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恋爱by耳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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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人悠闲地坐在位置上,正和对面的美女言笑嫣然地聊着天。
目光无意对上陆斯遇时,整个一愣,而后不解地拧眉。
再后来,目光一移,发现陆斯遇对面坐着的是他刚才偷瞄过的女孩时,骤然瞥开视线。
再不敢看陆斯遇的眼睛了。
这种时候,男人最懂男人了。
陆斯遇的目光,犹如利剑一样紧盯着他。
看得人头皮发麻。
是他窥觊在先的,低头自知理亏的同时,西装男人在心里又暗暗地咒骂一句:卧槽,真特么疯狗一个。
看一眼就这样,得亏他刚才走路走得稳。
要是不小心蹭到那女孩一下,现在,他估计已经被扔进江里喂鱼了。
最后,苏慕浅喊了陆斯遇一声,后者这才淡漠地抽回视线。
短短七八秒钟的时间里,他的眼神冷寂得可怕。
凭借着自己贫乏的想象力,苏慕浅估摸着,陆斯遇可能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如何千刀万剐那人的办法了。
他一直在耿耿于怀刚才的事情。
她知道。
所以她故意喊了他一声:“陆斯遇。”
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想让他一直深陷在那种阴暗的情绪里走不出来。
更不想让宁静祥和的西餐厅生出无端的事非。
上次,陆斯遇打徐赫的事情,至今苏慕浅回想起来都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闻声,陆斯遇目光一撇,确实没看那个男人了。
但是视线径直落在她脸上。
“你在我这儿,有特异药效作用,你其实是知道的吧?”
他忽然对她说出这么一句话。
脸上不再像刚才那般阴鹜凶狠,而是唇角勾起,啜出一抹微哂带痞的浅笑。
苏慕浅低头,小声嚅揶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
上次陆斯遇打架的时候,是她喊他,才阻止了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以及徐赫故意拿话刺激他的时候,也是她喊了他一声“陆斯遇”,这才没让人一直陷入在灰暗的负面情绪里。
当时陆斯遇站在小巷子里,身体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躯干反应。
整个人都紧绷着,拳头是攥紧的,下颌线紧得如同弓弦。
稍不注意,弦断人崩。
所以,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陆斯遇看破不说破,冷“呵”一声。
苏慕浅懒得搭理他。
摁亮手机屏幕,无声地浏览着朋友圈。
大概一分钟后,她抬眸,发现陆斯遇还在看她。
他真的很喜欢盯着她看。
有时纯粹是无聊,有时是带着打量意味。
就像现在一样,平静的眸子,里面情绪挺寡淡的。
但他看着她时,总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欲望。
想悄无声息地接近她,靠近她,然后侵占,掠夺,吃干抹净。
苏慕浅受不住这种凝视。
正巧电话来了,她接通电话。
这个电话很短,大概二三十秒的样子。
但这通电话打了多久,陆斯遇就盯了她多久。
电话挂断时,苏慕浅被盯得头皮麻麻的。
磕磕巴巴又着急万分地对陆斯遇说道:“那个,陆斯遇,我,我先去楼下一会儿。”
听完,陆斯遇眸色一沉,后又勾唇一笑,端出一副稀松平常的轻巧模样问她:“去哪里?”
苏慕浅给解释:“去上个洗手间。”
陆斯遇弯唇,又笑了下。
“好,记得回来。”
嗓音温缓浅淡。
苏慕浅凝眸,总觉得这句话听着哪里怪怪的。
但她着急下楼,所以没仔细想下去。
...下楼后,苏慕浅确实去了趟四楼的洗手间。
上完洗手间出来,她又沿着楼梯一路往一楼走去。
远远的,在楼梯口这边,苏慕浅看到一个黄衣外卖小哥一直在冲她挥手。
她赶紧跑过去。
刚到海湾街的时候,她觉得肚子一阵胀痛,总觉得快来月经了,所以偷偷在美.团上买了包卫生巾。
卫生巾用黑口袋装着。
签收完,小哥没立马离开,而是疑惑地问她:“那边怎么有人一直在看你?”
“啊?”
