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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鞘by沉筱之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0

奚琴罕见地皱起了眉, 就在刚才,他的神识捕捉到了两股靠近的气息,可不待他反应,这两股气息居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他是分神修士,这世上,谁能逃过他的灵识?
奚琴道:“似乎有东西跟着我们。”
阿织目中闪过一丝诧色,她身魂分离,感知力较之奚琴要弱一些,并没有发现有东西靠近。
她下意识看向手中的索妖盘。
很快,阿织的目光滞住了。
索妖盘上,猝然出现了两枚新的白点。
一枚正在远离他们,另一枚俨然就在他们的近旁!
阿织目下感知力是要弱一些,但她的魂一点不弱,这张索妖盘是她取自己的魂息制成的,世间任何灵物,无论妖、魔、还是人,应该都逃不过索妖盘的法眼,可盘面上新出现的这两枚白点,它们分明一直跟在附近,为何索妖盘觉察得如此之晚?
阿织心中警铃大作。
她慢慢转过身,看向银氅。
索妖盘上显示,那个东西,现在就在银氅身后,几乎是贴着银氅而站。
奚琴也看向银氅,他的语气平淡,似乎若无其事:“灰鼠,过来。”
初初正和银氅议论奚琴,闻言,他做贼心虚地应道:“干嘛,你叫我们过去我们就过去啊!”
银氅却怔了一下。不为什么,只为奚琴唤他“灰鼠”。
诚然他长着一身灰毛,大多数人见了他都叫他灰鼠,可奚琴淡而静的语气,莫名让他觉得熟悉。
也正是这一分神的工夫,让银氅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
鼠足下忽然流淌出一片黑。
这片黑像墨、像影,却没有实质。它一点一点蔓延,慢慢将银氅站立的整片地方包裹。
泯和初初也愣住了。
林中刹那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好在阿织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对方既然挑衅,她自然应敌。
满地流淌的墨影中,一只鬼爪突然探出,直接朝银氅抓去。与之同时,阿织劈手斩出一道灵刃。
灵刃势如破竹,直接击向鬼爪。
岂知鬼爪接触到阿织的灵气,不破不伤,径自消散了。
奚琴微一蹙眉,折扇抛至半空,忽然华光大放,无数灵矢从扇骨溢出,毫不留情地钉入地上流淌的墨影。
灵矢入地犹如坚石入水,地上的墨影顷刻碎开,犹如水花一样变成无数小块。
然而不消半刻,这些碎影又重新汇聚起来,同时发出刺耳的“嗞嗞”声响。
两位分神仙尊出手,居然都伤不了这诡异的墨影!
银氅好歹也是凶妖,他顷刻化成一只火凤,朝半空跃去。
岂知这墨影就像吃定了他似的,他站在地上,它便在他足下,他跃向半空,它便落在枯枝,他若再高一些,它便嵌在了一旁的深雾之中。
阿织再不迟疑,幽白斩灵祭出,发出一声剑吟,同时,折扇也倒竖在了奚琴身后,两侧扇骨开裂,一丝凌厉的剑意从中漏出。
激荡的剑势在林中搅起剑风。
阿织正准备拔出斩灵剑,忽然,她发现紧跟着银氅的墨影在剑风中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她怔了怔,垂眸看向手中的索妖盘。
盘面上,那枚贴着银氅的白点似乎一直在瑟瑟发抖?
阿织蓦地意识到什么,收了斩灵,转头对奚琴道:“奚寒尽,显形术!”
显形术是一种低等级灵术,筑基修为就能使,专门用来对付不伤人的幻化之术。
奚琴听了这话,也反应过来了。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抹讶色,身后的折扇“啪”一声合上,屈起五指,掌中灵气翻涌,直接倒插入地面。
地上的墨影听到“显形术”三个字就慌了,情急之下,它化作一个庞大的可怕的鬼影,可惜下一刻,分神仙尊的庞大的威压袭来,鬼影在奚琴的手中爆开,变成一个真实的、圆球状的影。
有影便有真身。
阿织祭出云灯,逼近银氅。
她伸手在银氅的背后一捞,把附着在鼠身背后的妖揪了出来。
云灯的照耀下,这妖立刻显了形。
它毛茸茸的,个头也不大,两爪抱头,蜷缩成一团,闭眼求饶:
“别打猫猫!别打猫猫!”
银氅:“……”
泯:“……”
初初:“……怎么是你啊?!”
