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归家,侯府上下悔断肠by九颗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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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她疑惑自己这块玉佩怎么好端端跑到这里来时,后背猛地传来一股大力,沈疏微寒毛倒竖,朝前方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栽去。
变故太快,沈疏微甚至来不及反应,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跌坐在坑底,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痛。
沈疏微咬牙扶着湿漉漉的土壁站起来,仰头去看坑沿。
这个坑足有一个半人高,她根本爬不上去。
有人要害她。
一瞬间沈疏微脑海里把自己得罪过的人想了一圈,只觉得侯府里要害她的人还挺多。
不说今天得罪的老夫人和楚心柔,就是楚云澜也看他不顺眼。
就在沈疏微想着这个人是单纯想推自己摔进坑里还是留有后手时,一阵轻而浅的脚步声传来。
沈疏微心头一骇,下意识攥紧玉佩,惊魂不定地仰头看去。
只见一张熟悉的清绝脱俗的脸出现在坑沿,还挑了下眉。
“姑娘怎得在这,倒是让在下好找。”
赵韫噙笑看她,刚杀过人的手轻轻捻了捻,将打晕的仆妇踢进草丛里。
真狼狈啊,脸颊都见血了呢。
赵韫看着沈疏微,就像在看一只被人欺负的脏兮兮的流浪猫。
见来人是景胤,沈疏微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蹲在坑沿的人跳了下来。
沈疏微吓了一跳,“你跳下来做什么?”
这是嫌她一个人在坑底还不够惨吗?
赵韫伸手抹去她脸颊血痕,轻叹:“在下才离开多久,姑娘就弄的如此狼狈。”
沈疏微脊背骤然一寒,下意识拖着受伤的脚往后退避。
景胤给她的感觉莫名像一条蜿蜒盘旋在暗处的毒蛇。
赵韫见她躲闪,勾了勾唇角,贴近半步,嗓音温柔无害,“姑娘躲什么,我是来救姑娘出去的。”
说罢,他不忘露出那张昳丽无害的面孔,“姑娘别怕。”
沈疏微冷不防被他扣住手,强行搭在他窄紧的腰身上。
隔着一层薄薄夏衣,沈疏微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腰身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弦,紧绷而有力。
不等沈疏微恍惚思考,腰身骤然一紧,眼前场景翻飞。
再回过神就已经踩在结实的土地上。
“你——”沈疏微收回手,容色复杂地盯着他,张了张,却又一时不该说什么。
良久,问了一句,“你恢复记忆了?”
不然怎么一个动不动就气的咳血昏迷的药罐子成了上天入地的侠士?
赵韫看着她,闷笑两声,眨巴着湿漉漉眼眸,像只小狗似黏着她,“不曾,只是身体记忆罢了。”
“也是姑娘这些时日精心照顾的功劳。”赵韫从善如流说道。
沈疏微还欲说些什么,忽地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神情怨毒的楚心柔。
二人四目相对,楚心柔慌乱避开视线。
是,沈疏微是她叫人推下去的。
她特意过来欣赏她狼狈求饶的样子,谁知道她竟然被人救起来。
而救她那个男子——
楚心柔看向赵韫,呼吸一滞。
这般风姿秀丽的人物胜过她从前见过的所有男子,甚至今日来赴宴的儿郎也没有一个能比的过他。
楚心柔见他气质华贵不凡,下意识认定他是来参加认亲宴的世家子弟,说不好还是王孙贵胄。
想着这样清华尊贵的人物竟然出手救下沈疏微,楚心柔心口一紧,攥紧了拳头,状似不经意路过此地,朝他走过去。
“公子是来赴宴的吧,宴席在前面,可要我领公子过去?”楚心柔嗓音娇柔,福身行了一礼,行礼时她刻意弯下脖颈,露出一段霜色肌肤。
说完她像是才看见沈疏微,惊呼了声,“沈姑娘怎的在这,还弄的如此狼狈。”
沈疏微看着她,忽地轻笑了声,又快又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眉眼间满是戾气。
“你是现在滚还是我把你踹进那个坑里?”
