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半天原来龙傲天是恋爱脑by野阿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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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唯一好的便是,他受伤了,而他们人多。
江愁余看了半天,总觉得奇怪,目光落到胥衡手中,眼见其中空空,赶紧拔出他的剑塞到他手里,顺便鼓励道:“少将军加油!”
说完赶紧退到一旁,齐小见状也在其他矿工的帮忙下背起自家兄长,他凑到江愁余旁边,小声问道:“江姐夫打得过吗?”
“谁是你姐?谁是你姐夫?”江愁余觉得无语。
“当然你是我姐啊,自从你冲下来救我兄长时,你便是我的亲姐!”齐小拍拍胸脯,不过他随后头又低落下来,“我听他们说,香姐夫没了。”
江愁余静默,想到香娘坚韧的脸,随即问道:“尸身呢?”
“说是扔到铜炉里烧了。”
在众矿工眼中如同巨石一般无法撼动的监工,如今面对胥衡却像是毫无还手之力,乱七八糟的惨嚎在他们口中发出,江愁余看着他们扭曲的脸,似乎听到过去无数压抑在地下的悲鸣。
但是胥衡没有杀这些人,他只是将这些人挑断手脚筋,转而看向麻木茫然缩成一团的矿工们,冷静道:“动手。”
江愁余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是胥衡杀了监工,那这些矿工即使身体走出地坑,但灵魂仍旧被困在这方寸天地,只能让他们自己动手,才能彻底走出过往的阴暗。
她默默看着,不少矿工颤抖着摇头,没人愿意站起身。
最让江愁余意想不到的是她身边的齐小。
他放下背上的兄长,提起抖落在一旁的匕首,一步步走到欺辱他兄长的监工面前,那监工哭嚎着让齐小放过他,他也是听命行事。
得到回应的是齐小扎进他心口的匕首。
“你该死。”
溅出的血飙到他的还算稚嫩的脸上,显得残酷又可怕。
可与此同时,是人群众一道道站起的身影,伴随着脚上的铁链拉动。
江愁余没有再看,反而是扶住面前的胥衡,这回她才看清他的脸色难看到不行,她触碰到他的瞬间手上沾了濡湿的血迹,他的汗水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滑落至衣襟,而衣襟那处颜色已经深了一片。
她愣了好一会儿,随即想起什么,左手赶紧倒出香囊里的药丸,管他什么效用直接一把捂到胥衡嘴里。
“你要毒死我吗?”吃药这人嗓音低沉,语气好笑,“我伤没那么重。”
江愁余一直知道男人的自尊心非常强,但也没想到伤到临头还在硬撑,她才不管,继续翻找香囊里面还有没有剩的,“毒个毛,都是好药!”
“你怎么知道是好药?”胥衡闭上眼。
“因为是甜的,都是甜的药了能坏到哪里去?”江愁余自有一套歪理。
胥衡好笑,看着江愁余的头发顶,心道那下回还是找那个老头,虽然人聒噪了点,起码药的味道不错。
“这边处理完了,我们出去吧,还是得找个大夫看看。”江愁余凑近看了眼胥衡身上,据粗略算,还是有几处伤比较严重,甚至看龙傲天这冷汗,怕是伤口有毒。
“有人来了。”胥衡平静说道,同时看向位于地坑里一个洞口。
江愁余顺着目光看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甚至算得上熟人。
邓老汉瞧清楚江愁余便笑道:“江娘子真是福大命大。”
他的眼珠一转,又落在胥衡身上,“胥少将军,久仰大名。”
“少将军,他好像在瞪我们。”
胥衡侧头看她,哦了一声,随即拉住左右晃荡的江愁余,让她站好。
“晃什么?”
