师弟也难得露了面。
谢师兄是几时伤的,裴师弟便是几时病的。
青云宗的弟子们心照不宣那个原因。
尺灵素摒开这些纷杂的念头,也专心致志地看向负剑而立的朝师姐。
判官扬手,宣布比试的开始。
几日之前,朝笙已经见过杜少蒲的笏板。
东洲有君子洲之称,曾有人以儒证道,获圣人尊名,千年以来,这儿的人把治学当作修行,开蒙入道,习字砺心,将修为作为功名。
东洲没有宗门,只有大大小小林立的书院。
故而他们的本命法宝也多为文房四宝之类。
神武大寒、小寒便是两支毛笔。
杜少蒲因觉得伤了面子,兼之觉得自己若到了最后的比试,总会和这剑修碰上,故而这几日悄悄地打听过朝笙。
修的功法与剑仙徐不意相同,剑法走的是快然如雪的路数,连神武都是那柄可结霜华的白露。
如果对上她,自己修的玄阳心法正好与之相克,除此之外,他对阵法也颇有心得,若能唤出火炎,胜算其实不小。
只是没想到刚打听完,就立刻在浮台对上了。
自报完家门,那柄银华潋滟的神武便动了。
一瞬之间,杜少蒲往后退去,然而白露比他更快,极寒的剑意裹杂着风雪,三月暖春,杜少蒲几乎觉得自己动弹不得。
元婴之间,为何有这样大的差距。
但他同样是要强而不服输的性情,这点,从他追杀了宁茴一年也可看出。
笏板急落,撞上凛冽的冰霜,他知道这样的寒意之中蕴藏杀机,立刻用空出的手去绘制召火的法阵。
裴洛语气淡淡:“胜负已分。”
她已是当世最强的法修,轻易便能感知到杜少蒲灵力虚浮,并不能圆融掌控。
丹药堆出的修为。
她不自觉看向身侧的裴若游——自己的孩子甚至无法用丹药堆砌出修为。
若没有当年的那场意外,他并不该止步金丹。
裴若游察觉到母亲的目光,待他回望过去,裴洛却已移开了眼睛。
几句话之间,未被融化的霜华堆生数丈,踏霜而来的少女提剑,强行挑开沉重的笏板,而后行云流水地横斩而去,把剑锋落在杜少蒲的左肩。
杜少蒲的法阵都还没画完。
“朝师姐赢了。”裴若游看向浮台,低声道。
语气很轻。
裴洛当然知道他年少的喜欢系于台上的一人,但合籍之约已悔,这份喜欢便再不会有回应。
某种意义上,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听到判官宣布朝笙在春风会试的第一场胜利。
纵然厌屋及乌,裴洛也心知肚明,春风会试的魁首,会是徐不意的徒弟。
青衣转身离去,今日的比试已再没半点看头。
浮台下,宁茴的眼睛亮晶晶的。
合欢宗的弟子,以人的爱慕来修行,因此深知双修的功法。
双修可以获得一时的飞速增长,但天道给了捷径,自然也会再添上荆棘,境界越高者,越难从双修中获益。
宁茴已经修至元婴,却从未与人赴过巫山。
人的欢心对他来说太容易获得,他对此带上玩乐的心态,因此也就无从生出对谁的探索欲。
神武,天生剑骨,十八岁的元婴。
终于让宁茴有了莫大的好奇。
宁芃看着少女收剑入鞘,微微笑道:“她的剑,确实很漂亮。”
少年点头,看着朝笙飞身而下,走到一个玄衣青年的面前。
他问道:“那是青云宗的大师兄吗?”
宁芃颔首。
年轻一辈里头法修的翘楚,不过碎了元婴,可否再称为天才?