楚心柔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谁推的她。
楚心柔捂着火辣辣刺痛的侧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疏微,转而似想到什么,
委屈落泪地看向赵韫,“我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沈姑娘,我好歹也是侯府小姐,她怎可动手掌掴我。”
一副受了偌大委屈希望赵韫给她做主的架势。
可惜了,换作其他男子或许此刻早已上前安慰,可赵韫不是一般人,他是个疯子。
赵韫目光落在楚心柔脸上,想到手下调查的有关于沈疏微的信息,微不可查勾起唇。
这就是顶替了她侯府小姐身份的人,不仅长得丑还蠢,她也真是无用,被这样的人赶出侯府。
楚心柔没有错过赵韫的笑容,激动地正要继续告状就听到清凌凌一声,“你有些碍眼,可否离在下远些。”
说完侧过脸温情款款望着沈疏微,“姑娘方才那一下可把手打疼了?”
沈疏微没忍住笑出了声。
楚心柔脸都白了,捂着红肿侧脸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公子是在说笑吗?”
他是瞎了吗?没瞧见她脸上这么个巴掌印么?
明明受了委屈的人是她,蛮横无礼刁难她的是沈疏微,他为什么还要反过来去安慰沈疏微!
就和宴席上那些不长眼的女眷一样,一个两个都为沈疏微说话,可明明今日是她的认亲宴,该出风头该惹人怜惜的人是她,不是吗?
凭什么,凭什么沈疏微样样都要抢了她的,她就不能乖乖在沈家等着流放吗!
楚心柔五指紧攥,尖利指甲刺进肉里,传来一阵刺痛,眼底的嫉恨怎么也藏不住。
“在下从不说笑。”
赵韫扶着沈疏微朝外走,与楚心柔擦肩时薄唇轻扬,用仅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慢条斯理道:“若是再用这种眼神看着在下,在下会忍不住将它们剜下来,给我家小姐当球踩。”
楚心柔脸色遽然一白,心口传来钻心的痛。
第17章 她把赵韫弄哭了
沈疏微回到沈家,随意寻了个不慎扭伤脚的借口把沈璋和沈知漾打发走。一瘸一拐回到自己房间,才脱下鞋袜,门吱呀响了声,赵韫拿着罐药膏从外走进来。
沈疏微慌忙把脚往裙摆里藏,慌乱间扯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了口冷气。
“姑娘躲什么?”赵韫半跪在地上握住她扭伤的右脚,貌若谪仙的面上是无辜笑意。
刚进门时他就窥见那抹雪色,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显眼,然而没等他细瞧,就藏进了裙摆下。
掌心的薄茧轻轻擦过滑腻的肌肤,带着些许凉意。沈疏微耳根一红,当即就想挣开。
但眼前这个药罐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任凭她怎么动,攥住她脚踝的手分毫未动,反倒往下抻了半寸。
沈疏微恼了,“你做什么,快松开。”
赵韫单手旋开盖子,指尖挑了点油润的药膏按在她红肿的脚踝处,刺鼻的气味让沈疏微闻出是她当日送他的那一罐油膏。
沈疏微疼得下意识一颤,却被赵韫抓住脚踝按住放在腿上,用了些劲揉开。
赤足踩在男子大腿上,怎么看怎么不像话。
沈疏微又羞又恼,赵韫手一松开,她就迫不及待将脚缩回去,瞪了眼赵韫,“出去!”
赵韫低垂眸子捉着那抹凝白,直到裙摆晃动遮住了它。
“是在下上药手法不好弄疼了姑娘吗?”赵韫嗓音低落,似受了偌大委屈,“姑娘为何动怒?”
沈疏微一梗,想到这人出自凉州,凉州风气开化,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多了,就是包小倌的都有,赤个胳膊露个脚算什么。
这风气便与洛京的不同,洛京天子脚下,崇尚儒家教化,女子和离改嫁都算大事,更别提露胳膊露腿了。
沈疏微虽不是迂腐之人,但冷不防被外男握着脚还搁在膝头上药,也是要脸的。
这会她一口气堵在喉咙口,是发也发不去,咽也咽不下。
自个气恼半晌,横了他一眼,“总之你先出去,以后不准随便进我房间。”
赵韫低垂着头不说话,片刻后沈疏微听到可疑的抽泣声。
她微微瞪眼去看垂首不语的景胤,不可置信道:“你哭了?”
她也没说什么重话啊,这人心是琉璃捏的不成。
赵韫眼尾湿红,睫毛沾了水一绺绺地打着结,鼻尖晕着雾粉,仰起的眸中水汪汪的。
沈疏微大脑放空了片刻,还是没从景胤哭了,她惹哭了一个比她还高半截,能徒手把她抱起来飞上大坑的男子思绪中抽出来。
这……凉州的郎君都这般脆弱吗?
眼看景胤抽抽巴巴地要走,沈疏微赶紧攥住他手腕,然而嘴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没哄过男人啊!