江愁余反复试验之后,发现邓老汉的眼神死死黏在胥衡脸上,随即得出结论:“少将军,他瞪的是你。”
好奇怪,明明是自己凭借聪明才智从邓老汉魔爪逃脱,结果后者怨毒的人居然是胥衡。
“少将军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胥衡只在刚开始看了邓老汉一眼便收回目光。
江愁余不信,上一回龙傲天也是这么说的,倒不是觉得胥衡骗自己,而是她深刻发现这位龙傲天对自己招恨的认识程度远远不够。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算小,尤其还是在这静寂一片的矿洞,唱个山歌都能回响十八弯,邓老汉自然也听得分明,他笑意散去,皮肉包裹着骨头显得刻薄,“我等少将军自然不曾见过我,我却久仰少将军大名,北疆一战,主人曾同您一战惨败。”
北疆一战,江愁余曾听无数人都提及这场大战,两军交战,胥衡单骑仅凭手中剑便挑翻北疆战神同时担任督国一职的执哈何力,威名遍及两国。她不曾见过,但无论是从原著还是这一路行来人人口中所述,龙傲天确实担得起安国武将榜首。
“你是执哈何力的手下?也是两族血脉?”他说完,胥衡仿佛起了些兴致。
“我是主人的仆从。”后面的问题邓老汉却闭口不言,提及执哈何力他脸上满是狂热的恭敬。
胥衡的问完兴致也散去,他重新垂头看着躲在他后边的人正扶着腰,背着手不知在鼓捣什么。
原本江愁余看到两人说话,趁机偷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刚才左晃右摆应该是扯动了伤口。又是一阵一阵地刺痛,如果她没有素质,现在已经痛得尖叫,不过碍于公共场所,她还是咬牙忍住,表情管理肯定做不了。
所以当胥衡忽然回头看她时,她硬生生摆出个扭曲的微笑,礼不礼貌她不知道,但是应该挺让人欲言又止的。
因为她看着胥衡缓缓启唇想说什么。
“你还是别说了。”江愁余黑着脸果断阻止
,小嘴巴闭闭好。
胥衡住嘴,伸手去捞她腰间的香囊,老头说,他还在药丸里放了镇痛的药材。
一捏便是空荡荡的,一颗也没留下。
江愁余以为是他又难受,生怕下一刻脑海里重复播放警报,赶紧扯住胥衡的衣袖:“我们还是抓紧出去吧。”给你找个大夫瞧瞧吧,能不能别盯着香囊发呆,不会真毒入脑髓了吧。
她纠结了一下,这香囊花纹她还挺喜欢的,不过还是扯下塞给胥衡,权当安慰。
胥衡看着掌中的香囊几息沉默,道了声好。
“……”
邓老汉见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出声打断道:“听说少将军来罗井镇,我便命人要好生款待少将军,不知少将军可曾见到他们?”
说完便观察胥衡的反应。
胥衡……
没有反应,他伸手拨弄江愁余发顶的呆毛,然后成功把手上的血污沾上去了。
江愁余本来感觉额间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但是余光瞥见邓老汉装不下去的脸又觉得她还算好的。
“他们行武出身,下手没轻没重的,若是他们招待不周,还望少将军见谅。”邓老汉继续道。
胥衡终于理他,俊美的脸上却挂着浓浓的讽刺:“执哈何力是北疆难得的聪明人,不过可惜了,所捧之人无心,连带着仆从也是糊涂的。”
“那些人我尽数杀了,至于款待。”
胥衡随意从怀中掏出一物,“我也收下了。”
离他最近的江愁余一看见那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那东西由和田青玉所雕,青色螭龙盘踞于方玺之顶,龙身矫健,鳞爪怒张,仿佛随时要破玉腾空,择人而噬。那雕工精绝,每一片鳞甲,每一根须髯,都栩栩如生,在幽光下流转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而它的基座,是四四方方的白玉,托住其上的真龙。
我的老天奶,这是玉玺吧
江愁余看着胥衡勾着那半包着玉玺的布袋,一晃一晃,生怕下一刻玉玺从布袋滑落砸在地上。
她恨不得冲上去捧住。
不是哥,这玩意儿咱还是悠着玩,而且对面邓老汉的眼神也在看清玉玺的刹那变了。
准确来说,是从单纯的怨毒变成厌恶深恨贪婪嫉妒,该说不说,很有反派那味儿了。
与此同时他彻底冷下脸,撕开方才的伪装,真面目暴露无遗,“少将军你太过狂妄终究自讨苦吃,要是我没猜错,乌头子之毒怕是已经深入骨髓,此刻应是连剑都拿不起了。”
邓老汉说完,就见眼前原本该是无力之人提起剑指他。
剑正抵在他前面,闪着凛冽的寒芒。
“要来试试吗?”
