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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如意by暮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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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里,听到报信后,二小姐张言华就哭着去了东府正房,跟母亲周夫人说道:“娘,我明天也要跟着你们去吊唁魏国公夫人。夏皇后对我可好了,大嫂子也是个好的,怎么她们夏家三姐妹就魏国公夫人如此命苦,这么年轻就去世了。”
周夫人满口答应下来,“好,我带你去,明天穿那件素服呢?我来给你挑一挑。”
女儿哭的梨花带雨,周夫人一滴眼泪都没有,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机会终于来了!我女儿也能当上国公夫人!
二月张德华风光出嫁,三朝回门,就是定国公夫人的诰命,这让周夫人眼热不已,心想着我的女儿要是也能当上国公夫人就好了。
没想到,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魏国公夫人一死,我的女儿就有机会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尸骨寒又闻新人笑,远征军偶得一福将
二小姐张言华并不知道母亲的盘算,她只是单纯的为年轻的魏国公夫人之死伤心难过。
次日,去魏国公府吊唁之后,张言华的眼睛哭的红红的回到了梅园,周夫人则在门口拦住了换下素服、打算去温柔乡的丈夫,“老爷,我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关于言华的婚事。”
东府侯爷只得坐下来听。
周夫人说道:“魏国公才二十出头,且无任何子嗣,顶多守一年,必定是要续弦的,我瞧着,咱们家言华和魏国公十分相配。年纪、容貌、家世,皆是门当户对。何况我们的大儿媳妇夏氏还是魏国公夫人的亲妹妹,我们张家和魏国公本来就是亲戚,亲上加亲,知根知底,这样的好姻缘去那里找去?”
东府侯爷没想到周夫人“下手如此之快”,那魏国公夫人还尸骨未寒呢,就已经惦记上了。
不过,周夫人的提议很诱人,他的长女张德华已经定国公夫人了,如果二女儿张言华也能成为国公夫人,将来有两个国公夫人拉拔娘家,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东府侯爷说道:“这门婚事若能成,于张家是有利的。但你我说了都没用,还是得需老祖宗出面,还有咱们家太后娘娘和夏皇后说和,这婚事才有着落。”
东府侯爷难得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两口子都是废物点心,私底下关起门来做做白日梦还可以,但要成事,必须得请老祖宗出马。
周夫人和东府侯爷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如你和——”
然后都同时不说话了,原来两人都指望对方和老祖宗开口呢!
不愧为是多年夫妻,这都有默契了!
周夫人说道:“你说吧,婚姻大事,还得你这个当家做主的人说出来。我如今都不管家了,都是大儿媳妇主持中馈。”
东府侯爷说道:“还是你说。老祖宗最近不太待见我,自从老祖宗昏厥之后,就没有见我了。”
周夫人说道:“不只是没见过侯爷,也没有见过我啊。”
老祖宗那次昏厥之后,一直静养,就没有踏出颐园半步,东府侯爷和周夫人当然没有机会见到老祖宗。
昨天七月半祭祀,依然是周夫人代为老祖宗在祠堂里带着张家族人们祭祀。
夫妻两个在老祖宗那里都没脸,只得相对无言枯坐着。
良久,到底是周夫人更着急张言华的婚事——侯爷反正有大女儿张德华这个定国公夫人了嘛
于是,周夫人说道:“还有一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中秋佳节终究要团聚一下的嘛,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找老祖宗开口了。”
为今之计,只能再等等了。
东府侯爷正要离开,周夫人说道:“咱们今天去魏国公府的时候,只看见定国公一个人来吊唁,没有带着咱家德华一起,这是什么意思嘛,连咱们一把老骨头都亲自登门吊唁了,德华为什么不去呢?我问了定国公,为什么德华没来,定国公支支吾吾的,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周夫人本来只是想抱怨一下张德华不知礼数,摆国公夫人的臭架子。
但是,她话音刚落,就有定国公府派的人过来了。
正是张德华的陪嫁丫鬟姚黄,姚黄如今嫁给了定国公的书童,已经是百年定国公府有头有脸的管事媳妇子了,帮助定国公夫人主持中馈,地位就和东府的魏紫差不多。
姚黄梳起了妇人头,穿戴体面,就像大户人家的夫人似的。
她先给侯爷和周夫人行了礼,说道:“定国公回家的时候说,侯爷和夫人在魏国公府吊唁时问咱们家大小姐为何没来。当时人多,又是在办丧事,定国公不方便和侯爷与夫人直说。”
“实则我们家大小姐诊出了喜脉,孕妇要忌三房(注:产房,新房,灵房),就没跟着定国公一起去吊唁。”
东府侯爷喜出望外,“真的?太好了!德华真是争气——几个月了?”
