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女配在剧本里鲨疯了by加绒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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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徐映光低下头,重复着曾经重复过无数次的道歉。
是的,他的家境连一间房都买不起,是租的筒子楼,隔板房,这样一所不到九十平米的房子还隔了好几个隔间,分别租给同样在城市里艰难求生的几户人家。
徐映光穿过走廊,路过一间夫妻房,小孩哇哇大哭,再路过独居男人的房间,最后走到了“自己家”所在的房门前。
薄弱的门内不间断传来争吵和打砸声音。
“徐小萍!你说,你把我儿子藏到哪里了?你把我的钱藏到哪里去了!”随着一声声塑料瓶子敲击桌子的声音,说话的人是徐映光的父亲。
“爸,求你,别闹了,我和妈真不知道映光最近去哪了!”
轮椅滚动的声音响起,瘫痪多年的哥哥拦着烂醉如泥的中年男人:“爸,求你清醒点吧,妈每天去医院做护工的钱也已经全部给你了,我们身上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大人说话哪有孩子插嘴的份儿!”中年男人挥舞塑料瓶打开瘫痪儿子的手。
“别打胜天,李强,钱我真的都给你了……”徐小萍声音细若蚊喃,哭泣恳求道。
“你天天涂脂抹粉去医院就赚那么点钱?我不信!你说,你是不是把老子给绿了,把钱花给小白脸了?……败家娘们,糟婆娘,老子当年就不该娶你!”
又是一通胡言乱语,知道这房间不隔音,周围几户一定都听到了,徐小萍隐忍羞愤地咬住下唇。
李强红着眼睛:“你怎么不说话了,好啊!你是不是真把老子给绿了!我就说我怎么看到你在公共厨房做饭时,和隔壁那户独居男人眉来眼去的,你是成心要给老子戴绿帽是吧!”
“李强!”
徐小萍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在和丈夫通红的双眼对视时,她声音又弱了下来:“我,我没有……”
隔着房门,徐映光推门的手落在门把上。
短短几天他就找到了对付郑瑜的方法,是因为他太了解郑瑜了,因为不幸总是相同的。
随着打砸和惊叫声音再度响起,徐映光深吸一口气,砰!地一声重重推开房门!他一眼扫去,李强抓着徐小萍的头发,李胜天的轮椅倒在旁边,显然是阻拦失败。
徐映光大步上前,已经比赌鬼醉汉父亲还高的身量如同一道阴影,他伸手钳制住那只手,嗓音冰冷有力:“放开妈。”
李强竟然真的松手了,大着舌头:“儿子,你肥来啦!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映光!”徐小萍和李胜天母子异口同声,也是同一张充满希冀和担忧的脸。
徐映光转学的事是瞒着父母哥哥的,但现在没有解释的机会,他先淡声安抚了两人一句。
“我回来了。”
徐小萍泪汪汪地点头,然后赶忙把倒在地上的轮椅和李胜天扶起来,低声问:“胜天,胜天你没事吧。”
“妈我没事。”李胜天摇头,担忧的目光再度投向徐映光和李强对立的身影。
徐映光一回来,喝醉的赌鬼父亲立刻转移了目标。
“儿子,钱,钱呢?这个月那个有钱人家给你打得资助费在哪?”
李强忽视了徐映光满身的雨水,上下摸索着他的口袋,一边醉醺醺的情真意切道:“儿子,爸实在被逼得不得了了,那个场子的大哥说,如果不还钱……他就要剁了爸爸的手!儿子你一定不希望爸爸失去手吧……”
李强失去了手,就失去了赌。博的工具,就失去了打骂家人的武器。如果可以,徐映光真希望那个大哥能说到做到。
但现在不给他钱,今晚显然消停不了。
徐映光从衣服内袋里拿出几张通红的钞。
没等递过去便被李强一把抢走,随即大声质问:“怎么这个月这么少?!”
转学到立明高,徐映光受过不少次轻伤,药费加上其余额外支出他花了不少。
他忍着怒火说:“急什么,这只是一部分,剩下的……过几天我再给你。”
“那过几天你要给爸噢,不然爸就要去育才高中找你了。”
李强多疑地看了徐映光几眼,把钱折巴折巴塞进了口袋,大手推开房门,摇晃着出去,“我,我今晚出去住,嗝。”
有了钱也就有了消费场所,李强才不想和儿子妻子窝在小房间里。
“他一定不会还钱!他又要去和人喝酒打赌了!”李胜天看着李强的背影愤愤道,“映光,你就不该给他钱!那明明是你的钱!”
