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人家作者:听金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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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管我的事,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小小年纪被抓到派出所,还和一些二流子混!”曾舒仪洗完脸,用水冲冲脚,她困了。
“他们是我朋友,才不是二流子。你别看不起人,总有一天我会挣大钱,到时候让你给我端洗脚水!”曾向民很有志气地道。
曾舒仪笑了,“要我给你洗脚可不便宜,你小子有本事先挣到钱再说。”
她哼了一声,并不把弟弟的话放心上。她弟弟被家里宠着长大,没吃过什么苦,想法又天真,被人坑进派出所,还死活不肯供出对方,说大不了被关几天,朋友的义气不能丢。
回屋时,二姐已经哄着外甥女睡下,曾舒仪刚关灯,听她二姐喊了句。
“舒仪。”
“嗯?”
“我知道你没去找同学,我下午看到你了,你和王朝阳在一起,你是想和他干吗?还是……还是你在和他搞对象?”
房间里只有窗台前有光亮,曾舒仪没想到会被二姐撞见,她实话实说,“我没和王朝阳搞对象,我也没想和他干,你没看报纸上写么,个体经济不允许雇工,只能家庭制。”
“那你找他干嘛?”
“和他了解下情况呗,顺便问问,营业执照怎么办。”曾舒仪翻了个身,面对墙躺着,“二姐,你别问了。我是铁了心要挣钱,不然我连生活费都给不起,就要听从爸的安排,真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顿了顿,她补充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能干起来,但好的坏的,总得让我试试,你说是吧?”
曾舒月陷入纠结中,傍晚想和家里说,但又忍了下来,“舒仪,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咱们家里啊,就你会关心我。所以我才和你说这些,二姐,你信我一次,我会干起来的。而且我也没啥好亏的,只有大嫂赔偿给我的十块钱,真要是亏了,我听你的话乖乖去相亲,可以吧?”曾舒仪道。
曾舒月拿不定主意啊,觉得她爸说得对,又不想打击妹妹。
想不出什么好,什么不好,曾舒月只能点点头,“行吧,那你记住,一定要遵纪守法,不然你被抓到派出所去,爸不可能像捞向民一样捞你的。”
她们姐妹都知道,爸很偏心。
“嗯嗯,我知道的。”曾舒仪让二姐放心,“回头我挣了钱,我给胜男买新衣服,给你也买,就不给大哥大嫂买,气死他们!”
想到这一天,曾舒仪忍不住哈哈笑了,翻了个身,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曾舒仪去厨房拿了个地瓜要出门。
“舒仪,你去哪啊?”林家珍系着围裙,追到厨房门口。
“去看看工作。”曾舒仪还是用昨天的理由。
“那也吃完早饭再去,妈今天做了豆芽煎饼,你不是爱吃这个吗?”林家珍道。
曾舒仪咽下口水,“你帮我留一块,等我回来吃。我和小黄约好时间,去迟了不好。”
她是真约了人,但不是小黄。
曾舒仪匆匆地跑出巷子,又拐过一条街,看到推着三轮车的王朝阳,笑着跑过去,“王朝阳,我来了!”
曾舒仪帮着王朝阳把三轮车推到十字路口,听王朝阳手中两块铁皮互相碰撞,打出“叮当叮当”响声,就有人过来问鱼丸怎么卖。
“大的五分钱一个,小的五分钱三个,葱花蒜头酱不要钱,您看看要几个?”
王朝阳叫卖特别熟练,听到顾客要一毛钱小鱼丸,笑着说声好嘞,利落地把鱼丸丢进锅里。
王朝阳用的是煤炉,把煤炉下边口子拉大一点,火就烧更旺。
等鱼丸煮熟的时间,王朝阳又开始叫卖,“肉片鱼丸,正宗的福鼎肉片和榕城鱼丸,好吃又便宜,还不要票!”
最后一句是关键,现在去国营饭店吃饭还要票,但在他这里不用。
不要票,价格还比国营饭店便宜一点,客人才不管是不是投机倒把,反正他们买了就走。
若是看到有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跑就是了,抓也是抓卖鱼丸的。
曾舒仪帮着王朝阳卖了一早上,过了九点半,便没什么客人。
王朝阳骑着三轮车,到一个偏僻没人的地方,给曾舒仪煮了碗鱼丸,就把煤炉给灭了。
曾舒仪不解,“你不是有证吗?怎么还要躲?”
