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女配在剧本里鲨疯了by加绒毛衣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09
第141章 非典型民国凤傲天(17)
结果蒋神策刚把手放在灵犀领口,她就睁开双眼,把丈夫的手推开了。
灵犀喊了声:“蒋老板。”
“我只是……”想帮你换下衣服。
蒋神策没能说完这句话。灵犀把凌乱的长发拢到一侧,可能因为抿了几口酒,她声音有些低哑的温柔:“只是什么?”
她本来就没醉,一直装醉是没找到该醒的时机,不过现在若再不醒,相敬如宾的夫妻就要打破那层防线了。
尽管丈夫也有腹肌,手感意外的还不错,但她更喜欢年下弟弟。
既然两人约好了各玩各的,这方面他最好不要管她。
就像她也不管他一直不回家,起初对他还算满意,新的不满只因为最近没从蒋神策身上感受到合作伙伴的诚意。
也没什么只是,蒋神策终究不是圣人。在两人新房中,看到美丽的妻子,天时地利人和,他确实是想试一试。
可瞧着灵犀的态度,他知道自己误会了。
坐在床边,蒋神策面色却没有丝毫尴尬,自然而然地转开话题:“今夜你……”
“我碰到小愿了,一起喝了两杯,才回来晚了。”灵犀情真意切地看着他,“你不会怪我吧?”
性格温和大度的丈夫当然说:“……不会。”
可蒋神策依稀记得回门那天两人间微妙的气氛,那夜殷愿匆忙赶来又甩手离开的态度,这两人仿佛不是姐弟,是冷战的小情侣。
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眼看着灵犀应付完他,旁若无人地开始忙自己的,内心忽然生出被忽略的不适。
好歹是新婚夫妻,妻子连装一下都不愿?
蒋神策目光跟随灵犀的行动,长发都被她拢到一边,后颈的蝴蝶刺青露了出来,她之前有刺青吗?
似乎没有。
难道是新纹的?
蒋神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灵犀走入浴室,他听到自己抬声问:“你介意我今夜在这里……”
嘴比脑子快,他的真实想法竟然是今夜想留宿在这里。
灵犀当然会介意,他想留就留,未免也太冒昧了。
当丈夫的也觉得自己冒昧了,果然听到浴室传来一声:“我喜欢一个人睡。”
相当敷衍。
一听就是借口。
灵犀说完,也不管蒋神策怎么想,开始在浴室照镜子。
今晚殷愿拿匕首不知道在对她比划什么,直到灵犀也发现了脖颈后的刺青。
她的有些改变会一直保留下来。
比如身高,体质,或者纹身。
殷愿看不惯她的刺青?还是脑回路不知道接到哪根天线上了?
他最好讨厌死她,只是敢动刀,爪子这么利,灵犀觉得今夜对他的惩戒实在太轻了。
殷愿最好祈祷自己别那么快的犯在她手里。
否则……
灵犀眼梢轻撩,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换下衣物。水银镜面折射出浴室房门和没有合拢的门缝,外面的影子停留半晌,最终识趣地离开新房。
次日,丁秘书等在新房门前。
心说公馆的女主人和男主人终于共处一室了,昨夜一夜温香软玉,今天蒋董这个工作狂说不定直接大赦天下给大家放假了。
然而没过多久,隔了好几间的客房发出响声,蒋董西装熨帖地从里面走出来。
“蒋董,您这是……”
丁秘书看看新房又看看客房,半晌失察似的差点抽自己一嘴巴,还看不出来怎么了那他就白活了,蒋董这是被赶出来了呀!
“备车,一会去银行。”老板的声音在丁秘书耳朵里非常冷酷无情,休假梦想破灭,他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说完,蒋神策看了一眼霍显真的房间。
灵犀走出新房,意外地发现今天公馆非常安静。
下楼,吃早饭,一边拿起昨日报纸粗略浏览一遍,这是早上唯一的消遣。
佣人端来一份汤:“殷小姐,先生说您宿醉肯定头晕,特意吩咐厨师为您准备了解酒汤。”
灵犀根本没醉,喝什么解酒汤,可惜了丈夫的好意。
快吃完早饭她才想起不对劲在哪,怪不得公馆这么安静,怎么一直没看到霍显真?