不给又能怎么办,让他一直大闹天宫?徐映光收回目光,把掉在地上的毯子重新盖在李胜天膝盖上。
“映光,你怎么被雨淋成这样,快把衣服换了别感冒了!对了你吃饭了吗,妈去公共厨房给你下把面吧?”
“吃过了。”徐映光面不改色地撒了谎,“快洗洗睡吧,妈。”
徐小萍看了眼时间,哎呀,都快十一点了,明早五点她就要赶公交去医院打工。
大儿子李胜天因儿时意外瘫痪多年,徐小萍自学了按摩护理,由于手艺过人,被私人医院请去当长期护工,但赚得钱无一例外被李强拿去赌光了。
就算生活如此艰难,徐小萍还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徐映光有时候都不知道她的希望到底从哪里来。
但他们这种底层人,若失去了希望就和行尸走肉相差无异,要知道每个月从筒子楼顶一跃而下的人不在少数。痛苦的生或干脆的死,徐映光不知道那到底是一种悲哀还是幸运。
洗漱完毕,他和徐小萍合力把瘫痪哥哥抬到双人床上,李胜天说:“麻烦你了映光,你也快睡吧。”
毕竟住了四口人,他们的隔板房是这里“最宽敞”的房间。
足以摆下两张床,一张双人,一张单人。
往常徐映光住校,单人床是李胜天睡,徐小萍和李强睡双人床。
而徐映光一回来,就代表着李强有钱出去消费了,所以徐映光睡单人床。
徐映光躺下,脑海中事情太多,一时间毫无困意。
他聆听窗外的雨声、李胜天渐渐平稳的呼吸声,还有徐小萍在收拾着地上的塑料瓶和不久前李强打砸的东西,再帮李胜天盖好被子。
过了会儿,单人床往下压出一片痕迹,徐小萍收拾完坐在儿子身旁,心疼地摸了摸儿子头上已经愈合的伤疤,徐映光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
徐小萍忍着泪意说:“走了就别回来了,我们可以和他烂在一起,但你还有未来,我们不能连累你,映光。”
又是这种话,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们一家四口都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哪有那么容易远走高飞,只要李强报个警说儿子失踪,明天又要父子团聚。
徐映光睁开双眼:“妈,我没有逃,我只是转学了,我受够了他每次去我们学校门口闹事。”
住宿也逃脱不了李强的纠缠。
为了钱,李强经常会在育才高中门口闹事找儿子,更别说徐映光受纪家资助,可算是给了李强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所以借着之前的慈善晚会,徐映光转了学。对于他来说转学是逃离的手段,也是一个向上的渠道,只是每天被郑瑜等人找麻烦,让他厌烦极了。
“转学?转学好!你是依靠资助你的人转学的吗?你未来一定要好好报答那家人……”
“离婚吧,妈。”徐映光打断道,“和他离婚吧。”
徐小萍眼神闪烁,有徐映光没有察觉到的情绪。
她嘴里却不自觉地说:“离不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强的性格,就算离婚他也会找上家里的,他认定我是他们老李家的人,我们会被一直纠缠下去……”
“那可以报警。”
徐映光直视母亲,可以说他的大部分样貌都继承于徐小萍,徐小萍有一张俏丽的脸和充满希望的眼神,尽管此时眼睛充满疲惫。
“算了,映光,下次再说吧……”
又是算了,又是下次。
“我睡了,”徐映光闭上了充满厌烦情绪的双眼,翻过身冷漠地说,“妈你也睡吧,新学校在哪我就不告诉你了,我在那里过得很好,你不用替我担心。”
周末当天,在盛澜的盛情邀请下,灵犀和他一起前往赛马场。
上午睡懒觉,中午太阳太大,两人是在下午去的。
本来盛澜不想骑马,他更喜欢飙车或者蹦极那种会让肾上腺素狂飙的刺激项目。
不过:“郑瑜和徐映光去赛狗场了,我们去赛马场吧?”
