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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缚by花椒不浇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0

下颌棱角分明,颧骨微凸,眼窝也略微凹陷。
整个人比她在上京看到时,多了几分……病态。
苏绾缡别开眼,拾着竹筷的指节用了力又松开,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垂眼看见她的动作,萧执聿为她布菜的手也一顿,眼睑垂得更深,整个人像是很受伤的样子肩颈都耷拉了下来。
苏绾缡又转头看他,狠了心道,“萧执聿,你在想什么?”
她问得是昨晚的事情。
她本以为,这应该是两个人的心照不宣了。可是如今来看,萧执聿好像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他终于抬起眼睑看她,眼里盛满了红血丝,小心翼翼的语气,“午膳我已经放进了食盒里,你一会儿记得提走。晚上想吃什么?”
答非所问。
顾左右而言它。
好,这是要继续跟她耗下去了。
苏绾缡瞥开眼,不再说话。
她早该清楚的,萧执聿那么固执偏执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放手。
以为她生气了,他有意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牵起嘴角努力笑了笑,温和道,“桃花酥怎么样,我看外面桃花都开了。”
苏绾缡看他,他甚少这样笑。
事实上,即便当日刚成婚时,他也极少笑的。
苏绾缡觉得眼眶有些酸,她又重新偏开了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把他当做透明人。
她想,也许这样时间一长,萧执聿也会觉得没有意思就离开了吧。
用过膳以后,苏绾缡便收拾着书册离开了。
萧执聿这一次没有再将她送到门口。
他只拾捡起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
苏绾缡临走前狐疑地看了看他的背影,觉得今天的萧执聿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径直便离开了。
厨房内,案前的水盆里清水摇曳,倒映出萧执聿毫无血色的一张脸。
紧接着,一行血流涌入,砸出清脆水声,犹如红墨滴入,在水下洇出长长血痕,蜿蜒似红线。
边缘不断晕染将萧执聿的面容彻底模糊。
寂静的房间里,哗啦的血流声溅落,漆木案上犹如红梅乱绽,却轻易隐入其间。
萧执聿持着刀一下一下划着手臂,嘴里不停地喃喃呓语,“不能跟着她去……不能监视她……不能……要给她自由……给她……”
萧执聿这一日过得并不好受。
他没办法离开苏绾缡一点,看不见她,心总是跳得很快,恐慌完全笼罩着他。
眼前一片昏沉,好像天地都颠倒,呼吸都变得困难,身体里像是有无数只蛊虫在爬。
他忍不住焦躁,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只能躲进苏绾缡的房间,将自己埋进衣柜里。
就像在上京时抱着她留下来的衣物宽慰,假装她还在身边。
尽管杯水车薪,对于萧执聿来说却是穷途末路下唯一的办法。
属于苏绾缡身上的气息短暂抚平了萧执聿心间的焦躁。
黄昏即至,落日的余晖透过衣柜的门隙落入在萧执聿睡梦中也紧蹙着的眉头上。
突兀的光线在他眼睫跳跃,将羽睫拉长,白净的面庞上分割出阴影,瘦削脸颊更显病恹。
他睁开一双涣散的眼睛,透过打开的支摘窗直愣愣盯着落日瞧,刺目的光照在他眼前眩射,他看见黄灿灿的一片,抚在脸上,身上,带着微弱的暖意。
好半晌,神思像才回笼,像个木偶一般生硬地运转,推开柜门从里面走出来。
黄昏了,他该做饭了。
最后一丝余晖从墙角消散,整座小院落入一片深蓝色的夜幕下。
合欢树在夜风中被吹得簌簌作响,粉白花团在绿叶间摇摆,犹如起伏的海浪。
萧执聿拾了一把竹椅,坐在一旁,耷拉着眉目,神色冷淡地缠绕着手上的纱布。
胡乱地打结,连伤药也没上,动作更是提不上轻柔。
鲜血重新沁了出来,他如同没有感觉一般。
就好像包扎只是为了确保人还活着,至于其他根本不重要。
缠绕纱布,再拆开,缠绕,拆开,缠绕,拆开……
萧执聿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回了,只是天色越来越暗,摆放在石桌上的饭菜彻底失了热气,生冷发硬。
已经戌时了,院门还是没有被推开。
她没有回来。
风拍打着门窗,轻微咯吱作响的摇晃声里,混着几声萧执聿从喉间溢出的低沉狞笑。
震得他胸腔都在发颤。
是去了林逸则家里吧。
他这么听话了,为什么还是要选择别人呢?