“有证是有证,但现在做生意的人太少,人家知道你有证,还是会来查你。有的是古板老古董,有的是想索要好处,你以为那些人是真心为……嗯嗯办事?”
王朝阳往头上指一指,呵呵一声,“都是为了给自己拿好处,没一个好东西。你快吃,鱼丸冷了就不好吃。”
鱼丸弹牙,里边的馅料鲜中带甜,汤是用鱼骨头和猪骨头熬出来的高汤,撒上一把小葱花和胡椒粉,入口是鲜味,随后是胡椒带来的微辣,好吃得很。
曾舒仪吃完鱼丸,夸道,“你生意好是有道理的。”
昨儿曾舒仪找到王朝阳,想问问个体经济的事,不过她去的不凑巧,赶上王朝阳最忙的时候,两人便约着今天见面。
“我妈在渔村长大,她做鱼丸的手艺,巷子里没人比得上。”王朝阳偏头去看曾舒仪,阳光透过树梢,星星点点地落在曾舒仪脸上,很是好看,“你说你也想做生意,你想过做什么生意吗?”
曾舒仪说还没想好。
她没有厨艺,做吃食肯定不行。
王朝阳坐在三轮车座椅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现在的小生意,总体有四大类,食品类、日用杂货、服务和修理类、流动商贩。你想想,你可以干什么?”
见曾舒仪在思考,王朝阳又道,“**的时候,不仅要贴你的照片,还要写清楚是什么行业。对了,办一张证下来,并不便宜,得三十块钱。当初为了凑这个钱,我东拼西凑,给我哥和姐都跪下了,最后承诺连本带利地还,才同意借给我。”
曾舒仪身上,统共十块钱。
“而且**需要时间,快的话大半个月,慢的话两个月都有可能。”
王朝阳身子弯下来,“舒仪,真干起来并不简单,你还是女人,很多人会欺负你的。”
“那我也要干,没钱的日子,更让人看不起!”曾舒仪道。
“你也不一定要自己干,找个人一起呗?”王朝阳脸颊微红。
报纸写得很清楚,不许雇工,更不许合伙,只能从个人到家庭。
曾舒仪尴尬地打哈哈,“找人一起合伙,万一被举报,我爸真会打死我。今天谢谢你啊,回头我挣到钱再请你吃饭。”她起身和王朝阳说再见,趁着她现在没事做,多跑一些地方,多去看看。
王朝阳“诶”了一声,看着曾舒仪的背影撇撇嘴,他现在有钱了呀。
曾舒仪和王朝阳分开后,去了榕城最热闹的几个地方,一整天跑下来,腿都快走断了,人却特别有精神。
因为她有了方向,也就有了盼头。
回家时,刚好到吃饭的点。
曾家晚上吃线面,林家珍放了点小虾米,还有空心菜。味道不算特别好,但加了小虾米的汤底,细细品尝,也能吃出一些鲜味。
曾庆良还在生曾舒仪的气,看到曾舒仪也不说话,反而让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曾舒仪去洗碗时,她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盘子。
“豆芽煎饼,你回来那么迟,都软了,凑合吃吧。”林家珍说着往窗外看了眼,小声道,“快点吃,别让你弟弟知道,不然他又要闹。”
早上女儿说留一块,她便记着,吃晚饭时不敢拿出来,只能这会给女儿吃。家里孩子多,总是会比较,她这个当妈的不容易。
曾舒仪愣了下,马上笑了起来,“谢谢妈。”三两口吃完豆芽煎饼,虽然不如刚出锅时香,但她吃得高兴。
“你乖乖的,少让妈操心就好。”林家珍拍拍女儿的背,“你跑出去一天,都干嘛呢?”
“我去看小黄的工作,她说可以帮帮我,我就和她多待一会。”曾舒仪还是拿小黄当借口。
“真的啊?”林家珍惊喜道,“她在什么单位?也能让你进去吗?什么时候?”
“妈,淡定,八字没一撇呢。”曾舒仪也往窗外看了眼,“这事你别和其他人说,万一不成,我又要被人笑话。你放心吧,我是你女儿,我不会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能说她要做生意,至少挣到钱之前不行。等她手里有钱,也就不怕了。
林家珍点头说好,帮着把厨房收拾好,天也黑了。
两个人到客厅时,看到曾舒月在客厅铺床,曾舒仪立马回房间,看到躺下的曾向民,揪着耳朵问怎么回事。
“疼疼疼!三姐你快松手!”
