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带我改嫁八次by马桶上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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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麟不理解——
就因为华粼觉得羡泽更爱葛朔吗?
什么人会用命保护自己的情敌?
还未吃下华粼的画麟是绝对不理解的, 但如今处于两个灵魂混杂状态的华粼,似乎隐隐明白几分。
因为华粼明白,这世间神鸟之中, 最能让羡泽宽慰依赖, 也最愿意牺牲性命为羡泽铺路的, 只有葛朔。
华粼甚至因为自己赴死, 而感觉到一丝快慰。
以鸾鸟的身份死掉, 或许这就是他能拥有的最体面的结局。
而且华粼早就想到,以画麟的贪婪必然会吞下他这个分身。当年他作为分身, 被画麟掌控身体不得不窥视她, 如今他也能挤在画麟身躯内, 拖住他伤害羡泽的脚步, 叫他生不如死!
草原的夜雾中,羡泽与葛朔急速往这里接近。画麟也在惊恐与激烈的情绪下, 身躯再度开始痛苦得撕扯,他裹紧衣袍, 化作黑影, 匆匆离去。
只在走入浓重湿冷的雾气之前,画麟冥冥之中感觉到身后遥远又熟悉的气息,向神庙上最后望了一眼。
他看到了羡泽。
她眸中只有星星点点金色,穿着江南风格的衣裙,没有龙尾与龙角,她的剪影看起来像寻常女子。
她两颊瘦了些许, 嘴唇紧抿,纵然因为血腥与尸骸而震惊,但神色依旧冷静,只是微微皱眉。五官还似当年,可短短十几二十年,她却看起来成熟坚韧太多,甚至垂眸俯瞰的神态,令画麟心神一震。
而在她身边,葛朔身躯同样瘦削,还戴着竹笠,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画麟敏锐的察觉到,葛朔其实受伤颇重,但他身躯内竟然有着一大块真龙的金丹!
画麟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望着二人在风中纠缠在一起的衣带。
羡泽竟然把自己近三分之一的金丹分给了葛朔?!
那金丹散发着温暖的热量,支撑着葛朔周身磅礴浩然的灵力。若是眯着眼看去,他们二人仿佛有着同色的光芒,经历变故后两人都变了许多,然而此刻并肩而立,他们却比之前看起来更是相配——
她弯下腰,柔软衣袖中丰润的手臂半抱着那残疾的半妖,从弓筵月小腹中拿出了他塞进去的石头。
羡泽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惊愕,仿佛想象不到世上会有人如此恶意狠毒。
画麟猝不及防面对她的神情,心中骤然一坠。
……她那是什么表情。
他做的事情过分吗?过分吗?!
是那个半妖仗着自己有美丽的鳞片勾引她在先!是他戴着手镯仿佛显摆着宠爱四处招摇!能侍奉真龙的从来都不是这遥远西狄的凡人或妖类,而是他这样的蛟——强大的能为她孵化龙蛋的蛟!
羡泽没有在意自己掌心手臂上沾满的血,缓缓坐在了石阶上,轻轻为他掏出了腹中的石头。她表情虽然略显冷淡,但举止还似当年对待神鸟那般的温柔。
紧接着,她从自己的灵海中捏出碎片,送给了他,止住了即将蔓延弓筵月全身的魔气。
画麟瞪大眼睛。
凭什么——若说葛朔还能是因为爱,这个半妖凭什么?!
画麟不理解。
或许是因为她内丹破碎之后她自己无法使用,便想出了这种法子来操控凡人成为她的龙仆。
画麟依稀捕捉到风中传来她冷淡的话语:“是我想的太天真了。伽萨教根本无力成为我的势力……向我证明你是有用的,证明你值得我这些年的停留和注视。”
可羡泽对他冷言冷语背后,终究是几分客观,几分心软。画麟只觉得若是自己在她臂弯中,只会因为这些话语,这枚金丹碎片,涌起无尽对她的渴求、情意,以及拼命想要向她证明自己的愧疚。
但不止是她对待这个半妖的态度。
她为什么会对毫不相关的伽萨教百姓的尸首面露一丝不忍?