闻说剑痴与青云宗少宗主有合籍之约,宁芃却在望见谢玄暮的第一眼,便明晰了他碎婴的缘由。
“师父,我马上回来。”
人影憧憧,金铃声混杂在喧嚣里头,惟有一抹红衣格外惹眼。
少年今日束了发,红线缠着发髻,戴了冠,终于显露出几分男儿面。
耳畔的金铃叮当儿响,春阳底下折射出熠熠的光。
他看也不看谢玄暮,却解下腕上的一道红线,迅速地放在朝笙手中。
“庆阳书院与我有仇,仙子先替我解围,又在今日胜了杜少蒲,实在叫我欢喜。”一双猫儿眼笑得动人,“忝赠此礼,以表谢意。”
红线一霎亮起微光,缠在朝笙的手腕,结成了几圈环。
“我在神像下供着祈过福的,仙子别嫌弃。”
语气真诚,仿佛这道红线真被他焚香清供一般。
朝笙还不待拒绝,宁茴便旋身离去了,似乎道谢只是临时起意。
“合欢宗的么?”谢玄暮长眉微挑,没料到师妹的桃花东开一朵,西开一朵。
朝笙抬手去解红线,在师兄凉飕飕的眼神中直接把它凝成了冰串。
灵力一震,碎作齑粉。
“一面之缘。”剑痴不以为意,抬眸看向谢玄暮,“师兄,你的伤好了很多。”
谢玄暮的眼中溢出笑来。
想抬手揉一揉师妹的发顶,或是再听几句她的关心。
苏珏猛地往前一窜:“师兄师姐!下一场就到我了!”
刀修风风火火冲了上去。
剑痴回身,望向浮台。
谢玄暮于是知道自己注定不能如愿了。
然而他并不感到失望。
三月的日光太好,暖融融地照着他们。
剑痴看向浮台,却分出心,伸手轻勾了勾他的无名指,带着点年少时的孩子气,带着她独有的安抚。
这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人间遍是芳菲,他已经得到了太多,以至于觉得,再没有什么遗憾。
宁茴重新站在宁芃身侧,他回头,看向并肩而立的两人,嘴角勾出个玩味的笑来。
“当心以后追杀你的人,多了一个未来的剑仙。”
“饮食男女,天经地义。”宁茴理所当然,“而且,我是合欢宗人嘛。”
宁芃拿这个徒弟没办法。
暮色四合时,第二日的比试终于落下帷幕,到这时,已有半数的人再不能参与夺魁。
三洲之大,尽是人才,纵然有天骄的美名,剑痴从来都怀有一往无前的决心。
譬如此时,朝笙便决定回去通宵练剑。
与师兄分别时,还叮嘱了一句:“好好修炼。”
谢玄暮忍笑,让傀儡把朝笙送出了枕山苑。
出于某种私心,傀儡依然是那个大嗓门的傀儡。
一叠声“师妹”“师妹”,殷殷切切地相送。
月色幽幽照着,谢玄暮衣袖翻转,掌心出现一把刻刀。
分明已过去了许久,指节相触的感觉却清晰。
并不会觉得寂寞。
他垂眼,思索着要刻一个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
鲤书闪烁,剑痴再度出现在枕山苑。
在傀儡开口唤“师妹”之前,她取下了它的灵石。
“师兄。”剑痴的眼中泛着潮热,“红线上有合欢宗的秘法。”
山间春夜犹带寒意,冷月如长弓。
谢玄暮拿着人偶的手一抖。
而理智的弦绷紧,断裂。
秘法扰乱了灵力,掀起汹涌的欲念,分明师妹已经元婴,却在这刻露出委屈而可怜的模样。
“你知道要怎么办吗?”