灵犀从佣人口中,才得知霍显真和蒋神策今早竟然一起走了。
蒋氏银行是数月前开办的私人银行,大额储蓄都是各行老板,平时蒋神策谈的合作也跟储蓄业务和未来战略部署有关。
但在蒋神策眼里,客户不分大小,都同等重要。
今日也是一样,银行开工时间到了,立刻就有储户排着队等着存取钱。
“蒋董。”“蒋董早。”
在员工的一众问候声中,蒋神策微微颔首,神情和煦地回到办公室。
丁秘书是跟他从西洋回来的旧雇员,业务能力方面没得说,递上数份材料,飞快地汇报今日行程。
蒋神策低头翻看下去,吩咐声有条不紊。
比如离年关还有两个多月,但流动资金要在金库中提前备好,随时满足储户取款需求。再比如大客户要定期维护,每逢年节送上一应礼物,感谢他们支持蒋氏银行。
等结束工作状态,蒋神策松了松紧绷的领口,才注意到站在后面的人。
今早离开公馆前,他把霍显真也叫上了,对方毕竟是他的保镖,对新的命令无所不从。
霍显真衣服也换回了朴素的款式。
蒋神策一直都是一位体贴的上司,记性尤其的好:“显真,晚点去量量尺寸,今日便叫裁缝给你裁衣。”
“蒋董,其实我更习惯……”他更习惯穿自己的衣服,好像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不必多说,这是额外开销,不扣你工资。”老板温和道,“就当是给你那夜种种意外的补偿。”
“显真,你知道的,你是我信任的人。”
那夜,对,要不是轿车爆炸案那一夜,霍显真也不会被安排到灵犀身边。
蒋神策此时点到为止的三言两语,就是要让一切轨迹回到原点。
某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深深藏在心底,昨夜的事不能再次发生,和殷小姐要保持距离,一点心动的苗头最好也不要有。
尤其是在这位正牌丈夫面前。
综上所述,霍显真当然可以做到,他才和殷小姐相处了将近半个月,半个月而已。
可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心思,昨晚被蒋神策提点了几句,才突然间被点醒了一样。
垂在裤侧的指尖紧了紧,霍显真面无表情:“……我知道的,蒋董。”
蒋神策满意颔首,定睛看了年轻人两秒,问他:“昨夜没睡好?”
霍显真一夜未眠,眼底两抹不明显的青黑,也就仗着年轻,否则气色一定很难看。
他沉默摇头。
习惯了年轻人的少言寡语,蒋神策说:“银行里很安全,下去休息吧,不用一直守在这。”
霍显真低着脸退出去,站在行长办公室门口。
站了半晌,忽然间……开始走神。
对了,刚才蒋董让他干什么来着?
哦,量尺寸,裁西装。
那现在是不是应该回公馆了?总不能在工作的地方量尺寸。
可他才刚来没多久……霍显真一时间思绪万千,真心实意想回公馆了,因为殷小姐还不知道今天他和蒋董一起来上班,她会不高兴吧。
没她的命令,他就走了,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她不高兴,他就惨了。
霍显真鬼使神差开始移动脚步。
还没移多远,丁秘书急促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飞来:“小霍,小霍……!通报老板一声,一楼,一楼有储户闹事!”
“……”
“我明明拿了存单,你们这破银行凭什么不让我取钱!凭什么不让我取钱?!”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手掌在柜台前拍地嘭嘭作响,唾液横飞愤怒道:
“你们这是欺诈!这是赤。裸。裸地欺诈啊——!!”
员工慌忙道:“您别急,您等一下,我们经理马上就……”
“就什么就,来来来,大家都看过来!”
中年男人打断员工的话,挥舞手中存单,对后面的储户们大声嚷嚷,“蒋氏银行欺骗储户,明明我拿着银行发放的存单,却将我的巨额存款凭空吞掉!”
“大家为我评评理!说是凭单取钱,凭什么不让我取钱,凭什么吞我的钱!”
这个时间段储户本就不少,几个关键字眼一出,恐慌的议论声顿时在明亮的大厅内响起:“真的假的?蒋氏银行欺诈储户?”
“凭空吞掉巨额存款!不是吧?我们报社的老板也在蒋氏银行存的钱啊?!”