两辈子都没哄过。
赵韫垂眸看她,趁着沈疏微低头思忖功夫,嘴角勾起恶劣的笑。
真好玩啊,她竟然会因为几滴眼泪而慌神。
他幼时落泪,母亲只会发了狠掐他,将他胳膊大腿掐的青紫一片。再大些他落泪,就是拿针扎他了,纳鞋底的针磨尖了刺进他肉里,血珠子就不要钱似的滚落出来。
小姐会怎么做呢?他很好奇。
沈疏微确实没能想出个哄他的好办法,半晌抬起脸干巴巴道了句,“你先别掉眼泪了。”
赵韫眸子一眨,又是几颗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沈疏微慌了,顾不得没穿鞋,踩着鞋面站起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瞪你。”
赵韫收了眼泪,活像被人蹂躏过的模样,“还有呢?”
沈疏微眉梢轻扬,还有?
见景胤眼泪又说下就下,沈疏微眉心跳了跳,咬牙道:“还有你下次来我房间想进就进,我不会责备你。”
“当真?”赵韫问。
沈疏微像签了丧权辱国的条约,咬牙点头,“嗯。”
赵韫满意地挣开手,捧着药膏施施然出去,“姑娘可要记着自己说的话才是。”
离开沈疏微的院子,回到自己房间,赵韫脸上哪还有刚才的可怜劲,他单手摩挲着那个药膏罐子,从怀中寻出一个铜制镂空小球,嘴角勾起。
真有意思啊,他都舍不得弄死她了。
不然等事成之后着人打根金链子,就拴在她脚腕上吧,上面再挂颗金铃铛,小姐动起来定是清脆悦耳。
最好能逼得她落泪,他都哭过了,小姐也得哭一番,这才公平。
靖宁侯府为失踪十六年的大小姐举办认亲宴一事在洛京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因为当夜发生了件更轰动的事,太子妃的亲弟弟在距离靖宁侯府几米开外的巷子里被人割了脑袋。
尸体是一个倒夜香的发现的,当晚他正要上工,迷迷糊糊从巷子经过,瞅见巷子口倒着人,他以为是谁吃醉了酒,好心上前唤他。
不想提着灯笼一走进,发现竟是个无头尸身。
那人当即吓得鬼哭狼嚎从巷子里爬出去,来到衙门报案。
天下脚下发生这样恶劣的案子,衙门自然得查,第一桩就是确定那尸体身份,这倒是好查,一翻衣物就能找到信物。
那信物就搁在外衫里,衙役手一探就摸见,这样轻松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待拿着信物确认这是太子妃娘家,户部尚书府上二公子后,一夜之间惊动了大理寺诸位官员。
太子更是夤夜敲宫门,在金銮殿前跪了一炷香,要圣上主持公道。
这个消息传入沈家的时候正值沈父沈渊归家,络绎不绝的赏赐抬进沈家,身边还跟了个御前伺候的公公,笑得两眼眯成缝,“沈大人为了案子受苦了,陛下原是要大赏的,哪成想碰上了这回事。”
公公嗨了一声,颇有点遗憾意思。
沈疏微笑着亲自取了个鼓囊囊荷包塞进公公手里,“公公受累,夜里风大,这点子心意就当请公公喝盏热茶了。”
公公一摸那荷包分量,笑得真心实意几分,左右觑了眼没有别人,便小声和沈疏微透了个风声,“张御史已然将那桩贪墨案查清了,奉了张名单去御案上,若不是出了太子妃弟弟这桩事,陛下只怕连夜要叫禁军拿人。”
“不过出了这茬事,陛下也会尽快料理清名单上的人,待该抓的人抓喽,沈大人也该论功行赏了,只怕一个四品侍郎是最少的。”
他虽是御前奉茶的,不如皇帝身边大太监得宠,可该得的信息是一点不少,对圣心也揣摩的透透的。
沈璋和沈衡听得自
家父亲骤然从一个六品承议郎升至四品侍郎,都是心中一喜,脸上笑怎么都绷不住。
为着这个消息,沈疏微又塞了厚厚一沓银票给那公公,好生将人送走。
那公公御前行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能说的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瞧着自己来沈家这么一趟只说了点确信的消息就得了多银子,公公心下对沈家好感上去不少,对沈疏微升起几分欣赏。
小小年纪,做事说话倒是滴水不漏,她旁边两个沈家郎君都不见得有这个妹妹圆滑。
无功不受禄,他既收了这么多钱财,得空该去圣上跟前美言一二才是。
公公将荷包收好,回宫了。
沈父归家,沈疏微几人自该前去拜见。
沈疏微来到书房时,沈知漾已经在了,她正贴着沈渊撒娇,缠着他把近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还将沈疏微好好夸了一通。
“三姐姐!你可来了。”沈知漾瞥见站在门口的沈疏微,连忙伸手将人往里拽,领到沈渊跟前,得意介绍,“爹,这就是三姐姐!比楚心柔好的多吧。”
沈疏微看着眼前年过四十却还英俊儒雅的男人,俯身正要行礼唤父亲,却被一只手扶住。
她疑惑地看着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行礼的沈渊,“父亲?”