灵犀真不知道盛澜哪来的攀比心,郑瑜他们去赛狗场又不是去骑狗,他们去赛马场是真的要骑马。她对骑马一窍不通。
不过听到那两人没执意要出海或是去有水的地方,灵犀倒是放了心。
“明天正常上课,骑马会不会不小心扭伤神经或者肌肉?我不想一躺就是半个月,或者支着拐去学校。”灵犀在危险方面十分谨慎。
“有专人指导,肯定不会。”
一路上盛澜满口保证。
到了赛马场,灵犀才知道这个指导的专人是盛澜本人。
“我对你不太放心。”灵犀问,“没有其他专业人士吗?”
为了不被打扰,盛澜特意清散场地一干人等,别说人了,鸟都飞不进一只。
盛澜睁眼说瞎话:“这边好几个跑马的场子,今天客人多,工作人员都在忙着带初学者。不过没事,我和专业人士也没什么区别。”
灵犀还想质疑几句。
“哎。你就放心吧我的大小姐,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盛澜直接把一套装备塞到灵犀怀里,伸手推动她的肩膀,
“……来,头盔,专业护膝,特制马靴和马术手套,那边是女士更衣间,我在外面等你!”
灵犀被推进更衣室,她不太相信盛澜的保证,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仔细地穿戴了骑马装备。
盛澜还挺会挑的,头盔是粉白色的,灵犀把系带扣好,整理好装备后走出更衣室。
盛澜在外面等了有一阵了,他也换上了装备,只是衣服还是来的那套,只有脑袋上戴了个马术头盔。
和灵犀头上的是同款,颜色是蓝白色。
……情侣款?
灵犀多盯了他脑袋两秒,盛澜立刻说:“怎么了,这家赛马场的头盔都是同一个牌子,我没有特意挑颜色,你别误会。”
特意解释就代表心里确实有那个想法。
系统:【宿主,他好像喜欢你】
灵犀不意外,盛澜确实也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她下次是不是不该和他单独出来了?
【为了避免他心生误会,而且你也要把重心放在男主身上,确实不适合再和他有过多的单独接触。】系统建议道。
灵犀于是从盛澜身旁擦身而过:“你不换衣服?”
盛澜自信:“我戴头盔就够了。”
跑马场上已经有两匹马在静候。
一黑一白的颜色。
不等盛澜分配马匹,灵犀自发走到黑马旁边。
盛澜说:“那匹是公的!”
通常来说母马会比公马更温顺。
“没事,我想骑这匹。”灵犀伸手摸了摸马鬃,黑马喷出一口鼻息,温顺地侧头蹭了蹭她的手。
盛澜也没说什么,反而心说一会自己骑白马,说不定会让人联想到白马王子。
但灵犀想的却是,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还有可能是盛澜。
怀揣着某种粉红色泡泡,盛澜走到灵犀身旁,伸出手,“来,我扶你上马,你踩住脚蹬,握紧缰绳,可以慢一点,不要害怕。”
结果灵犀戴着马术手套的手拉住缰绳,稍一借力,就顺利地坐在马鞍上。
“……你这不挺行的么,根本没我什么事。”盛澜悻悻地从半空中收回手,抬头仰望坐在黑马上高出他很大一截的灵犀。
下午阳光微弱,空气中漂浮着沙地的沙尘,空旷的跑马场寂静极了。
灵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两人一上一下,目光对视。
盛澜仿佛在这种情景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从缓慢变剧烈。
灵犀拉着缰绳冷不丁开口:“盛澜,你是不是喜欢我。”
盛澜迟钝一秒,果断出声,“没,才没有!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一起出来玩就是喜欢啊,这样谁还敢和你一起出来玩?”
他也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嚷了什么,脑子好像在那短暂的几秒钟离家出走了,只听灵犀说了句:“那就行。”
什么那就行,那就行什么?什么跟什么啊!
可把盛澜气坏了。
他转头就走,一拉白马缰绳直接跨上去,骑着马率先往前跑走。
蓝白头盔下的双眼烦躁地眯起来,盛澜忽然想起上次在医务室里郑瑜问他的问题。
那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心中却隐约有了答案——整个学校谁不喜欢大小姐,谁不想被大小姐多看一眼。
可是哪有女孩子会那么直白的问男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害不害臊啊!