“大老板的话不能信啊,心黑得狠呐!”
等到经理赶来的时候,就见场面乱做一团,许多储户无视秩序地一拥而上,挥舞着手中存单:“让我取钱,我们要取钱!”
很快又变成,“……还钱!!”
“还钱!”
最先的中年男人声量最大。
员工被逼无奈:“您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你叫!”中年男人眼珠一瞬间布满血丝,狰狞道,“信不信我一头撞死在这!让你们摊上人命!”
真闹出人命,搞不好会封行,经理头皮发麻,短短数秒就开始计算庞大损失了。
要不还是让他取款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让这人继续闹下去了。
经理给前面的员工打手势。
员工语气弱下来:“先生您别急,我马上为您处理存单问题……”
“快点!”中年男人眼中闪过精光,把存单递过去,“要不然我现在就撞了。”
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
“那你撞吧。”一道声音忽地出现,被递过去的存单被一双手从半空中拦截下来。
中年男人急忙抓回,却抓了个空,震惊又愤怒地回头看去。
是一张漂亮夺目的女性面孔。
她长身而立,两指夹住一张白底墨色的存单,“不然凭借假存单就要取钱,这是放在哪个银行都没有的道理……大家说是不是?”
整个场面霎时一静。
“假的?”储户们喃喃,“真的假的。”
“假存单怎么能取钱呢,这不是骗人的勾当吗?”
“好啊,这男的是不是在利用我们?”
中年男人冷汗瞬间落下,却振振有词:“什么假的,你仔细辨辨,这张存单是真的……!”
灵犀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丈夫的银行,就碰到了这出闹剧。
她还真仔细辨了,对着亮光惊讶地上下翻看,恍然大悟:“看上去,像是真的……”
“对啊!肯定像真的啊。”不小心栽进语言漏洞里,中年男人神情一利,“什么像真的,我这张存单明明……”
“明明就是假的啊。”灵犀笑眯眯的,一团和气,神情态度和中年男人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储户们下意识觉得灵犀说的对,这张存单是假的。
“不然你说它真在哪呢?”灵犀把存单递给中年男人。
“编号!存单都有编号,我这编号如假包换,还有……”
男人一把夺回,却蓦然间夺了个空。
灵犀逗他玩呢,反手将一纸存单收回来,放在鼻尖轻轻扇,慢慢嗅。
“银行存单模版都是由印刷机批量产出的,每个编号的确独一无二,不过填写墨水是特质的,可我看你这墨色不正,味道也不对。”
“蒋氏银行不管钱还是存单,新取的都会有一种油墨香气。”灵犀看向其他储户,说,“不信大家可以闻闻。”
一个老婆婆把存单放鼻尖闻了一下,立刻咳嗽出声:“被我家里老头天天藏裤。裆里,都捂臭啦!”
“我这个有欸……”一个储户低声道,“想想这是我赚的钱,我怎么觉得它好香啊。”
“还有这印章。”灵犀拿着存单,“我怎么觉得你这上面盖的印章圆不溜秋的呢?”
“而蒋氏银行的存单印章一直方方正正,代表正大光明。”
她掷地有声,“依我看,这根本就不是蒋氏银行的存单!”
被三言两语带跑了节奏,中年男人神情阴沉,突然厉声“把存单还我!”一下就要扑过来。
灵犀目光一凛,刚要有所闪避。一只手从后面闪电般伸出,对着中年男人的肩膀狠狠一抓,后者当即一个屁墩栽在地上!
灵犀抬头,看到出手的人正好是霍显真。
灵犀今天上午来银行,就是来找霍显真的。
恰好碰到有人闹事,她在人群外观望了一阵,看出中年男人是想借机生事,故意闹大,就不再袖手旁观。
某种意义上,丈夫的钱也是她的钱,这男人想要银行赔钱,不就是在让她赔钱?
忍不了。
这真的忍不了。
灵犀对蒋氏银行其实不算了解,毕竟是第一次来,但她观察入微,在储户们挥起存单时捕捉到了一丝油墨气。
所以就算中年男人存单是真的。
但,谁说真的不能变成假的?