眼前的妖长着一对毛茸茸的尖耳,戴着六合帽,穿着红袄衫,脖间还挂了一只元宝锁,居然是四海坊那只迎客的狸猫妖!
这只狸猫妖修为一点不高,说句不好听的,在场诸位谁都能揍它,它一路跟着阿织,不慎被阿织发现,怕极了,所以用了个法子,附在了银氅身上。
适才地上四处流淌的深墨其实就是狸猫妖的影,因为影本无形,所以阿织和奚琴伤不了它。
狸猫妖也是破罐子破摔,对自己影子施了一点幻术,幻想着万一两位仙尊被它唬住,它正好溜之大吉。
岂知阿织和奚琴因为提防白衣鬼影,一时间草木皆兵,当真把它当成了什么大能,差点拿它祭剑。
狸猫妖猫爪下移,露出一双猫眼,畏惧地望着阿织和奚琴,战战兢兢地解释:“猫猫是好猫!猫猫不害人!”
天可怜见!它一只弱小猫妖,险些被两位分神仙尊合力剑杀!
阿织道:“你为何在这?”她想起适才出现在索妖盘上两枚白点,知道狸猫妖不是自己来的,问道,“你们坊主呢?”
这话出,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他一手端着烟斗,一手柱杖,脸上带着一张笑脸面具,手上布满苍老的褶痕,正是四海坊的鬼坊主。
鬼坊主几步上前,痛呼一声:“猫妖——”
狸猫妖见主子来了,一下子跃起,扑去鬼坊主腿边,声泪俱下:“坊主,他们真的好凶!”
鬼坊主长叹道:“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在他们手上活下来,我还以为你已经……”
狸猫妖猫爪抹泪:“坊主,您跑得可真快。”
“没办法,谁让我们修为不济,被发现了,总要溜得快一些。”鬼坊主坦然道,“但这并不妨碍我一直在担心你。”
狸猫妖道:“是,坊主您在担心之余,也就扔下猫猫,独自逃窜了几十里吧……”
阿织打断这一人一妖的话:“再问一次,二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语气不太友善,因为她知道鬼坊主和狸猫妖一直跟着他们。
鬼坊主听了这话,收起了与猫妖诉苦的态势,恢复成一贯的样子,他阴恻恻地笑起来:“老顾客,你应该知道,跟四海坊打听消息,需要付相应的价钱。”
初初不忿道:“是你们跟踪我们,问你们原因,你们还有脸讨价还价!”
“那是自然。”鬼坊主道,“四海坊什么都卖,最珍贵的货物是消息,跟踪你们的原因,不也是消息么?”
他盯着阿织,语气幽森:“还是阁下已经得知了两个魂魄共生的秘密,肯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了?”
上次阿织去四海坊打听养魂一事,鬼坊主告诉阿织,所谓养魂,是指一个更加强大的伤魂进入一个三命相合的身躯进行休养,这个过程中,入侵的魂魄会吞噬宿主的魂魄,取宿主而代之。
但阿织的情况不是这样,阿织在进入姜遇的身体养魂后,姜遇的魂魄并未被吞噬,而是平安轮回转生了。
鬼坊主是以向阿织打听两个魂魄在灵台共生的秘密。
阿织摇了摇头:“不知道。”
鬼坊主面具上的笑眼扫了扫初初:“那么阁下肯把这只血统纯正的无支祁舍给我么?”
阿织干脆果断:“不行。”
鬼坊主耸了耸肩,语气颇为遗憾:“看来阁下是出不起这次消息的价钱了。”说着,他带着狸猫妖转过身,“猫妖,我们走。”
还没走几步,他们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霜白身影。
奚琴淡笑道:“跟了一路,这就说走,不太合适吧?”
四海坊熟知四海消息,眼前人是谁,鬼坊主自然清楚,“阁下莫不是以为凭一个奚家就能截住本坊主吧?”
奚琴道:“我倒没有这样想,且坊主虽然示弱,我认为凭我们几个,并不足以拦住坊主的去路。”
索妖盘这样厉害,还不是无法第一时间捕捉到鬼坊主和猫妖的行踪。
奚琴的目光落在鬼坊主右手烟斗,烟头烟雾缭绕,将一人一妖的身影遮得虚虚实实,奚琴道:“如果我没看错,坊主手上的烟斗,应该是一个遮掩行踪的神物,坊主知道这么多秘辛,至今还能安稳活着,恐怕这烟斗功劳不小?”