曾向民捂着耳朵坐起来,“二姐夫都走了,这床本来就是我的。睡了大半个月木板,我哪哪都不得劲,我和二姐说想回屋睡,她都没意见,你干嘛那么大火气?”
“这话你也好意思提!”曾舒仪又捶了两拳,“二姐是女的,还带了胜男,你让她们睡客厅,你怎么好意思?”
她推着弟弟出去,“你好歹是个男的,有点男子气概行不行?”
“我……我……”
曾舒仪从不让着弟弟,小时候长辈会说弟弟更小,她是当姐姐的,吃的要让,被打也要让……
她弟弟又不是多懂事可爱的小孩,她才不让任性的捣蛋鬼!
“二姐,你带着胜男进屋,别听曾向民的。”曾舒仪拉着姐姐进屋,一只脚踩在门框上,“曾向民,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真想睡床,晚上和大哥睡去。本来你就和大哥住一间,后来大哥结婚,你才被赶出来。今天大嫂不在,随便你住。”
“哼,你就知道欺负我,睡就睡,我怕谁?”曾向民瞪了眼他三姐,抱着被褥去大哥屋里。
曾向平去夜校,这会不在家。曾向民连脚丫子都没洗,脱了鞋就躺下。
隔壁的曾舒仪哼了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二姐,“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干嘛让着向民?要是你自己就算了,胜男那么小,夜里不睡好,怎么长高长大?”
曾舒月:“我……”
“行了,你不用说了。你和妈一样,说的都是一些让人生气的窝囊话,劝你硬气点,都是在浪费我口水!”曾舒仪关了灯,“睡觉!”
她今天跑一天了,困得很。只是刚闭上眼睛,一只软软的小手拍了拍她。
“三姨,我想和你睡。”何胜男光着脚丫,小短腿蹬了蹬,试了几次,都没爬上床,“三姨,抱……”
曾舒仪一把捞起外甥女,替她拍拍脚底,“和我睡可以,但是不许尿床,夜里想尿尿,记得喊我,不然我让你和你四舅睡,一整晚都要闻他臭脚丫子!”
“知道啦三姨。”何胜男往三姨怀里靠过去,三姨身上软软的、香香的,她喜欢和三姨睡觉。
她们这屋睡得香甜,半夜听到隔壁叫了一声,曾舒仪知道是大哥回来,翻了个身,拍拍外甥女,继续睡。
而曾向民同样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开,“哎呀大哥,你别推我,大嫂又不在,我陪你睡几天。”
“你……你脚都没洗!”曾向平捏着鼻子,“而且这是我房间,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同意,就来睡觉?”
“什么你的我的?这个家任何东西都是爸妈的,以前我都睡这个屋,我现在也要睡这里。你要是不乐意闻我脚丫子味,你去睡几天客厅,正好咱们换换。”
曾向民被折腾得清醒一点,冲他大哥嘿嘿笑下,“我三姐说得对,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享了,我们其他人苦哈哈吧?”
曾向平在屋里待不下去,去拍他爸妈的门。
曾庆良听说后,不以为意,隔着门道,“向平啊,你弟弟想睡几天床,你们一起睡呗。别吵了,明天还得上班。”
刚说完,他就打起呼噜,两个都是他儿子,他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半夜起来。
但曾向平实在受不了曾向民的臭脚丫味,纠结半天,还是在客厅睡木板床。
木板床硬得硌人,院子里有个什么动静,客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曾向平翻来覆去,失眠到天亮。
而曾向民是一夜无梦到天亮,起来时还闻了闻自己的拖鞋,“不臭啊,大哥真是矫情!”
他到院子里洗漱,看到大哥眼底黑青,哈哈笑了起来,“大哥,你现在知道木板床不好睡了吧?你心疼下弟弟我,和大嫂搬出去呗,你们又不是没条件。你们搬走,我自己睡一屋多好。”
没睡着的曾向平看谁都不顺眼,咬着牙道,“你做梦!”
今天他就去接王娟回来!
“诶大哥,你怎么这样?”曾向民心里不服气,哼哼地去找爸妈告状。
曾庆良不想大儿子搬走,一家子住在一起,他才有话语权,听小儿子叽叽喳喳一直吵,吼了句,“闭嘴吧你,大早上吵吵吵,我耳朵都要聋了。”
曾向民撇撇嘴,不敢和他爸硬刚,转而去看他三姐,寻求支援,“三姐,你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曾舒仪在帮忙摆碗筷,“有道理的话多着呢,爸妈让你好好读书,你听吗?”