他忽而冷漠地想,如果现在把她抓回来,拴在床上会怎么样?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不断充盈肿胀,几乎将他的理智全部吞末。
他根本忍受不了!
可他还是坐在圈椅上,一寸都没有挪动,像是在死死忍耐着什么。
天色越来越暗,他眼神直直落在桌上那道桃花酥上,瞧见它失了色泽,边缘结出硬块的深渍。
院中他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孤寂得犹如野鬼。
扯下眼睛上系着的黑色绸布,苏绾缡适应了好一番才彻底睁开了眼睛,瞧清了她眼下身在何处。
傍晚一下学,她才拐进巷子里,就被人突然从后面用帕子蒙住了口鼻,晕了过去。
如今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山洞里。
这里很简洁,什么也没有,只有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盏灯火,将山洞内照得透亮。
应是临时找的地方,不是山匪。
“可算是醒了。”
苏绾缡正观察着,身后突然传出一道阴测测的声音,惊得苏绾缡肩膀骤然一缩。
她看着地上缓缓靠近的影子,从她的左后侧走出。
搭在她身后椅背上的手漫不经心地滑过光滑的木制边缘,随后垂落在身侧最先落入她的眼帘。
苏绾缡顺着他的手背往上瞧,袖口以绿沉杭绸为底,银线绣制衔枝鹊鸟暗纹。
心间疑惑,苏绾缡并不觉得她有在浣花镇这样的小地方得罪了这样一位富商。
再抬头,看清那张脸以后,瞬间睁大了眼睛,面前站着的人赫然是祁铭!
“七殿下,你……”苏绾缡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从离开上京以后,苏绾缡就没有想过还会再遇见上京的人。
更不会想到,再见面,竟然还是被绑过来的。
“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祁铭看着她,歪头笑了笑,接下了她没有说完的话,一副好像他们很熟的模样。
“其实我也想问问夫人,你怎么会在……”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环顾了一番四周,有些嫌弃的模样,“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接着,他骤然弯身,鼻尖几乎怼到了苏绾缡的眼前,声音骤然低沉了下来,用着一种阴森森的表情道,“你不是死了吗?”

不仅仅是因为驺虞山上的事情和后来的设计,也因为此人带给她的感觉。
阴冷,潮湿,总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像毒蛇一样。
那种感觉和萧执聿身上的是不一样的。
也许是因为知道萧执聿不会真的伤害她。
苏绾缡愣了愣,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功夫想到萧执聿。
她轻勾了嘴角有些想要嘲讽自己,抬眼却是看向了祁铭,人显然已经冷静了下来,开门见山,“你想做什么?”
苏绾缡不想和他打哑谜浪费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没有熟到能够叙旧的程度。
闻言,祁铭轻颤了颤眼睫,像是才回过神来,想起正事。
他又站直了身,面上又是公事公办的表情。
苏绾缡抬头看他,背对着烛灯,他面上大半陷入阴影中,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阴戾感。
眼底红血丝遍布,眼窝深深凹陷,状态瞧着不比萧执聿好多少。
看来这一段时间为了找程清渺也没好过。
果不其然,祁铭开口,“我想做什么?苏娘子难道不清楚吗?”
“你撺掇程清渺离开,我当然是来找你算账的。”他气音出口,声音轻幽幽的落进苏绾缡的耳中。
不知道是从洞壁上哪里漏进来的风,吹得苏绾缡后脊发凉。
“你与她联手设计我,将我哄得团团转,用我的人助你们逃跑。如今躲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可真是安逸。”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话落,他弯身猛地按向苏绾缡圈椅两边的扶手,眉目显出几分凶色。
像是阴暗角落里骤然起跳的毒蛇,终于张大了嘴露出尖牙进攻。
“你知道我眼下是什么样的处境吗?”
“我找她快要找得疯了,祁铭,风玄,萧执聿,他们全都没有放过我!”
“我的人几乎都被他们咬死了,父皇这个老东西,只在意他的王庭,他的江山,他何曾想过他这个孩子!”