邓老汉目光不定,心中惊恐,揣摩胥衡话中的真假,这乌头子是主人找全北疆药医,专门为对付胥衡所制,即便他是真神转世,也扛不住这一滴。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胥衡,只一瞬间见胥衡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了一下,于是他笑道:“愿向少将军请教。”
邓老汉话音落下,无数道身影从矿洞后无声地涌现,像从地底爬出的幽魂,刀刃在微光下反射着点点寒星,汇成一片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将胥衡等人围在中心。
江愁余从一开始的自信变成不确定再到怀疑,她凑近胥衡:“少将军,这些人你打得过吗?”
与此同时,胥衡亦低声说道:“如他所说我中毒颇深,你寻个时间便跑。”
江愁余第一反应是,哥你没开玩笑吧,却在见到胥衡愈发难看的脸色,心突然慢了一个呼吸,她愣愣说道:“可是那药你不是吃了吗?”
胥衡没再回答这个,抬剑杀过去,剑尖在石子上摩擦出火花。
短暂之间,他已同数不清的黑衣人过了数招。
而同样的,胥衡的身上也多出无数道剑痕,挺立的身姿,绷紧得如同拉满即将断裂的弓弦,长剑在他手中,沉重得像一座山,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他压抑不住的、从齿缝间挤出的闷哼。
“嗤啦——!”
利刃撕裂皮肉的声音,刺耳得令人头皮发麻。一道狰狞的血口在他右臂炸开,素白的衣料瞬间被暗红浸透、扩散。鲜血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砸落在脚下的尘埃里,绽开血花。
邓老汉见此情景,笑声陡然拔高,带着胜券在握的残忍快意,在刀剑的碰撞声中显得格外刺耳:“胥衡你不过如此,我蛰伏多年,便是为了了主人报仇,如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他扔掉手中的木棍,踱步上前,想要亲手结束这压在北疆一国身上的威压。
江愁余心捏起来,她想往前冲,却有不少杀人朝她杀来,她往后连退,直至抵住身后的石壁。
她拼命呼唤着系统,但是系统依旧没有声音,这世间只剩下刀剑刺入血肉的闷响和胥衡压抑的喘息。
就在即将被这无边的绝望彻底吞没的刹那——
“嘎——!”
一声凄厉尖锐的鸟鸣,如同刺入长夜的光亮,毫无征兆地打破了这地下矿场!
江愁余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头,她怕是自己幻听。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足够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
众人皆抬头看向声源来处,唯独胥衡转头看向江愁余,哑声道:“害怕吗”
江愁余摇头,浑然不觉自己已然泪流满面,“我比你聪明,援兵来了。”
说完,便听见原先她们出来的那间矿洞,马夫正靠着石壁上,吊儿郎当说道:“江小娘子,答应你的事我已做到,银货两讫,概不售后。”
他随手扔了个东西下来,人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江愁余顾不上他,抬手接住东西,摊开掌心,是那枚金纹鸟哨。
她最后拜托马夫的事情便是让他带着鸟哨去城外将暗卫带进城,虽然此时罗井镇已然封城,但按照马夫的本事,此事对于旁人来说难如登天,对他来说却应该不难。
从下矿洞起,她一直留有暗号,便是为了此刻。
江愁余将鸟哨放在唇边,第一次吹起它,哨声极具穿透力,与鸟鸣交响融合,无数覆面暗卫一一跳下矿洞。
方才还杀气腾腾、稳操胜券的杀手们,此刻如同呆立的木桩,被暗卫剑起刀落,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被一剑封喉,有人被一箭贯穿心口,浓重的、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浓烈得如同实质,局势瞬间逆转。
就在这时,江愁余的手腕猛地一紧!
