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归家,侯府上下悔断肠by九颗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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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疏微这几日闲来无事,除了照例去看燕儿,就是去看受了罚这会在家反省写检讨的沈璋。
那日沈璋夜里归来,是被同僚搀扶着回来,那阵仗把沈家人吓了一跳。
沈璋则是板着脸推开搀扶自己的人,想装作自己无事,谁知道那同僚是个大嘴巴,三两下就把他挨了镇国老将军罚的事说了。
“沈郎将也真是的,明知道老将军喜欢他,挨板子他装装样子嚎几声老将军定是舍不得罚了,他倒是一声不吭,挨完罚还没事人一样去小校场操练了。这可把老将军气得不轻,拿着马鞭追着小郡王撵了半里地。”
沈疏微眉心一跳,“康平郡王?”
同僚苦着张脸,“可不是,沈郎将和小郡王私自带走骁卫和家将闯祸,老将军两个都罚了,结果小郡王挨了一板子就窜起来逃了,沈郎将还在边上一声不吭的,这不把老将军气个半死,最后把两个人逮回来又罚了一顿。”
想着当时沈璋红白交加的脸色,沈疏微忍不住抿了抿唇,端着汤盅敲门,“二哥,你起了吗?”
房间里传来窸窣声音,紧接着房门打开,沈璋穿着身石青色常服站在门口,看见沈疏微手里端的补汤,神情有些不自在。
“我又没受伤,你和阿漾不用每天早晚端着补汤来敲我门。”
沈疏微弯了弯眸子,也不戳破,走进去把汤盅放下,看着凌乱的桌面,上头正有一张写到一半的检讨。
沈璋连忙走过去抽了本书压在那张检讨上。
让自己妹妹看见自己写的检讨,他这个当二哥的还要不要面子了。
沈疏微状似不经意询问,“二哥的检讨昨晚不是写完了吗?”
听沈疏微提起自己检讨,沈璋就磨了磨牙,“嗯,是写完了,这份是萧池风的。”
沈疏微挑眉,二哥几时这么乐于助人了?
似是觉得和沈疏微讨论自己写检讨这事丢人,沈璋别扭道:“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替他写,写完送去他府上,他再找小厮替他誊抄一份。”
一百两银子,康平郡王是散财童子吗?
“到底是拿了银子的,我怕文采不好,原想让大哥帮我写,不过大哥近日忙着,说是在修改一份治水策论,我就自己写了。”
沈疏微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康平郡王怎得让二哥你替他代写,他府上应当养着不少门客文士。”
区区一份检讨,有的是人愿意替小郡王写,还不要银子。
沈疏微此话一出,沈璋脸就拉下来。
沈疏微神情微妙看着他,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吗?
只听得沈璋黑着脸一字一句磨着牙说道:“那是因为萧池风说那天就我和他挨了罚,对此感悟深刻,让我来写感情会更加真挚,更能感动他祖父。”
镇国老将军正是萧池风的祖父,不过萧池风是随了他母亲荣阳长公主的姓氏。
沈疏微闻声想笑,但是看着自家二哥想杀人的脸色,还是忍住了。
“那二哥且先写着,我去看看大哥。”
沈疏微来的巧,刚到沈衡院落,就看到他拿着份策论站在院中踯躅,脚边散落一地纸张。
“大哥。”沈疏微上前行了一礼。
沈衡看到她来,眸子弯弯,迎上前去,“三妹,你来的正好,听闻最近豫州水患严重,州府内的堤坝更有隐隐坍塌的征兆。我想起数月前写的一份策论,翻出来针对豫州灾情修改了番,你且帮我看看写的可好?”