“三姐,你干嘛说到我头上?”曾向平气鼓鼓的,拿起筷子想吃饭,又被她三姐拍了下。
“没规矩,妈都没上桌,不许吃。”曾舒仪转头去看大哥,坏坏地笑了下,“大哥,我觉得向民说得有道理。你们搬出去,能自己当家做主,多好啊。”
说完她又摇头,“不过住家里,有人做饭洗衣,伙食费随便意思一下,好处太多了,要我也不搬走。”
曾向平刚刚也拿起筷子,听妹妹骂弟弟没规矩,才注意到他妈还没上桌。
“三妹,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要天天挤兑我?”曾向平憋了一肚子气,狠狠地瞪着曾舒仪。
曾舒仪挑下眉头,看她妈来了后,才开始盛稀饭,“那就多了,你心里都清楚,别占着好处又想道德绑架我。等我哪天心里痛快了,我就不说你。”
“行了!”曾庆良皱眉道,“真不懂我上辈子造什么孽,生了你们几个祖宗,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家之主发火了,曾向平只能把话咽回去,但他更打定主意不能搬走。
等他考上大学,顾不上妻女,家里还能帮忙照顾,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又不蠢。
早上稀饭配咸菜,曾舒仪吃了两大碗,等上班的人都走后,她也出门去。
经过昨天一天的考察,她想好先做什么生意,这会去进货。
第一天做生意,曾舒仪充满动力的同时,又很紧张。
她先到电影院门口,打听今天有什么场次,再去买一箱冰棍,用王朝阳送的泡沫箱装着,到电影院门口叫卖。
“绿豆冰棍,三分钱一根,五分钱两根。大哥,要不要来两根?”
“天那么热,看完电影,正好尝尝呗?”
“卖冰棍喽!”
电影院门口,除了曾舒仪,还有其他小摊贩,有卖汽水的,还有卖茯苓膏等。
但他们,都没有曾舒仪叫卖得大声。
曾舒仪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看到电影散场出来人,立马抱着泡沫箱跑过去
一箱冰棍三十根,出来一场人,好的时候能卖二十根,差的话也能卖十根。电影院今天一共放五场电影,曾舒仪傍晚回家时,一共卖了两箱。
泡沫箱不能带回家,她偷偷藏在王朝阳家院子里。
到家时,她妈正在炒菜,喊了句她回来了,回屋关门数钱。
冰棍本钱是一根两分钱,一共卖了六十根,曾舒仪的利润有四毛八。
看着桌上的零钱,曾舒仪心里乐开了花。
她突然觉得,做生意也没那么难了。
王朝阳说的办·证,她现在没钱办,也等不了那么久。曾舒仪不信所有小摊位都有证,她想着自己就一个泡沫箱,真看到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大不了就跑。
“一天大约五毛钱,一个月十五块,诶,怎么还是不多钱?”曾舒仪算了下,又没那么高兴了。
卖冰棍时看着一根根卖出去,只顾着乐呵,想着可以挣许多钱,现在算起来,离让她经济独立还差好多。
一开始,曾舒仪想着自己本钱少,做不了吃食,又没有修理手艺,当货郎要本钱,想着卖点小东西最好。
经过电影院门口时,看到有人在卖小吃,觉得自己也能干,才决定卖冰棍。
“不行,得想办法多卖一些才好!”曾舒仪自言自语说了句,客厅里传来她大嫂的说话声。
“妈,我回来了,饭怎么还没做好?我和向平都饿了。”王娟看眼饭桌,对着后院喊了一声。
曾舒月端着一碗炒南瓜出来,“大嫂你回来了啊,马上能吃了,你先去洗手。”
“嗯嗯。”王娟上下瞥了曾舒月一眼,带着女儿洗完手,先把包放回屋里去。
结果刚进屋,便闻到一股臭脚丫子味道,拽着曾向平问怎么回事,“我不在家两天,你都不洗脚吗?”
“不是我,是向民昨晚睡的咱屋。”曾向平打了个哈切,昨晚没睡好,他今天不去夜校,打算吃过晚饭就睡觉。
“向民?他怎么会睡咱们屋?”王娟接受不了,闻闻枕套,又嗅嗅被单,拿来剪刀拆了被单,气冲冲地丢在客厅的椅子上,“向民,谁让你睡我屋的?”
曾向民不以为意,“你又不在家,我和大哥挤一挤怎么了?”