他有一瞬怔愣。
询问即为允许。
然后,山峦崩塌,玉树倾倒。
师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微垂,她低头看他,闷声道:“我知道的。”
衣衫交叠,摩挲的簌簌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分明。
灵力被秘法引动,她脸上是明晃晃的难受,到这刻,明明居高临下,神情依然带着委屈。
真难得。
尽管谢玄暮睚眦必报地记下了宁茴。
然后,就再分不出思绪。
(剩下的在我动态)
(动态看不到的话,红色大眼仔weibo搜索用户:伏菽的猫)

爱意或是欲念,从来就相伴相生。
唇与唇相贴合,有人生而强势,纵使渴望滋生,也依然高高在上。
而有人却甘愿沦为剑鞘,被探索或是随波逐流她的欲望。
待到谢玄暮回过神来,他已经被她引去了悬崖之上。
将要坠落。
她忽而停手,望向了他潮红的眼睛。
他的神情显而易见的压抑着。
温热的吐息洒在了脸上,朝笙的声音有些沙哑,像白鹤落下的一片羽毛。
“师兄,你忘了一件事……”她说。
“我有一颗澄明剑心。”
他的思绪已被绷紧,却因为这句话终于分出了一点心神。
剑心之所以要冠之以“澄明”,是因为它确确实实能让灵台清明,不受心魔蛊惑。
心魔尚且无惧,何况一根来自合欢宗的红线——
他说不出话来,若开口,顷刻便会被她听到破碎的喘///息。
“所以,师兄会怪我吗?”
大厦将倾的时刻,从未开过窍的师妹无师自通,谢玄暮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向窗外清澈的月亮。
——枕山苑藏的那些话本子,师妹真的没少看。
他在这句满含作弄的话里挣颤着,浑身的神经都兴奋到战栗。
而后坠落。
朝笙轻“啊”了声,前一秒,她还游刃有余,下一刻,被折磨的人抬手,将她带倒在散乱的锦绣中。
谢玄暮咬牙切齿,终于把自己从狼狈中抽离。
他垂着眼,望向了朝笙。
“这些年来,我几时怪过你?”
幽静的月华落在他的身后。
长眉、桃花目,都如远山一般蒙着白淡的光。
朝笙仰面,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温柔包裹偏执,深情驯服凉薄,谢玄暮这样反问于她,但这个问题,其实不开始于此时,不开始于这刻。
是时光走过无数回,有人孤身淌过忘川,孟婆汤尝遍,才换来某一世与她交杯一盏。
她反握住谢玄暮的手腕,缓缓露出笑来。
“我知道的。”
——他从未怪过。
谢玄暮终于取得了主动权。
他吻她,缠绵强势,又得到了耐心的回应。
躁乱的灵力早已经平息,惟有血液依然沸腾。他抱着朝笙,理智起落,最后只化作一声低低地叹息。
“算你有良心……”
滴漏漏尽,一夜的光阴走过。
乳白的日光透过窗棂,落在内室。
剑痴向来有早起练剑的习惯,正要起身,却被师兄拉住。
谢玄暮的另一只手从衣物堆里抽出雪蝉绡。
朝笙坐在他身前,又嗅到了玉兰花的气息。
和早晨的太阳一样,柔软的包裹着她。
想给朝笙编个圆髻或者双螺髻,但师妹扭了扭头,谢玄暮很快领会,只照常梳上了高高的马尾。
朝笙抬手扶了扶,马尾的高度刚刚好。
谢玄暮便看着她发尾一扬,在院中利落挽出个剑花。
发梢剑尖,也都闪着光。
修行漫长,山中静好,而余生的道途却尽是剑影刀光。
待到身前白骨如山的时候,谢玄暮总会想起这个清晨。
那是他胸腔深处,永远跳动的温柔旧梦。
春风会试的第四日,初试已经结束。
至此,有金丹七十二,元婴二十八进入下一轮。
这一轮以守擂的形式来筛选。
守擂者不能拒绝任何对手,需连胜三场,才能晋级到最后的夺魁。
攻擂者可自由挑选对手,需胜五场,方能晋级。
攻擂者下意识会去选择比自己弱的,而守擂者通常必须面对实力与自己相当乃至高于自己的。