他说着,摊开手,手心幻化出一个形色古朴的符纹瓷罐子,“二位要走无妨,只是这瓷罐,就别想拿回去了。”
纵然狸猫妖用幻术一时唬住了阿织和奚琴,但它的修为着实低,奚琴想知道它藏着什么猫腻,何须讲道理,拿灵识搜一搜它的身便知道了。
早在鬼坊主过来前,奚琴已经搜过狸猫一次,见它身上的瓷罐子极其古怪,奚琴顺手取了出来,狸猫妖根本发现不了。
这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见了瓷罐,鬼坊主步子顿住,面具上的笑脸渐渐变作怒脸,低哑着声道:“把它还给我!”

他用灵气探了探瓷罐, 露出意外之色:“怨念?”
瓷罐中鬼气森森,有一丝一缕的凶恶之气堆叠存放。
这种凶恶之气,便是人枉死之后所产生的怨念。
这些怨念在罐中待得并不安稳,说明是刚收集的, 还没有被驯服。
奚琴道:“榆宁被三大世家与仙盟联合封禁了近百年, 近日才解封, 一解封,坊主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此地收集怨念, 为何?”
鬼坊主并不答, 面具上的一双怒目逼视着奚琴。
奚琴接着道:“如果坊主的目的, 只是为了收集怨念,那么这世间多的是怨念强盛的地方,榆宁的怨念是百年前残留下来的, 稀薄得很, 坊主大可不必冒险来此。所以, 对坊主来说,怨念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榆宁这个地方,对吗?”
“坊主和当年榆宁的仙门世族晏氏有关系?”
“还是说, 您或许不认得晏氏族人, 但您知道当年那场献祭。”
给天妖的献祭。
一连四个问题抛过来,句句直中要害。
鬼坊主隔着面具, 眯眼打量着奚琴,奚家的琴公子的确智巧过人, 但他能猜得这么准,说明他本身就了解许多内情。
既然大家都不是局外人,那不妨挑明了说话。
鬼坊主低低地冷笑一声:“果然, 你们也知道那只九婴。”
这话出,阿织和奚琴同时一愣。
献祭的天妖只是九婴的九身之一,尚未成熟,单看外形,根本看不出它是何物,阿织和奚琴也是通过流光断,从百年前那抹白衣鬼影的口中获悉了九婴之名。
可鬼坊主竟然知道这只九婴。
四海坊的坊主,究竟是什么人?!
鬼坊主却无意透露更多,他语气放缓了一些,哑声道:“既然大家都知道当年榆宁发生了什么,就该清楚这个地方十分凶险,我们再争执下去,一旦招来什么东西,莫要说我和猫妖,怕是你们几个也对付不了。既如此——”
他转头看向奚琴,“奚家的小子,你把瓷罐还给我,我呢,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们今日的行踪,之后我们各走各路,如何?”
奚琴笑了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这可不行。”
“坊主与您的猫妖跟了我们一路,谁知道被你们听去什么,这个亏我们不能吃。再者,坊主那里,似乎有一些对我们来说很有用的消息。”
鬼坊主极擅遮掩行踪,连索妖盘都能瞒过去,若放他走,事后他们该上哪儿套消息去?
奚琴说完,将瓷罐子收入须弥戒:“一个瓷罐只能收集一百缕怨念,坊主那里应该还有新的,这一个,就先由我保管了。”
“你——”
鬼坊主一时怒极,正欲发作,阿织忽地觉察到什么,提醒道:“有人来了,先躲起来。”
言罢,她打出一道隐匿的灵气,将初初和银氅卷来身侧。鬼坊主也不想被人发现,面具上的假眼眯了眯,他对着烟斗吹了一口气,须臾,一股青烟从烟嘴弥漫开,缭绕着遮挡住鬼坊主与狸猫妖,他们分明还在原地,身形与气息却悄然藏匿了起来,阿织下意识看了索妖盘一眼,果然,盘面上象征着鬼坊主与狸猫妖的白点也消失了!
来人是仙盟的人,他们的修为并不高,但手中的南明烛灯笼却能照出分神以下修士的踪迹。
几名修士搜查完林间,均露出惑色。
“堂主明明说,适才的灵气震荡就来自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谁知道呢?”