毕竟家里文化人就三个,他,沈父,还有疏微。父亲前不久得了圣上钦赐,升为四品侍郎,正在工部供职,忙得脚不沾地,沈衡只能找沈疏微帮忙看下。
沈疏微一开始并未在意,直到接过手一看,字里行间熟悉的语句让她突兀想到前世这个时候楚心柔拿出的一份治水策论,和这份竟是像了六分。
沈疏微握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
前世靖宁侯得了这份策论喜不自胜,当即就要呈递给三皇子,想要搭上三皇子这条船。不过中途被沈疏微拦下了,因为她那时在忙着囤积粮食药材应对灾民,对豫州的情况再清楚不过,所以被她发现那份策论里有一项致命的疏漏,弄不好还会加重豫州水患。
那时她把人拦下后,楚云澜和老夫人对她冷嘲热讽,直言她就是嫉妒心柔能写出这么好的策论,在这里无事生非。
楚心柔更是委屈地在靖宁侯面前哭诉,说她为了姐妹间争风吃醋,竟是不顾侯府的锦绣前程。
她那时费尽口舌,顶着阖府的白眼为靖宁侯修改了那份策论。果不其然修改后的策论得了三皇子和陛下的大加赞扬,豫州府内堤坝得以幸存,没有被冲塌,侯府也因此青云直上。
但是侯府却把这份功劳全算在楚心柔身上,说若是没有沈疏微的阻扰,他们侯府只会更快得到三皇子和陛下夸赞,她做的那点修改就是为了和心柔抢功劳。
“大哥可否把这份策论的最初版本给我瞧瞧?”沈疏微强压下心头震颤问道。
沈衡不解其意,但还是从书房里找了最初的那个版本给沈疏微,沈疏微看了一眼,在里面找到了和前世楚心柔给出的那份策论一模一样的疏漏。
果然,楚心柔那份策论是偷得沈衡的。
那时沈家尽数流放,沈父斩首,就算靖宁侯府因为这份治水策论声名大噪,朝堂内外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原是出自沈衡之手。
想到楚心柔靠着偷来的东西一跃成为京中有名的才女,而沈家却在流放路上吃尽苦头,甚至楚心柔还阻止她接济沈家人,沈疏微心头就涌起难以名状的怒火。
还好,这一世还来得及。
这一世冠上才名的只能是大哥沈衡。
靠这份策论青云直上,更上一层楼的也只能是他们沈家。
第37章 公主刁难
沈衡看出沈疏微的不对劲,当即轻声询问:“三妹,可是我这份策论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沈疏微回过神,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朝沈衡露出个无事的笑容,“大哥这份策论写的极好,文采精华见之忘俗,只是有一些小地方需要修改。”
借着前世记忆,沈疏微很快和沈衡一起把那份策论又做了些修改。
期间沈衡数次看向沈疏微,似是想问什么,但最终都没问出口。
三妹不想说,他就不问了。
替沈衡修改完策论,填上一些疏漏已是正午时分,沈疏微揉了揉酸疼的脖颈,面上却是笑意。
大哥的文采当真出挑,有大哥执笔,这份策论定比前世
楚心柔献上的那份要好数倍。
秋闱将至,说不好大哥还能借此机会入主考官的眼。
沈衡亦是珍惜地轻抚纸张,看着沈疏微由衷感叹,“我竟不知三妹于治水上有这样一番造化,这份策论该署三妹的名才是。”
沈疏微忙笑着拒绝,这策论由沈衡进献才能发挥最大用处,来日入朝为官这可是名留青史的善事。至于豫州水患她自有她要做的事情。
沈疏微正同沈衡说着话,青黛皱眉从外面匆匆走近,“姑娘,平昌伯府大房请姑娘带上云神医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和姑娘商量。”
说是商量,但来传话的丫鬟可不客气,而且还要带上云神医,不是个眼瞎的都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这些日子沈疏微忙活自家的事情,倒是把大房几口人抛在脑后,这会听见要自己带着云神医上门,想也不想拒绝,“不去。”
她连个理由也懒得找。
青黛也原话传达,不想没一会功夫大房的人竟是带了个模样娇气打扮华丽的小姑娘登门。
“这就是云神医住的地方,真是寒酸。”小姑娘甫一进来就皱眉嫌弃,“云神医呢,让他出来见我,我要将人带走。”
沈疏微得了消息和沈衡一同赶来,就听见这句极尽贬低的话,两个人脸上笑容淡淡的。
倒是那小姑娘见着沈衡,眼前一亮,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看。
察觉到对方过于炽热的目光,沈衡微不可测拧了下眉。
“不知大伯母今日过来所谓何事?”沈疏微面上带笑望着眼前诸人,眼底却一片清寒,半点笑意也无。
梅盈珠热切开口,“疏微,那位云神医现在何处,你快些叫人出来,让他随这位姑娘回府。”
提及身边这位玉裹金妆的小姑娘,梅盈珠话里带着几分不自然。
沈宛跟在母亲身边扫了眼沈疏微,眸底划过不屑,“堂姐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这位姑娘可是你得罪不起的贵客。”
听着这两人理所当然的语气,沈疏微神情一哂,果然哪里都不缺这种不要脸的人。
这时她抬眸看向那位容貌娇妍的小姑娘,目光落在她腰间一块双鱼玉佩上。
这玉佩质地和做工皆是上乘,不是寻常商铺能买到的,还有她这说话口吻和行事……
小姑娘见沈疏微没有立即回话,当即秀眉拧起,不耐烦转头斥骂梅盈珠和沈宛,“她是聋了还是哑了,本——我叫她去请神医为什么还愣在原地不动!”