沈渊抿唇,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好一会道:“你才归家,不必行此大礼。”
沈知漾在一旁打岔,“是呀是呀,三姐姐你一回家就忙个不停,如今爹回来了你与他好好说话就成,一家人行礼做什么,多见外呀。”
沈疏微没有吭声,只是看着沈渊。
她上一世并没有见过沈渊,这一世见到他心底也生不出什么孺慕之情,只是循礼而为。
不过沈渊看自己的眼神让她感觉怪怪的,不像是一个父亲看自己失踪归家孩子的眼神,反倒像是下位者看上位者的眼神。
沈疏微皱了皱眉,纵然她帮沈家良多,沈渊也不该露出这种神情。
见沈疏微看自己,沈渊咳了一声,“我刚回来也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沈知漾一听,眸子瞪圆了拉住他,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走。
沈渊无奈中透着宠溺,伸手揉了揉沈知漾脑袋,“别闹了,爹真的累了,明日,明日爹一定早早起来陪你好不好?”
沈知漾这才松开他,嘟囔了句“这才差不多。”
沈疏微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互动,就像个融不进去的外人。
这才是正常父女之间的关系,沈渊对她的太过疏离。
送走沈渊后,沈知漾过来缠沈疏微,嘿嘿笑了两声,“明天三姐姐和我还有爹一起去放风筝吧,爹做的风筝可好看了,三姐姐也让爹给你做一个。”
沈疏微笑着低头看她,“我明日要去街上看铺子,阿漾去吧,别忘了给我带枝桃花回来。”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她打算开几间铺子,为沈家添些进项,为半个月后的那场灾祸做准备。
上一世靖宁侯府靠着她在那场灾祸里大赚了一笔,还得了圣上嘉奖。这一世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这等好运。
靖宁侯府眼下乱成了锅粥,原因无他,是老夫人在认亲宴上被气的头疾发作,倚在榻上哎呦哎呦一声大过一声,着人赶紧把她惯常看的大夫叫过来给她扎针。
屋里的嬷嬷丫鬟面面相觑,皆是不敢出声。
因为府里养的能治老夫人头疾的林大夫早在大小姐回家当日就被赶出去了。
纪景兰和靖宁侯赶过来的时候瞧见老夫人疼成这样忙不迭训斥下人,“作死的东西!老夫人都疼成这样了你们还在这干看着吗!还不快去请林大夫来。”
纪景兰骂完却见那些人支支吾吾的就是不动,眉心一拧还要喝骂,老夫人的陪嫁嬷嬷大着胆子上前,“夫人,不是我们不想请,是林大夫……林大夫他……”
“大夫怎么了?”靖宁侯沉下脸问道。
陪嫁嬷嬷觑了眼纪景兰。
靖宁侯瞧见她小动作,猛地一拍桌子,“本侯让你说你就说,看她做什么!”
陪嫁嬷嬷慌忙垂下脑袋,闭着眼睛喊道:“大小姐借口说府中开支太大,归府头一日就差人把林大夫赶出去了。”
纪景兰眼前一黑。
满洛京都找不出一个能治疗老夫人头疾,唯一这一个还是疏微亲自请来养在府里,这把人赶走了,还有谁能给老夫人治病。
靖宁侯则是气的胡子都在哆嗦,浑身气血往上涌。他狠狠瞪了一眼缩着脖子不敢看自己的纪景兰,咬牙逼出句话:“着人把大夫请回来。”
陪嫁嬷嬷面露难色,“老夫人刚发病时就着人去请了,但是大小姐赶人那天把林大夫铺盖全丢出府,还说他在侯府是招摇撞骗、骗吃骗喝不准他再踏入侯府半步。”
嬷嬷小心瞟了眼靖宁侯脸色,见他气得快昏过去了,忙匆匆把后半句话补上,“府里差人过去请了他三回,林大夫头一回把人骂出去,后两回拿着棍子把人打出去。”
“去!去把那个逆女给我绑过来!”