“我苦苦筹谋那么多年,为了今日忍辱偷生,就是希望他能够看得见我。你说,他既然这么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宫女之子又怎么了,不是他要纳了我母妃吗?”
“他们都看不起我,践踏我,那我就偏要踩在他们的头上!”
他开始自顾自道,俨然失了理智的模样。
仅仅几个月不见,祁铭与她印象中简直判若两人。
曾经的他还能伪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再如何失控都会维持自己的体面。
如今却面目狰狞,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
苏绾缡蹙眉看他,耳畔回响起程清渺曾对她述说的那些少女心事,“可你的大业凭什么要利用程清渺,要以牺牲她的幸福为代价。”
“怎么能算是利用呢?我也是真的喜欢她啊。”祁铭不理解极了,“我会给她幸福的。”
“等我大权在握,她不也是尊贵的皇后吗?程伯侯也会成为国丈,她们程家会是真正的贵戚权门。为什么要逃呢?”
“你根本不了解她,这些都不是程清渺要的。于你而言,程清渺只是你在追逐权力时可以随带稍上的,不是她也可以是别人,你根本不配说喜欢她。”
苏绾缡看着眼前这个执迷不悟的人,不禁再一次在心里感叹还好当日程清渺离开了他。
“喔?萧执聿倒是真的喜欢你,也没有见你对他多宽容啊。”祁铭轻挑了挑眉梢,有些轻蔑地看她。
并不把苏绾缡的话听进去。
“我和他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说。”苏绾缡一下冷了脸色。
“这么生气干嘛?”他安抚道。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离开以后,萧执聿是怎么过的吗?”靠近了一步,带着几分蛊惑的语气。
苏绾缡绷紧了面色,明明知道他是在乱自己的心智,竟然还是不受控地想要了解。
看出她的心口不一,祁铭轻笑了一声,“他也要死了。”
心口猛地像是针扎了一下,苏绾缡看着他唇边愈加扩大的笑弧,维持的冷静面色似有即将崩裂的趋势。
“你死了以后,萧执聿将你的尸体摆放在了灵堂,请了道士来做法,说要招回你的亡魂。那道士说要他的心口血豢养,他就日日划烂自己的胸口。”
祁铭像是在说什么好玩的戏本子一样,声音慢悠悠的,一点点欣赏着苏绾缡面上逐渐难看的表情。
末了,还不忘再补充一句,“你没忘记他胸口上还有旧伤吧。”
苏绾缡指尖死死嵌入了掌心。
以往被忽略的细节全部清晰浮现。
靠近他时,身上隐隐约约的血腥气。
触碰他时,他眉眼间总是一闪而过的痛色。
轻易被她推开掐住喉咙,面色总是呈现病态的白……
原来,都是因为他身上有伤。
还有……!
那一晚他突然的自言自语。
苏绾缡一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竟然,她是真的喝了他的血!
这个疯子,是以为这样就能留下她吗?!
“可惜啊,因为贺乘舟那个蠢货,非说要让你亡魂得以安息,让萧执聿将你下葬。否则,这日日剜下去,他定然就没命了。”
提起这件事,祁铭眼里就不禁滑过一抹厌色。
当初他向贺乘舟说那番话,是想叫他去给萧执聿添堵。
他倒好,反而劝诫了一番萧执聿!
不过转瞬祁铭心情又变好了,他继续笑道,“尸体不在,没了念想,你猜萧执聿又做了什么?”
不等苏绾缡有反应,他眼里先溢出兴奋的光,“他开始吃那道士给的丹药,日日沉溺在有你的幻境里,每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形销骨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苏绾缡想起重逢那一夜,萧执聿在她耳畔说得话,“可我经常看见你。看见你在房间里到处走,你坐在梳案前梳妆,在花窗前看书,你躺在我身下的时候最美了,这里,会被我含住。”
所以,他说得那些,是他的幻觉。
“你猜猜,那些丹药,有没有毒?”
看着苏绾缡越加惨白的面色,祁铭眸底的疯狂越来越甚,连带着声音都因为兴奋而止不住变得尖利。
他开始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没错!我买通了那个道士,让他给了萧执聿可以致幻的丹药,他活不久了!”