那可是跟曾经伤害她的凡人都是一个物种,把他们都杀了不好吗?
画麟从一开始就是要让她见识凡人的贪婪,就想让她与凡人彻底为敌,恨上这个世界,彻底沾染上魔气。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为伍的可能,只有这样他才能以谎言诱骗羡泽到他身边!
可她为什么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想尽办法屠戮明心宗所有人,淹死千鸿宫上万弟子。
她为什么经历金丹碎裂这样的巨变,却没有疯狂,没有宣泄,只像是游龙落地,两只脚结结实实的踏在了道路上。
就像是肩上扛起重担,但双眸还能看着远方一般,她竟背负着冷静下来的仇恨,在这世间体验处处真味,走走停停……
难道真龙就一定会有浩海似的内心,难道这就是他画不出的鳞吗?
让真龙能够召唤天雷的风暴,或许不是那海面上的疾风骤雨,而是她内心狂乱又能被她掌控的风暴。
画麟痴痴的望着那枚金丹碎片融入半妖的胸膛。
若是他也能拥有一块她的内丹,且不说他必然能实力大增,她和他的气息就能彻底交融,就像是两颗心脏紧贴在一起跳动……
画麟只是因为这一瞬间的想象,便感觉胸口发烫。
而葛朔似注意到雾气中的不对劲一般,远远朝他的方向投来目光。
画麟与他双眼遥遥对视的一瞬,只感觉后颈发紧,身体中更是翻江倒海,他几乎要痛苦的弓下腰去——
葛朔。葛朔!
画麟逃也似的回到照泽,他体内的撕扯愈发强烈,仿佛华粼也在因为见到她而兴奋。
画麟知道自己变成蛟型会更舒服,可他不愿意面对自己如今臃肿如附生肿块的蛟身,用尽最后一点力量维持着人形,赤裸的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痛苦得低声喘息着。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华粼折磨死。
他求生之路才走到这里,怎么能被自己所杀?
可华粼毕竟是他最早的分身,吞吃下去之后他们融合的太深,他没有办法像是吐出别的未死灵魂一般,将华粼吐出自己的躯体。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听说,真龙以梦化作龙蛋,龙蛋中包裹着数个被天雷“渡劫”而死亡的灵魂。若是他能模仿真龙,能不能把自己体内的华粼或其他不甘的灵魂,也被蛋壳包裹,从而断绝对他本体的干扰?
画麟的求生欲总是在一切善恶前头。
为了活下去他总是什么事都愿意做的,而将华粼控制在体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画麟还想要给自己留下一部分重要的东西——华粼的回忆。
特别是与羡泽相关的回忆,他既然拥有就决不允许这些回忆在离开他!
中途他多次因为痛苦昏迷过去。
身躯之下不但流淌出了越来越多的冥油,还有黑烬如雾气颗粒般悬在宫室静滞的空气中。
昏迷后的幻梦中,他隆起的却不是蛟身上的“肿块”,而是小腹。他回到了自己当年在魔域被蜃龙奴役的时候,只是不知为何他竟是化作人形赤裸的被它拴在主座之下。
画麟回过首去,却看到那主座上并不是蜃龙,而是——羡泽。
她双腿交叠,金瞳明亮,穿着那件流光溢彩的衣裙,目光俯瞰下来,冷冷望着他:“你在看什么?”
而她身后,戴着竹笠的葛朔像侍卫一般伫立着,竹笠下嫌恶的目光也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有人将一大团血腥的尸块扔到他面前。
羡泽昂起头:“吃啊。你不是什么脏东西都能吃吗?”
他什么都愿意吃的毛病,就是在当年被真龙囚禁地下饿肚子几十年,以及被蜃龙当狗圈了几十年之后彻底养成了。
画麟转过头去,望向那团扔在眼前地面上的尸块,却汗毛竖立。
因为那尸块正是他蛟身的头颅身躯!