姚黄说道:“应该是四个月,之前没说出去,是怕胎儿不稳,如今已经满四个月了,咱们家大小姐能吃能睡,面色红润,大夫说胎相稳固,现在说出去想必也无碍了。”
都四个月了,这么说,张德华二月份出嫁,三月就怀上了,居然如此的顺利。
周夫人心里醋海翻波,酸酸的,心道:这世上怎么有人运气这么好啊!做什么都称心如意。
不过,周夫人短暂的酸了一下之后,立刻找到了机会,她赶紧跟侯爷说道:“这么好的事情,咱们得去跟老祖宗报喜啊!”
周夫人性格虽愚,但在亲生女儿的婚事上,她脑子灵光的很!
东侯侯爷眉毛一挑: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老祖宗不想见我们夫妻,是因为见了心烦,现在我们去报喜,看在德华的面子上,老祖宗定会见我们的,就不用等到八月十五了。
免得夜长梦多,魏国公这么好的金龟婿,不知多少人家想抢回去当女婿呢。
东府侯爷说道:“夫人好主意,姚黄,你跟我们一起去颐园报喜。”
于是,东府侯爷和周夫人喜气洋洋的去了颐园松鹤堂。
松鹤堂里,老祖宗昨夜得知魏国公夫人去世的消息,心下有些难过,年老之人,对丧事是十分敏感的。
不过,魏国公夫人毕竟只是辗转的亲戚关系,不是血亲,难过的有限,故,老祖宗听说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一起来报喜,身边还跟着姚黄,就猜出了应该是张德华有喜了。
老祖宗一高兴,就准了东府侯爷和周夫人进来说话。
时隔半年,侯爷第一次见到母亲,面色比晕厥的时候红润了些,也养胖了些,就是头发已经全都白了,满头银丝,连一根黑发都没有了,简单梳成一个圆髻,簪着一根云头的乌木钗,就再无插戴别的首饰了。
不孝子寿宁侯见到母亲这个样子,一下子跪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了,“母亲……你何时变得满头白发……连首饰都不戴了,咱们家虽然不如从前,但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啊。”
大儿子不孝,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且是头一个儿子,说老实话,这两个儿子小时候,老祖宗还更疼大儿子一些。
看到大儿子一见面就哭成这样,老祖宗不禁心软了,跟来寿家的说道:“快把大老爷扶起来,地上没有铺蒲团,别把膝盖跪坏了。”
又道:“我的首饰多的都快从妆奁里溢出来了,是我年纪大了,一戴那些金的银的宝石的就觉得头沉,压着脖子不舒服,还不如轻飘飘的乌木簪子。”
“再说插戴全套的头面首饰要把头发梳的很紧,我的头发轻轻一拽就掉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变成秃子,还不如简简单单的,横竖又不见外客,就不用打扮了。”
东府侯爷哽咽的对周夫人说道:“你来说吧。”
周夫人笑道:“老祖宗,我们是来给您报喜的,德华已有孕四个月,胎相稳固。”
老祖宗心里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已经有了四个月,再过五六个月就能抱到重外孙了!
这么快!
老祖宗朝着姚黄招招手,“好孩子,你过来坐的近一些,仔细跟我说说,我如今耳朵也不太好了。”
姚黄当然不敢坐,只是站着,花椒就搬了个脚踏,要姚黄坐下了。
这姚黄是王嬷嬷调教出来的,口齿伶俐,会察言观色,眉飞色舞的讲老祖宗爱听的话。
比如定国公和张德华举案齐眉啦、夫妻恩爱,张德华的风筝掉在树上了,定国公爬树去取;张德华怀孕第二个月的时候闻不得荤腥,只吃素,定国公也跟着吃素。
老祖宗听到这里,忙问道:“德华现在还是闻不得荤腥吗?”
姚黄说道:“也就那一阵害喜,现在什么都能吃了,吃什么都香的很。”
老祖宗听了,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这就好。”
一旁周夫人听了,又是一阵泛酸:唉,怎么就有人干啥都顺风顺水的,嫁人也是,怀孕也是。
老祖宗心情愉悦,要芙蓉打点上好的补品,要姚黄捎带回定国公府,甚至中午还留着东府侯爷和周夫人吃了饭。
吃了饭,老祖宗要午睡,来寿家的赶紧催促侯爷和周夫人走,委婉的说道:“天气热,外头是大毒日头,我让人预备了轿子在外头,轿子里头有冰盆,清清凉凉的。”
这意思是要这对夫妻那凉快去那待着去吧!
