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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归家,侯府上下悔断肠by九颗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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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雪片似飞散在桌上的银票,不说云娘,边上离得近的姑娘都听得直瞪眼,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沈疏微,就跟瞧见财神爷下凡似的。
别看云袖楼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花楼,赚银子的都是上头几位头牌,她们这些底层陪客人喝一整日的酒都不见得能有一两银子,若是碰到难缠的兴许连几钱银子都不肯给。
云娘亦是一怔,脸上笑容僵了一瞬,将沈疏微再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公子这话可当真?”
难不成是她看走眼了,一口气叫这么多姑娘,还真是个来寻欢作乐的年轻郎君?
沈疏微笑容不改,“自是真的,不过我只要年纪小的。”
也是多亏了这些时日络绎不绝上门送礼的各家,还有宫里抬进来的赏赐,不然她也没底气做到这么豪爽。
云娘目光微妙看着沈疏微,有钱公子的癖好罢了,她能理解。
一时间沈疏微座位前围满了各色姑娘,各种低劣甜香交织混杂,熏得沈疏微眯起眸子,留神地从每一个献舞的姑娘脸上划过。
这些都不是。
忽地,一阵清脆金铃响起,一个穿着绯红舞衣,露着白嫩腰肢的年轻姑娘打着旋儿舞到沈疏微跟前,贝齿咬着个小银杯,杯中酒液泛泛。
沈疏微猝不及防叫那银杯贴上唇瓣,抬眸对上近在咫尺的茶色眸子,看到眸子里羞怯的邀请之意,她愣住了。
这是什么玩法?
二楼包厢内,凭栏而坐的年轻郎君窥见底下这一幕忽地轻笑了声。
坐在他对面一袭华贵紫袍的萧承明听见笑声挑了下眉,“世子在笑什么?可是本宫方才哪句话说岔了?”
赵韫转过脸,
嗓音清冷温和,“只是瞧见了只猫儿,和太子殿下无关。”
萧承明挑了下眉,顺着他视线往下望,只见到一处角落围满了跳舞的姑娘,当中坐着两个青涩的年轻公子。
哪儿来的猫?
他重新转过脸看向从一开始就戴着帷帽不以真容视人的赵韫,打趣道:“世子何故面纱遮面,倒是比京中一些女儿家还要害羞。”
他和几个皇弟竟是没一人知道赵韫长什么样,就连他们派去打探消息的探子也莫名其妙断了联系。
这让萧承明对赵韫不得不生出几分警觉。
月白袍袖下探出只冷白如玉的手,轻轻摩挲着案上酒盏,“入京时水土不服,面上生了疹子,未免惊吓到旁人,适才遮住脸。”
萧承明爽快笑了几声,“无妨,本宫与世子都是男子,并不介意。世子不妨摘下帷帽,这样喝酒也畅快些。”
“在下介意。”
萧承明目光暗了下来,看着赵韫没说话。
依他看什么疹子都是假的,赵韫就是单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
他生母可是前朝端华公主,端华公主仙姿玉貌就连他都有所听闻。身为她的儿子,赵韫的脸能难看到哪去,他何至于这么遮遮掩掩。
一楼大堂,沈疏微偏过脸避开舞女送来的酒,在对方脉脉含情的目光中打赏了她五两银子,这才欢欢喜喜把人送走。
青黛看着桌面上少了半数的银票,眉心蹙起,小声耳语,“公子,楼里的姑娘差不多都在这了,并未见到您说的眼下有红斑的。”
沈疏微屈起指节轻轻敲击桌子,目光一一掠过剩余不多的姑娘,忽地被近处一个端茶侍女吸引注意。
她怎得忘了,这楼里姑娘除了卖艺的,还有端茶倒酒洒扫的婢女。
花楼素来爱用年岁小的姑娘当婢女,待养大些会选容貌出挑的出来陪客。
神医的那位孙女未必在刚才那群舞女之中,婢女也说不准。
就在沈疏微打量着剩下银票够不够再把楼里婢女都叫出来,不远处一个台子角落传来女子惊叫声。
沈疏微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模样瘦小的婢女被一个醉醺醺的公子往怀中带,这在花楼里并不是什么常事。
离沈疏微最近的一个花楼姑娘瞧了眼,嘴快道:“又是那个叫燕儿的,这都是这个月第几回被客人瞧上了。”
她边上另一个姑娘接话,“她模样生的好,早就有客人指明要她了。若不是涟水姑娘护着说她年岁小还需再养几年,她自个眼下又生了块红斑,云姨只怕早让她登台献艺了。”
“涟水哪是护着,她分明是怕这个燕儿占了自己风头,抢了她客人吧。”
旁边几个姑娘拈酸沾醋,沈疏微眉梢却是微妙扬起。
这般巧,神医的孙女这就叫让她找着了。