皮开肉绽,血腥凝固,他死得就像是一只案板上被剖开的黑鱼。
羡泽在他身后高处命令道:“吃!”
画麟匍匐下去,咬住那肉块,终于忍不住作呕起来——
他也在激烈的反胃中惊醒,猛地撑起身子,他才注意到自己趴伏昏迷的地板上,布满了抓痕和他口鼻溢出的血。
画麟膝盖压在地面上,冷色肌肤下大腿的肌肉与瘦削的小腿交叠,他手指抹着口鼻处半干的血,翻江倒海的感觉再度涌上来。
他感觉到华粼的魂灵似乎已经被他困住,正在形成一层薄薄的蛋壳将华粼与他隔绝开。而他的头脑终于变得足够清醒——
也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依稀听到了忌使前来的汇报。
说是羡泽竟然主动接近千鸿宫。
甚至与千鸿宫少主秘密举行了婚礼。
画麟猛地惊醒,瞪圆双目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跟别人成婚?
她难道也会身穿喜服,与别的男子共饮合卺酒,在挂满红绸的喜房内度过夜晚?
她是天地间唯一的真龙!谁能配得上成为她的丈夫?!
他几乎想要拖着身躯到凡界去一把火烧干了千鸿宫。
不过画麟也想得到,她恐怕是想要潜入千鸿宫。照这个速度,她恐怕要不了多少年就会查出他当年化作鸾鸟,与千鸿宫宫主——叫什么来着——总之就是那个贪婪凡人达成的交易。
她会认为自己是遭到了鸾鸟的背叛吗?
哈,他当年化作鸾鸟,就渴望的是这一天,就想看到她深感背叛之后对华粼的愤怒厌恶。
画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葛朔回来了就以为自己是她身边仅存的神鸟了吗?
在他体内,还有他四五百年吞下的真正的鸾鸟!
那只鸾鸟在他体内不断死去复生,带给了他许多痛苦,近些年才被他压制住,但始终没有死——
如果他将鸾鸟吐出来,然后再杀了他。
那不就是会让鸾鸟重生吗?
羡泽一定会以为重生的鸾鸟,就是她这些年一直喜欢的华粼。而鸾鸟重生会失去记忆,这一切也不会露馅!
他意识到,没有华粼的影响,他是如此清醒,几乎要笑出来。
华粼顶着鸾鸟的外貌享尽了她的关注和喜爱,却没想到他也会被鸾鸟轻易取代吧!
而若是她发现重生的鸾鸟的同时,又发现了“鸾鸟”出卖她的真相,她会怎么样呢?
会不会她要杀掉这只真正的鸾鸟?
如果是那样的话……
那就太好了。
这只鸾鸟根本就没有跟她相处的四百年,凭什么接替他的宠爱!
当忌使们再次听令进入宫室时,只瞧见冰凉地板上趴伏着一只伤痕累累尚且年少的鸾鸟尸体,即使死亡也不能抹平他面色的痛苦与惊惧。
它胸膛被剑洞穿钉在地上,而它死后却不见身体腐烂,只瞧见羽翼尖端像是被火点燃的宣纸那般,卷曲焦黑,明亮的火圈在一点点吞噬它的身躯。
直到所有的羽毛与躯体化作极细的灰烬,仿佛风一吹便散作云雾。
这也证明在画麟体内被死去活来折磨数百年的鸾鸟,终于迎来了解脱的死亡。
屋内响起画麟低哑的声音:“将这团灰处理了……送更多的食物来!我快要成了,等我成了——就去千鸿宫!”
