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春来by遇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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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反应过来后,沈月灼耳根更红,总觉得闹出这么大动静,会有佣人循声而来。她紧张又害怕地瑟缩在他怀里,软声乞求,“我不要在桌子上……我们下去好不好。”
“整个书房都铺了地毯,不会惊动他们。”
他在解释的时候,有着和身体截然相反的耐心。
面上温柔耐心,撞着桌边的力道几乎却次次都发了狠,仿佛要将她钉死嵌入。沈月灼要是知道这种反差,比她梦里还要强势霸道千百倍,才不会大着胆子撩他。现在困兽是放出来了,以后还能关回去吗?
她隐约觉得心悸,门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哥,你在里面吗?我有事和你商量。”
是褚清泽的声音。
来不及想他怎么会突然回来,沈月灼屏息凝神,掌心蜷紧,听着门外的声响。
身后传来男人喑哑难耐的语调,“放松点。”
“你倒是停下来啊!”
沈月灼紧张得快哭出来了,偏偏他的动作丝毫未停,反倒比先前更猛烈。
褚清泽敲门没个轻重,听到里面的动静,也没多想。他这次行程时间紧张,没多少自己安排的机会,问了杨叔才知道褚新霁跟沈月灼搬过来了,楼下朱姨说他哥在楼上,褚清泽就跟上来了。
为了避开沈月灼,他还是走楼梯上来的。
“我在这说话你应该也听得见。”褚清泽倒也不在乎吃闭门羹,正好他也不想耽搁太久,免得看见沈月灼难受,“星娱传媒的老总是薄司礼他前舅妈的二婚老公。”
仅一门之隔。
屋内,屋外,却犹如冰火两重天。
动作幅度太大,为了避免溢出暧昧的吟声,沈月灼不得不死死咬紧嘴唇。指尖嵌入早已被她挠出道道抓痕的脊背。
这样的环境对于彼此而言都不亚于一场折磨。
直到听见‘薄司礼’三个字,沈月灼清楚看见他本就绷紧的肌线条愈发狰狞,引得她脊骨酥麻,险些失声,滚烫的热气铺洒在他颈侧。
心神跟随身体一起破碎摇曳。
阴沉的视线自上而下罩住她,话却是对门外的褚清泽说的。“你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浪费我的时间?”
语调一如既往的严肃冷沉,沾着些许难以察觉的薄哑。按褚清泽这种粗心大意的性子,大概率不会发现异样。
但此刻的沈月灼浑身都绷成了一根弦,无论外面的人是什么反应,哪怕是不足半秒的恍然,都足以让她草木皆兵。
沈月灼感觉自己不断下坠,缺氧,失温。
她愤愤难平地咬他肩膀,用行动来抗议他铤而走险的回应。
褚新霁眉尾轻挑,分出神来咬她小巧白嫩的耳垂。珍珠这样的饰品很衬肤白,单单一颗色泽温润的玫瑰粉珍珠就足够。
他后来有控制不住去查过薄司礼在那一年间的消费记录。
款式不一的珍珠耳钉,在短时间买了3对,轻奢的价格加起来也得中五位数。对于时刻谨慎的薄司礼而言,堪称冒险,也让他透过那点不光彩的罅隙,窥见她和薄司礼之间甜蜜的曾经。
如今过了这么久,他给她买的珍珠耳坠摆满了整个收纳柜。
却一次都没见她戴过。
和他做.爱时戴的这对耳环,会是那个人送的吗?
他陷入发狂的妒忌,猜疑。
是褚清泽的声音拉回了他逐渐濒临崩坏的心绪。
“月……”褚清泽换了称呼,“沈月灼那天在海市应该跟你说了,好几个狗仔偷拍我们,我的行程对外是严格保密的,不会泄露风声。池止跟我说薄司礼最近在查我,我这边你也知道,一贫如洗,妥妥的无产阶级一个,查个底朝天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池止的POP生意不错,那二世祖什么狐朋狗友都交,消息也是圈子里最灵通的。跟褚清泽闲聊顺嘴提起这事,褚清泽刚开始也没当回事,还是今天刷朋友圈看到才觉得不对劲。
褚清泽舌抵着腮帮子,说:“你俩有什么不对付的,彼此都门清。”
“你查薄司礼不要紧,当心动着他们的根基,他们那伙人错综复杂地盘着根,算了,这些道你比我清楚。”
这句话不该由他来提醒褚新霁,显得倒反天罡似的。褚清泽自己都觉得好笑,但事关沈月灼,既然做了退让,他也不想他哥真栽跟头。要栽,也别太狠。
外头的人离开了,底下传来车辆启动的声音。
褚新霁面色沉如水,一言不发,却也并没收敛半分。
浓墨般的眼睫覆着阴影,喉结一滚,先哄怀里的人。
“他走了。”
“刚才缠我那么紧,你怕什么?”