搂着燕儿的是兵部主簿孙家的大公子,孙源。他沾花惹草风流成性,一个月里有二十多天都是在花楼姑娘被窝里过的,剩下十来天都是在自家祠堂里跪着挨家法。
孙源正愁今日涟水姑娘不在,没人登台献舞。余光瞥见一个送茶婢女生的出挑,心下按捺不住,趁着酒劲搂着人便要亲。
不想怀里姑娘挣扎的厉害,连踢带踹打了他好几下。孙源疼得厉害,心头也开始冒火,猛地把人往台子处狠狠一推。
京中花楼里那些姑娘除了有名有姓的,其余哪个不是乖乖听他的话,他说往东不敢往西,这小小一个送茶的婢女竟敢对他拳打脚踢,真是反了她了。
孙源借着酒意,撩起袖子,嘴里不干不净往外吐着脏话,打定主意要这个婢女好看。

燕儿后脑勺撞在坚硬的木台处,疼得她逼出点泪花,惊惧交加盯着步步逼近的孙源。
“走——走开,别过来!”
孙源邪气一笑,嘴里骂着给脸不要脸的臭娘们,伸手就要去拽她。
不想后腰处传来一股大力,他冷不丁被踹了个趔趄,面朝下扑在地上摔了个结实。
孙源捂着隐隐作痛的腰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哪个龟孙敢暗算我!”
沈疏微面带微笑,缓缓收回自己踹人的那只脚,“我。”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哪家的人也敢对小爷动手!”孙源混迹京中花楼,有头有脸的贵人他都见过,眼前这个眼生的也不知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沈疏微朝青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搀扶燕儿。
“这楼里的姑娘不就是给人玩的吗,给了银子什么不肯做,你在这装什么好汉,跟我抢人。”孙源仍不依不挠骂着,边上几个姑娘听了脸色有些难看。
她们并不是都卖身的,大部分只是吃不起饭来楼里卖艺,孙源这话实在难听了些。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就可以不把她们当人看了?
沈疏微看着孙源喝得紫红的脸,意味不明嗤了一声,毫无征兆当胸一脚踹过去。
这一脚踹的比方才狠多了,孙源又被酒色掏空身体,被踹得连连后退,撞在身后木台上,发出一声闷哼。
沈疏微接过青黛递来的一张银票,拍在他脸上,勾唇,“你不是说楼里的人只要给银子就可以随便玩吗?你也是这楼里的人,这五十两赏你,算我玩得尽兴的赏钱。”
轻飘飘的银票扇在自己脸上,侮辱性极强,孙源眸子猩红瞪着沈疏微,“我杀了你——”
他抬步朝沈疏微冲去,然而才迈开几步就冷不防被人绊了一脚,下巴重重磕在地上,疼得他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一个姑娘悄摸摸把自己脚收回去,躲进人群里。
她早看这个姓孙的不爽了,小气抠门不说,还时不时要捏一把揉一下占她们便宜。
二楼包厢内,萧承明自是听见楼下大堂的喧闹,分神看了眼,就收回目光,看向坐在对面身姿挺拔的赵韫。
“豫州近来连日暴雨,钦天监上奏父皇恐有洪涝的风险,不知世子对此事怎么看?”
赵韫案前的茶盏被他推翻了,他正用手指推着茶盏玩,骨碌碌地在桌案上转圈。
“在下不懂时节气候,并没有看法。”
萧承明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心口憋闷。
他问的是这个吗?他明明是借此事问他对朝堂的看法。
凉州铁骑十万之众,景王近来缠绵病榻,只恐时日无多,来日整个凉州还不是他这个世子说了算。
他那几个皇弟这会可都争相拉拢他呢,他原想计划在入京路上除掉赵韫,再从景王那堆庶子里选个软弱好扶持的立为新世子。
不想赵韫福大命大,竟是让他逃过那场刺杀。
既然人没死,还活着进京了,他只能拉拢他,不能让他站在几个皇弟身后。
“世子进京多日,却不宿在本宫为你安排的驿馆里,可是自己在京中置了宅子?”萧承明扯出抹笑,既然他不肯谈论朝政,那他问生活上的事情拉近关系总可以吧。
赵韫把玩杯子动作一顿,像是对这个话题来了几分兴趣,低笑了声,“在下目前宿在一个姑娘家中。”
萧承明自觉自己抓到要点,顿时露出暧昧笑容,“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能得了世子的青眼,在世子身边侍奉。”
赵韫指尖戳了戳杯子,戳的它继续往前滚,“是在下在侍奉那位姑娘。”
说完他扶起那个杯子,隔着白纱望向对面神情错愕的萧承明,勾起唇角,嗓音轻漫,“时间不早了,在下该回去为姑娘做糕点了,若是误了时辰在下该挨罚了。”
萧承明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看着赵韫,连他起身都忘记挽留。
赵韫说什么?做什么糕点?他是在给一个姑娘当面首吗?