元婴的修士几乎无一例外选择了守擂。
能入元婴,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天分与实力。
浮台之上,蓝衣的剑修提剑,等待着自己的对手。
隔着对角线,另一端的浮台之上,宁茴已经和第一个挑战者对上。
合欢宗的修士,常常被人看轻,他们的灵力不来自于天地,来自于人的爱慕,甚至双修,因此看到红衣风流的宁茴,总还是会觉得他极为易折。
哪怕他能三息解决一个体修,哪怕他是货真价实的元婴。
他的第一个对手,又是庆阳书院的人。
杜少蒲在台下看着宁茴,深恨自己上一场对上的是明光峰的那个剑痴——不能从宁茴那儿亲手夺回他的如意秤,实在叫人扼腕。
但宁茴第一局的对手是他的师兄李朔君。
李朔君已在元婴中期五年,实战经验极多,是庆阳书院最有希望夺魁的人。
思及此处,杜少蒲心中的憾意终于淡了些。
李朔君当然知道宁茴,合欢之流,不是正途,起初不明白杜师弟为何被骗,待看到这张雌雄未辨的面容,大抵也能明白一二。
他抬手,神武大寒跃然于手上。
宁茴耳畔的金铃发出清越的声响。
芒种于袖中蜿蜒而出时,白露已然出鞘。
朝笙遇上的同样是元婴中期的修士,还是一名西洲的剑修。
春风会试的第二轮,确实要精彩很多。
紫微台刀剑铮然之时,离光殿内,乾真峰峰主卜愚占完了第一卦。
“震在下,乾在上,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卜愚看着眼前的青衣,“行无妄,顺天命,才是正途。”
裴洛神情冷淡:“卜愚,我不是让你来劝我的。”
“十七年前,你师姐已劝过我一次了。”
卜愚默然,十七年前,师姐嬴无咎骤然叛逃乾真峰,于朱厌台受风雷之罚,最终身死道消。
他知道,师姐是替裴洛占卜后才“叛逃”的。
卜愚咬牙,又起一卦。
“坎上离下,济助有成,盛极必衰。”窥天机,折阳寿,因果的循环卜愚比谁都懂得。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春风盛,衰北川。”
接连两次占卜他人的天命,卜愚很快便被天道所注视。
裴洛垂眼,随意拾起了一枚铜钱,半晌,露出个笑来。
卜愚却无法放松心神。
这个修为已到当世巅峰的女人,以明光峰的剑痴为局眼,究竟布了一个怎样的局,又要把哪些人引入风暴之中?
她全然不畏惧天道吗?
卜愚只感到深深地恐惧。
浮台上,红线漫天,李朔君被芒种缚住咽喉。
霜雪落满紫微台,白露抵在西洲剑修的心口。
等待攻擂的修士们不约而同慎重了神情。
剑气荡向八方,宁茴若有所觉,他不躲不避,耳畔的金铃被一道冰棱切落。
这行云流水的剑意,当真漂亮。
尽管,这道冰棱是她对于那个“恶作剧”的警告。
宁茴更加期待了。
冥冥之中,他也被选成了一枚将要陷阵的棋子,但他全然不知。

第237章 师妹X师兄(29)
很多年以后,人们再度回望这一年的春风会试,无法不感慨它的壮阔与波澜。
命运将这些年轻的天才汇聚在这里,登天的门,堕魔的人,和弃了长生的神,都出现在这场棋局之中。
离光殿里,执棋者已落下关键的一子。
但此时此刻,紫微台前修士,什么都还不曾料到。
他们全神贯注,望向浮台上的法阵剑光,猜测二十年一次的魁首,会落到谁身上。
“红衣服那位仙子已经连胜两局了,该不会魁首会是个合欢宗的吧?”
这是看了大半天,仍未看出宁茴性别的。
“剑阁阁主的弟子此次也来了,虽说那阁主一百年前输给了剑仙,可这么些年来,没别人赢过她,她的弟子想必并不会比青云宗的剑痴差。”
“难怪找朝笙挑战的,都是剑修。”
这是晓得宗门旧事的。
“这么年轻的元婴。”有人望向把柄寒光凛冽的剑,“十八岁便能碎丹结婴,抵却别人到死都求而不得的境界,当真有这样的天才吗?”