一股冰冷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手抓住了她。那手上沾满了粘稠温热的血。
江愁余抬眼看去,眼见胥衡无力地放了剑,挪到了她身边。右臂的伤口还在汩汩涌着血,染透了半边衣襟。脸上溅满了血点,有他自己的,也有那些杀手的。
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眼睛,在浓密的睫毛下,在弥漫的血雾之中,透露着无奈。
他攥着江愁余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紧接着,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哭的真丑。”
血珠顺着他染血的下颌滴落,砸在江愁余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清晰地穿透了周遭的惨叫与鸦鸣,撞进我的耳膜,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面对暗卫突现,他没有想象中的惊喜,而是似乎有一种找到了答案的尘埃落定,“如若一日我身死,有他们,可保你一世无虞。”
面对一位古代版酷哥垂眸看你,眼底冰霜融化,眼角的血痕未消,薄唇还说着类似于情话的保证,任由背后两方交战,他的目光依旧堪称温柔地落在你身上。
感天动地,颇有种为你与世界为敌的爽感。
江愁余想,即使是杀了十年鱼的人扛不住,包括她。
前提是她没看过原著。
可惜她看过,看的还是系统出品的完整版be原著,因此只能伸出小手,缓缓伸向胥衡的脸……
左边的肩膀上拍了拍。
她说,“少将军放心,方才我掐指一算,您长命百岁,活得比我们都久。”
想着这样说未免过于神叨叨,江愁余补上一句:“即使真如少将军所说,我必定会好生活着,连带着少将军那份。”
说完,她又狠
狠点了下头,表明自己的决心。
好不容易从总部手中夺回权限的374号听到这些话,两眼一黑,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这么努力,这世界直接爆炸吧!
而且你说归说,为毛真开始算胥衡能给你留多少东西,这礼貌吗??
【请宿主重视攻略任务。】吐槽归吐槽,宿主也只有一个,374号忍下气劝慰道。
“你醒啦?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江愁余感叹道。
“而且你看,龙傲天也没生气啊。”
374号不信,它使用江愁余视角,对上胥衡的目光,没扛过一秒,默默切回主视角。
吐槽无力,你就宠她吧。
而且提到休眠一事,374号就气短,怪不得宿主生气,自己不但没能帮上忙,而且还动不动消失,每次都是生死关头。不过说到这里,它必须需要提前提醒。
【我需要再次提醒宿主,这里是以小说为蓝本的世界,人一旦在这里死亡便是彻底死亡,请珍爱生命、保护身体,永远不要存有侥幸心理。】
其实从374号动不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电子音,江愁余便猜到这个所谓的攻略系统其实有两种人格,或者说两种个体。
第一个肯定是恋爱脑的系统本统,特点是自称374号、爱吐槽、偶尔掉落道具等小福利等,总而言之是一位比较人格化的系统。
而第二个从说话语气和行事风格,更加偏于利落果决,是典型的机械思维,不过从它能时不时让374号休眠,便看出它权限高于374号。
除了她打工,连她的系统也是个打工的。
说白了,同事之间有什么好值得计较的,江愁余并不生气,但还是闭嘴不搭话,她总觉得374号还是有些底牌没出。
果然见江愁余不理会它,本来就心虚的374号更加着急,它怕江愁余真摆烂不干,不敢逼得太紧,于是道:
【但宿主放心,之前答应宿主的条件将在任务完成时当场发放。】
威逼结束便是利诱,江愁余不吭声,继续瞧着。
【为了保护宿主的安全,系统决定为宿主永久开放道具使用权限,注意,此项系统只能操作一次,宿主确认开启吗?】
“开启。”江愁余终于等到,毫不犹豫确定。
【权限已开启,祝宿主攻略之旅顺利。】说完,374号消声。
系统的小插曲略过,江愁余又开心起来,却猛然间感觉肩膀一沉,胥衡阖上眼,眉间忍不住抽动,显然难受至极。
她慌忙扶他站起,赶来的禾安替她接过一半重量,后者问道:“娘子,我们该往哪处走?”