既然此人利用其余储户为自己造势,有所图谋,灵犀肯定不会让他得逞。更别说等恐慌情绪冷却下来,其余储户不是傻子,也会明白被人利用了。
计谋失败,中年男人一言不合就想动手,被霍显真一把抓住肩膀扔到地上,挤在前面的众人“哗”一下散开!
指着灵犀和霍显真,中年男人直接就地撒泼:“你,你们是一伙的!倒打一耙还恶意伤人,我我我要……”
在对方说出威胁言辞前,霍显真打算把他打晕过去。
可众目睽睽之下,若把闹事者打晕,有心人一定会说蒋氏银行理亏,竟然当庭上演全武行!
“等等。”灵犀叫住霍显真,大摇大摆走到中年男人,双指夹着单薄的一纸存单,微微俯身,含笑道,“这位先生,你别急,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我哪急了?!”中年男人双目怒瞪。
灵犀一抖存单,自顾自地说:“存单超过一定数额,蒋氏银行会送法式西装一套,意式皮鞋一双,为感念储户信任,”她眼梢下瞥,惊讶问,“但你怎么……皮鞋掉了漆,西装衣摆卷了边?”
看上去完全不像拥有巨额存款的样子。
以貌取人不可取,只是中年男人无理在先,灵犀少不得要恶心恶心他。
蒋氏银行竟然会给储户送礼?他怎么忘了问。男人下意识捂住西装,捂完顿时阵脚大乱,左右看向周围人,那些储户都低头看着他,一双双眼睛都紧盯着他!
银行大厅明亮至极,光线竟然一瞬间刺眼到使人发慌。男人慌忙道:“……我,我放家里了。”
“是否还每日三炷香,当供祖宗呢?”
“你你你,你这是胡搅蛮缠!!”
见中年男人还要垂死挣扎,灵犀骤然收了笑脸,冷声道:“我看你才是胡搅蛮缠,当众行骗闹事,伪造假存单欺诈银行!来人——!”
“来啦来啦……大家让一让,让让哈。”经理带着安保人员姗姗来迟,将露了把柄的闹事者立刻拿下。
数名员工笑脸相迎,温声暖语安抚储户。
储户们虚惊一场,又见银行运来数袋大米,今日每人竟然都可以领半斤大米回家?
不过多时,场面终于恢复秩序。
灵犀巡视一圈,感受到凝视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抬头看向楼上,银行的主人安排好后续一切,正倚在扶手栏杆上。
四目相对,蒋神策目光柔和,对她展颜一笑。
似真似假的一纸存单被放在行长办公室桌上。
灵犀和蒋神策分别坐在一边,霍显真站在后面,低头看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
丁秘书和经理并肩从外面进来。
“老板,闹事的人已经招了。”见左右都是自己人,丁秘书说,“说是受人雇佣,特意来败坏咱们银行声誉。”
蒋神策颔首。
灵犀看向办公桌上的一纸存单,“那这张存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银行经理沉了口气,严肃道:“回夫人,存单是真的。”
刚才灵犀上来的时候,丁秘书给经理介绍了她的身份,却忘了嘱咐灵犀不喜欢被喊夫人。
不过灵犀懒得纠正,她此时在专心地听丁秘书接下来的话。
“存单是真的,其实也不是真的。”丁秘书说,“那闹事者的身份查明了,是荔城的一个地痞,今天稍一打扮,竟然让他混了进来。”
“他为了占便宜,时常在各大商店闹事,让他得逞了几次,非常猖獗。这次他受人雇佣,才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
“他找到了咱们银行开办初期辞退的员工,两人合谋伪造了存单……”
灵犀若有所思。
通常来说,支撑一间银行的是稳定的局势,可控的风险和良好的收益。
但有了这些前提,银行最重要的是信誉。只有保证信誉才能拥有更多的储户,才会形成一个良好循环。
今日若是真让闹事者得逞,所有储户都一窝蜂的取钱,那一传十十传百,不止会毁坏蒋氏银行声誉,同一时间大批取款还会影响银行稳定的资金链。
说严重点,假使小半储户都来取款,金库若是真被取空,那么闹事者口中的恶意污蔑或许会变成现实。
有些时候,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只隔着一层细纱般界限。
经理汇报完事务退出去,办公室里剩下的就更不是外人了。
丁秘书拍马屁:“殷小姐,今日之事多亏有你!”