苏慕浅懵懵地回头。
一回头,发现陆斯遇站在离她三四米远的游轮甲板上,正死死地盯着她。
那甲板是专门连接陆地和游轮的,像一座平坦的“小桥”。
陆斯遇站在甲板桥的正中间,夜晚的江风很大。
呼啸的江风窜入衬衣里,像鼓风机一样吹得衣服“呼哧”作响。
少年头上的头发也被吹乱了。
像荒野上杂乱无章的野草。
整个人看着散漫不羁,万事都不胜在意的样子。
偏偏目光笔直地落在她身上,一直没挪开。
看见人的那一刻,苏慕浅愣怔了好几秒。
期间,外卖小哥给她打招呼离开她都没反应过来。
稍稍平息一下情绪后,她提着东西走过去,小声问人道:“你,你怎么下来了?”
陆斯遇挪唇,把话说得轻描淡写的。
“没什么,就,下来看看你而已。”
话音过耳,苏慕浅静静地看着陆斯遇的眼睛。
也不知道自己翻译的对不对,她总觉得陆斯遇这句话的潜台词是……
怕她突然离开,然后再也不回去了。
所以他偷偷的跟了下来。
这一刻,苏慕浅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后背不受控制的凉了一下。
再次被陆斯遇的发疯追随惊愕到了。
安静的这几秒里,陆斯遇垂眸,目光淡淡地扫看一眼她手里的东西。
“肚子不舒服?”他开口问人。
观察力倒是挺敏锐的,卫生巾被黑色口袋包裹着都能被他瞧看出来。
苏慕浅瞬间把东西藏到身后,眼神有些躲闪。
“女生的事情,你你你,你少管。”
说完,她拿着东西急忙忙走了。
回西餐厅之前,她又去了趟厕所,以防万一,先垫了一块卫生巾在下面。
出来时,陆斯遇在大门口守着,像门神一样。
没多说什么,她胸口处的衣服又敞开了一些,他走到她跟前,安静地把衣服拉链往上拉了拉。
苏慕浅站着没动,眼睫轻晃着看人。
对于陆斯遇做这种程度的亲密行为,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已经慢慢习惯了。
甚至做这些动作时,陆斯遇也表现得尤其得自然。
回到西餐厅里,也是陆斯遇主动帮她挪动座椅,让她顺利落座的。
西餐厅在游轮的最上面,四周有一米多高的围栏。
全部都是铁栏杆,面上刷有青铜色的漆面,看着复古又好看。
透过铁栏杆看周围的风景也挺不错的。
左边是耸立的摩登大楼,右边是时而平静时而翻滚的宽阔江面。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江风太大了。
苏慕浅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刚好这时一个服务员抬着一扇屏风走来,将其放在她的侧面座椅旁边。
紧锣密鼓的,陆斯遇一杯热水又递了过来,嘴上说着男生们哄慰女生的那句经典台词。
“多喝热水。”
苏慕浅眨动一下眼睛,再眨一下。
她相信陆斯遇说这话是真心的,但他可是陆斯遇。
她不太敢相信陆斯遇能做出这种“温柔”的事情出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
陆斯遇的温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最擅长的事情从来都是要挟与逼迫。
高高在上的豪门少爷,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低头求爱呢。
他的喜欢,向来霸道而无礼。
牛排上来时,陆斯遇把她的餐盘夺了过去。
他想帮她切牛排。
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两人之间仅存的一点温情时刻。
切着牛排,陆斯遇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漆长的羽睫下一双眼睛又黑又静的。
“问你个问题。”他说。
苏慕浅看着人,挺懵的。
“什么?”她问。
陆斯遇喉结滚动一下,像是有冰碴子卡在喉咙里面一样,让他无法顺畅地说出接下来要说的话。
默了会儿,他还是艰难地问她:“你和'默'聊天时说的那句话,是为了故意气我,还是说...”语气又一停,他看着她的眼睛,目色仿佛又浓黑了许多。
“还是说是真心的?”