第60章 晚春
太放纵的后果就是, 沈月灼第二天早晨根本起不来,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锁骨之之下的位置更是印着密密麻麻的吻痕。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 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今日褚老爷子临时过来用餐,大家倒是没说什么, 褚新霁听完朱姨的话,温声说:“钥匙给我, 我去看看。”
楼上的房间虽说都配了钥匙,但这么多年来除了教育耍性子赌气的褚清泽, 极少动用,毕竟孩子们长大了, 有自己的隐私, 长辈们有分寸,未经准允不会轻易闯入房间。
宋知许犹疑说:“要不再让朱姐敲敲门, 等等月灼。她昨天跟许家那孩子忙完回来, 估计累坏了。”
“不着急,新霁你就坐这。”褚耀看了一眼老爷子,“你这样闯进去,多少有些逾矩。”
这句话颇具暗示意味,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隐意, 然而老爷子不发话,宋知许也不好顺着丈夫的话说。
褚新霁表情依旧很淡,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无波无澜, “我跟她已经结婚, 名正言顺, 没什么不合适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胡,让褚耀面如铁色, 话题是他挑出来的,褚新霁不接招,他也只能咽回去。从前长子还会顾及他的颜面,一家人看上去也算父义母慈,兄友弟恭。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沈月灼被人扶着腰肢坐了起来,睁开眼对上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心跳若有所察般滞了半秒,“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褚新霁:“刚才。”
在书房里做了两次,直到夜色沉如水,外头一片寂静,褚新霁清桌面的暧昧湿痕时,她才有机会飞速逃离到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房间里的窗帘遮光效果太强,以至于沈月灼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深夜,下意识警惕地团成团,声音也低低的:“我这是第一次,经不起折腾,你、你要是还不够的话,我用别的办法帮你。”
那些纷乱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每一帧都伴随着久远的画面,糅杂着,让沈月灼的耳根都攀染出淡红色。
侧坐在床畔的褚新霁呼吸微微发紧,因她这句话而意动。
压下躁意,他用手背探上她的额间,温度比平常的体温稍高,难免心疼。
“现在是早上七点十五。”他有些无奈,“我还不至于禽兽到这个地步,连早上都要欺负你。”
肌肤相触,呼吸间都萦绕着彼此身上的香气,若有似无的暧昧因子飘荡。沈月灼往后缩了缩脖子,怔懵了稍许,才抬眸看他。
他穿着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英伦式西服,板正清隽,裤缝线条流畅而笔直,看上去风度翩翩,又足够冷肃,哪有昨晚握着她的腰,哄她自己上下摆动时的恶劣。
许久以来养成的惯性和依赖,让沈月灼对褚新霁有一种隐秘的信任。他的提议,无论有关什么,她都会认真采纳。
谁知道他竟然在这种事上逗弄她。
说什么让她自己控制速度和深度就会好受些。她信了,结果才动了几分钟就累得精疲力尽,软绵绵地攀着他的肩,跟他撒娇求饶都没用。
还骗她叫他哥哥,她以为这场让她颤栗数次的情潮终于告罄。哥哥两个音节刚发出声,就在剧烈的颠簸中被撞得支离破碎。那双深冷而沉暗的眸子凝视着她,幽静到可怖,沈月灼红着眼同他视线相对那刻,极易生出一种不安的距离感。
他看起来依旧光风霁月,像是山巅的那一捧清雪,却将她撞得狼狈淋漓,深深地陷入陌生的极致里,用一张巨网将她捕捉。
“他们还在楼下等你用餐。”褚新霁不染情欲的清磁声音将沈月灼的思绪拉回,“爷爷也在,他说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栗子糕,还有糖炒栗子,你要是去晚了,口感可就没那么好了。”
“昨天爷爷走得太急,我连话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几句。”沈月灼怕他看出她在想什么,又因为睡了懒觉,让一家人等她而不好意思,默默翻开蚕丝被,“我还以为他生我的气了。”
褚新霁:“他对你都算得上是溺爱了,怎么会生气。”
沈月灼仰起脸看他,悠然叹了口气,“爷爷一直希望我跟阿泽在一起,结果我跟你结婚了,阿泽也很久没去看他,他心里肯定不高兴,说不定在想,怎么这些孩子一个个都这么不懂事。”
“他会解你的。”褚新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哄小孩似的语气,眼神溢出丝缕柔和。
沈月灼总觉得褚新霁的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复杂。
“但愿如此吧。”她也不纠结这个,“霁哥,我们什么时候搬回湖心馆啊?”