楚心柔神情恹恹地躺在榻上,旁边丫鬟金鹊在给她打扇。
她本就在认亲宴上受了气,又被沈疏微身旁那个男人威胁一通,惊惧交加下心疾犯了。
房门冷不丁被人推开,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嬷嬷冷笑着进来。
楚心柔捂着心口从榻上坐起来,骂道:“谁准你们闯入我房间的,还不滚出去。”
几个嬷嬷是靖宁侯派来的,自然不惧她,“大姑娘,侯爷有令,要你去正厅见他。”
楚心柔这会心口闷堵的慌,抿唇道:“我适才心疾发作,大夫交代了不能轻易挪动,父亲若有事我晚些自会去见他。”
几个嬷嬷见她不肯动身,也乐得看她笑话,便又问了一句,“大姑娘当真不去?”
楚心柔被她们问得烦了,倏然将案几推翻,案上杯盏碗碟噼里啪啦尽数砸在几人脚下,“我说不去就是不去,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主子?”
几人被楚心柔落了这么大脸面,也不再多说,冷笑一声去回禀靖宁侯了。
自己上赶着作死,她们拦什么。
靖宁侯听了她们的回禀险些拍烂桌子,怒气冲冲带着人去了琉璃院。
纪景兰想拦,却被靖宁侯踹了一脚。她跌坐在地上,眼眶发红看着离去的靖宁侯,心底升起一丝悔恨。
怎么会这样,从前侯爷不说和她恩爱有加,也是相敬如宾,成婚二十载也没有和她动过手。
心柔可是静慧大师亲批的凤命,进府后他们的日子应该是越过越好才对。
先是账上没钱,又是认亲宴上闹出的丑事,现下连老夫人都病倒了。
明明从前疏微在的时候她从不用为这些事烦心。
疏微……对了疏微,她要去找疏微,她让疏微来帮帮心柔,疏微最听她的话了,有她发话,疏微肯定会帮心柔这个妹妹的。
第19章 疏微,你祖母往日最疼你了
楚心柔正倚着迎枕服药,房门冷不丁被人踹开,重重撞在墙上,她吓得脸色发白,待看清踹门的人后慌忙起身。
“父亲怎么过来了,可是方才那几个嬷嬷同父亲说了女儿的不是?”见靖宁侯脸色难看,楚心柔连忙辩解,“女儿分明同她们说喝过药就会过去的——啊!”
楚心柔话未说完就迎面被靖宁侯重重扇了一巴掌。
靖宁侯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扇得楚心柔眼前一黑,一头磕在桌角。
金鹊想要扶她,却被靖宁侯喝退,“都给本侯滚出去!”
楚心柔缓过神,只觉得侧脸针刺般疼痛,她不敢再说话,呜呜咽咽小声哭起来。
靖宁侯听见哭声,心底更加不耐烦,越发觉得柳姨娘说的有道理,这个女儿半点都上不得台面,哪里比得上从前的疏微,就连比她小两岁的明意都比她懂事识大局。
“你还有脸哭!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靖宁侯劈头盖脸把一沓账册甩在她身上。
“掌家几日府里银子就被你挥霍一空,库房却连根给你祖母下药的人参都没有!你就是这么管家的吗?啊?!”靖宁侯厉喝。
楚心柔身子一颤,抽噎着小声辩解,“女儿接手时账上就没有银子,许是被人贪了也说不准。”
靖宁侯被气笑了
,“好啊,你倒是说说是被谁贪了?”
楚心柔眸底划过暗色,咬着下唇道:“从前掌家的是疏微姐姐,她在时府中明明充裕,可偏偏她一走账上就没了银子,父亲不觉得奇怪吗?”
靖宁侯见她不反思自己花销无度,反倒把锅扣到沈疏微头上,顿时一口气窜上胸口,拳头攥的咯吱作响,强忍着没一脚踹下去。
蠢货!他怎么会有这种自私又蠢笨的女儿!