他最后问出道。
听际,苏慕浅压着唇瓣,努力镇定地凝望着陆斯遇的眼睛。
陆斯遇把话说的含糊不清的,但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和“默”聊天时,“默”问她:【认识陆斯遇吗?】
【所以你和学校里的女孩一样,也喜欢他吗?】
而她的回答是:【我不喜欢陆斯遇.】
当时,为了和她继续把话聊下去,“默”故意随着她说:【我也不喜欢他。】
结果这事儿过去好几天了陆斯遇都还记得,甚至专门拿出来问她。
看来这句话真的把他扎得挺深的。
所以她现在应该回答什么呢?
骗他说是假的吗?
苏慕浅拧动着手指头。
她一紧张就喜欢抠手指头,原本干净纤细的手指,此刻指甲边缘生出了好几根细小的倒刺。
一边抠一边斟酌着,斟酌到最后,她还是不想说假话。
“真的。”她实话实说道。
说完把头一低,根本不敢再看某人半点。
旁边虽然有屏风挡着,但周围还是有风窜过来。
江风很冷,苏慕浅觉得陆斯遇那边传过来的低气压更冷。
冷风中,陆斯遇的脸色僵冻了好几秒,而后轻“呵”一声,嘴里说出网上那句著名的霸总言论:“没关系,我喜欢你,与你喜不喜欢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他把切好的牛排朝她缓慢推过去。
苏慕浅直攥手指。
身体太过纤瘦的缘故,屈起的指节骨骼凸起。
静默着,她努力淡定地接过陆斯遇递过来的餐盘,将其端正地摆放在自己面前。
她以为这一趴就此揭过,哪想“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苏慕浅。”某人又喊道。
声音明显阴冷了许多,听得苏慕浅呼吸都顿停一下。
咬着唇瓣,她默默地又把餐盘摆动好几下,凝噎着嗓子没接话。
头还是微微往下低着。
目光没看人。
“你为什么放弃你的音乐之路?”
陆斯遇问她。
乍一听,似乎是一句关心人的话,其实不然,因为紧跟着人又说了一句:“呵,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爸看到的话应该很难过吧?”
冷幽幽的说话语气,完全是一种讥讽人的口吻。
苏慕浅倏然抬头,心都惊了一下。
眼前的陆斯遇言语刻薄得令她陌生,也令她心底生寒。
爸爸,时隔一年多,苏慕浅已经很久没提及过这个词语了。
每个人心底都有无法言说的痛。
和“爸爸”有关的事情就是她的痛处。
但此刻,陆斯遇生硬地揭开了她的伤疤。
他是故意的。
苏慕浅知道。
连她个人社交账号都能精准摸透和监.视的人,关于她的家世,她的一切,陆斯遇怎么可能没有办法调查清楚。
她绷直着身子。
陆斯遇做过很多过分的行为,而现在是最令她生气的一件。
可陆斯遇并不打算轻易结束这个话题。
短促的黑睫不疾不徐地张合着,薄唇轻启:“你应该继续拉大提琴,登上你从小梦寐以求的音乐殿堂。”
“别忘了...”一个重音。
“那不仅仅是你的梦想,也是你爸的梦想。”
苏慕浅摆弄餐盘的手,瞬间捏成拳头模样。
他总拿“爸爸”这个词眼刺激她。
刺激完人,墨黑的眸子又露出一副深情款款的痴情模样,甚至还“大发慈悲”道:“我可以帮你。”
“帮你转去音乐学院,帮你请最好的大提琴老师,你甚至可以出国留学,去深造,去追求你从小到大的音乐梦想。”
“你想得到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但...”声音骤停一秒。
“但前提是,答应和我在一起。”
说到这里,陆斯遇挪动身子,整个人往苏慕浅这边压过来。
眸光一冷再冷。
“哪怕你再不喜欢我,也麻烦你装出喜欢我的样子一点。”
说这话时,他阴鹜的眼眸宛若“黑洞”一样,恨不得将她全数吞没淹盖。
苏慕浅惊坐着,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她不得不承认,陆斯遇真的很懂人心。
更懂得如何戳她痛脚。
“爸爸”,“梦想”,“大提琴”。
曾经这三个词语里涵盖的东西,等同于她生命的一切。
现在爸爸没了,而梦想紧跟着爸爸一同被掩埋在了尘土里,最后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大提琴。
所以攻心之策,就是这般挖苦与威逼利诱吗?