忌使们不敢抬头,照泽城已经在他的命令下封锁,城内不论大小的妖魔,多半都成了它的食物,骸骨已经堆满街道,只剩下一小批还在尸骨的城中负隅抵抗。
但他的食欲还像是没有尽头那般。
却已经没有人敢劝,在给画麟送来的食物中,他又选了一批成为新的忌使,忌使们已经明白,想要活命只能继续成为为他找来食物的行尸走肉——
画麟偶尔化作蛟的身躯也愈发笨重臃肿,他明显实力下降,甚至连一些忌使也生出叛逃离开之心,他还不自知的时不时在宫室中踱步:“为何还没有离开千鸿宫……难不成真的做了夫妻?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杀了所有人!难不成没去过东海就可以不死吗?你不是需要力量吗?就把他们也都吃掉啊!就把仙门大比上那些嘴脸的宗门全都屠戮!”
“哈,果然你还是恨,果然你也会沾染上魔气。就来到魔域吧,我们就是一样的了,我可以帮你‘复仇’,我可以告诉你那些凡人不论妇孺都没有一个无辜,我可以为你处理尸体,我什么都吃……”
忌使们早就知道魔主彻底疯了。
比如他曾经砸碎过所有的镜子,却在多年前又命人寻来一面,对镜幻化成那只伽萨教半妖的模样,搜刮起香料与西狄物件,头披轻纱咀嚼着香料,在身上绘着刺青的图案。
比如他命人去袭击凡界的仙门大比,却在关键时刻自乱阵脚,只让魔物前去骚扰袭击,回来之后却命人寻来一把琴,也不会拨弦,只会抱在怀里附庸风雅。
比如宫室内不知道什么时候挂起红绸,摆放上民间成婚般的喜床,他独自拿着酒杯在房中喃喃自语,却又陡然翻脸恼怒,尖啸着“你怎么敢配”。
直到他臃肿的身躯终于“神功大成”,他离开照泽并袭击了千鸿宫,在几日烧不尽的大火后,画麟负伤归来,却在吃痛之余面露轻松的神色。
他回到了宫室之中,躺在那张喜床般铺满红绸的大床上,赤裸的身躯上布满龙爪留下的伤痕,腰腹上有一道看起来很可怖的疤痕。
那张面容明明也有几分冷俊阴鸷,他却似乎觉得自己远不如鸾鸟美丽,极其不愿意面对这张脸,只要是化作人形出现在光线下,哪怕是身上不着一物,也都要用黑铁面具遮住面容。
而此刻他躺卧在床铺上,身边空着位置,手指不住抚摸着自己身上的由她留下的疤痕,微微颤抖,竟然轻笑出了声:
“……羡泽,好疼。”
“你剖出了我体内的华粼。那现在你手里应该有两枚蛋了。”
“告诉我,你要杀掉哪一个呢?”
一黑一白两枚蛋,其中一个是她曾喜爱之人的魂灵,却失去记忆,并顶着和他一样的黑蛟外表;一个是无辜的真正鸾鸟,受尽折磨,却也背负着“鸾鸟”的背叛之名。
羡泽是否在疑惑,到底哪个会害了她?到底哪个是她的敌人?
他藏在暗处编造的陷阱,就是要让羡泽亲手酿下错,就是要让她永远失去,悔恨不已。
他嫉恨引发的恶意,已然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画麟没有想到,最终这两个都被她养在了身边,也都成为了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的人。
第166章
她就这样被拖入了画麟的回忆, 简直就像是被拽入冰冷浑浊的水潭之中。而随着画麟视角的回忆,她那些因为之前受伤而失去的记忆,也在逐渐的恢复。
画麟、华粼。
所以说到底, 陪伴她过往数百年的人, 竟然是这魔主的分身?
华粼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要让她被吃掉才接近她吗?!
她东海屠魔的时候怎么可能想得到,实际上仇敌的布局早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在身边了!