夫妻对视一眼,该说正事了,就对来寿家的等服侍的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我们有些话要跟母亲讲。”
老祖宗说道:“来寿家的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一场大病之后,老祖宗对来寿家的更加依赖了,觉得没有什么需要避着她。
侯爷轻咳一声,说道:“今天我们奉母亲之命,去魏国公府吊唁,魏国公待我们很客气,礼数周到,少年国公,一点架子都没有。”
周夫人说道:“魏国公丧妻,这样年轻的俊才,又无子嗣,必定要续弦再娶一位新夫人,我瞧着……咱们家言华正在说亲,门当户对,是一门好亲。”
侯爷嘿嘿笑道:“只是我们夫妻面子薄,有心结亲,但无力结这个缘分。还是老祖宗面子大,只要您开口,这婚事毕定能成,对我们张家也是大有好处。”
周夫人赶紧成热打铁,说道:“是啊是啊,原本定国公徐家和魏国公徐家同根同源,都是开国大将徐达的后代,徐家两公爵,何等的荣耀啊!咱们张家一门两侯,也配得上,抬头嫁姑娘,不算是高攀徐家。”
“张德华和张言华若都能嫁到徐家,两个年轻的国公夫人都姓张,这就是珠联璧合,喜上加喜,亲上加亲啊。”
周夫人素来是个笨口拙舌的,但在亲生女儿的婚事上,倒是说的一点不含糊,明明白白的点名了这门婚事对张家的好处。
老祖宗向来是以张家的利益为重,周夫人这样一说,老祖宗也动了心,确实是一门好亲。
老祖宗说道:“我知道了,此事莫要声张。我最近身体养的好了些,可以进宫朝贺了,正好一个月之后就是八月十五,我进宫朝贺,觐见太后娘娘,再跟夏皇后商量一下。”
东府侯爷忙道:“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
夫妻目的达成,心满意足的走了。
来寿家的服侍着老祖宗歇下睡午觉,心中叹道:老祖宗还是不可能彻底放下啊,虽然已经是行将就木之年,却依然是张家的主心骨,但凡有大事,都需得老祖宗出面去办。
老祖宗睡沉了,来寿家的蹑手蹑脚出去,要花椒进去守着,以免老祖宗中途醒来要茶要水的。
花椒低声说道:“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大冰盆端进去,这会子屋里凉飕飕的,正好歇午觉,您忙了一上午也受累了。”
来寿家的享受着张家主子们的同等待遇,夏天可以用冰块解暑。
张家在冬天会从颐园长寿湖里采冰、取冰、储冰,搬到地下的冰室里去,但是家里的藏冰只够用量的一半,另一半还需花将近一千两银子,从外头买来冰块作为补充。
融化的不是冰水,是银子啊!
颐园里,只有老祖宗、张言华、张容华以及来寿家的有资格用冰解暑。
来寿家的说道:“我今天不睡午觉了,你派人把我的份例冰块都运到紫云轩如意那里,如意今天生日,权当贺礼吧。”
杨数和鹅姐夫出海归来,把来寿家的五千两本钱变成了四万五千两!来寿家的尝到了甜头,如意和鹅姐夫一家关系好,亲如一家,所以来寿家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给如意分一些。
人情世故嘛,都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累积起来的,临时抱佛脚的人情太虚了。搞了好人情,不愁没钱赚,等冬天鹅姐夫再出海,她就再投些本钱。
花椒照办,把冰送给如意。
紫云轩,来寿家的这份大礼来的及时,如意正热的拨弄算盘珠子都快拨出火星来了!
如意把脸和手都贴在冰块上,发出喟叹:“真舒服!”
还是主子们懂得享受啊!