“你想回去了?”褚新霁很平静的问。
纤细的脚踝露出一截,白得晃眼,披散在她肩侧的长发散发出淡淡的海盐馨香,无声地勾起昨晚零散的片段。她缠在他腰间,脆弱又娇贵的模样。
他自然地弯下腰,给她穿上拖鞋,仿佛并不觉得这样纡尊降贵的照顾有什么问题,门外正欲过来唤两人的朱姨刚好撞见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下楼给褚老爷子汇报去了。
“这里有点不太方便。”沈月灼一想起昨晚的事情,就免不了提心吊胆。
“霁哥……”沈月灼站定后,腿软得厉害,她试着挪动了两步,险些站不稳,褚新霁适时扶稳她的腰,“很疼?”
沈月灼很可怜地小声说:“酸。”
“昨晚你该让我给你揉一揉的。”
结果是,他被她关在了门外,躲他如避蛇蝎。
“怎么办呀?”她借着他手臂的力道堪堪站稳,求助地望着他。
褚新霁凝眸看了她一会,眸色渐渐黯下来:“我抱你下去,我们今晚就回湖心馆。”
褚新霁抱着沈月灼出现在餐厅的那刻,褚耀和宋知许表情都显得有些冷。朱姨在一旁笑吟吟道:“大少爷和沈小姐感情真好。”
沈月灼红着脸从他身上下来,向长辈们一一问完好,大家的脸色才缓和不少,褚新霁始终从容,给她挪凳子,俨然新婚燕尔的黏糊劲。
褚老爷子头都没抬,手指点在桌面:“你们平时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要在我面前演戏。”
见气氛不太对劲,沈月灼正要辩解,褚新霁按住她的手。
“我昨晚身体不舒服,怕传染给月灼,才考虑的分房睡。”
褚老爷子深看了眼面前的两人,矛头对准褚新霁:“我看你倒是健康得很,昨晚听说你在书房工作到深夜一点多?”
沈月灼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书房在整栋别墅最显眼的位置,亮着灯,整个院子都能瞧见,若是伏案工作还好,偏偏……
褚新霁给用公筷给沈月灼夹了个小笼包,就察觉到她悄悄伸出脚,用小腿蹭他的西裤。
很难不让人想起,几个月以前,她就是这么和褚清泽搞小动作打配合的,只是因为意外,她捉弄踩重的人是他。
沈月灼见褚新霁毫无反应,就连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忍不住心生惴惴。
“集团出了点岔子,需要加急处。”淡漠平稳的嗓音响起。
沈月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莞尔一笑,配合道:“霁哥最近一直都挺忙的,不过爷爷您放心,我肯定会替您说他的。”
褚新霁从善如流地应:“多谢老婆关怀。”
亲昵暧昧的称呼像是一片羽毛在沈月灼心里挠过,她想要收回腿,却被他置于桌下的手捉住,她今天穿的是黑色丝袜,在室内并不觉得冷,掌心的粗粝和温热几乎没有阻碍地传递过来。
沈月灼几乎是在那瞬间乱了鼻息。
而握住她的手掌还在慢条斯地摩挲着。
沈月灼脸红到了脖子根,怨恼地瞪着他,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道貌岸然的绅士朝她颔首,笑意清清淡淡的。还煞有其事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险些又被蛊惑,低垂着眼睫,小声地嗔他:“食不言寝不语。”
两人互动频繁,褚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健康才是本位,至于其他都是空谈。”
“爷爷教训的是。”褚新霁淡淡扯唇。
“还有一件事。”褚老爷子的话耐人寻味,“加班再晚,新婚夫妻也没有分房睡的道。”
一顿饭在诡谲的风波中结束,褚新霁送沈月灼回了湖心馆休息。她有些担忧地问,“爷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褚新霁睨向她:“再怎么样怀疑,我们的婚姻也作不了假。”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质疑他对她的爱?沈月灼自己当然也不确定,薄司礼那句似是而非的话让她产生更多的困惑。直觉告诉她,包括她父母在内,都有事情瞒着她。