盛澜脖子根都红透了,打着头阵一直往前猛冲。
没过几分钟,盛澜突然听到灵犀在他身后喊什么,可她的语句都被风吹散了,盛澜忍不住回头去看。
紧接着下一刻,哗!白马踩到了一处软沙地,盛澜顿时连人带马都翻了。
咔嚓一声!
盛澜脸色当即一变。
“盛澜!”索性没隔太远,灵犀直接下马跑过去。
盛澜哭丧着脸,没等她问便说:“我脚好像断了……”
灵犀:“……”
好一个专业人士。
“真特么服了,谁家赛马场会在跑马的道儿上施工啊?你说这算我眼瞎没看到前面警戒牌?我特么当时……”
医院VIP病房,盛澜单腿放在床上,一肚子火简直无处发泄。
灵犀站在旁边扶额:“你当时冲得太快了,我眼睁睁看你冲向警戒牌,提醒你你竟然还敢回头看。”
好在赛马场旁边就是医院。
也是巧了,这医院是盛家产业,当时灵犀打了电话,救护车立刻出动,用担架把他们少爷抬了回来。
从跑马场里竖着进去横着出去的人不少,但盛澜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自己,还是当着灵犀的面出了个大洋相!
闹麻了,闹得实在太麻了。
因为实在太疼了,浑身上下都疼,医生送了盛澜一针麻药。
盛澜开始控制不住表情,口水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往下淌,他干脆自暴自弃地躺倒。
医生说:“少爷,你需要正个骨,袜子我先给你脱了。”
盛澜的心已经和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一样冷了,但听到这句话,立刻挣扎着看向灵犀,口齿不清地说:“我要脱袜纸,你粗去。”
灵犀:“……”
你不说是袜子,我还以为你要脱裤子。
灵犀离开病房,转头去了医院洗漱间。
刚才事发突然,她跟着救护车来医院,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是那套骑马装备。
这身装备穿着有点麻烦,她在洗漱间把护甲和护膝拆了,整个人瞬间轻松许多。
把头盔放在洗手台上,灵犀低头洗头。
“小姑娘,你带了口红吗?”
忽然,灵犀身后传来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我不是坏人,我是这家医院的护工。”
灵犀还没抬头,女人就生怕她怀疑自己不是好人,立刻解释:“刚才这家医院的少爷摔坏腿被送了过来,我马上要过去负责一些护理工作。我们的工作要求必须妆容齐全得体,否则就会扣工资!可我今天忘了带口红,小姑娘,你有没有带口红,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灵犀抬头,通过洗手间镜子看到了说话的女人,还有她左胸前写有职称和名字的铭牌:盛安医院特护,徐小萍。
徐小萍这时走到灵犀身旁,用希冀的眼神望着灵犀。
“先涂一下润唇膏吧,你状态看起来很不好。”灵犀从包里拿出一支唇膏地过去,“护理的事不用急,我是那个病人的朋友,医生现在正在病房里给他正骨。”
徐小萍这才从镜子里注意到自己起皮裂口的嘴唇。
“谢谢你!”从灵犀手里接过唇膏,在盛安医院接待过不少有钱人的徐小萍敏感的察觉到,这支唇膏属于奢侈品牌,包括灵犀随手拿着的包都贵得令人咋舌。
不愧是东家少爷的朋友。
徐小萍立刻改口:“谢谢您。”
这个女人太小心翼翼了,而且神情疲惫,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反正还要等盛澜,灵犀擦干净手,随口问:“有什么事情在困扰你吗?见您面善,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询问,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徐小萍苦笑,何止是困扰。
家里有天天伸手要钱的赌鬼丈夫,可怜的瘫痪儿子,更要紧的是她的小儿子最近失踪了!
徐小萍希望小儿子是从这种悲哀的家庭中逃走了,但更怕儿子遭遇不好的事。所以她每天不仅要来医院上班,还要在育才高中打听有没有人见过她孩子,这令她极为力不从心。
徐小萍攒了一肚子不能和丈夫儿子说的话,她想要倾吐,可面前的女孩太年轻,她不能,也不该用自己的困扰去破坏这份宁静。
光是这样想着,泪意就忍不住涌上眼眶,徐小萍尽力忍下去,语气虚浮地问了句:“您说,命运可以改变吗?”