就在如意享受冰块的时候,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宁夏。
安化王谋反,豹子营跟着张永张公公出征平乱,从京城行军到这里。
远征军主帅是杨一清,张公公是督军,一共带了三万大军,沿路还有各地军队加入平乱大军,豹子营二百五十个人也在其中,主要是任务是保护主帐和张公公。
西北的烈日比京城还能晒,吉祥和赵铁柱热得连盔甲都穿不住了,宁可脱下来扛在头顶上,还能遮一遮烈日。
张公公看到行军的队伍时不时有军人中暑倒地,就跟主帅杨一清说,干脆鸣金扎营,去道路旁边的树林里休息,等太阳不那么毒辣再行军。
督军是皇帝心腹,地位是高于主帅的,杨一清就听从的张公公的话,命大军休息。
豹子营要在林地扎主帐,让张公公能有个休息的地方,但是张公公不同意,说道:“将士们都只有树叶遮蔽,我不能只顾自己享受,你们一路行军辛苦,都歇着吧,喝点水,吃点干粮。”
主帐不扎了,张公公和豹子营一起靠着树席地而坐,一点督军的架子都没有,这一个月同甘共苦的行军,吉祥跟张公公混熟了,说话就直接了些,用毡帽给自己和张公公扇着风,说道:
“公公,咱们行军一个月了,连安化王叛军的影子都没瞧见,真是奇怪,不会叛军已经被平定了吧?”
把张公公听乐了,一手拍在吉祥的后脑勺上,“你小子做白日梦!倒是敢想敢梦,那有这么容易的事。”
吉祥嘿嘿傻笑道:“反正就是做梦嘛,何不梦的大胆一些?谁家做梦还抠抠搜搜的。”
豹子营的人听了都哄堂大笑起来。
赵铁柱也跟着笑,“大哥,他们都笑你呢!”
“难道你没笑?”吉祥给了他一拳,说道:“行军疲倦,大家笑一笑,乐一乐,解解乏也是好的。”
吉祥躺在地上,把毡帽扣在脸上,想要歇个午觉,他把怀里如意送给他的半瓶沤子壶拿出来了,放在鼻尖嗅了嗅,清新甜美的茉莉花香飘逸出来。
吉祥只嗅了两下,就赶紧把木塞子塞上,放回怀里,这是他行军时临睡前的习惯,闻一闻香味,做梦就更容易梦到如意,肉身疲倦,灵魂还是很精神的。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梦到她。吉祥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看到如意穿着一身红,缓缓向他走来,还叫他的名字,“吉祥。”
吉祥赶紧迎上去,“如意!”
但是如意却伸手扇着他的脸,一边扇还一边叫着,“吉祥!吉祥!”
你打我干什么啊!吉祥一着急,就醒了,迎面是赵铁柱晒得黝黑的脸。
不知何时,赵铁柱把吉祥蒙在脸上的毡帽揭开了,还用手扇他的脸,叫醒他!
“你干什么!”吉祥一把把赵铁柱推开。
赵铁柱说道:“前方探子来报,安化王叛军已经被宁夏当地的军队平定了,还活捉了安化王,要把安化王献给张公公。”
张公公也来了,又是一巴掌拍在吉祥的后脑勺上,笑道:“你小子的白日梦成真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拍马屁吉祥思归家,行节省言华心似铁
远征军喜气洋洋,吉祥恭喜张永,“公公真厉害,不战而屈人之兵。”
其实就是捡漏,京城离宁夏太远了,还没等张公公带兵打过去,叛军就被边关的军官给攻克了,但是最大的功劳还得是张公公的。
一场仗没打,就胜利凯旋,班师回朝。
好话都爱听,张公公笑道:“你这小子,嘴巴比西瓜还甜,幸亏你品行正直,否则就是天生做佞臣的料。”
张公公带着三万远征军将叛贼安化王押解回京,虽说没有打仗,但张公公一路张贴榜文,安抚慌乱的百姓,要他们不要抛弃田地四处躲兵灾,好好耕作。
严惩乘机打劫百姓的乱军,肃清军纪,该砍头砍头,绝不留情。并做主宽恕了那些被叛军胁迫的人们,让他们各司其职,稳定时局。
恩威并施,奖惩分明。
故,宁夏这一带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在张永的一路安抚之下,居然没有耽误夏收和农耕,避免了作乱之后,必定会有□□的惨剧发生,拯救了无数苍生,张公公功不可没。
入夜,终于有了些凉爽的风,吉祥今晚负责看守叛贼首领安化王,他摸了摸怀里的沤子壶,今天是他和如意十六岁的生日。
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在十二岁以前,每年的生日都一起过,简简单单吃碗长寿面,就长了一岁。
十六岁的生日没有面吃,就是冷馒头夹着一筷子疙瘩头咸菜,以及一碗面疙瘩汤。
其中面疙瘩汤还是赵铁柱拼尽全力从伙房里“抢”出来的给吉祥的。
还正应了如意娘那句话:赵铁柱这孩子,总有法子吃到饱饭。
想到一个月后就能吃上如意娘做的饭了,吉祥打起精神,埋头啃着冷馒头咸菜就着疙瘩汤,心想:如意这时候在吃什么呢?