“你们来时不是信誓旦旦保证我一来就能见到云神医吗,现在人呢?若是耽误了我的事你们两条贱命够赔吗!”
梅盈珠被这么一个小辈一通斥骂,脸上不见半点怒意,却诚惶诚恐的。倒是旁边的沈宛容色有些扭曲,低垂着头咬着下唇不语。
“我这就让人把云神医请来。”梅盈珠赔笑道。
转身朝跟来的下人喝道,一副在沈家当家做主的架势,“你们几个还不快进去替云神医收拾行囊搬家,再把云神医请出来!”
眼前这位可是金枝玉叶,哪是他们能得罪的人。
那些下人得了令纷纷握着手里棍棒就要往里闯,颇像土匪打家劫舍。
沈疏微目光往后一斜,沈家那些家丁也握着武器迎上来,两方人马顿时僵持住。
沈疏微掀了掀眼皮,神情淡淡,“沈家还轮不到大伯母发号施令,云神医来时就说了,他除了沈家哪也不去,待治好我大哥他自会离去。”
“届时大伯母和那位姑娘想求医也好怎样也好都各凭本事吧。”
梅盈珠急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搭上眼前这条大船,沈疏微怎么就这么不识抬举,她可是她大伯母,是她长辈!
沈衡那点病算什么,娘胎里带的弱症,治也白治,哪有给眼前这位贵人办差来的要紧。
“放肆!你可知本宫是谁,胆敢这么和本宫说话!”萧扶风再也忍不住了,她可是父皇膝下最受宠的女儿,就算生母是宫女出身的柔嫔,可在外谁不给她一分薄面。
区区一个沈家,竟敢不肯听从她的命令。
沈疏微扫了她一眼,福身行礼,面上带着疏离笑意,倒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自是知道,臣女见过二公主。”
前世她虽不曾见过这位二公主,却也听说过不少她的事情,仗着圣上宠爱在秋闱放榜时相中了一位有家世的举子,一条白绫勒死了那位举子原配,让圣上赐婚于她。
举子与他发妻是青梅竹马,二人相识于微末,互相扶持着对方走到今天这一步。发妻死后,举子也没有多活一日,赐婚当天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这件事轰动朝堂内外,那一届考生义愤填膺纷纷上书请圣上严惩二公主,结果二公主哭哭啼啼往紫宸殿前一跪,直言她并不知那位举子有家世,他的原配发妻也是自己底下宫女自作主张勒死的。
之后——
沈疏微轻讽地扯了扯唇角。
圣上最后竟只罚了她三个月禁闭,罚抄经书了事。
“你既然知道本宫身份还不跪下磕头行礼,沈家就是教你规矩的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萧扶风翻了个白眼,不依不饶刁难,“本宫让你把云神医交出来是给你脸面,是对你的恩赐,你不要不识抬举!”
想起近来父皇劳于政务,有头晕症状,她得趁着这个机会把云神医带回宫,在父皇面前得脸,把其他皇子皇女都踩下去。
沈衡在旁边听见她话里的刁难,难得面上升起薄怒,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沈疏微拽了拽袖子。
“臣女只是按照规矩行事,官宦女眷除了见陛下皇后太后三人皆不用跪拜行礼。我若今日照此大礼跪拜公主,来日若有风声传入宫中或是御史台,只怕公主要担个僭越罪名。”
沈疏微语气不卑不亢,那边的萧扶风却是被点破心思涨红了脸,“放肆!本宫训诫你一个小小侍郎之女,你竟敢反过来教训本宫。”
“来人!给本宫掌她嘴!”