“陆斯遇。”
苏慕浅气到声音都在发颤。
“这就是你追人的方式与方法?”
陆斯遇压着唇角,被质问得心口紧缩一下,但面上撑着淡漠的模样。
冷冷地看着人,冷冷地出声回答:“我这人没什么耐心。”
这些天以来,他想过好好追人的。
参加联谊,和她一起做活动,以及带她来游轮约会,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可以改善一点。
后来发现,他的强势,他的偏执,注定只会让她步步逃离。
那天,她说“我不喜欢陆斯遇”。
天知道这些天以来,他用了多大力气才稍微消化一点这句话。
刚才她又承认了一次。
她真的不喜欢他。
陆斯遇咬牙,唇色都泛了白。
只要能将她绑在身边,他用点手段有如何?
她讨厌他又如何?
深吸一口气,陆斯遇后背往后仰了仰,“好心”提醒道:“你最好早点给我答复,这样下学期开学之前,我才能顺利把你转到音乐系去。”
“以及...”他故意拖着漫长的嗓音。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苏慕浅努力绷直身子不让自己塌下去,搭靠在餐桌上的手指近乎掐出血来。
对面,陆斯遇寡淡着一张脸,像一个造物主似的高高在上着。
“以及,你最近的两份兼职应该快结束了吧?”
他重新发问于她。
苏慕浅拧眉,不知道这人提这个做什么。
她紧抿着唇角没说话,也不想听陆斯遇继续说下去。
猛地起身,她直接脱下身上的衣服给人扔过去。
结果衣服直直地砸在陆斯遇脸上。
力道挺大的,少年皮肤白,衣服划过鼻梁处时,立马落下一道红印子。
很快薄薄的血渍渗透出来。
苏慕浅睁眼,眸光诧异了下,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是想把衣服还给他而已。
陆斯遇不为所动,掀眸,淡定又寡漠地看着她。
看样子,伤得并不严重。
这让苏慕浅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转念一想,所有的一切皆因他而起。
所以伤着他,也是他陆斯遇应得的。
轻吐一口气后,女孩拾起椅凳上的挂包,没再多说一句话提步离开。
可惜刚走一步,“啊”,苏慕浅嘤咛一声,一只大手径自剜住她的手腕。
拽得她脚下一绊,也拽得她手腕生疼。
而后,整个人更是像羽毛一样被扯了回去,直接拉至到他陆斯遇的眼皮子底下。
拽她那一刻,陆斯遇跟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此时两人一高一矮地站着。
嘶...苏慕浅疼得脸颊皱起,手上下意识地使劲拧动好几下,可惜越反抗手越疼。
在力量对决上,她从来都不是陆斯遇的对手。
他只需稍稍一用力,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向他。
犹如现在一样,她都快撞进他的怀里了。
“我话还没说完。”
他说,目光垂着看人,满目凌傲,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逼迫感。
手上无声地加大着力气。
苏慕浅秀眉蹙起,手腕太疼了,她被迫停下挣扎。
陆斯遇这才稍稍松开她一点,俯下身子,盯着她的眼睛继续往下说着:“以后在宾城,你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兼职工作,甚至...”他故意停顿一下,身子又压下来一点,凑到她的耳梢说:“甚至你在宾大也会混不下的,苏慕浅。”
苏慕浅瞬间咬牙,她知道陆斯遇恶劣,竟不知道会恶劣到如此地步。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拧紧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以前她觉得他恐怖,但都只是在心理层面而已,毕竟陆斯遇没做过什么真正伤害过她的事情。
但这次不一样,这是赤.裸.裸的恐吓。
他在威胁她。
苏慕浅后退一步,双腿都发了软。
眼神里全是对某人的恐惧和抵触。
陆斯遇却大力揽住她的腰肢,抬头,神色自若的,志在必得地细细打量着她。
另一只空闲出来的手,还帮她整理着耳梢凌乱的头发。
仿佛示意着什么,让她乖一点。
整个过程中,他帮她把那些细碎的头发规整地捋到耳侧后面。
动作温柔,嘴上却说着:“一边是被毁掉的人生,一边是金光闪耀的梦想殿堂,你说,你选哪一个好呢,嗯?”