因着先前打斗躲在一旁的矿工在齐小的带领下缓缓走过来,众人手上或多或少都鲜血淋漓,禾安一手摸着腰间的剑作防备状,而齐小背上的齐大咳了几声,虚弱道:“多谢江娘子出手,这地下矿洞内内错综复杂,若是娘子想极快出矿,便只有走那条道。”
江愁余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同样是一条极为狭窄又黑黢黢的矿洞,甚至还不如她刚才走的那条道。
仿佛是怕江愁余误会,齐大忍着喉咙的血沫继续道:“在他们为掩人耳目炸矿场时,我们都是从这条道外出探亲的。若是江娘子不信,我可同舍弟引路。”
他说完,原本沉默不已的矿工些皆附和不断。
“是啊,我等可为江娘子引路。”
“江娘子之恩我们便是舍命也报答不了。”
…………
说着,他们便朝着那矿洞走去,江愁余碰了碰胥衡的手,冷的如同冰窖,他不能再等,她不再犹豫下了决断,转头看向身后。
暗卫不愧是一人可抵百兵,短短时间便杀到了邓老汉的前头,还有一人得了禾安的指令,准备救下香娘。
谁知,邓老汉冷笑一声,反手扯过香娘,用匕首抵住她的脖子。
“你想救她,我偏不让你如愿,”
他大笑起来,笑声越发癫狂,完全不顾匕首已经割破香娘的皮肉,鲜血往下滴着。
“胥贼小儿必死无疑。”
被挟持的香娘隔着远远的距离,眼神还在矿工中寻索,只可惜,未找到她想要找的人,她最后转而看向江愁余,目光中尽是恳求。
不求她的命,只求江愁余能救自己夫君一面。
想到齐小所说,江愁余不忍看她的眼。
眼见江愁余如此,香娘脸上便是无尽的悲伤,甚至不觉痛意,只呆呆看着手中的碎布。
江愁余示意禾安,禾安得令便打算亲去救下香娘,可香娘却猛然打定某种主意,抬头无声说了一句话话。
香娘是真的羡慕这位江娘子,起码她寻到了自己的夫君,而她……
成亲之日所说的同生共死犹在眼前,她不想违约。
禾安没有看清,江愁余却懂了。
她拦住禾安,说道:“你领一部人带这些矿民离开此地。”
此话说完,禾安面露不赞同,毕竟矿道如何尚不可知,多些人才好。矿民更是不肯走,大声说着请江愁余带上他们。
江愁余扫过他们:“我救你们并非让你们同我一道,活下去才是你们的责任。”
这些矿民伤势并不危及性命,走方才的矿洞最为稳妥,却前路未知,她又何必带些人送死。
她不再管他们反应,继续吩咐道:“再有一部分人随我从此道走。”
最后,江愁余抬起头,脸上沾上的血污愈发衬得她眼睛明亮:“此地非我族者,皆杀。”
令下,刀光剑影不止,惨叫亦不停。
她不再管身后飞溅起来的血气,而是扶着胥衡一步一步朝着矿道走去。
复又进入黑暗,江愁余此刻却不再慌乱,她时不时摸一摸胥衡的胸膛,生怕停了起伏。
暗道狭窄不堪,她只能半背起男人才能勉强往前,江愁余不敢松一口气,脚下的碎石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滑脱,膝盖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矿道岩壁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背上的重量沉得像是要把脊椎直接压进地底,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胸腔里火烧火燎的痛楚,但江愁余反而把手捏着更紧。
前头的暗卫在替他们开路,或许是方才江愁余的动作太大,背上的人似乎被刚才的颠簸惊动,发出一声极轻、极模糊的呻吟。那微弱的声音在这死寂的通道里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耳边。
“傻子,你自己走。”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气若游丝,带着一种被高烧灼烧过的干裂感。滚烫的、不正常的呼吸断断续续地喷在江愁余后颈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明明出口就在前方,江愁余一张口眼泪先流出来,“我不。”声音哽咽,“我要送你出去。”
背上的人似乎笑了笑,胸腔微微震动,他轻说了句,“你不是要去过好日子吗?”说完彻底耗尽了这短暂的清明,那点细微的动静消失了,滚烫的呼吸再次变得微弱而紊乱,头沉甸甸地重新垂落在江愁余的肩窝。
黑暗无边无际,沉重地压下来,不可避免的碎石往脚心钻,痛的江愁余皱眉,迈出的下一步却没有慢,就在意识快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和疼痛吞噬殆尽时,前方,极远极远的地方,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极其模糊的异样。
不是矿道里那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墨黑。那是一点极其稀薄的、带着温度的灰白。
江愁余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喉咙里火烧火燎,血腥味更浓,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许,踉跄着,跌跌撞撞地朝着那点微光扑去。
那是出口!
光晕在视野里一点点扩大,轮廓越来越清晰。真实的令人恍惚、这是胥衡的生机。
“出口!”江愁余不知何时,自己的声音已然沙哑,此话让前头的开路的暗卫更加卖力,每一步都踏在碎石和腐朽的木头上,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背上的人依旧毫无知觉,头颅随着江愁余
的动作而无力地晃动,脸上苍白得骇人。
江愁余边小声对他说这话,边往前头奔去,眼见暗卫已经破开洞口,清晰的明亮照彻洞口,好似所有停滞的空间与时间都流动起来。
就在这时——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大地脏腑深处的恐怖咆哮,毫无征兆地猛然炸响!脚下的地面瞬间变成了沸腾的波涛,开始剧烈地上下颠簸、左右摇晃!