羡泽知道自己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绝对算不上深情的人。华粼是她的第一个情人, 也是她心头的挂念, 她对华粼有想要腻在一起的喜爱, 但也有对他的内心懒得深挖的敷衍。
她当时只觉得, 情最重要的便是要让自己开心、舒服, 她喜欢华粼的容貌,喜欢他的百依百顺, 也喜欢他外表下如湍急水流般不安自卑的内在。
可她从没追问过不安与自卑的源头。
到如今她成熟后才明白:若对方是寻常恋人, 对她会诉说抱怨, 她们总能在一点点地摩擦与亲近中, 剖开自我、相互学习,逐渐更了解彼此。
但华粼却不敢剖开自我, 他太怕失去也有太多秘密,因此就有更多的痴狂和善妒, 也有更多的伪装和掩饰。再加上羡泽虽然算得上穿越, 但龙的天性更占据上风,处在最自我的年岁,她觉得只要华粼让她开心,那他的事情都不必问。
现在回想,在她以为相互喜欢、青梅竹马的恋情里,他对于自己身份暴露的惶恐害怕几乎到达了顶峰, 羡泽又从未真正与他走进彼此心中,他自然做不到把画麟的事对她和盘托出。
这也就必然导致了东海屠魔的灾难。
可,理解虽是理解,不代表她不失望,若是华粼还活着,她非要扒下他的那层伪装,把他尾巴倒吊起来关在牢里,逼他说出一切真实再说。
但现在这笔账到底要怎么算,已经说不清楚了。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江连星竟然跟华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之前她从小养到大的华粼,则是她从未蒙面过的真正的鸾鸟。
准确来说,当一白一黑两枚蛋到她身边时,一切都形成了命运的对照。
她差点杀死了江连星,在他作为孤儿流落受苦许多年后才接到身边,对他的态度远比不上“华粼”,还把他当作盛放魔核的工具使用,甚至是打算在他替她收集金丹之后,把他吃掉。
而羡泽顶着师母的身份,也充满了对江连星的诱导和欺骗,让他对她心生依恋与信赖。江连星上辈子对她真实的面目与身份一无所知,才会震惊又茫然的临死前看到羡泽吞食他的血肉。
而真正的鸾鸟又被她误会是华粼,竟被她取了个跟伤害困住他四百年的仇人同音的名字。也因为羡泽在多方混淆的消息下,仍是相信华粼不会背叛自己,所以从小对鸾鸟很是亲近,几乎是华粼如何宠溺陪伴她长大,她便如何对待鸾鸟。
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她算是小小补偿了受过那么多苦的鸾鸟,将大半的爱都倾斜给了越过那么多荆棘才第一次遇到真龙的鸾鸟。
但这回忆之中的画麟,太让她恶心了。
恶心透顶。
羡泽挣扎着想要从粘稠的回忆中苏醒过来,却感觉到自己小腿肌肤上冰凉滑腻的触感,蛟的身躯紧紧缠着她,就像是把她勒进肋骨般拥抱着。
羡泽能感受到指尖抚过她脸颊的微痒,听到他沙哑的喃喃自语,那份厌恶让她愈发清醒——
“羡泽,为什么要皱眉呢?你若是能见到回忆,便能知道我们的渊源有多么深厚……”
“你在我腹中几十年,你那时候也拼命吸取着我的营养,我那填不饱的食欲就是从孵化你开始愈演愈烈,夷海之灾我在灵山上诞下你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快死了,我怎么不算你的养父?”
“就在这间屋内,我历经过咱们之间每一次浓情蜜意,你亲吻哪里我都感受得到,我在这里也会呼唤你的名字,我怎么能不算情人?”
羡泽真的要吐了。
她只感觉怒火重上天灵盖,脑中那根弦崩断的瞬间,她睁开眼睛,金瞳迸射出愤怒的火光,望向了近在咫尺的画麟的脸。
画鳞缠绕在她身侧的蛟身迅速褪去,只留下他作为凡人的化型,甚至此刻他幻化成的还不是自己的本体,而是华粼扮演鸾鸟时候的金发红瞳模样!