她不太喜欢这种毫不知情的感觉。
沈月灼心底有了推测,反倒冷静下来,“那你别露馅。”
褚新霁从柜子里拿出事先备好的药膏,用指腹抹了一点,“过来,擦药。”
沈月灼心头蓦然一跳,瑟缩在床的角落,“你放那,晚点我自己会擦。”
“你看不到,又不知轻重,容易弄伤自己。”
清冽的雪松香气靠近了些,沈月灼的双腿被他钳制住,烫意沿着掌心汇合,沈月灼是低着头的,但他们距离太近了,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清晰地望见锋棱的喉骨上,有一枚极浅的咬痕。
她恍惚间想起来,她昨晚似乎也将他的背抓挠出很多痕迹。
难耐的几分钟过去,褚新霁才松开她,眸光轻轻扫过她颈侧,嗓音微乱,“好了,下午我再上一道药,应该很快就能好。”
沈月灼因为觉得害羞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会才发现,原来他的视线也没落在她脸上,顿时生出几分不虞,鼻腔涌出一点失落的酸意。
“可是疼的是里边……”
褚新霁不动声色地拧了眉,心头躁意更甚,却因为还要回褚宅,不得不把控时间,他深沉地调整着呼吸,以为是自己食髓知味后思想下作。
问她:“什么意思?”
沈月灼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支吾着说,“……里面还没擦药。”
“沈月灼。”他唤她的名字时拔高了语调,听起来有些严肃,让她条件反射般颤了下肩,身体也跟着有了异样的感觉。
她将头埋得更低,整个人都快陷进被子里,红晕从耳根蔓延至精巧的锁骨,一双清凌的眸子扑闪颤动,“我在呢,你别凶我。”
褚新霁垂下眼睫,修长而骨感的手指敞置于膝骨上方,腰上的金属扣反射出冷淡的光泽,衬得绷紧的西裤愈发凶悍。
“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他不紧不慢地松开金属扣,而后撑在她身上,英俊的面孔逼近她眼前,“你要用什么擦药。它?”
昨晚书房的场地有限,沈月灼几乎没什么在下面的机会,压迫感都已经强到她无限分心,此刻他沉沉地笼罩着她,拉着她的手去碰那片热,她才察觉自己挑衅过了头。
“突然就不疼了,刚才可能是错觉。”
她急忙推开他,轻轻出声,“我好困,记得帮我关灯。”
从湖心馆回到褚宅,长辈们都在大厅的太师椅上正襟危坐,佣人都被屏退,电视屏黯着,连茶水都没上,俨然才进行完一通严肃的对话。
褚新霁刚脱下西服外套,果不其然,听到一声冷斥自老爷子口中传来。
“你们两兄弟打算斗到什么时候?”
有了褚老爷子打头阵,褚耀也站起身来,“来龙去脉,我们都清楚,现在始终要想个解决办法。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跟你妈是亏欠了你太多,你要记恨我们,我们也认。新霁,你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把月灼卷起来?”
褚新霁闲庭信步地烧了壶茶,慢悠悠为老爷子沏上,“原来今天是一场兴师问罪的会议。”
褚耀是个暴脾气,平时虽然窝囊,积攒多了也会爆发,作势要去书房抄家法,宋知许见状连忙拦住,夫妻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家里比戏场还热闹。”褚新霁靠在椅背上,长腿松散地敞开,面对这场闹剧,挑出一点讽刺的笑痕。
眼看着场面即将失控,褚老爷子不堪其烦,凝出一声震天吼:“新霁,你要想清楚,为了报复你爸和你妈,抢了弟弟的未婚妻,葬送你从小看着长大那小姑娘的后半生。这份恨意,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任由刚才的怒骂声怎样震耳欲聋,褚新霁始终保持着峻拔的脊背。
“我从来没有想过报复谁。从始至终,都是你们在给我的行为下定论。”
“看看你现在做的都是什么荒唐事?连薄家的事都要跟着掺一脚,得罪了一片不该得罪的人。”褚耀怒气发作,狰狞了脸:“你现在觉得金钱能够压权了,就不顾褚家这么多年来积攒的人脉,接连几天我都被饭局缠得焦头烂额,都在从我这打探你这么做的意思。褚新霁!你是真想把全家的基业都倾覆吗?”