见着萧扶风发火,梅盈珠和沈宛自是立在一边幸灾乐祸,乐得看热闹。
“疏微啊,可不是大伯母说你,公主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岂是你能够顶嘴的,还不快些给公主磕头赔罪,再把云神医叫来让他随公主回宫办差事。”梅盈珠捂嘴笑道。
方才她因为沈疏微被二公主一通好骂,这会也该轮到沈疏微自己尝尝其中滋味了。
沈宛亦是冷眼看着,“堂姐,方才我和母亲好言劝你你不听,这会惹恼了公主,叫公主手下女官掌嘴,说出去可不好听。旁人指不定怎么想,觉得堂姐你粗鄙毫无教养,冲撞了公主不说,弄不好还要牵连我们大房名声。”
一副平昌伯府名声有损就全怪沈疏微。
沈疏微面无惧色直视萧扶风眼睛,“今上以仁孝治国,内外皆知。曾有直臣上奏言语冒犯,陛下不仅不怪罪于他,反而加恩赦免。公主既为陛下亲子,却无故闯入臣子家中责打臣子家眷,此事若宣传出去,公主置陛下颜面于何地?”
“难道是要百官上奏,议论陛下治家不严吗?”
沈疏微扯出了当今皇帝和百官,无异于把萧扶风架在火上烤。她今天若真要动这个手,她就把此事宣扬出去。这事闹大了可就是陛下嘴上说着仁孝,实际上自己女儿却跑到臣子家里打骂其家眷,这让皇帝的脸往哪放。
萧扶风自然也听出了沈疏微话里的意思,一时脸色红白交错。
她生母卑贱,她和皇兄又没有外祖家可以撑腰,是以在皇帝面前他们母子三人都是柔顺讨好的姿态,生怕惹怒皇帝。
她自然知道这时候不好责罚沈疏微,可她心底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区区一个侍郎之女,哪来这么多诡辩之词。
她今日还非要她好看!
“你,去给我压着她跪下,好好掌她的嘴!”萧扶风目光怨毒,转身指了随行的女官,紧接着昂着下巴骄纵看着沈疏微。
“此事传出去又如何,本宫自会告诉父皇是你言行不当,触怒了本宫,本宫这才小惩大诫,今日在场的人都会为本宫做这个见证。”
她看向梅盈珠和沈宛,两人会意地连连点头,“臣妇可以为公主做这个见证,就是沈疏微言语有失,公主不过是教导她规矩,怎么算的上责罚呢。”
“臣女也是。”
眼看着女官压着沈疏微肩膀就要强行让她跪下,萧扶风眼底闪过恶毒的光。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个女人被打肿脸
的样子,最好脸上能留下疤痕,看她还有没有脸出门。
“好个牙尖嘴利的说辞,本宫竟不知天底下还有这等颠倒黑白之事!”一声冷喝自众人身后响起。
听着熟悉嗓音,萧扶风脊背一僵,扭头看去就看到面无表情威严赫赫的荣阳长公主,而落于她身后一步远的就是沈璋,正看着眼前场景眉心拧起。
他方才和长公主在外面听了全过程,中途几次想冲进去都被长公主的人拉住,这会看到几人自是没好脸色。
什么公主,仗势欺人的东西。还有大房那两个人,一丘之貉,他早晚料理了她们。
“姑……姑母。”萧扶风垂首行礼,咬着下唇掩去眸底不甘。
姑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冲着云神医来的。
她从小就怕这个姑母,幼时她拿针扎一个宫女的脸,被荣阳撞见,当场狠狠责罚了她。她事后想去父皇跟前哭闹求父皇做主,没想到连养心殿的门都没进就有太监出来传旨,责令她回去闭门思过。
自此她见着荣阳长公主都是谨小慎微的做派。
梅盈珠和沈宛听见萧扶风这声姑母也是忙不迭俯身行礼,连头都不敢抬。
荣阳冷着脸走进来,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不少人,有镇国将军府上的护卫,也有她自己府上的侍女嬷嬷。
“本宫屡屡进宫,都能撞见你生母柔嫔都在皇兄跟前进言说你乖巧孝顺。”荣阳似笑非笑看着萧扶风,“今日一见才知你的柔顺乖巧都是在皇兄跟前装出来的,背地竟里是这么个蛮横歹毒的性子!”
荣阳这会在侍女搬来的椅上坐稳,狠狠一拍扶手,震得萧扶风身子抖了抖,哪还有刚才的威风。
“姑母,扶风不敢,是她言语冒犯在先,我一时气昏了头才——”
“还敢狡辩!本宫在外面听了许久,沈姑娘说的字字在理,哪一句冲撞冒犯了你?”荣阳冷声打断她的话,“分明是你仗势欺人,抢人不成还要动手,柔嫔就是这样教导你规矩的吗?”