“一开始,他只会在梦里看见自己想见的人,好像找到了某种支撑,还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会更加依赖丹药,不必别人劝他,自己就会不知不觉加大剂量。”
“然后,他神智会越来越恍惚,会分不清现实和幻境,身体里也像是有东西在钻。”
他欣赏着苏绾缡彻底发寒的面色,一字一句吐道,“到最后,他会忍受不了这种痛苦然后自杀死掉。”
“苏绾缡,我帮了你,你没有完成的事,我帮你完成了,你是不是该感激我?哈哈哈哈哈……”
“你绑我来,是想找程清渺?我不知道她的行踪。”
苏绾缡冷漠地盯着他看。
听见她到了此刻还如此冷静的声音,祁铭停止了癫狂的笑声,歪着头有些疑惑看她,“苏绾缡,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萧执聿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终于正了正色道,“我知道从你的嘴巴里撬不出什么。你不会以为,我跟你说这些是想用萧执聿来与你交换吧。”
他轻笑了一声,“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他几乎是有些得意道,“你说,要是萧执聿看见你的尸体,按照他眼下的情况,还能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他会不会继续想着为你招魂,继续吃那些有毒的丹药,又或者……”他顿了顿,睨着眼皮看向苏绾缡,“直接陪你一起死?”
苏绾缡紧紧盯着他,她眼下算是明白了。
祁铭压根没有打算在她这里换什么,他就是要让自己死!
“你死了,萧执聿也就不足为惧。一朝首辅溘逝于外,风玄定然会震悼,为其辍朝三日。只要程清渺还活在九州,她就会知道你与萧执聿皆已不在人世。你和她素来交好,你说,她会不会回京来看你?”
他弯下身来看她,“你知道我等到现在等多久了吗?萧执聿每日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我实在很难下手。可是今日总算让我找到机会了。”
他顿了顿,唇边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弧,“不枉费我砸伤了林逸则。”
“你说什么?”苏绾缡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祁铭撇嘴笑了笑,很是大发善心的模样。
许是人之将死,他也愿意让苏绾缡做个明白鬼,便又多与她废了一些话。
“我日日看着你们,那一日萧执聿在巷子里教训了一番林逸则,我跟了上去。可惜了,他现在怎么变得这般优柔寡断。既然不知道,碍眼的东西要彻底除掉才舒心。”
“所以我就帮了他一把。”
“我用地上的石头将那个人的头敲碎,本来他应该要死的。”他脸上露出一抹阴鸷,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道,“可谁叫他命大,竟然有一个酒鬼闯入,我怕他瞧见我,只好丢了石头走了。”
“程清渺要离开你,果然一点也没有错。你简直是个疯子!”
苏绾缡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双手挣扎着想要从圈椅上起来,却被绳索紧紧绑住。椅脚刮蹭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我疯?”他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一把掐住苏绾缡的下颌抬起,面上神色几经变换,肌肉微搐。
好半晌才复又平静下来,他深呼出一口气,几乎是报复道,“可惜了,不能叫你亲眼看见萧执聿日后失了神智的模样。”
“堂堂胤朝首辅,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有朝一日变成人人喊打的疯子,想想都有趣呢。”
苏绾缡张嘴狠狠咬住他的虎口,鲜血从唇齿间流出,任是祁铭变了神色都没有松口。
挣脱不开,祁铭抬手就要甩她一巴掌。
苏绾缡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依旧没有松口。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落下,耳畔“唰”的一声兵器的脆响。
苏绾缡听见“嘎吱”骨头断裂的声音,面前似有风拂过,一抹温热兀得溅射到自己脸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睁开眼睛,瞧见是匕首射穿了祁铭的掌心,此刻稳稳钉在了后面的洞壁上,将烛火拦腰截断,洞内光线瞬间暗了半分。
苏绾缡转头望去,山洞口,萧执聿将将放下手,眉眼凝着一抹嗜血的森寒。

第120章 面对突然的变故,洞内其他驻守的人连忙围了上来,挡在了祁铭的面前。
眼下情况不消多说,山洞外面的人定然是都被除掉了。
轻尘等人也立马拔出了剑对峙。
“萧执聿?”