查薄司礼的购买记录这件事,的确牵扯出一系列权贵的人情往来,千丝万缕地联系着,褚新霁并没有太打草惊蛇,能够察觉的,最多也就是薄司礼一人而已。
而事情夸张传播的速度不亚于病毒,蝴蝶效应接连发生,明显是有人暗中操作。
任谁也想不到,放出这个消息的,竟会是薄司礼本人。
这招险峻而锋利,稍不注意便会烧及自身,从此万劫不复。若是失策,别说是薄司礼本身前途尽毁,就算是整个薄家也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褚新霁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藏着无边无际的阴霾。
他还真小看了薄司礼。
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绝不会影响到褚家。”褚新霁压了下唇,“至于别的,恕我无可奉告。”
他缓缓抬眸看向褚耀,“父亲。”
最后那个眼神让褚耀脊背蓦然发冷,颤着手指向他,宋知许连忙在一旁给褚耀顺气,眼眶发热,“新霁,你快别气你爸了。坐下来好好谈。”
褚新霁一言不发地拿起搭在椅边的外套,森然冷冽的眼神并未扫过褚耀,反倒是绕开他,要往门外走。
这样的无视无疑是对一家之主的蔑视,褚耀声线拔高,胸膛起起伏伏地追上去:“褚新霁,我跟你妈这么多年来没有看错,你真是冷血至极!”
逆光而立的清隽身形脚步停驻,光晕将那轮廓镀上一层浮跃的冷边,转过身来时,侧脸阴云密布。
掌骨间的筋脉隐隐凸起,褚新霁压住失望、愤怒的情绪,周身溢出阵阵恐怖的寒气,愈发觉得可笑、可悲至极。
“你们口口声声给我编造了这么多借口。”他压低嗓音,连齿根都咬得死紧,唇边弧度肆冷:“为什么就不能是因为我爱她?”
爱这样奢靡的字眼,从未赋予过他。
因此他习惯扮演着恭谦,温驯,寡言的角色,在灰败的暗影里,一步步走向强大。
时至今日,他做出这一切,也仅仅是出于爱。
浓烈的,炽热的,不计后果,永不坠亡的爱。
第61章 晚春(双更)
沈月灼到底还是主动联系了薄司礼。或许是早有准备, 在听到褚新霁和褚清泽争论的对话时,她没有太大的反应。
无非就是,褚清泽嘲讽褚新霁卑劣, 后者则淡淡应声,问那又怎样。
她才没那么傻, 不至于听薄司礼说什么都信,觉得褚新霁跟她结婚单纯是为了报复偏心的父母和总是叛逆的弟弟。
怀揣着疑问, 她回了一趟家,有意引导话题, 沈歧则语重心长地劝她和褚新霁分开,她追问原因, 他们又顾左而言右, 半点有用的信息也没套出来。
她们从褚宅搬出来,长辈们没说什么。沈月灼从朱姨那打听出来, 褚新霁似乎和长辈们发生了争吵, 具体原因不清楚,她猜测大概都和这场婚姻有关系。
临近年关,沈月灼和褚新霁各有各的忙法,集团事务多, 要去各个分公司视察, 还有各种年度总结会议,新年度的战略方向等等,两人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
反正一到晚上她就装睡, 有时候他回来地很晚, 常在客厅坐至深夜, 英俊面庞似乎沾上一点愁绪。
她有试探过,不过无一成功。就像怎么也撬不开的蚌壳, 人人都知道里头有东西,唯独她不清楚里边到底是沙砾还是珍珠。
时间如此流逝,昭月工作室的新游戏《明日战舰》也很快筹备上线,所有的流程都顺利到不可思议,当月的流水和热度遥遥领先,甚至还火到了外网,有些网友翻墙都要玩,还在官网问能不能出国际版。
工作室营收创佳,也开始赞助各项活动,其中首项便是星娱传媒旗下的全国歌手选拔赛,游戏logo占据的版面还算可观,节目也热了一把,算是共赢。
庆功宴上,沈月灼作为赞助商之一出席,众人对她客气又尊敬,唯独最大的那家化妆品集团的高层不拿正眼看人。她也没太在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看着选拔赛出道的亚军和季军生涩地敬酒。
冠军冷着一张脸,台上台下两副面孔,眼里皆是不屑。
“你来这就光喝酒了?”