“再说了,凭啥让我一直睡客厅,我也是曾家儿子,你没嫁过来之前,我一直和大哥睡一屋。我觉得公平起见,也该你们夫妇轮流睡客厅。”
“曾向民,你还讲不讲道理?”王娟气得跺脚,转身去寻求帮助,“向平,你是当大哥的,你不说说他吗?”
“行了,你回来住着,向民就不会再睡咱们屋。”曾向平不耐烦道,“被单换干净的就好,吵吵什么?”
王娟更气了,“是我要吵吗?”
这时曾舒月出来,只是她刚想开口,被曾舒仪拉进屋里。
“大嫂的被单让她自己洗,你别去当老好人,听到没有?”曾舒仪不用想,都知道她二姐要说什么。
“可是舒仪,大嫂一直吵怎么办?”曾舒月觉得这事和她有关系,如果她不回来,弟弟不用睡客厅,也就没这个事。
“不会的,大哥不会让大嫂再走的。你对他们好,他们不见得想着你。还是得让向民治治他们,有向民出面,爸不会偏袒大哥两口子。”曾舒仪哼了哼,听客厅里不吵了,才推门出去。
王娟眼红红的,看到曾舒仪姐妹,想都没想就吩咐,“舒月,你在家没事,明天帮我把……”
“大嫂,明天是周末,你也没事吧?”曾舒仪笑眯眯地开口,“二姐和我约了出门看工作,你的床单你自己洗,毕竟你也没给二姐保姆费,是吧?”
“曾舒仪,关你什么事,我和你说话了吗?”王娟心里不爽,公婆帮着小叔子,只好找其他人出气,结果她话都没说完,曾舒仪这个死丫头又逼逼赖赖起来。
曾舒仪拉着二姐坐下吃饭,“当然关我的事,我看你欺负人不舒服。你要是不服气,我们可以再到巷口掰扯一下,或者……”
她特意顿了下,“或者你回娘家去呗,你不是说,你娘家人多好多好,正好你回去了,向民能继续住你屋。”
“你!”
“吵什么吵!”曾庆良用力拍了桌子,“一天天的,都不嫌丢人是吧?”
曾庆良抬手往曾舒仪那拍去,但被曾舒仪躲开了,他再去看儿媳妇,“小娟你也是的,你不在家,让向民住一下怎么了?这个家是棉纺厂分给我的,还没轮到你们来当家做主!”
大儿子小儿子都是儿子,曾庆良盼着大儿子能考上大学,让他在巷子里扬眉吐气。
但小儿子也是他心里的宝,见不得儿媳妇这样说小儿子。
王娟快气炸了,但她想到再回娘家,曾向民真会住她屋里,咬着牙坐下来吃饭。
林家珍看儿媳妇拿着碗,主动给她夹菜示好,却被王娟给甩开筷子。
菜掉在桌上,林家珍尴尬得手停在半空。
这次轮到曾舒仪“啪”地拍桌子,“我说王娟,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给谁摔筷子呢?”
“我干什么了?我又干什么了?”王娟吼了一声,放下碗,哭着跑回房间去,“你们曾家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欺负我!”
曾玉玲被吓得哇哇大哭,林家珍赶忙抱着孙女哄。
曾向平只是看了眼房间门,屁股都没动一下,坐着继续吃饭。
以前曾舒仪不会直接怼王娟,毕竟是她大嫂,又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多少会留点面子。
人嘛,自私点很正常,谁都想让自己过好一点,所以曾舒仪会更忍让王娟。
经过相亲这个事,她明白王娟不仅自私,心还坏。人都坏透了,她曾舒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她拿捏着王娟的把柄,随便吵,随便闹,她不怕真打起来。
最好啊,把她大哥大嫂气走了,她心里才舒坦。
屋内的传来断断续续哭声,曾庆良听得烦躁,开始教训女儿,“舒仪,你大嫂也是咱们家人,你不能对她客气点吗?”
“以前我对她够客气,也不见得她对我好啊。”曾舒仪吃得差不多,放下碗筷,“爸,我不是个好脾气。但大嫂不惹我,我也不会招惹她。要么她忍到我出嫁,要么让她夹着尾巴做人,这是她欠我的。”
说完,她端着碗筷去后厨。
不一会儿,她二姐来了。
“舒仪,我明天真和你出门吗?”曾舒月心中惴惴的,她不习惯撒谎。
“你想和我去也行,不和我去就自己随便逛逛。”曾舒仪洗完碗,拉着二姐回屋,给二姐看今天自己挣到的钱,“虽然不多,但这是第一天。”
曾舒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妹妹,“你……你真的挣到钱了?”