祁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此处的人,面上惊恐和疼痛的表情相互交织,肌肉抽搐到近乎扭曲。
他紧紧捂住手掌,面部通红,鲜血噼里啪啦往地面上砸,咬牙切齿的语气,“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是我。”从萧执聿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祁铭顺势望去,在瞧清走出来的人以后,眸底怒色骤起,“贺乘舟,我跟你才是一伙的,你竟然敢帮萧执聿!”
“你要伤害绾缡!”贺乘舟吼道,为自己被耍弄了的气愤,“你明明说离间了他们二人,你只要萧执聿的命。”
“现在才有脑子。”
气到狠处了,知道再如何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祁铭不由冷哼了一声,烦躁和悔意横生,“当日就应该把你的脑袋也一并敲碎!”
祁铭当初一心忙着寻找程清渺的行踪,根本无暇分心去打听萧执聿的事。
既然听说他已经疯魔,便任由他自生自灭。
只要他一死,他不信钓不出程清渺。
只是,萧执聿实在太聪明了。
谁能想到他竟然疯到去挖坟,竟还真让他找对了方向,得知了苏绾缡没死,丢下了上京的公务便赶去了潭州。
丹药也不服了。
祁铭的计划中道崩殂。
得知这一消息,还是祁铭从贺乘舟那里知晓的。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贺乘舟要苏绾缡的人,他要萧执聿的命,两个人简直不谋而合,便就此达成了合作。
毕竟,此事要悄悄做,盯着他的人太多,他不能留下把柄。
谁能想到,这贺乘舟竟然中途叛变,他眼下一半的人都是贺乘舟的手下。
这么一会儿,山洞内的其他人立马便执剑反对向了他。
嗐,祁铭简直肺都要气炸,怎么就走漏了消息呢?
他一把拖拽住了椅子往自己面前拉,匕首三两下割断苏绾缡身上的绳索,粗鲁地将她拉近了自己怀里,刀刃死死抵住她的喉咙,“萧执聿,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他唇边扯出一抹玩味,盯了一眼萧执聿,又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你和她,只能活一个。你选吧。”
苏绾缡的一生总是在模棱两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总是没出息的在妥协,退让。
可到了此刻,她竟从未如此坚信过,萧执聿一定会选她。
因而当看见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身旁轻尘手中的长剑,二话不说对准了自己的脖颈时,苏绾缡也几乎是在轻尘惊呼的同一时刻完全出自本能地做出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行动。
她猛地往后仰头,重重地撞向祁铭的下颌,推开他环绕禁锢自己的手,完全是没有想过后果地往前冲,根本顾不得脖颈上泛着凉意的刀刃。
能活就活,要死就死。
这是苏绾缡当时唯一的想法。
总之,她绝对不要接受萧执聿的一命换一命。
在祁铭瞧见萧执聿拔剑对准自己脖颈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俨然已经全部被吸引了过去。
他想过苏绾缡对萧执聿来说有多重要,却不想,竟然是可以以命抵命的程度。
嘴角率先挂起了笑容,胸膛里都升起颤栗,祁铭沉溺于兴奋的情绪里,压根没有将苏绾缡这个弱女子放在眼里,以至于真被她突然地一撞得逞,瞬间痛得仰头后退了几步。
刀刃也只堪堪擦破了她一点肌肤,缀出鲜艳的红。
祁铭心跳漏掉一拍,连忙伸手要将苏绾缡重新抓回来,却不想对面萧执聿手中长剑陡然转了一个方向,眼角余光中他瞧见剑失直直向自己飞去,不消反应,巨大的冲力便将他死死钉在了墙上。
祁铭痛得眼冒金星,掌心的疼痛未消,如今右肩又被刺穿。
他模糊抬眼瞧见萧执聿飞身而来,顺势接住苏绾缡即将倾倒的身子,揽在怀里。
场面瞬间混乱,两方的侍卫也开始打斗。
刀光剑影里,祁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这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一些什么。
他从萧执聿的身上抬起眼,看向他森冷的眼睛,“你会武?”
祁铭有些惊异。
按照萧执聿出手的利落,绝不只是用君子六艺就可以搪塞过去的。
如果萧执聿真的会武,那么当日驺虞山上时,他就是刻意隐藏实力让自己受那般严重的伤。
还真是心机深沉!