羡泽怒极反笑,将手朝他伸了过去,画麟竟觉得她会因为这段回忆而对他有情,还想扮作华粼那般半眯着眼睛靠近她的手指。
她用力抓住他的头发,周身灵力暴起,逼他仰起头来:“脏东西,别用这张脸,你不配。”
红瞳瞳孔一缩。
羡泽感觉自己可能被他缠住在这床上躺了许久,身躯因为陷入漫长的回忆而酸软。她余光看过去,却发现这张喜床的红绸上布满凝结的血迹,而她双手化作淡金色的爪子,爪尖凝满了黑红色的血迹。
画麟身上也布满抓痕。
恐怕是她在回忆中因为愤怒或抵触,正在不断挣扎,将画鳞挠的浑身是伤。他却紧紧与她拥抱着,让这些红肿的伤口与她肌肤相贴,既像是因为她伤了他而兴奋,也像是有意展示他的“弱势”和顺从。
画麟吃力的笑了一下:“羡泽,我们过去的每分每秒我都记得,我——呃啊啊啊!”
羡泽几乎拽断了他的头发:“不是要扮华粼吗?那好歹扮出一点他的柔顺来,我不想看到这张脸。”
画麟咬住尖牙,不知是亢奋还是愤怒的吐出一口气,缓缓变回了那张与江连星相似的面容。
羡泽望着这张脸,他毫无眼白的漆黑双瞳望着她,人的情感或许是极大地驱使了判断,羡泽只觉得就是那眼下的几道细纹与青灰,就是嘴角微微的下垂与那癫狂阴鸷的表情,就让这张脸在她眼里是截然不同的恶心。
江连星绝对不可能用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表情望着她。
羡泽冷笑起来,她膝盖撑在床上,也弓起后背,她纤细有力的龙尾从裙摆下舒展开来,不耐地在半空中,她握住他的下巴,尖利指甲几乎扣入他眼角:“不。这张脸你也不许用,你不是爱模仿吗?那就用你那张拼凑出来的脸吧。或者说你换成什么模样都没用,你身上的腐臭味无论如何都会沁透出来。”
画麟嘴唇动了动,一瞬间动摇甚至真的下意识想变化为那张拼凑的脸,但又强行忍住了。
羡泽的手指扣住他小腹肚脐附近,利爪彻底探了进去,几乎将尖利指甲刺入育儿袋内柔软薄薄的皮肤。
他眉梢颤抖,却不再反抗,而是放软了身躯:“很软吗?你喜欢吗?这里可是孕育你的地方——”
羡泽猛地用另一只手扣住这张脸,捏起他的头颅,狠狠撞向床板!
床架为之一震,他哀叫出声。
羡泽缓缓道:“你真让我恶心。还养父,还情人?我若有真正的父母也是真龙,又与你这个装着龙蛋的绑架犯有何关系,你充其量不过是个装了金珠的破碗罢了。”
画麟在她这样激烈的话语下再也无法维持柔顺的假象,挣扎道:“可我们肌肤相亲也是真的——”
他越是挣扎,羡泽就越不收敛着自己的金丹灵力,她指尖划开他脖颈锁骨处的皮肤,厉声道:“相亲的是哪块皮?!我现在就把它剥下来!华粼骗我的帐我回头再算,而你只不过是个在阴沟里窥探的脏蛟,想到你曾窥视着我,我都觉得那些年的回忆都沾了污物!”
画麟因她的话语,面露痛苦之色,但目光隔着她摁在他脸上的手指,有些痴迷的望着她的脸。
被她触碰的地方像是热汽刺痛又迅速的烫伤一般。
几百年来,他与她唯一的肢体接触便只有羡泽初化人形的那一天,哪怕是殴打是划伤是凌虐,对他来说都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羡泽松开手指,嗤笑道:“你不是想吃掉我吗?现在怎么又吃不掉了?”