“本宫会进宫与皇兄好好说一说此事,一个天家公主行事和匪徒无异,传出去皇家的颜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荣阳这几句话一句说的比一句严重,不仅要把这事捅到皇帝那,她甚至还打算问罪柔嫔。
萧扶风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与荣阳长公主这个嫁入镇国将军府为父皇笼络军权的亲妹妹比起来,她和母妃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完了,之前在父皇面前苦苦营造的乖巧女儿形象会被撕下不说,甚至还会牵连母妃。
母妃本就不得宠,只是因为有皇兄在才在父皇面前得脸些,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是个嫔位。
思及此,萧扶风抬起头目光狠毒地看向沈疏微。
都是她!一定是她使了什么诡计把长公主诱骗到此地,算计自己!
区区一个侍郎之女竟敢让自己吃这么大亏,她不会放过她的,还有沈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璋此时悄无声息走到沈疏微身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沈疏微亦是不解看着他,不是让二哥把沈衡的策论送去镇国将军府给萧池风吗,好让萧池风借此送到驸马和荣阳长公主跟前,二哥怎么反倒把长公主带回家了?
这是沈疏微和沈衡刚才商量好的,当前朝堂风起云涌,几位皇子争斗不休,他们沈家不想牵扯进任何一位皇子的夺嫡,再加上沈璋入了镇国老将军麾下。沈衡那篇治水策论又意义重大,只能献给荣阳长公主,不然直接进献到圣上跟前,引得几位皇子争相拉拢只会是祸事一桩。
荣阳长公主这会发作完萧扶风,差了几个侍女带着她回宫去见圣上,开始料理梅盈珠和沈宛。
她这会有意给沈家做脸,所以下手自然不会轻。
“此二人颠倒黑白助纣为虐,来人,掌嘴。”
荣阳长公主一声令下,就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压着两个人跪下,抡圆了手臂抽得噼里啪啦作响。
短短几下功夫沈宛就挨不住哭着直求饶,被嬷嬷堵了嘴拉住去继续抽。
“晦气东西,敢在长公主面前哭丧着脸,是存了心冒犯长公主吗!”
两个人都被拖到沈家门口,人来人往的,周围还围了公主府的侍女和护卫,当真是颜面扫地。
偏偏那两个负责掌嘴的嬷嬷每抽一下还要骂一句,好让人都知道她们是得罪了荣阳长公主才会受罚。
感受到周围百姓针刺的视线,和那些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沈宛和梅盈珠母女二人恨不得昏死过去。
今日过后她们两人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客,只怕回府后老夫人和老爷也不会轻饶了她们两个。
平昌伯府的名声算是叫她们两个毁了。
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巴掌声,院子里却是安静极了。
荣阳长公主想到那份治水策论,看向站在沈疏微身边的沈衡,身形修长挺拔,如雨后青竹,清贵出尘,只是眉眼间添了点病弱气,
思及这些时日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云神医一事,荣阳长公主心底了然。
这位刚归家不久的沈家三姑娘是个厉害又孝顺的,不仅助父兄谋前程,就连云神医都能为自己大哥请来。
心思转动间,再看向沈疏微时,荣阳长公主神色温柔不少。
果然还是女儿贴心能干,想想她膝下那个讨债鬼,前几日还惹得公爹发火,说是追着他撵了一里地他还爬墙,连着公爹的脸都丢尽了。
“沈二郎送给风儿的那份策论,本宫看过了。”说话间,荣阳长公主从怀中取出一篇字体遒丽的策论递到沈疏微面前。
沈疏微不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意思,便恭谨伸手接过。
然而长公主的下一句话叫她们兄妹三人吃了一惊。
“昨日三皇子府中也得了一份治水策论,是靖宁侯进献的,预备明日在朝上靠这份策论抢下豫州治水这一差事。”
“本宫驸马使人抄了一份于本宫过目,其中内容竟与今日沈二郎送来的这份像了六分。”
沈疏微还算镇定,毕竟前世就有过这么一遭,这一世楚心柔又来这么一出也不奇怪。
沈衡和沈璋却是吃惊不已,前者吃惊过后想到什么垂眸思索起来,沈璋则是皱眉不快,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
“不过依本宫之见还是沈郎君这份更为优秀,字字珠玑,满纸锦绣,与靖宁侯那份高下立见。”荣阳长公主放缓了语气,面上也带了笑意,看向沈衡,“靖宁侯送来的那份应当是参照沈郎君的文章吧?”