千里之外的颐园大厨房,如意对着一碗红彤彤的汤面发问:“娘,这是什么东西?闻起来酸酸的,但不是醋味。”
因今天是如意十六岁生日,如意娘就提着食材和亲手擀出来的面条,托了颐园大厨房总管严婶子的关系,来到大厨房亲手给如意做了一碗长寿面——面条就得现煮,从家里煮好了提过来,面就坨了,不好吃。
如意娘从菜篮子拿出来一个红红的、圆圆的、形状很像柿子的蔬果,“你鹅伯伯出海的时候,从海外带回来的一些蔬菜种子给了我——他晓得我喜欢吃的东西。”
“清明节之后,我就种在咱们四泉巷的院子里,结出来各种奇形怪状的蔬果,这是其中之一,因颜色形状都很像柿子,由海外来的洋玩意,我就叫它洋柿子。”
“这洋柿子汁水多,我试着用来做酸汤,放些糖,打个鸡蛋花进去,来中和酸味,喝起来清爽开胃。鹅姐,九指一家都喜欢喝这个汤,我就用洋柿子炒鸡蛋做了个卤子配面条吃,你尝尝。”
如意先吃了一口洋柿子鸡蛋手擀面,“哎哟,确实好吃!又酸又香。”
看如意吃面吃的很香的样子,一旁围观的严婶子对这个很好奇,喜欢做菜的人都对新鲜的食材都有探索的兴趣,如意娘就现做了一锅洋柿子鸡蛋汤,热情的邀请严婶子尝了尝。
严婶子喝了两口,也很喜欢,说道:“老祖宗最近苦夏,胃口不好,这洋柿子酸酸的开胃,你留下一个,我明天做给老祖宗试试。”
如意娘把菜篮子拿出来,“这东西生吃也可以,我摘了好些个,婶子随便挑。”
严婶子就挑了两个洋柿子,拿着一个,咬了一口,酸的眉毛都在抽搐,不过吃到第二口,慢慢适应了酸味就好多了。
如意娘说道:“我平日把这个当凉菜吃,切成片,撒一点糖就可以入口了。”
如意吃着碗里的,看着菜篮子里的,撒娇道:“娘,我也要吃洋柿子做的凉菜。”
如意娘就现切了两个洋柿子,一盘给如意,一盘给严婶子。
无论是洋柿子做的长寿面,还是做的小凉菜,如意全都吃干净了,连红艳艳的汤汁都喝了。
吃完了面,如意看着菜篮子里还剩下几个洋柿子,就要拿去分给胭脂红霞等人吃。
如意娘把菜篮子一并给她了,“最近天气热,洋柿子每天都有红的,我自己吃都吃不完,喜欢我就天天给你送。”
严婶子说道:“你记得留种子,大厨房里有种菜的暖房,冬天的时候有黄瓜韭菜,今天我预留下一块地,种一种这个洋柿子,也不晓得在暖棚里能不能活。”
如意送别母亲时,塞给她一封信,“依然是上次那个地址,在信封画个如意,选民信局日行一百里的价格。”
如意娘就把信放在袖子里的暗兜里,如意问道:“吉祥那边有消息吗?”