说完,徐小萍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姑娘哪里会懂命运这种深奥的话题。
却没料到,少女通过镜子看着她,语气坚定毫不迟疑:“当然可以。”
徐小萍脱口而出:“可我已经四十岁了!我的人生已经定型了,我没办法也没有能力去改变那一切。”
“可你才四十岁。”灵犀说,“我知道有时候希望的背后总是更深的绝望,但不试过怎么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呢,用脑海中的假想和恐惧作判断,只会让自己不断的重蹈覆辙。”
徐小萍沉默的听着。
“我不知道你说的想要改变的那一切是什么,”
灵犀想起最开始系统不断催促她攻略男主,说那是逃脱死亡的唯一方法。她不由抬起眼睛直视镜子里的自己,仿佛透过自己看到了系统。
“但如果是我,如果我有想要改变的事,我会为此付出我所有的努力,哪怕最后的结局是头破血流,一败涂地,无论是什么,都无法阻止我想要挣脱枷锁改变现实的野心。”
这段话仿佛带有特殊的力量,令徐小萍心口一震。
她眼泪情不自禁落下来,双手捂住脸颊,想到了两个儿子,想到了丈夫李强,自己总是想等李强幡然醒悟,带着一家人过上平静生活。可却忘记了,丈夫才是自己的枷锁。
“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努力的。”徐小萍哽咽道。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医生的痛嚎——
“盛少爷!我给你打了麻药,你不应该感觉到疼痛啊!”
盛澜大着舌头说:“但窝看到泥碰窝,窝实在忍八住……医森,完事了莫!”
医生捂着裤裆打开病房门:“好了好了,护工呢,快来搭把手!”
通过这段对话灵犀能想象到,盛澜因为幻觉痛突然伸腿踹了医生一脚的画面。
她一边收拾东西准备过去,一边对徐小萍说:“我认为人生应该像夏天一样自由热烈,充满希望。但人生也不应该仅仅是夏天,因为被过去的夏天困住,会永远无法得到幸福。”
“这支口红送给你,我的病人朋友那边应该好了,收拾好记得过来搭把手……他打了麻药,我想我一个人应该搬不动一百多斤的肉。”
灵犀冷幽默地说完,拿着东西先一步离开洗漱间。
徐小萍握住被塞到手中的口红,像是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灵犀好不容易把盛澜送回家,很晚才到了家。
她发现郑瑜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但是之前在处理盛澜的事,灵犀没有注意手机。
把号码拨打回去,响了一会儿,被挂断了。
想起徐映光和郑瑜在一起,灵犀立刻编辑短信发送过去:“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片刻。
“没事,就是想问你们玩得怎么样,你们一直没接电话,我有点担心。”
郑瑜嗓音带着哭过的沙哑,她不敢被灵犀发现,这句话也是用短信发的。她知道灵犀和盛澜今天一起出去玩了。
晚上的时候,郑瑜和徐映光说完没多久,徐映光就走了,她爸也带着女人离开了别墅,她终于能回房间洗个澡冷静一下。
冷静过后,郑瑜本来想把徐映光的事告诉灵犀,可她想起徐映光的威胁,又不敢了。
灵犀低头看着短信,确实想把盛澜摔坏脚的事和郑瑜说,不过现在太晚了,明天见面说也一样。
灵犀发送短信:“先好好休息,有事明天说。”
郑瑜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打下四个字:“好,明天见。”
灵犀到学校听说了一件事。
徐映光和郑瑜分手了,大家都说一个周末时间郑瑜就厌倦了和穷学生谈恋爱。
两天,就谈了两天,火箭发射到月球都要三到五天,这场恋爱结束的速度比火箭还快。
灵犀从郑瑜口中确认了这件事,也明显发现郑瑜不愿多谈。灵犀观察着她的神色,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午下课。盛澜支着拐杖来到食堂,万万没想到灵犀当时一语成谶,只不过支上两根拐的是他。
郑瑜从灵犀口中听说了赛马场的来龙去脉,此时又看到盛澜支着拐向她们走来的滑稽模样,顿时趴在桌子上笑得肚子都痛了,
“让你骑马不穿装备,喜欢装逼,这下可装了个大的,吃不了兜着走了吧。”
听到郑瑜的嘲笑,盛澜怨夫一样剜了灵犀一眼,怎么不给他保密?