两份文章一份写的好一份写的差,偏内容又极其相似,她一想就明白了。
沈衡没有犹豫,躬身行礼,“不敢欺瞒长公主,靖宁侯府上新归家的大姑娘原是沈家人,她应是看过我的旧稿,誊写出来进献给三皇子。”
“然我旧稿中有一处缺漏,若照此施行只会酿成大祸。而二弟送于长公主的那一份是我和三妹修改过后的,不仅将此缺漏填补上,治水方法也更为上乘,其中所用银两也比之前节约数万两。”
沈衡很快就想到自己那段时日放在书桌上日日打磨的旧稿,那些时间楚心柔经常进来他书房找他要钱买珠花买胭脂,被她看去也正常。
更何况此事涉及皇子和长公主,沈衡自不会隐瞒。
听到他的回答,荣阳长公主面上笑容更盛,话锋一转,“那不知沈郎君是如何想的,是要本宫现下就把这份策论呈于御案和三皇子那份对质,还是——”
还是等三皇子用了靖宁侯的那份策论在治水上捅个大篓子出来,她再适时送上沈家这份,让皇帝雷霆震怒,连着三皇子和靖宁侯府一起罚。
虽说她和镇国将军府一直不参与几个皇子的斗争,但不妨碍她看三皇子不顺眼。
柔嫔生的两个孩子就没一个好东西,萧扶风表面乖巧实则蛮横无礼,其兄长三皇子更是阴险毒辣。早先时候为了拉拢她和镇国将军府,竟不惜给风儿下药,想让他借此轻薄萧扶风,好把萧扶风嫁进来。
此事虽没能得逞,但他们母子三个做的手脚干净,让她发落都找不到借口,这口气一直
憋到现在。
她也存了心想让三皇子在治水一事上栽个大跟头。
沈疏微微妙挑了下眉,她正好想让靖宁侯府倒大霉,这会揭穿他们抄袭大哥策论也只是不痛不痒,可要是在治水一事上出了大篓子,那可是脑袋不保的事。
但她还是决定先观望沈衡的意见,毕竟策论是他的,偷窃他策论的人又是他从前的妹妹,若是他心软了只肯小惩大诫,她也毫无异议。
感受到前后两个女人的目光,沈衡只略微沉吟了片刻就答道:“但凭长公主做主。”
很快沈疏微就和荣阳长公主商议定了治水策论一事,只等着三皇子明日上朝请命去豫州治理水患,闹出事来他们再进献手上这份。
不过为着豫州受灾百姓着想,长公主和镇国将军府会时刻留意百姓,以免殃及池鱼。
商议完治水一事,荣阳长公主原想就此离去,沈疏微却开口将人留下。
“臣女有一事想和长公主合作。”
她这几日打点沈家铺子,发现沈家的银子虽然足够她囤积粮食和药材应对灾民和疫情,但大赚一笔还是差些本金。
若是搭上了荣阳长公主那可就不一样了,不仅行事方便有人罩着,本金也足够了。
荣阳长公主只听沈疏微说了一遍就同意了,当即差人给了她信物,让她有事就去镇国将军府找自己,最近萧池风不听话她要看着这个小兔崽子。
沈疏微有些诧异,她原以为自己还要花上些功夫说服。
荣阳长公主意味深长看了沈疏微一眼,“沈姑娘的本事本宫信得过,何况事涉灾情,本宫也乐意行善积德。”
就是临走前她将云神医带走了,起初云神医吹胡子瞪眼不肯去,还是沈璋提了一句这是当日救燕儿出府康平郡王的生母云神医当即安静下来,乖觉收拾好药箱跟荣阳长公主进宫去了。
萧扶风不是一心想带着云神医在皇兄面前表功吗,她还偏要带着云神医进宫让他为皇兄医治,再顺道提一提他这位好女儿在沈家做的事。
第40章 小姐喂的药是甜的
宫里,萧扶风听闻荣阳长公主带着云神医进宫为父皇诊治得了好一笔赏赐,气得把自己寝宫里摆设全砸了。
“来人!替本宫梳妆,本宫要见父皇!”她要告诉父皇,是她先见到的云神医,是荣阳姑母抢走了她的人!
一个宫女小心翼翼躬身上前,“公主,陛下身边的杨公公一刻钟前来传过话,要您在寝宫闭门思过,抄写《女戒》百遍,无诏不得出。”
“啊!”萧扶风狠狠踹在宫女心窝将人踹翻,眉眼狰狞,哪有在人前的乖巧。
“此事本宫已经知晓,用得着你在本宫面前三番五次提醒吗?你是存了心想让本宫想起此事不好过吗!”萧扶风踹了宫女好几脚仍不解气,“来人,拖下去割了她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