吉祥今天也十六岁了,这是他第一次出征,如意一直默默挂念着。
如意娘说道:“鹅姐夫隔三差五托关系打听,一有消息,我会托人告诉你的。”
如意拿着篮子,将洋柿子给熟人们分了分。
且说魏国公夫人去世,东府大少奶奶夏氏因二姐之死,十分悲伤,每天往返于东府和魏国公两府之间,天气又热,在魏国公夫人过了头七之后,夏氏就病了。
夏氏是当家主母,她这一病,身边的魏紫除了代为料理家务,还要抽空照顾满地跑的张瑶,十分吃力,分身乏术。
此时腊梅又还在凉爽的香山别院里照顾眼睛恢复光明的王嬷嬷休养身体,不得回东府。
这一下,好不容易理顺的东府又乱套了,就在周夫人自信满满以为老祖宗会让她重新执掌中馈时,万万没有想到,老祖宗居然要二小姐张言华回到了东府,暂时代大嫂夏氏管家。
周夫人只是短暂的失望了一下,然后就高兴起来了:老祖宗分明是有心栽培言华的意思啊!这是为了将来当魏国公夫人做准备。
自己生的女儿,周夫人认为言华的性格太骄纵、太倔强了,需要好好的磨一磨。
未出阁时,在家当千金小姐可以任性,一旦嫁为人妇,尤其是魏国公府这种百年豪门望族,族人成百甚至上千,就必须收一收性子,学会当一个宗妇。
张言华“临危受命”,一点不含糊,老祖宗一开口,她就当天就从梅园搬到了东府以前住的院子里,当然,梅园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一并带到这里。
不过,只限于本就是东府出来的人,比如红霞。西府的人,例如胭脂,就继续留在梅园看房子。
仅仅是第一步,就让如意对张言华刮目相看。
如意和胭脂背地里聊张言华,“……这个二小姐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好像只晓得憨吃酣玩酣睡的,不像大小姐似的知书达理,也不像三小姐谨小慎微,可一旦做起事儿来,就看出心里还是很有成算的。”
“名不正则言不顺,东西两府早就分家了,各家门,自家户,西府的人确实不好不少插手东府的事。这一开始,二小姐就站住了礼法。”
胭脂担心红霞,“可是红霞跟着二小姐过去,她嘴巴快,性格烈,我就怕红霞充当马前卒,横冲直撞,到处得罪人。”
其实如意也有些担心,但是看到胭脂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故意往好的地方说:
“当家三年狗都嫌,当家不容易。但红霞后台硬,大管家来禄是她姨爹,凭谁都得给来禄三分薄面。纵使大少爷见到来禄,也是要下马打招呼的。红霞就是得罪人,看在来禄的面子上,应不会和她过多计较。”
“再说只是暂时帮忙料理家务,等大少奶奶康复,二小姐还是会回来梅园的,东府不可能一直由一个小姐管家。”
当然,此时如意等人都不知道老祖宗的真实用意,是为张言华一年后成为魏国公夫人做准备,其实张言华踏出梅园的那一刻,就不会再回梅园住了——这个连张言华本人都不知道,何况如意只是一个丫鬟。
胭脂听了,心下稍慰,如意又道:“上回吃的洋柿子,我娘又送进园子几个,我给你留了一个。”
胭脂看菜篮子只有三个了,问道:“难道这东西到了夏末就结的少了?”
如意说道:“和以前差不多,就是上回老祖宗吃了严婶子做的洋柿子汤之后,赞不绝口,我娘每天往颐园大厨房送两个新鲜的过去,严婶子想着法儿的做,老祖宗给我娘好多打赏,大热天我娘就不用烟熏火撩的给人做大席了。”
如意娘母女非常能藏富,赚了二千两银子之后依然该干嘛干嘛,该捞钱就捞钱,丝毫看不出已经是小富婆了。
东府议事厅,真是“城头变幻霸王旗”,不到一年,就换了三个当家理事的主子,现在轮到张言华。
张言华并不贪权,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帮助生病的大嫂理家,为大嫂分忧而已。自从执掌中馈以来,要么查账看看旧例怎么办,要么问魏紫——就是懒得去问亲娘周夫人。
周夫人浑身不得劲:亲生的女儿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眼下一桩要办的大事,就是要预备八月十五中秋节,采买果品花卉之类的,中秋节是大节日,府里上上下下都要做新衣服的,花的银子仅次于过年,也是管事们大捞特捞油水的好机会。
周夫人想给自己的亲信水果们争取一下,捞点钱,就去找亲女儿说情。
“……我要的又不过分,就把采买月饼和布匹的活交给我的人。”
自从大少奶奶夏氏主持中馈之后,所重用之人要么是大房的人,要么本就是东府的家奴或者家生子,周夫人的亲信要么被排挤,要么转投了大少奶奶,唯大少奶奶马首是瞻。
这种采买大宗物品的大活是轮不到的。
张言华说道:“我看往年中秋节的开支,月饼和布匹数目最大。我又看了钱库出入的账目,今年钱库吃紧,咱们家居然靠着借西府的银子过日子!”
周夫人听了,脸都红了。
张言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嘛,又养在老祖宗那里,远离这些俗事,连算盘的声音都没有听过的,如今掌家不到半个月,大开眼界,才晓得自家煊煊赫赫的背后,居然靠举债度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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