灵犀回他一个无奈的表情,这种事怎么保密?难不成说他出门摔了个狗啃屎才把脚摔坏?
盛澜心都冷了:“……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么?我负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不问候问候还搁这阴阳怪气。”
郑瑜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好好好,问候你,祝你明年清明节快乐。”
“感谢你送我的人参公鸡大补汤,”盛澜幽幽道,“看来“分手”让你心情很不好,听说是你甩得徐映光,但看你现在浑身是刺的样子别不是人家甩得你吧?”
郑瑜立马不笑了:“关你屁事。”
灵犀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背后一定有隐情。
既然两人恋爱关系是假,郑瑜肯定不会因为所谓的分手感到不爽。
那一定是徐映光对她做了什么,对她做了什么能让郑瑜产生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想起昨晚手机上的一串未接来电,灵犀不由陷入深思。
可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一切,又让灵犀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徐映光回到了被众人呼来喝去的日子。
这次他变得极尽卑微。
像是反抗的精神终于被接连不断的麻烦消磨殆尽。
“徐同学,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重复一遍!我要的是常温果汁,不是冰苏打!”
刚下课不久,徐映光就在走廊里被几个男生围住刁难。
他们让他去楼下自动贩售机买水,徐映光顺从地去了,但男生明明要的冰苏打,现在却倒打一耙说他买错了。
随即男生恶劣地笑着拧开苏打水瓶盖,在徐映光头顶倾斜瓶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黑发少年的额头,眼睛,鼻梁流淌下来,接着啪!地一声,男生将空瓶子扔到一旁,“去吧!这回别买错了,我要常温果汁!”
徐映光无声地转头离开。
几个男生在他身后嗤笑不断。
“跟狗一样。”
“欸哥们,一会他拿了果汁来怎么办?”
“还是说他拿错了呗。我又没说我要的是橙汁,西瓜汁,还是小伙汁。”
“夺笋啊你哈哈哈哈!”
走廊里来往学生不在少数。
有个女生忍不住上前:“……现在他们做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之前都没有这么羞辱过徐映光!他穷归穷,但好歹穷得清白正直,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把人家往泥里踩吧!”
同伴拉了拉她:“算了,这几个人都是郑瑜圈子的,大小姐和盛澜都没插手,你多管闲事小心引火上身。”
女生说:“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同伴赶忙拉着女生走了。
若说立明高有阶级划分,那灵犀和盛澜郑瑜无异站在金字塔最顶端,出现了这种不公事件,就算再看不过去,其他人不敢管也管不起。
灵犀站在拐角,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说实话,郑瑜并没有让跟班们做到这种地步,可徐映光逆来顺受的态度实在助长了他们的欺凌欲。
徐映光这回聪明地提了一袋果汁从楼下回来。
男生挑眉,正打算鸡蛋里挑骨头。
却在这时,灵犀走了过去。
“大小姐。”男生们立刻收起笑容。
灵犀把其余人视若无物,径直走向徐映光。
中午阳光很足,徐映光拎着袋子,因为一趟趟上上下下额头上不禁渗出细密的汗水,他低着头,看到光线透过玻璃窗将少女的身影投映在地上。
灵犀身影越来越近。
直到停在他面前。
她说:“抬头,徐映光。”
他抬了头,神情苍白厌倦。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听话?”灵犀看着他,“既然这么会当狗,不如来我家。”
“……”
“瑜姐,你是没看到,当时那姓徐的在大小姐面前装得多可怜,好像谁欺负了他一样。”
没过多久,郑瑜就从跟班们口中听说了这件事,跟班们把责任从自己身上摘走,主打一个说徐映光心机太深。
在他们的描述下,徐映光好像多有城府多深不可测一样,但根本不需要跟班添油加醋,郑瑜亲自体会过徐映光的可怕之处。
郑瑜神色剧变。
徐映光那天说学校里一切照旧,就是为了引起灵犀的注意和同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