“对啊,我和你说啊,挣钱其实不难,只要你愿意放下面子……”曾舒仪和姐姐说着今天的事,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多卖冰棍。
到了第二天吃早饭时,曾舒仪又碰到王娟,不过王娟没和曾舒仪闹,而是阴阳怪气地道,“舒仪啊,你不是学生了,总不能一直吃家里用家里,我们都交生活费,你是不是也该交生活费?”
“这是自然。”曾舒仪觉得这钱应该给,原想着多挣一点钱再交,但为了不被大嫂抓到话柄,回屋拿了五块钱。
林家珍:“舒仪,这钱……”
“妈,你不能偏心眼啊,我们和舒月都有交。”王娟想了一晚上,只想到这一个办法对付曾舒仪。
她知道曾舒仪只有十块钱,最多撑两个月。过了两个月,要是曾舒仪拿不出钱交生活费,看她怎么治曾舒仪!
林家珍说不出话来,毕竟儿媳妇说得对,二女儿都交生活费,三女儿也毕业两个多月了,按理来说,都该交钱。
但她清楚三女儿没钱,忍不住开始担心,“可是小娟,舒仪她还没工作。”
王娟脸臭臭的,“没工作可以找,别人能吃苦干苦力,我相信舒仪也可以。毕竟她那么有道德,一定不会在家白吃白喝,舒仪你说是吧?”
“那是当然,大嫂还真是了解我。”曾舒仪冲着王娟挑衅道,“不过你放心,我肯定能养活我自己。若是我哪天交不上生活费,绝不吃家里一口饭。”
“好,这可是你说的!”王娟要的就是这句话。
“当然。”曾舒仪吃饱后,拉着二姐出门去。
林家珍很是担心,看着孩子们都走了,和曾庆良叹气道,“你说舒仪怎么那么犟?现在工作不好找,舒月都找不到,她怎么找啊?庆良,我让你去找厂里领导问问,你找了吗?”
“我问了,厂里优先安排了一批职工子女,让舒月再等一等。”曾庆良落不下面子一直纠缠,领导让等,他就真的不再追问。
“都等那么久了,舒月哪里能等得了?”林家珍拧着围裙,“今天小娟的话,不仅说给舒仪听,也是在赶舒月走。我苦命的女儿啊,怎么……怎么处处都不得好?”
说着,她开始抹眼泪。
曾庆良不乐意看女人哭,“行了,哭什么哭,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要相信党、相信政策,难道国家会看着那么多返城知青都饿死吗?”
在家待着没趣,他带着棋盘,去梧桐树下找人下象棋。
而另一边,曾舒仪进货后,带着二姐去电影院门口。
昨天她算过钱,光是在电影院门口叫卖,一天最多卖五六十根冰棍,但等电影放映的空隙,她可以去附近的百货商城门口卖。
“舒仪,我……我张不了口叫卖。”曾舒月为难地看着妹妹。
“没事,不用你卖,我来就行。”曾舒仪没想她二姐能干这个。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做生意这个事,曾舒仪不会带着她二姐,“待会我去百货商城,你就可以回家了。记住别帮大嫂洗衣服,她自己有手有脚,知道你没脾气,就会使唤你。如果我知道是你洗的,回家我把她衣服丢臭水沟去,记住没?”
曾舒月说记住了,顿了顿,她冲妹妹笑了下,“舒仪,别人家都是姐姐护着妹妹,到我们这反过来了。谢谢你啊舒仪。”
只要大嫂开口,她都不好意思拒绝,干了一天两天后,大嫂理所应当地把所有家务推给她。日子久了,她也会累,但她性格软弱,说不出不干的话。
“小时候我调皮,爸让我饿肚子时,你没少偷偷拿吃的给我。咱们是亲姐妹,帮你出出气还是可以的。行了,我不和你多聊,电影散场了。”
曾舒仪抱着泡沫箱,朝人群跑过去,“冰棍,绿豆冰棍,姐姐来一根吧?”
“哎呀,你这小姑娘真会说话,我都多大年纪了,你应该喊我阿姨。”
“啊,我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只比我大几岁,你看着真年轻,好让人羡慕!”
“哈哈,没有啦,我都没特意保养。冰棍怎么卖?给我来两根。”
“好嘞,这就给你拿!”
曾舒仪长得好,嘴又甜,她敢于开口叫卖,比起其他小摊贩要卖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