褚清泽举着香槟在她身边站定,连帽卫衣,各种金属饰品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三枚耳钉依次从耳廓连到耳垂。这种正式的场合下,他这身装扮个性实在太张扬。
作为该节目总决赛的特邀嘉宾,在圈内也算有一席之地的全能原创歌手,他的确可以有自己的个性,毕竟现在的褚清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人调侃一事无成的少年了。
沈月灼装作初识般,递出名片,礼节性地握手。她脑子里还在捋自己的思绪,缠绕不清,问出的话也带着闲谈的随意。
“洁雅花这么多钱,捧一个选秀节目冠军出来,能回本吗?”
褚清泽见惯了,跟着觑过去,“反正也不缺钱,捧着呗。投资都有风险,更何况人家还是老总亲侄女,实在没天赋,也能圆了孩子的梦。亚军和季军都是纯素人,也就这几个月能借着自身名气接点代言,过段时间也就销声匿迹,查无此人了。”
宴会厅里没有记者,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顾忌。残酷的事实从褚清泽嘴里说出来,有着跟他性格不符的老成,沈月灼不免掀眸觑他两眼。
她替人打抱不平,“万一人家有自己的造化呢?”
褚清泽摇了摇头,说:“难。”
沈月中习惯了跟他拌嘴,“你自己都是从素人混出头的,怎么讲话这么丧气。”
“我算个屁的素人,从签约那天起,跟我哥有过交集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涌上来帮我,谁都心知肚明,靠得是我哥的面子。”
褚清泽纵然很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接受事实,“他都是做多说少,背地里帮了我很多。不然我这会还不知道在哪个录音棚里挣扎呢。”
浅显易懂的道,心高气傲的时候,都爱把成功归结于自己的努力和好运气。只有在浮华的圈子里待久了,才明白遍地都是金子,单枪匹马闯出来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如今他能够心平气和地提起褚新霁,沈月灼有些意外,难得没有反驳,垂着眼睫想起薄司礼给她的那段录音。
其实他们兄弟俩,也没想象中那么水火不容。
“你跟霁哥和好了?”她犹豫一阵,还是问出了声。
褚清泽要笑不笑地,“我跟他本来也没什么大矛盾,最后就是怨他在订婚宴前拉着你领了证,做事太决绝,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吵完也就差不多了。”
沈月灼站在璀璨的灯光下,双眸澄亮,香槟的味道她不太喜欢,只抿了一点点装样子。
“那你知道为什么褚叔叔和宋姨都不喜欢他吗?”
褚清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如实讲:“好像是闹过矛盾,朱姨说他十二岁那年坠了湖,警察说是自杀,给大家留下了很重的心阴影。没多久他就去了少年班,很少回家,人也越来越冷淡。”
这段故事她从未听说过。长辈们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沈月灼想起来,似乎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她不再黏着褚新霁,两人的界限也越来越远。
她一时间觉得心脏钝痛,脑袋也跟着昏沉。不敢想象,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过去很久了,你对他的叛逆期感兴趣?”褚清泽才是真正的没心肺,混蛋事干得多了,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见沈月灼脸颊惨白,他开玩笑说:“警察说的未必是真的,现在他不是挺好的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沈月灼敷衍着:“但愿是这样。”
钢琴架旁的簇拥的人群散开,洁雅的那位高层在侍应生和安保的护卫下很快离场,后面还有几个节目没表演,褚清泽不免觉得奇怪,招来他的经纪人问。
他这经纪人门道多,跟池止也是朋友,什么小道消息都知道一点,压低了嗓道:“你哥这几天不是在帮盈致投东城那个标么,原先定好的隔壁包厢,结果咱这外头围满了记者,几位大人物有点不太高兴。酒店又不想得罪人,把这事跟洁雅一说,他们自个就去解决了。”
不多时,一行人从纸醉金迷的门外鱼贯而入,宴会厅里的无关人员已经遣散完,盛放的玫瑰将黑夜缠绕出醉人的香气。她一眼先认出了路凛,他正为一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引路,就连先前从不正眼看人的洁雅高层也在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