“算了,榆宁这鬼地方到处都妖气森森的,谁知道有什么古怪呢?既然已经搜过了,我们这就去回禀几位仙尊吧。”
修士们嘴上这么说,差事上丝毫不敢马虎,他们又拿着灯笼照了林间几遍,发现的确无人,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几人走远,阿织率先显了形,她道:“仙盟来的不止霰雪尊连澈。”
且他们适才一番打斗惊动了仙盟的人。
奚琴看着鬼坊主与狸猫妖的隐匿之处:“两位,看来你们即便不想合作,也不得不跟我们合作了。”
鬼坊主并不现形,只沙哑着声音道:“跟你们合作?哼,跟你们合作又没有什么好处。”
阿织道:“你们之所以一路跟着我,是因为你们想收集怨念,你们发现,只要跟着我,很容易就能找到残留在此地的怨念,是么?”
阿织来榆宁,是为了找九婴残留的灵台血息。血息是献祭的纽带,而这场献祭,祭的是人命与灵力,人死后残留的怨念,自然会自动靠近吞噬人命的灵台血息。
阿织一路往大阵中心的灵台血息走,所以跟着她,就能找到怨念。
阿织道:“这场献祭一共牺牲了两百五十六人,而你们的瓷罐内只搜集了不到一百缕怨念,想要找到更多怨念,你们最好的选择是跟着我,这是其一。
“其二,正如你们会被我们发现,一旦不慎,你们同样会被仙盟的人发现,与我们合作,得到我们的帮助,至少我们能保你们在仙盟的眼皮子下全身而退。
“还是说,你们更愿意选择相信仙盟?如果是这样,方才仙盟来人,你们为何要隐匿踪迹?”
阿织的话说完,林中静静的。
过了一会儿,鬼坊主带着狸猫妖在原地显了形。
他顶着一张怒面,看了阿织一眼,又看奚琴一眼,他讨厌这两个人,单凭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勘破他人的心思,如果世上都是这样的人,四海坊也不必开了。
但他无法拒绝阿织的提议。
片刻,他收敛起心中的怒意,又摆出那幅招待贵客时礼数周到的模样,柱杖来到阿织身前:“依阁下看,我们这一程还要走多久?”
阿织透过妖雾,看向不远处一座玄青色的高山,说道:“快了。”
一道微红的血气在玄青色的高山上盘绕了数圈,直落而下,穿过密林,来到溪水边,一个菱形的青铜盘上。
青铜盘被霰雪尊托在手中,盘上覆有繁杂的法印,血气进入法印内,几道华光闪过,青铜盘上指针很快指了方向,正是不远处的玄青色高山。
沈宿白看了青铜盘一眼,问霰雪尊:“找到方向了?”
霰雪尊“嗯”一声,朝高山望去:“往那边走。”
这个青铜盘是霰雪尊带来的,具体是何物,沈宿白并不知道。他听霰雪尊说,这次他们来榆宁清除的妖息并不是一般妖息,而是来自天妖灵台的一股纯正的血息,这种血息极难找,好在霰雪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事先得到了一滴天妖之血,只要把这滴血送出去,绕着榆宁走上几圈,血气便能在青铜盘上指出灵台血息的方向。
沈宿白送出一道传音符:“舜音,过来。”
过了一会儿,白舜音抱着一只箜篌出现在溪边。
这只箜篌看上去极为高洁,白身白弦,皎如明月,正是传说中的神物凤鸣琴。
白舜音适才带着几名宫羽堂的修士在林中清散妖雾,见霰雪尊与沈宿白已要继续出发,问道:“去东边搜查的修士回来了吗,怎么说?”
适才他们行在林中,忽然感受到几缕锐意。
锐意被施术者压得极为隐秘,但还是被他们觉察到了。
沈宿白道:“回来了,说是没什么发现,可能有生人闯入,事后已经离开了。”
“也未必。”霰雪尊笑道,“南明烛灯笼只能找分神期以下的修士,说不定这林中藏着哪位大能呢?”