刚才的场合蒋董不方便出面,若让储户看到这点小事都要惊动老板,也会对银行的信任产生动摇。
灵犀来的可谓是恰到好处。
蒋神策在楼上看到了整个经过,把后续打点妥当。送米也有送米的说法,送多了唯恐未来有人效仿闹事,所以半斤便足够。
丁秘书之前对灵犀的种种行为还颇有微词,觉得她配不上人中龙凤的老板。
但今日突然觉得——
谁说这对新婚夫妻不配的,天衣无缝的配合,这可真是太配了!
蒋氏银行的未来……真是一片光明啊!
从今天看到灵犀开始,蒋神策的目光就始终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好似直到昨夜和今天才发现,新婚妻子是这样耀眼的人。
对异性的欣赏,在两人的亲密关系当中,名正言顺地转变成爱恋。
“倒是忘了问你,怎么突然来银行?”
丈夫唇角漾起笑意,也不知道妻子喝没喝醒酒汤。
或许正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关心,才会突然来到这里?
霍显真参与不了众人的话题,就一直低着头。
办公室有专人打扫,大理石地板光洁的不可思议,上面倒映着灵犀模糊的侧影。
没有人注意到,在正牌丈夫面前,霍显真神游天外,眼睛却也始终在看着地面上,灵犀的影子。
或许男人才能察觉到男人的变化,霍显真听到蒋董的声音更温和了,看向妻子的眼神也充满欣赏。
他心中刚察觉到的一点异样心思,慢慢沉至最谷底。
然而,办公室内宁和祥和的氛围冷却了。
因为谁都没有想到,灵犀竟然说:“我来找显真。”
霍显真猛然抬头。
蒋神策唇角的笑容略显凝固,他今年还未三十,不至于幻听,可他眉尖皱起,下意识觉得她是不是说错了:“你说你来找……”
丁秘书也觉得自己幻听了,眼巴巴看向灵犀:“您来找……”
霍显真不敢呼吸,知道灵犀讨厌重复,他却第一次想要听她重复。
她是来找……
灵犀倒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将飘到面颊的发丝随手拂到脑后,她笑眼一弯:“找显真呀。”
“……”
“砰!”
办公室房门猛地关上,霍显真呆呆地站在门外。
丁秘书受惊似的摸了摸鼻子,用一种虚浮无力的语气说:“小霍,我们老板一般不发脾气的,但殷小姐真有种能把圣人惹急眼的能力……”
霍显真脑子空了,看着房门喃喃道:“她说她来找我……”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心里始终提醒自己,殷小姐是蒋董的妻子,他们才是夫妻。
可听到灵犀真那样说了,他心里竟然弥漫着像蜜一样的甜意。
“对,殷小姐说来找你,但是怎么可能啊?”丁秘书说,“明显是气话,故意的,要不然就是……找你有事!”
丁秘书转头开始打量霍显真。
这个在老板新婚第三天,就被夫人拦在轿车外公然调戏的年轻人。
平心而论,霍显真确实俊朗。可再仔细看看,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毛头小子。打架厉害,为人寡言,这副形象构成的就是一个天生当打手的命!浑身没几个钱,更不会甜言蜜语……
翘墙角这种好事怎么能轮到他呢?
不客气的说,他霍显真配吗?
配跟年轻多金,掌管一行财政大权的蒋老板抢女人吗?
更别说那个女人已经是蒋神策的妻子了。
可就是这样的妻子,却放着好好的丈夫看不到,目光短浅地盯着一个保镖。
连好不容易来一趟丈夫的办公地点,也是为了来找朴素的像是一粒石子的霍显真……
办公室空气死寂。
蒋神策早已把不相干人士赶走,盯着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的妻子,压下心中种种情绪,站在灵犀面前,俯身问她:“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灵犀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到蒋神策的领带有些松了,她坐在位置上,伸手帮他系领带。
“我就是来找显真的。”她一边说,“你把他带走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原来是这件事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蒋神策心绪渐渐平定:“是我的不是。现在和你说一声,我把显真安排回来了。”
垂眸看着她细长的指尖穿梭在领带间,蒋神策莫名有了一种“有家”的感觉,这令他感到有些失笑,明明结婚半个月了,却现在才“有家”。
他忍不住想握住妻子的手。
可就是这个节骨眼儿,灵犀手指一握,一下攥住了丈夫的领带,将他脖颈陡地拉了下来。
蒋神策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漂亮且危险的眼眸。
“蒋老板,人不能这样,你说让他跟着我,他就跟着我,说调走就调走,这未免太独断了。”
灵犀攥着他的领带,和他几乎面颊相贴,姿态亲密却语气冷酷:
“我不喜欢这样。”
蒋神策竟然下意识想,那你就喜欢霍显真那样的?