祁铭脸色凝重了起来,抬手猛地将肩上的长剑拔出,满是杀意地看着眼前的人。
既然如此,萧执聿今日就更不能留了。
他持剑挥上,萧执聿抬脚将身侧的圈椅踢出,祁铭奋力一劈,将其砍碎。
噼里啪啦的木材碎屑里,祁铭微眯了眯眼躲避,轻尘便将新的一把剑甩向了萧执聿手中。
长剑在他手里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剑尖以雷霆之势搅动风力劈向祁铭。
祁铭抬手抵挡,被逼退了好几步,脚尖在地面拉出一条长痕。
他侧身躲过,左手倒拐卸力,长剑便直直插入了山壁上。
萧执聿挑出剑尖,黄土飞扬,眼前一片模糊,祁铭眯眼身形还未站定,便感觉迎面而来的利风,耳畔也是银剑铿锵的急声。
他额头冒汗,萧执聿的功夫竟比他想象得要好太多。
而且也完全是冲着他的命来的,剑中杀气凌厉。
祁铭不敢小觑,立马打起了精神来。
按照萧执聿的功夫,不说他眼下右手受伤,靠着左手持剑能否战胜他,就说平日里他都不一定有把握能从萧执聿手中全身而退。
但是祁铭也并不觉得自己会输,他虽受了伤,但是萧执聿也不见得就全好。
毕竟他一身的旧伤可都未痊愈……
身侧还带着一个女人。
祁铭快速瞥了一眼苏绾缡,心里立马有了计较。
他持剑向萧执聿刺去,萧执聿抬剑抵挡,他脚尖骤然换了方向,剑刃便向苏绾缡劈去。
萧执聿反应很快,伸手将苏绾缡往自己怀中带,出剑将他剑矢打开。
祁铭格挡退后,早已预判萧执聿下意识的相护动作,快速止住了被剑气逼得退后的脚步,敏烈地再次持剑劈了上来。
皮肉划破的声响在耳畔炸开,苏绾缡惊慌地从萧执聿怀里抬头,他喉间无意识泄出一声闷哼,眉头却没皱一下。
转身挥剑,利索地将长剑从祁铭不甚利落的左手中挥扔了出去。
抬脚一踢,祁铭胸膛受力,猛地撞在了山壁上又被反弹倒在了地上,口中吐出鲜血。
萧执聿持剑抵着他的咽喉步步逼近,眸中阴鸷愈深。
祁铭带的人本就少,到底是落了下风,如今他又落败,底下的人不过瞬间便被全部压制。
“想杀她?”
萧执聿歪头看他,似是询问,可话中阴寒却不消质疑。
祁铭唇边笑意还未展开,萧执聿剑尖便已经插入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背。
他并没有一下贯穿,反而抵着剑柄,一点点往下压,像是要将他的手慢慢钻入地底里。
“萧执聿!”
祁铭将展未展的笑容终是开始了抽搐,脸颊上瞬间洇满了汗水,他咬着牙喊道,恨不得要将萧执聿撕烂。
“你会武。”他喘着气道,眼睛死死盯着萧执聿瞧,“你说要是风玄知道,他还容不容得下你这位肱骨之臣呢?”
话落,他努力弯出一个笑来,唇边颤得厉害,嘴上却还是不肯饶人。
他自以为能够威胁萧执聿。
“可惜,你没有机会告诉他。”
萧执聿睨着眼皮瞧他,握着剑柄的手开始缓慢转动,剑刃便将祁铭掌心间的肉绞烂,骨头碾碎。
祁铭疼得尖叫,嘶吼道,“难不成,你还敢杀我?”
萧执聿不置可否。
“你敢!我是显朝的皇子!我死了,你如何向风玄交代?”
他声音陡然拔高,声线都止不住尖锐,死死盯着萧执聿,以为这样就能够吓到他。
可看见他冷漠不为所动的神色,祁铭心间终于开始感到惶恐。
这是一头恶狼,他惹了他不该惹的人。
萧执聿抽出了剑,鲜红的血滴从泛着银光的剑刃上不断砸落,露出的被染得粉红的微白骨屑还沾染其上。
萧执聿看倒在地上像渣滓一样的他,语气低寒,“你死,便是显朝对我朝的交代。”
“不要杀他!”
苏绾缡这个时候才算是从生死一线中回过神来,连忙喊道。
可终究是慢了一步,萧执聿的银剑已经彻底刺穿祁铭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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