她这话用的是玩笑的语气,可沈宿白不知想到什么,明显听了进去,一双剑眉也紧蹙起来。
三人带着一众仙盟修士越溪东行,很快来到玄青高山附近,这座山远看不大,近看却巍峨挺拔,白舜音顿住步子,回身对跟来仙盟修士道:“凤鸣琴清除妖息,琴音波荡恐会伤及灵台,致使修为倒退,诸位在此留步,我与聆夜尊、霰雪尊入山即可。”
阿织在山脚下顿住步子,说道:“奚寒尽,第三重禁制下在这里,你来守。”
她说着,从须弥戒中取出最后一面灵旗。灵旗落地,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环山张开,这面旗子与索妖盘一样,是用她的魂魄之息制成的,只有她能感应得到。
阿织又转身对鬼坊主与三妖一魔道:“你们也留在这里,我只带初初进去。”
因为无支祁可以无视结界,逃命功夫是一等一的。
鬼坊主听了这话,虽然不悦,众人已达成合作,便也没有反对。
狸猫妖捧着一口新罐子,彬彬有礼地向阿织请教:“敢问仙尊,里头的怨念,猫妖应该怎么收集呢?”
阿织道:“这个不难,你把瓷罐交给初初,把收集怨念的咒文告诉他。”
如果阿织没看错,瓷罐上已经下了符印,只要发现怨念,念出相应的咒文,怨念就会自动进入瓷罐。
狸猫妖礼貌地朝阿织行了个礼,将瓷罐递给初初,然后猫爪合十,“发现怨念,记得朝怨念拜一下,在心中祝它的主人早日脱生,然后念出咒文,咒文是‘猫猫是世上最英俊的猫猫’。”
初初:“……”
好恶心的咒文。
初初:“……不能换一个吗?”
狸猫妖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厢事罢,阿织提着斩灵,对奚琴道:“那我进去了。”
她一顿,又道,“之后我确定了灵台血息所在,你和判官、孟婆,都能通过灵旗感应到我的位置,可以直接与我传音。我此行只为取血息,不会跟任何人硬拼,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必进来帮我。”
换言之,她不会轻易把自己置于险境。
她在让奚琴放心。
奚琴道:“我知道。”
他笑了笑,“手给我。”
阿织没多想,直接伸出手。
奚琴安静地垂下眼,左手覆在她的右手之上,掌纹相合,一道光华流转的幽白铭文出现在他们两人的掌心。
生死印。
之前阿织进入慕氏禁地,他也给她种过此印。
她剑术无双,冷静而有急智,她做任何事,他都信她,支持她,愿意守着她。
但他喜欢她,所以他怎么都不可能放心。
阿织怔了怔,抬眸看向奚琴。
奚琴眼含笑意:“还是老规矩,生死印动,我就不守禁制了,找我的阿织去。”

玄青高山雾气浓厚, 伸手几乎不见五指。
入山以后,阿织才发现,其实这个地方,就是当初师父上过的那座高山——当时晏氏族人失踪, 师父、奚汐, 还有晏留三人入山寻找族人。
白衣鬼影第一次出现, 也是在这里。
而今青山百年不见天日,妖雾的侵蚀下, 山上树木枯死, 岩石腐化, 当初郁郁葱葱的青山变得荒凉无比。
入山以后,献祭大阵的中心明显近了,残留在此的怨念也越来越多。
怨念很稀薄, 并非鬼魂, 初初念咒一招, 它们便自动进入他手中的瓷罐子。
初初进山时还很害怕,后来他的思绪不知被什么念头缠住,露出困惑之色,亦步亦趋地跟着阿织, 几番欲言又止。
阿织一边盯着索妖盘, 一边道:“有话就说。”
初初“哦”一声,想起适才奚琴给阿织种生死印, “你和奚寒尽,到底怎么回事啊?”
阿织步子一顿, 回头看了初初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初初又道:“为什么我们总要跟奚寒尽还有那个魔在一起,等我们把溯荒找到了, 是不是就可以把他们甩下了?”
阿织迟疑片刻,道:“我们可能会……一直和他们一起。”
“为什么啊?”初初不解,“你很喜欢他吗?”
阿织垂眸点点头:“好像是。”
她说“好像”,并非因为她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而是因为她乍然发现奚琴就是叶夙,她还没能完全理清这一层关系。
就仿佛一个事实摆在那里,忽近忽远,可她始终没法把它捡起来。
初初听了阿织的回答,并不太惊讶。妖兽难通情爱,何况他这么年幼,他所问的“喜欢”也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指朋友之间的感情。
阿织喜欢奚寒尽,他早就料到了。
阿织问:“你不希望他和我们一起吗?”
“我当然不希——”初初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他真的讨厌奚琴吗?倒也说不上来。平心而论,最初他是不喜欢奚琴总跟着阿织,但这一路有他在,他好像能安心不少,如果有一天,奚琴和魔都不见了,他反倒会不习惯,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少了点什么。
初初犹疑着道:“我也说不上来,有时候我觉得……猫猫、猫猫是……世上最英俊的猫猫……哎烦死了,为什么会设这种咒文啊!”