他是疯了吗?!
侍立在赵韫身后的乘风绷紧嘴角好悬没闷笑出声。
一阵风从窗口送进,裹挟着楼里劣质香粉味。
赵韫垂下眸子,捻了捻指尖,唇角轻扬。
是火油啊,他还以为会用硝石炸死他和太子呢。
真是叫他失望。
大堂内,沈疏微借口看中了燕儿,拿了一锭金子要和云娘赎她。
不想云娘坐地起价,开口便要十锭金子。
“燕儿的样貌公子也瞧见了,这楼里来来往往不知多少人想赎她,我都没准。”云娘掐着燕儿下巴迫使她抬起脸,笑吟吟道,“十锭金子还是我云袖楼亏了,若她来日登台献艺保不准是下一个涟水姑娘。”
儿皱着眉,满脸痛苦。
沈疏微眸光微动,笑道:“可以,但是我要她的身契。”
入了花楼的姑娘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拿到身契才算是真正离开花楼。
云娘见沈疏微爽快答应,眉眼间划过喜色,转身回去找身契。
她方才说的话半真半假,燕儿模样出挑是不错,可她性子太烈,根本成不了下一个涟水。
几十两银子买回来的丫头十锭金子卖出去也算她赚了。
拿到卖身契,沈疏微当场撕了。
周围围观的姑娘大惊,这可是十锭金子换来的,寻常公子给楼里姑娘赎身也都是收着身契,没见过当场毁了的,这是真爱吗?
连燕儿也不可置信看着沈疏微,身契一毁相当于她从此以后就是自由身了,她就算就此逃了官府也无权捉拿她。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公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唯独云娘抿着朱红的唇笑而不语。
也算燕儿这丫头命好,就她这个性子,要继续留在楼里,迟早葬送性命。
沈疏微带着燕儿和青黛朝外走,外面起了阵风,呛鼻的香粉味里掺了点刺激的臭味。
沈疏微脚步一顿,下一瞬身后响起尖叫声。
“火!起火了!”
短短一瞬云袖楼一楼四面烧了起来,冲天的火光携着铺面而来的灼烫热气往人脸上扑。

顾不得多想,沈疏微拽着青黛往二楼跑。
云袖楼被人泼了火油,火还是从一楼开始烧的,说明幕后的人根本就没想让楼里的人从门口出去。
烧断的横梁带着火焰砸翻了桌椅板凳,缠绕在柱子横梁上的黛色幔帐一点就着,滚滚黑烟顿时充斥整个大堂。
燕语莺声的云袖楼顿时被尖叫声哭泣声充斥,间或掺着几声怒骂,人群奔走逃窜,如一群无头苍蝇。
沈疏微被烟熏得眼睛刺痛,止不住往外涌眼泪。
“青黛?青黛!”
待逃至架在角落的楼梯时,沈疏微才发现身边只有紧紧跟着自己的燕儿,青黛不知何时被恐慌的人群冲散了。
一楼大堂此时已化为一片火海,沈疏微亲眼看着一个人形火球发出凄厉的惨嚎声奔逃,没走几步就扑倒在地,化作一具焦炭。
沈疏微脸色有些发白,她没看错的话这个人是从小门那里逃回来的。
看来她估算的没错,火势最大的地方恰好是那几扇进出的门。他们以为得了生天,没想到是一步直达火海炼狱。
火势起的快,这会顺着沈疏微脚下的楼梯攀沿往上,灼烫的热气扑背而来。
沈疏微眼中的场景开始扭曲,她咬牙一把拽过腿软了的燕儿,嘶哑着嗓音喊道:“上去,从二楼跳下去。”
云袖楼二楼算不得高,掉下去最多摔断胳膊腿儿,却能保全性命。
燕儿被浓烟呛得直咳嗽,正要说话,忽然间她被一股大力拉扯着甩出去,脚下腾空,天旋地转间扑在上方台阶上。
原本她所在的地方一根柱子轰然砸落,木制的楼梯被砸成两截,从中间断开。
看着那截成年人腰那么粗的柱子,燕儿心有余悸,慌忙回头去看留在原地的沈疏微,“公子!”