身怀剑骨、剑心,进境无阻,天道怎么这样偏心一个年少的丫头片子。
一个面相有些衰老的修士老神在在,低声道:“这可是青云宗,七百年来天才辈出——纵然不是天才,也有的是法子。”
他是东洲来的,这回春风会试,书院的弟子接连折戟,连同样拥有神武的李朔君都败给了一个十八岁的元婴初期。
要说服气,并没有。
修行不是坦途,人人皆知。
剑痴走得太过顺畅,自然引人疑心。
旁的人觑他一眼,没再接话,心里这样想的人有多少,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四海三洲,皆汇于此,若不是宗门里的翘楚,都不会有参与春风会试的资格。
三五之擂历时两日,终于结束,有元婴四人进入最后一轮。
明天,魁首又会花落谁家?
夜里,星辰漫天。
月色如积水空明,照满庭霜雪莹莹。
整座明光峰,唯有揽云宫终年白雪。
揽云宫的宫室很多,其中的大多数连半分烟火气都没有。
最北端是剑仙的住所,剑仙常年不在明光峰。
他的徒弟则住在宫南的一处院落。
除此之外,紧锁的宫门里面只有寂寂的灰尘。
长廊下,朝笙独坐拭剑。
这一夜后,命运终于要向她揭晓入魔的答案,她的心中出奇的平静。
身侧静静站着对木刻的人偶,她觉得刻得有意思,便摆了出来,让它们“看”她拭剑。
人偶都留着丸子头,是星津星渚。
这两个小孩,最爱在院子里看她练剑。
至于如何得到这对人偶,还要从前日的清晨说起。
起初,是在枕山苑的窗台看到了“自己”。
群青罗衣,马尾,发间还别着一朵玉兰绒花。
朝笙望向谢玄暮。
而青云宗大师兄绝口不谈自己是几时刻了她的人偶。
但开了窍的朝笙很会拿捏人,谢玄暮最后没办法,颇有些不自在地把自己刻的人偶都拿了出来。
“并不是只独独刻了你。”
他清咳一声,算是强调。
朝笙一眼就看到了“谢玄暮”的人偶,岂止是他的,半个青云宗的人都在了。
小小的星津星渚也刻的栩栩如生。
若叫揽云宫里那两个小童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谢玄暮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一瞬停留。
“师弟小时候,脸上还有点儿婴儿肥。”
裴若游的人偶穿着青衫,是小时候的稚气模样。
谢玄暮垂着眼,低声道:“是啊。”
朱厌台受罚后,朝笙曾去过一次结云庐,同徐不意一样,她也被随从挡在了庐外。
青梅竹马,三个人的岁月,又有人谁愿意相忘。
可待到长大,却没有办法和从前一般模样。
朝笙觉得遗憾,但是也只能是遗憾了。
她把星津星渚的人偶挑了出来:“我带给他们。”
谢玄暮长眉微扬。
“这三个——”朝笙点了点“自己”马尾上的绒花,“就让他们一直在一块儿吧。”
彼时是清晨,薄阳正好,剑痴在枕山苑舞完了剑,要去比试的第二轮。
而谢玄暮看着三个小小的人偶,神情软塌下来,眼底也带着微微的笑。
朝笙拂过白露的剑身,只觉得欲来的风雨也无法掀起她心里波澜。
忽有细雪簌簌陷落之声。
朝笙抬眼看去,徐不意站在她院落的门口,身后的剑匣在月色中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今夜不眠的原来并不止自己。
“师尊。”
她收起白露,有些意外他的出现。
除却春祭那时,徐不意永远都是这一身白衣的落拓模样。
单看形容,其实很难将他与青云宗的宗主相联系。
裴洛永远雍容、淡漠,青底云纹的法衣上浮动着暗金的光华。
诚然剑修穷酸,但剑仙不当如此。
可在朝笙的记忆里,这个师尊以近乎苦行僧的状态,度过了漫长寂静的这些年。
她敛起思绪,恭恭敬敬地执了弟子礼。
明日之后,师徒又当如何?
徐不意并不知道朝笙心中所想,他沉默着受了这一礼,才缓缓开口。
“不睡,可是紧张?”