几缕怨念进入瓷罐,初初烦躁地骂道。
他随即露出沮丧的神情,低垂着头,双目盯着罐子:“阿织,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强,帮不上你什么忙,你才更喜欢奚寒尽的?
“分明、分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可我这一路,一点进步都没有,帮上你的地方很少很少,所以你才更愿意跟奚寒尽和那只魔在一块儿?”
当年在徽山,他是井底之蛙,长留坞那些精怪都打不过他,他便觉得自己厉害,加上他是无支祁,罕见的远古凶兽,生来就是大妖,谁见了他不胆寒?
他因此洋洋自得,毛遂自荐跟着阿织去找溯荒。
而今见识了仙门辽阔,才发现远古凶兽徒有虚名,外间世界弱肉强食,规则冷漠而残酷,不够强就是不够强,区区一只大妖,除了偶尔帮一点小忙,更多的时候,都是躲在阿织身后等待庇护。
一想到这个,初初就对自己非常失望。
阿织道:“不是,你不要这么想。”
她将初初沮丧的神情收入眼底,正准备劝,忽然,索妖盘有了反应,阿织抬目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岩洞:“快到了。”
岩洞就是当年师父和晏留找到晏氏族人的那一个。
隔着流光断的裂痕,阿织看得不甚清晰,真正到了这里,她才发现这个岩洞其实很大,几条蜿蜒的狭径通向里面,连接着天然形成的石洞,几乎占了半个山体。
一进入狭径,阿织立刻觉察出不对,她立即敛了声息,盯着索妖盘上的三个白点,对初初道:“等等,有人。”
人自然是仙盟的人,阿织循着索妖盘的指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一点,发现来者三人竟然是霰雪尊、沈宿白,和白舜音。
阿织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沈宿白一直怀疑她,今日跟他对上,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阿织正想辙,忽然,一股微红的血气从霰雪尊那里释放,沿着整个岩洞盘绕了数圈,然后回归霰雪尊手中的青铜盘,虚虚实实地指了个方向。
这个方向,正是九婴的灵台血息所在!
阿织怔了怔,她开了灵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霰雪尊手里的菱形青铜盘,心中大震!
从表面上看,霰雪尊的青铜盘和索妖盘一样,都是为了寻找天妖血息的方位。
但阿织的索妖盘,找的是献祭大阵的中心,依据的是八卦阵术,霰雪尊的青铜盘上,却有一滴来自九婴本体的精血,她找血息,依靠的是精血本身与血息的感应。
无论是伤魂谷还是榆宁,出现的天妖都只是九婴的一个分身,九婴的本体,至今从没现身过,而霰雪尊却能取得本体的精血,这么说,霰雪尊她……见过九婴本尊?
这只九婴的一个妖胎分身都如此厉害,更莫要提本体。
凭霰雪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从九婴身上取得精血,除非……九婴自愿给她。
这么说,霰雪尊和九婴是一伙的?
是九婴……授意霰雪尊来榆宁清除自己的灵台血息的?
阿织忽然想到了此前在伤魂谷豢养天妖的涑东会盟,霰雪尊的霰雪堂,似乎掌管的就是仙盟底下,各个大小盟会的事务,与涑东会盟素有来往,由霰雪堂授意底下的一个盟会养天妖,自然能做得隐秘。
只是……
阿织敛目深思,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麻烦了许多。
本来她到这里,只为取得九婴的灵台血息。她也想好了,虽然仙盟来了三位分神仙尊,她声东击西,暂且拖住他们,还是不难的。届时只要初初找准时机,化作蜉蝣托着索妖盘靠近血息,血息便会被自动锁入妖盘中。一得手,他们就走。
可是眼下,她发现霰雪尊竟然认得九婴。
即便她得到了榆宁的血息,可她还缺两缕。
找到血息的位置,霰雪尊必然比她快,如果她慢仙盟一步,血息被率先清除,她凑不够三缕,便寻不到当年害慕家、害晏氏的九婴了,也找不到那个诡异的白衣鬼影了。
要怎么办呢……
阿织心中思绪翻覆,忽然,她脑中灵光一现!
这血息极难清除,连九婴本尊都束手无策,不得不借助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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