噼里啪啦烧的作响木头声中,沈疏微半跪在楼梯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脸颊滚落。
方才拉燕儿那一下她手腕好像脱臼了,疼得厉害。
看着燕儿不顾火势竟然想回来拉自己,沈疏微咬牙抬起脸,隔着熊熊火焰望着她,嗓音嘶哑极快嘱咐,“站住,不许过来!逃出去后去城西找沈家,我叫沈疏微。”
几乎是沈疏微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身下楼梯骤然窜出股火,彻底将二人隔开。
看着彻底被火焰吞没的人影,燕儿抹了把泪,跌跌撞撞往上爬。
然而才在二楼地板上站稳,一个刺客从一间包厢内破门而出,雪亮刀刃直冲她来。
燕儿骇然瞪大眼睛,绝望闭上眼睛。
沈公子舍了性命才救下自己,竟然还是要葬送在这里吗?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身前响起一声闷哼。
燕儿小心睁开眼,只见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俊朗的侍卫,一身松白武袍,正曲臂抹着柳叶刀上污血。
见她看来,侍卫歪了歪脑袋,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将这里清理干净,去找太子。”
听见声音,燕儿下意识扭头,只见一身着月白色锦袍,头戴帷帽的男子从后方走来。
那人也注意到她,分明隔着层白纱,可燕儿却无端觉得自己像被毒蛇缠上。
她不由自主后退半步,撞着身后柱子。
好在那个俊朗侍卫适时开口,不高兴抱怨,“世子还要去救太子吗?让他就这么死在这里多好。”
一了百了,还不是他们下的手。
赵韫斜了他一眼,乘风立马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好了,他不说话了。
看着那白袍男子朝着通往一楼的楼梯走去,燕儿浑身泄力,缓缓瘫坐在地上,惊惧交加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乘风蹲在燕儿身前,抬起她脸咋舌,“好歹是沈姑娘赎下来的人,救吧救吧。”
“咳咳咳!”断裂的楼梯处,沈疏微伏在地上,抬袖掩住口鼻,刺鼻的烟味熏得她眼泪直下。
看着四面火光冲天,竟找不出一条生路来,沈疏微苦中作乐露出个无奈笑意。
好歹这一世她救了二哥,救了沈家,若燕儿能成功逃出,大哥也有救了,她也不算重活这一遭。
就是阿漾,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还有她救下的那个病秧子,要是她在这没了,只怕她头七没过就要被二哥扫地出门。
伏在炙烫的楼梯上,沈疏微呼吸渐渐急促,眼前景象开始模糊。
“又弄得这般狼狈,小姐。”轻飘飘的叹息声自头顶响起。
沈疏微挣扎着抬起头,朦胧瞧见一张轻微扭曲的清隽容颜,火光映在他漆黑眸底,他似是弯了弯眸子。
她是快不行了吗?竟然开始产生幻觉了,这么大的火景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韫低头看着沈疏微唇瓣动了动似要说话,弯腰正欲听听她要说些什么,不想她头一歪昏了过去。
赵韫挑了下眉。
真是脆弱啊小姐。
冰凉指尖触上温热跳动的脖颈,感受着指尖下脉搏有力地跳动,赵韫眯起眸子,片刻后猝然一笑,弯腰将人抱起来。
帷帽被他盖在沈疏微脸上,抱着人一路往上走。
迎面袭来一个刺客,手中刀光直冲面门。
赵韫抬眸扫了他一眼,身形一侧避开砍来的刀身,抬手掐住他脖颈,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弯了弯唇角。
一声轻响,刺客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垂落。
赵韫松开手,看着他撞翻栏杆摔进一楼的火海里,被大火吞噬的一干二净,抬手在沈疏微袖子上擦了擦。
乘风这会也寻来,面上溅着血迹,眼底战意酣畅。
赵韫看了他一眼,“人呢?”