霍显真有什么好?
偏偏是这一刻,灵犀火上浇油似的:“他既然跟了我,那么从那天开始,他就是我的人。”
在正牌丈夫面前,妻子宣誓对另一个男人的主权,让人很难不觉得她是故意的。
蒋神策为人克己复礼,从不轻易发怒。
可被贴脸开大,就算圣人也难忍这口气,一股火蹭地一下蹿起来,蒋神策拂开灵犀的手,第一次强硬道:“显真不行,换一个。”
后退一步,蒋神策觉得自己有点不冷静了,说好的和妻子相敬如宾,但他现在的想法和最初的约定已然开始背道而驰。
可从看到灵犀出现在楼下的那一刻,他是真的以为,妻子今天是来找他的。
是因为感情基础不够么,所以相处才会这么僵硬。
他难道还不如一个霍显真……
蒋神策在一秒内反思了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喘息,一边向后退去,一边伸手松了松刚被系到喉咙的领带,随即愕然发现灵犀在他脖子上……居然系了个死结。
一个古怪到有点好笑的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灵犀根本不会系领带,却装作体贴的妻子模样帮他系领带。
刚升起的怒火一瞬间被熄灭了,他平复心情,准备和灵犀好好谈谈。
可灵犀没打算和他好好谈。
今天她来银行,本就来者不善!
灵犀没有阻止蒋神策拂开她,站起来,却在他起身没多久,突然推了他一把。
蒋神策正在扯领口,猝然被她一把推地踉跄着坐倒在后面沙发上。
而妻子快步上前,站在他腿前,蛮横又任性地问:“为什么显真不行?”
“是你把他安排到我身边的,现在说反悔就反悔,蒋神策,你身为银行家的信誉呢!”
不喜欢这种疏离的银行家称谓。
他下意识反驳:“我是你丈夫!”
空气一静。
过了数秒,灵犀反问:“丈夫就能管教妻子?”
蒋神策觉得她歪曲了自己的意思,刚要解释。
话未出口,就见她突然凑上来。
“那你做好履行丈夫义务的准备了么……”灵犀俯身在他身前,盯着他的眼睛,恶劣道,“比如说,在妻子有任何需要的时候,都要满足她。”
行长办公室坐落在银行三楼。
每日蒋神策在办公桌后一坐,钢笔签字,印章一盖,出入皆是难以计数的资金流水。
他性格沉稳,眼光独到,无论做投资还是开办银行,鲜有亏损,在西洋的华尔街金融界是响当当的人物,所以,也有人戏称喊他“蒋财神”。
此时此刻,办公室依然光线明亮充足,微小的尘埃粒子在光中浮动。
然而一双裹着笔挺西裤的腿在光线中轻轻挣扎了一下,随后隐没于阴影内。
用来待人接客的真皮沙发摆在深色丝绸窗帘的一侧,银行的主人脖颈后仰,感受到一双手去替他解开颈间系成死结的领带。
刚才灵犀说完就直接把光线尽数挡住,屈膝压在蒋神策腿上。
她在解领带。
那双手时不时会碰到他的喉结,喉结滚动间,舌尖泛上津液。
样貌清贵温和的银行家,面颊有一丝克制与隐忍的情动,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妻子刚才说的话,满足妻子当然是丈夫需要履行的义务。
“如果你有需要,我会满足你……”
蒋神策扶上灵犀的腰,眼眸下垂。
他内心突然完全接纳了这桩婚姻,也接纳了妻子。
妻子有任何需求,都该丈夫满足,就算她走偏了,也该由丈夫手把手将她带回正途。而不是让那些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狗来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