江愁余完全无法站稳,被这股磅礴的力量狠狠掼倒在地,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尖锐的碎石上。背上的重量瞬间砸在地上,天旋地转,耳中充斥着岩石断裂的轰鸣,还有碎石暴雨般砸落的噼啪声!呛人的尘土如同浓雾般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刚刚还近在咫尺的光明洞口。
“是地动!”从未开口的暗卫也惊呼道,即使突发地洞,他们行事依旧井然有序,落在洞外的暗卫纷纷伸手拉起离得近的同伴,最后带着血污的手复又伸进来。
江愁余毫不犹豫,更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她咬着牙,一腾背上的人,顺着力往上甩起不小距离,暗卫抓住昏迷的胥衡,拼命往上拉。
“带他走——!”
江愁余从喉间发出怒喊,原本向前的身体在巨大的反作用力失去了所有支撑点,脚下倾斜岩层在猛烈的又一波震动下彻底碎裂、崩塌。身体骤然一轻,随即是彻底失控的失重感。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风猛地灌入口鼻。
江愁余在坠落。
急速地、无可挽回地坠向矿道深处那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视野在急速下坠中变得模糊、晃动。在意识完全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一瞬,江愁余快速默念一句话——为胥衡使用续命丸和替花愁。
【续命丸使用成功。】
【替花愁使用成功,注:替花愁只能在男主遭受攻击时使用,因宿主第一次使用,系统依旧判定有效,同时宿主将会承担一定副作用。】
胥衡从入军时便鲜少做梦,那时胥父还是统领大军的将帅,军帐中摆着庆功酒,其中一位叔伯拍了胥衡的肩膀,带着七分醉意,口齿含糊说道:“你杀孽太重,鬼神不侵,因此难入梦。”
胥父嗤笑,抓住叔父衣领,发誓要与他不醉不休。
胥衡亦不信鬼神之说,这话却不知何时传到胥母耳中,这位妇人的夫与子皆沾的是颈上血,为赎罪,她不沾荤腥,为他们父子祈福。一听此话,更是心中不安,连夜请了大师为胥衡算命,大师瞧了胥衡许久,只下了“命途多舛,化极成端。”的判语。
尽管胥母再三恳求,大师亦不多言,出了府门。
那时胥衡年少气盛,自以为手中尽握,人生大有可为。
之后如何。
胥衡睁开眼,脸色难看的不行,眼尾泛红,抬起眼帘扫了一眼推门而入的那人,乌黑的瞳仁中压着浓重的戾气。
“寻到了吗?”
从抚仙会完好友便匆匆赶来罗井镇的长孙玄,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他路上听说罗井镇地动,便是快马加鞭。
饶是他习惯行走诸国,也难掩疲惫,到地古矿场时他翻身下马,便见众多暗卫守着昏迷的胥衡,生死难辨,而整个矿洞简直如同土壤被犁翻过来了一般,同胥衡一道的江愁余不知所踪。
长孙玄一瞬间甚至想撂挑子,一走了之,不过想到江愁余的托付,他还是咬咬牙,在暗卫的刀剑之下走到胥衡身边,从他紧握的手掌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掏出那枚鸟哨,命暗卫随他护送胥衡。
到了一处民舍,长孙玄又赶紧外出请大夫,无一不咋舌。
他以为胥衡身上伤势过重,药石无医,就听这些大夫闷着头讨论道:“怪哉,这毒难解,这身上伤难治,居然他还活着。”语气颇为纳闷。
“是也,脉搏如雀啄食,势大而阔,哪里像重伤之人。”另一人又把了把脉,老脸不可思议。
长孙玄盯着胥衡,他呼吸沉缓,想到江愁余言之凿凿道胥衡必是他所寻明主。
真假不论,这人确真神也,不过胥衡重伤一事需得隐秘下来,万万不能让京城知晓。
想到这里,他给足诊金送走大夫些,还吩咐暗卫盯紧他们,若有异动,即刻杀之。这般时刻,他容不得心软。
与此同时,他暗中派人去寻当日在矿场之人,两日过后便带来一位名曰齐小的人,他开始闭口不言,却在长孙玄提及江愁余时哽咽,将那日所发生之事悉数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