乘风眨了眨眼睛,说相声似的语调极快,“世子说的是太子么?属下已经把人救下了,这会估计已经在回宫告状的路上了。”
“刚才那个女人。”
“哦哦,那个小姑娘,属下怕打起来刀剑无眼,把她安置在安全角落了。”乘风回道。
“废物。”赵韫轻嗤,抱着沈疏微朝外走。
乘风瞪圆了眼睛,看着单手抱着人的赵韫,神情哀怨。
世子以为谁都像他这么变态吗,怀里抱着个人还能轻松拧断刺客脖子。
乘风放心底小声嘀咕。
主仆两人说着话,浑然没发现溜进来一个男人,弓着腰把靠在角落里的燕儿背起来离开。

“真的吗真的吗?二哥你离远些让我看看!”
“挤什么,都站远些,郎中说了她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你们离这么近还怎么呼吸。”
“明明是二哥你离得最近——”
沈疏微只觉得自己像块烙饼,被放在烙锅上翻来覆去烘烤过一圈,这会被铲子铲出来放在盆子上晾凉,五脏六腑都蒸熟了。
眼皮像是压着
千钧重的石头,她挣扎了许久在几声惊呼声中缓缓睁开眼睛。
刺眼的光线激得她眨了眨眼睛,流下生理性眼泪。
下一瞬一只手虚虚覆住她眼睛,挡住刺眼的日光,紧接着就是带着凉意的碗凑到自己唇边。
沈疏微张开嘴吞咽起来,甘甜的水划过干涩作痛的嗓子眼,滋润了焦灼的五脏六腑。
“咳咳!”因喝得急,沈疏微呛得直咳嗽,这可把床边几个人吓坏了,抚背的抚背,接碗的接碗。
待缓过神来,沈疏微拿下挡住自己视线的手,对上沈知漾肿了一圈的眼睛,勾了勾唇,“阿漾,眼睛哭红了呢。”
沈知漾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要不是沈璋拦着,她这会该扑上来抱着沈疏微哭了。
沈疏微动了动手指,咳嗽着给沈知漾擦眼泪,偏过脸去看站在床边的沈璋,“我睡了多久?青黛呢?”
她还惦记着和自己在楼里走散的青黛。
沈璋唇瓣抿成道缝,天知道他看到沈疏微狼狈被人背回来时的心情。他那会想着待这个不懂事的妹妹醒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好好把人教训一通,不说打手板,骂也是要骂上几句,好让她长长记性。
可眼下沈疏微醒了,虚弱地问自己她那个侍女呢。沈璋心口酸疼的难受,半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尽量让自己语气听上去冷淡。
“你被景胤背回来后没多久,你那个侍女也被人送回来了。她比你还早一天醒来,这会在自己房间里休息。”
景胤背她回来的?
沈疏微错愕张着嘴,她在云袖楼昏迷前见到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幻觉,那真的是景胤?
景胤不是买蜜水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云袖楼,而且那样大的火他是如何进去的?
沈疏微满腹疑问,沈璋见她眉心轻皱,弯腰替她掖了掖被子,伸手抚平她眉间褶皱,斥道:“乱想什么,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沈疏微忽地想到什么,抬手拽住沈璋的手,“二哥,我昏迷的这几天有没有一个叫燕儿的姑娘找上门?”
不说还好,一说沈璋就来气。冷着脸拨开沈疏微的手,把她手塞回衾被底下,“你那侍女醒来的时候就把事情都和我说了,你们两个胆大包天去云袖楼就是为了这么个姑娘?”
“沈疏微,你若是再敢瞒着我和大哥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我就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沈璋头一回连名带姓喊了她名字。
沈疏微听着二哥连打断腿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就知道他气得不轻。
毕竟他之前再生气也只是说一天不理自己这种话。
沈知漾这会巴巴把脸凑上来,下巴搁在沈疏微枕头上,哭过后的杏眼亮晶晶的,“三姐姐,你去花楼是因为喜欢女子吗?那个燕儿长得漂亮吗?是三姐姐你的心上人吗?”
沈疏微一噎,顿时转过脸剧烈咳嗽起来。
偏沈知漾继续发问,“这个叫磨什么,磨镜什么来着?”
沈璋黑着脸拎着沈知漾衣领把人拉开,替沈疏微拍背顺气,“别乱说话。”
沈知漾不满,“青黛姐姐都和我说了,那楼里还有个姑娘勾引三姐姐,嘴对嘴想给三姐姐喂酒呢!”
不要脸!竟然轻薄她三姐姐!
沈疏微咳得更厉害了。
这时沈衡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
沈疏微坐起来喝了口汤药,觑着沈璋阴沉脸色,又问了一遍,“这几日当真没有人找来吗?”