苏慕浅定定地望着面前人的眼睛。
她很少有像现在这般愤慨凛然的时候。
她不喜欢和任何人起争执,也不喜欢据理力争什么。
大多时候,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最近两年,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妈妈的背叛,爸爸的逝世,被迫中断的大提琴之路。
好多好多事情压在她身上她都挺过来了,也释然接受了。
大概是经历多了,心性也跟着被慢慢塑造了起来。
变得看什么都淡淡的,不想花费太多的精力和情绪在里面。
但此时此刻,陆斯遇真的惹恼她了。
“陆斯遇。”她直接喊他。
被喊话的人眸光凝了凝。
以前她总是用一种怯弱或者发颤的声音喊他,今天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喊他的名字。
甚至声音里,酝酿着一股很明显的怒意。
果然,下一秒,“啪”的一声,一记巴掌扇过去。
扇得陆斯遇整张脸侧向一边。
周围的其他客人们,看着都倒吸一口冷气。
苏慕浅根本没心思理会他们的异样眼光。
刚才她只是生气,现在这会儿一种莫名的委屈感袭了上来,眼睛雾蒙蒙的,泪水在里面不停地打着转。
最后,沙哑而有力的声音对着陆斯遇愤然警告道:“陆斯遇,你真的,你会后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的。”
说完,她甩开陆斯遇的手直接走了。
步子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周围的人就那么看着,看到最后纷纷面露惋惜之色。
估摸着,多好的一对金童玉女啊,到底为什么要撕破脸闹到这番境地?
陆斯遇站在没动,从苏慕浅扇他以后他就没动过,脸颊侧向一边,一直没回正过来。
后牙槽重重地咬了一下,生冷锐利的下颌线绷得死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慕浅的身影都彻底消失在餐厅里了,他才缓神过来,扯唇一笑。
呵...后悔总比错过好。
毕竟孽缘也是缘,虐恋情深也是情。
...苏慕浅彻底跑下游轮时,她又去上了趟厕所。
因为肚子实在疼得厉害。
不知道是被陆斯遇气的,还是真的来月经了。
又或者两样都有。
等从洗手间里出来时,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额头还覆满一层密密麻麻的虚汗。
因为她真的来月事了。
身体太过单薄的原因,每次这种时候她都浑身发软得厉害,小腹还一阵接着一阵的隐隐作痛。
可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是狼狈的样子,于是站在洗手池前接了捧热水抹脸。
洗完脸后,脸上终于多出了两抹血色。
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至于陆斯遇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再多想半点。
但下游轮时,某人的车子直挺挺的挡在甲板桥的另一头。
她被迫停下脚步,愣站在甲板这头。
车子面前,之前开车的那位司机小哥早就站在那里候着她了。
时不时的眼睛还往她身后的游轮上瞥看一眼。
似乎是在暗示她什么。
疑惑的,苏慕浅跟着往身后的游轮看去。
这一看,发现陆斯遇正站在游轮上一直在看她。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11点。
头顶的天空黑沉沉的,唯一发亮的那轮弯月此刻也躲藏了起来。
陆斯遇就站在那里,单手插兜,目光冷幽幽的。
隔着四五层楼高的距离,目光对上的一刻,苏慕浅还是会被陆斯遇的灼灼目光刺中。
喉咙顿然哽塞一下,她攥紧手心,而后低头,努力撑着身子让自己看起来丝毫不畏惧他的样子。
等她挺直后背走过甲板桥时,司机紧跟着迎了上来。
“苏小姐,上车吧。”小哥开口道。
一副求人的姿态。
看这架势,应该是已经知道她和陆斯遇吵架的事情了。
苏慕浅张嘴想说什么,结果司机小哥抢先一步哀求道:“苏小姐,少爷说你不坐车子的话,明天就,就开掉我。”
说话时,司机小哥声音都在颤抖,眼底尽是委屈。
苏慕浅睁眼,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陆斯遇。
后者仍旧傲然地站在游轮之上。
苏慕浅眉心一跳,脑袋跟着胀痛起来。
她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恶劣到这种地步?