“你给我滚!滚去被你赶走的林大夫家门口跪着,他几时肯答应来为你祖母看病,你就几时回来!”靖宁侯指着她骂道。
“父亲!心柔体弱又有心疾您怎能这么对她。”从外面匆匆赶进来的楚云澜挡在楚心柔身前,理直气壮道:“儿子以为心柔说的不无道理,从前沈疏微在的时候家里明明都好好的,从不缺银子花,这会突然没钱,肯定是沈疏微动的手脚。”
“她不比心柔单纯,心眼向来多,肯定是她记恨心柔归家抢了她从前的位置这才心生报复。”
“那林大夫原本就是沈疏微请来的,这会他不肯来为祖母看诊也该让沈疏微跪着去请回来才对。”
楚云澜觉得自己说的字字在理,家里原本好好的,自从沈疏微走后却诸事不顺,肯定是沈疏微的问题。
靖宁侯这会怒气直往脑门窜,若不是扶着墙,他只怕这会已经气昏过去了。
他怎么就生了这两个蠢笨如猪的东西!
“你给我闭嘴!”
楚云澜头回被靖宁侯这么骂,当即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他,“父亲!我哪里说错了吗?我——”
还是楚心柔拽了拽他衣袖,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却仍梗着脖子一副不服的样子。
靖宁侯咬紧牙关,丢下句“把两人押去佛堂跪着,没我的命令不准出去”转身出了院子,去柳姨娘的院落。
再在这里多停留片刻,他生怕自己会被两个孽障气死。
沈家被陛下亲自赦免,还得了流水一样多赏赐的事几日就传遍了洛京。
洛京皇城根下,一块石头下去砸的都是权贵,多的是揣摩圣意的聪明人。
这不才两日功夫沈家的门槛都要叫宾客踏平了。
沈疏微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早上要去勘察商铺,午后回来便带着沈知漾教她如何管家接待宾客。
沈渊夫人在沈知漾出生后没几个月就过世了,之后他也不曾再娶。是以府中内务都是沈衡这个大哥打理,但他除了教导底下弟妹诗文,旁的是再也不会。
于是这些担子就落到了沈疏微肩上。
所幸沈知漾聪慧,几乎是一点就通,倒不用沈疏微多费心。
府里一下子都忙碌起来,除了赵韫这个闲人。
他慢悠悠端着一碟点心走到登记礼品名册的沈疏微身边,捏起一块糕点送到她唇边,“这是在下采了几株新鲜花瓣做的点心,味道清甜不腻口,姑娘尝尝。”
端的一副贤惠又居家小郎君作态。
自那日认亲宴上的事情过后,沈疏微也不自觉亲近景胤一些。
她曾命人暗地里调查过景胤,可半点风声都查不出来。沈疏微归结于沈家势弱,这才查不出什么消息。
沈疏微没有吃他送来的,而是从碟子里拿了一块,下一瞬就听见景胤略带哀怨的叹息声。
“姑娘可是嫌弃在下的手不干净?”
沈疏微眉心跳了跳,咽下嘴里糕点,同他认真开口说道:“这几日你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可有想过离府——”
“咳咳咳!”沈疏微话未说完,上一秒还好好的人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抱歉,姑娘刚刚说什么,在下没有听清。”赵韫一手攥拳抵着唇瓣,眸光盈盈晃动望着她。
沈疏微把那半截话吞回肚子里,没再提起。
她怕她再问,这人会像上回一样吐血昏过去。
又写了几行礼品单子,外头进来个小厮,“三姑娘,又有人登门拜访了。”
这几天拜访的人多,沈疏微不以为意,将写好的册子阖上,问道:“阿漾在吗,让她随我一起去。”
小厮回道:“四姑娘随老爷出门放风筝去了。”
沈疏微眉梢扬了扬,她拘了阿漾好几日,依着她闹腾性子也着实不易,便道:“那让二哥随我去吧。”
和沈璋相携来到中庭,却发现来的是纪景兰和楚心柔。
数日不见,母女二人憔悴不少,尤其是纪景兰,敷了厚厚一层粉也遮不住眼底青黛。
沈家小厮看着她俩空手上门,眼观鼻子耳观心都在心底腹诽,这几天里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空手的。
楚心柔一看到沈璋就红了眼睛,沈璋却是皱眉避开她的目光。
多日不见,纪景兰心底有些生疏,但转念想到沈疏微是在她膝下养大的女儿,顿时挺直腰杆,笑着迎过去,“疏微啊,祖母近几日头疾又犯了,请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见好。祖母往日最疼你了,你能否回府看看祖母,替她针灸按揉啊?”
沈璋一听这话眉心皱起来。
那日认亲宴上若不是他来的快,侯府老夫人的巴掌都要落到疏微脸上了。
什么最疼她,扇巴掌的那种疼吗?
沈疏微亦是觉得好笑,面上却故作不解:“我早年不是给祖母寻了位林大夫吗,我针灸按揉穴位的功夫都是那位林大夫教的,夫人找他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