她说着这话,手指也掰住画麟口中的尖牙,画麟立刻将纤长的蛟舌舔上来,舔舐着她指尖的血迹。
羡泽恶心的手指一紧,直接用手指掰掉了画鳞口中的尖牙,他惊愕地哀鸣,口中鲜血涌出,羡泽手指将那颗牙齿扔在了地上,轻笑道:“是吃不了了,对吧。”
他紧抿嘴唇,苍白发蓝的唇色被从口中沁出的血染红,他半晌惨笑起来:“羡泽,我们是分割不开的。你看,你的金丹核心也在我体内,我们有着一样的气息——”
呵。他真会将话都只说一半,明明是他夺走了羡泽受魔气侵扰的金丹核心,羡泽才会失忆,并且看起来经脉寸断,好似废人。
羡泽压低身体:“在十几年前我们交手的时候,我就不断在琢磨这件事,我虽然那时不知画鳞与华粼之名,但我已经与你交手察觉到你的野心,更是查出蓬莱下沉至魔域与凡界之间,入口很可能就在照泽地底深处。”
“但是打开蓬莱的第一层入口,就需要耗费太多金丹灵力。我当时金丹破碎,怎么都不可能跑到你的地盘来耗费最后的力量,打开蓬莱入口——那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
“而且我的金丹击碎后无法恢复,不破不立,我必须把沾满魔气的金丹核心扔出去。可给谁都只会养出一只魔头来造成大祸,给你才是再合适不过。”
画麟瞳孔一缩:“……”
羡泽笑起来,握住他的头颅,一次又一次往床架上掼去,直到床架砰一声巨响,塌陷碎裂,床板四分五裂在地面上,画麟后脑也已然血肉模糊。
羡泽轻笑道:“你果然如我所想,过来不顾一切地拿走了我的金丹核心,然后用其中的力量打开了蓬莱的第一层入口。可是你也耗费了太多灵力,甚至被蓬莱入口的机关所伤,甚至从蓬莱第一层中拿到的掌握天雷之法的典籍,你也用不对,只召出了红色的雷电,对吧?”
“画麟,靠着吞吃积攒力量几百年,到头来兜兜转转一场空。你见我又能怎样?”她说着,另一只还在他小腹处的手,竟然五指并齐如刀刃般,直直剖开他的肚子!
画鳞惨叫一声,鲜血淋淋。
吃了那么多的蛟,化作人形也不过是一样的内部构造。羡泽望着被剖开肚子而剧痛抽搐的画鳞,轻笑道:“你不会要拿这肚子来跟我谈判吧?”
他没有回答,只有身躯逐渐化作黑影,稀薄消失。
羡泽眯起眼睛。果然,他近年捏出了许多分身。
反而是碎裂的床架周围,再次响起蛟身缠绕的窸窣,他的声音从更深处传来:“我自然还有别的谈判筹码……”
羡泽皱起眉头:“什么筹码?哈……不会是江连星吧。”
画麟低声道:“你不是为了他都追到魔域来了吗?你从来没有这么为其他人以身试险过, 养大他这些年,你是真的爱护他啊。”
羡泽心道:我一开始来魔域是为了杀他!
不过她垂下眼去,遮住眸中的思索。照泽毕竟是画麟盘踞数百年的地盘, 她还不好直接就亮出底牌。而且有些事她还需要拖延一些时间。
羡泽干脆半顺着他的意思, 道:“江连星在哪里?”
画麟声音变了调,话语中既有冲天的嫉妒,也有些能借此接近她的希望, 他靠近几分道:“只问他, 不问问那只鸾鸟吗?他们都在我手里, 如果让你二选一, 你会选谁?”
羡泽盯着他。
她依稀能察觉到周围若隐若现的血腥气味, 仿佛除了刚刚在床上的分身被她划伤,他的本体也莫名受了不轻的伤。
谁伤了他?
画麟循循诱惑:“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要是选江连星, 我就把那只鸾鸟再吃下去, 我还能化成他的模样;你要是选鸾鸟, 我便可以安心的剖开江连星看看他与我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