陆斯遇漠然视之。
今天他有了很多个第一次。
第一次用尽手段要挟人,第一次被人甩巴掌,第一次对司机说出“如果办不到明天就不用来上班”的这种嚣张跋扈的命令话术。
但开弓哪有回头箭。
话已说出,现在决定权不在他,而是在她苏慕浅的手上。
陆斯遇下拉着眼帘,一副置身事外的冷傲模样,就那么冷淡地看着游轮底下的所有动静。
苏慕浅咬唇,最后只好坐上车子。
司机小哥问她去哪里,她回了句回宾大。
期间,唯一让人庆幸的是,陆斯遇并没有下来和她同坐一辆轿车回去。
大概是知道,即使现在两人坐在一起,也不过是一顿争吵罢了。
又或者,其实他心里正在预谋着其他。
随着车子启动离开,隔着车窗玻璃,苏慕浅看见陆斯遇站在游轮之上,还是看着她这边,但神色很是淡然。
仿佛一切都脱离不了他的掌控一样。
愤愤的,苏慕浅抿紧唇角,而后一下收回视线,不愿再看了。
车厢里寂静无比。
她把脑袋搭在车窗上,轻轻阖上眼睛,想放空自己睡一会儿。
可怎么都睡不着,只觉得头疼欲裂。
很快,各种声音闯入脑际。
最开始是爸爸的声音传来。
带着中年男人独特的浑厚与温和。
“哎哟,我们家浅浅又拿奖啦?”
“在爸爸心里,浅浅就是最最最……最棒的,以后浅浅一定会登上更高的音乐殿堂,成为闪闪发光的大提琴公主。”
转眼,陆斯遇阴沉沉的威胁声传来。
“不要忘记了,那不仅仅是你的梦想,更是你爸的梦想。”
猛的一下,苏慕浅睁开双眼,呼吸急促着。
不是害怕陆斯遇的这句话,而是她深深的知道,陆斯遇说的是对的。
泪水一下涌了上来,她能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
耳畔里,紧跟着各种乱糟糟的声音再次响起。
妈妈的声音:“我要去外地了,那个叔叔是妈妈的发小,是个好人,你要跟我走,还是留下来陪着你爸都随你,我不强求你做任何选择。”
大伯的声音:“浅浅啊,你爸破产了,家里房子什么的都抵押出去了,你看看你,还要上大学什么的,要不把你那把大提琴也拿出去买了吧。这样正好可以支付你的大学学费。”
...苏柏越破产那年,苏慕浅高二,16岁,刚拿下国内一个重要赛事的大提琴比赛冠军。
原本家里所有人寄予她的厚望是,上中央音乐学院,进中-央交响乐团。
但那个夏天,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破产以后,苏柏越直接病倒了,在医院冷冰冰的病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
生命的最后一刻,是苏慕浅在身边陪着的。
小老头辉煌了大半辈子,临终时拉着自己宝贝女儿的手,唯一悔恨的事情就是:“真是对不起,爸爸不能让我们浅浅成为大提琴公主了。”
...好久了,苏慕浅已经逼着自己很久很久没去想那个夏天的事情了。
可是此时此刻,又回来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又回来了。
车厢里,女孩努力抿着唇角,唇瓣都快咬破了。
前面有司机在,她不想当着外人哭,可憋着憋着,抽噎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
哪怕她用双手捂住嘴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司机小哥听着都觉得心稍发颤。
这么乖巧又漂亮的小姑娘,少爷到底是怎么舍得弄哭的?
他觉得,苏慕浅是因为陆斯遇才哭的。
究其缘由,他陆斯遇确实“功不可没”。
“苏小姐,您实在不想坐少爷车子的话,要不,要不我在前面的公交站站台处把你放下吧?”
司机小哥到底是个心地纯善之人,犹豫好一会儿后,他对苏慕浅说出这样一番话。
但苏慕浅深吸一口气后,回答道:“回去吧我们。”
司机小哥小眼睛一睁。
回去?是他理解的那个回去吗?
苏慕浅声音哽咽着:“回去,回去找陆斯遇。”
“我可以帮你转去音乐学院,帮你请最好的大提琴老师,你甚至可以出国留学,去深造,去追求你从小到大的音乐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