师尊的关心实在不够直白。
朝笙说:“师尊是一百年前的魁首,我自然也要是。”
徐不意一怔,眼中浮动出柔和的月色。
一百年前。
那时,他刚入元婴,在春风会试上赢过了尚还年少的裴洛。
后来春风得意,化神、合道,承剑仙尊号,与裴洛合籍,有了若游。至于之后——
他看向院中结满霜华的高木,掩去了眼底的落寞。
“你与书院弟子对战那一局,用了我于北川参悟的剑法。”他解开剑匣。
长剑起,苍茫剑意铺陈开来。
“朝朝,你很有天分,但剑里欠缺孤绝之意。”白衣的剑仙衣袖飘摇,“我再教你一次。”
合道巅峰的剑修,已达修行的顶端。
冰河萧索,剑意滔滔,扬起漫天纷飞的雪花。
徐不意的长剑叫“陵谷”,是一柄沉黑古朴的剑,绝非神武,却伴随他从无名的剑修到冠绝天下的剑仙。
直观远比鲤书中的影像来得震撼,朝笙不自觉屏息,神魂都被震撼,而白露嗡鸣,战意冲天。
“拔剑。”
徐不意说。
不待朝笙应声,陵谷携长河而来,白露出鞘,蓝衣的少女身形如流风,两柄长剑相接,震落满树冰棱。
睡梦中的星津一个激灵,又被睡得死沉的星渚踢了一脚,遂十分不开心地翻了个身。
月色之下,剑光烁烁。
师徒二人不用任何灵力,只有纯粹的剑招交锋。
徐不意手腕翻转,陵谷变了剑势。
他沉声道:“三年前,我登鹚山,见落日狼烟,心有所感。”
剑势如山岳巍峨压来。
寡言的剑仙只有在这种时候,话才会变多些。
他没有任何留手,每一剑都一往无前,在剑势变换时便开口,告诉朝笙,他是如何参悟了这样的剑意,又是如何将它们演变出来。
一如从前,他给那个瘦弱的小丫头,削一把木剑,而后一招一招与她对战。
毫无保留,也不懈怠,最终教授出明光峰人人敬服的大师姐,青云的“剑绝”。
待到庭中玉树轰然倒塌,百年的树身被削作两半,师徒二人才终于收剑。
天边明月若隐若现,长庚已暗,整夜的光阴便这样走过。
徐不意看着白露入鞘,忽而道:“我这一生,统共收过四个弟子。”
朝笙是他的关门弟子,并未见过那几个师兄师姐。
“第一个弟子回了西洲,如今是剑阁的客座长老。”
“第二个弟子止步于金丹,于二十年前归尘。”
“第三个弟子出身剑修世家,四十结婴,已成家族的中流砥柱。”
“朝朝,你是我最后一个弟子。”
“也是我最骄傲的弟子。”
他沙哑的声音落在雪中。
“我惟愿你,剑心不折,披荆斩棘,不坠凌云志向。”
一字一句,清晰可闻,是祝福,还是愿望?
而那些未曾言说的,在朝阳升起之前,没有人知道。
朝笙惟有俯首。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徐不意看着她发间的雪蝉绡,感到绵长的情绪要将他摧折,最终,只化成极轻的一个“好”。
乾真峰,坤德宫。
峰主卜愚独坐于偏殿,凝视着掌中的三枚铜钱。
屏退所有弟子,言自己要在偏殿闭关。
铜钱卜遍,满殿寂然,烛火摇曳,他的影子长而散乱。
“师姐,十七年前,你所窥见的天命,我亦看到了啊。”
天骄堕魔,妖邪临世。
天地为炉,生民沸腾。
“知天命将崩而不能阻……”卜愚垂泪,他明明已经预感到裴洛要倾覆的是什么,却始终懦弱沉默。
一切都已无可转圜。
棋子俱已经落下,谁能掀开她苦心孤诣的棋盘。
“苍生皆殉,我亦不能免。”
他手掌猛然合紧,铜钱碎裂,刺出淋漓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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