沈璋哼了一声,塞了颗蜜饯进她嘴里,“没有!什么燕儿莺儿的,这几天上门的只有救你性命的郎中。”
沈疏微皱了皱眉,才好些的脸色沉了下来,一颗心跌入谷底。
难道燕儿没有从那场大火里逃出来?
沈衡看出她脸色有异,开口问道:“那位燕儿姑娘对三妹很重要吗?”
“还是真如阿漾所说,是三妹你的——”
沈衡耳根通红,没接着说下去。
沈疏微连忙澄清,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原以为自己说清了大哥他们脸色能好看些。
不想几人互相对视了眼,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最先开口的是沈衡,他犹豫片刻说道:“若真如三妹你所说,那位燕儿姑娘是神医的孙女,救下她就能让神医治病的话,我倒是听说了件事。”
“什么事?”
沈衡沉默了会,“我说了三妹你别动怒。”
沈疏微愈发不解。
“在三妹你从云袖楼送回来的第二日,靖宁侯府的人大张旗鼓去京郊接了这位神医去府上为侯府老夫人治病。”
“据说是因为楚心柔找到了神医失踪已久的孙女,这才请动了神医。”
短短两日功夫,这件事在京中已然传遍了。不少人夸赞楚心柔这个刚归家的大小姐一片赤诚孝心感动天地,为了治好自己祖母头疾,竟费劲寻回神医失踪多年的孙女。
甚至还有好事的书生写了折戏文在梨园传唱,一时间楚心柔孝名远扬,就连宫中都有所耳闻。
沈疏微登时坐不住了,掀开被子就要下榻。
不论这事是真是假她都要立刻去确认,不管是楚心柔设计带走了燕儿,还是她找了个人冒充神医孙女,她都要去一探究竟。
“姑娘这是做什么?才好些就在折腾自己吗?”赵韫面带微笑捧着一碗蜜水从外面走进。
他将蜜水放在案上,瞥了眼蜜饯,轻笑道:“在下想着姑娘喝了药嘴里发苦,便特意熬了碗蜜水给姑娘解解苦味。”
“不想来得不巧,姑娘已经吃过蜜饯了。”
沈疏微见到赵韫,有心想问他云袖楼里的事。不想沈璋听不得他这弯弯绕绕唱戏似的说法,当即冷哼一声:“你只是赶巧在云袖楼外面遇见三妹,把人背回来,又不是救命恩情,少在这阴阳怪气。”
赵韫低头搅弄着蜜水,没有说话。
沈疏微却是一怔,看着赵韫,“救我的不是景胤吗?”
赵韫抬起脸,眸子弯了弯,“不是哦,在下只是买蜜水路过,瞧见云袖楼起了大火去看热闹,没想到在云袖楼外的空地上看到姑娘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这才将姑娘背回来。”
说完,赵韫话音一顿,笑眯眯地看向沈璋,“这也算半个救命之恩吧?”
沈璋嗤了一声,没有吭声。
算个屁,他可是没忘记那天这小子把疏微背回来后就一头栽倒在府门口厥过去了。醒来后又是人参又是鹿茸各种名贵药材灌下去,就怕他小命不保,偏他一口血连着药吐了自己一脸。

沈璋皮笑肉不笑瞧着赵韫,赵韫浑然不觉似的,只低头搅弄那碗蜜水。
沈疏微也不知沈璋与景胤两个是怎么回事,回回见面就像上辈子死敌碰到一处,剑拔弩张的。
偏景胤是个软刀子,一刀子捅进去扎不着肉,他还笑眯眯的。二哥又是个直脾气,能单刀直入绝不转个弯委婉说话,是以二哥在景胤这就没讨着好过。
眼见两个人又要掐起来,沈疏微适时咳嗽了声,“我有些困了,想休息了。”
既是沈疏微说要休息了,众人也不好久留,沈衡替沈疏微掖好被子,又替她放下床幔。
沈知漾则是依依不舍望着沈疏微,被沈璋圈着腰拖出去,伸着手喊道:“三姐姐,等你醒来我再来看你。”
“行了行了,快出去,别打扰你三姐姐休息。”沈璋头疼道,不忘瞥一眼旁边立着的赵韫,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他们都出去了,这小子别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赵韫放下那碗蜜水,瞥了眼被床幔遮挡住的沈疏微,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起身出去了。
待人都出去后,房门也阖上,沈疏微靠着迎枕揉了揉眉心。
她得寻个机会去靖宁侯府探查一番,看看那个所谓的神医孙女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燕儿,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也要查清楚她有没有从云袖楼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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