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by林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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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程车开了十几分钟到达目的地。
学姐苗文雅早早地在小区门口等着,远远看着计程车过来,对上手机聊天里的车牌号,笑意盈盈迎过来,“还以为司机把你送到另一个门去了,箱子在后面是吗?”
闻雪刚点头,苗文雅就去后备厢帮她拿箱子。
“苗姐,很重——”她话到这儿,被迫中断。
看似纤弱的苗文雅轻轻松松地拎着快二十公斤的箱子过来,“这才哪到哪!走,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
闻雪惊叹:“苗姐,你力气好大。”
“可别提了。”苗文雅一手拖箱子,一手揽着她的肩,“咱们补习机构那栋大厦有健身房,我跟你讲哦,那几个健身教练帅惨了!我没扛住诱惑办了卡!”
苗文雅是前两届的学姐,她在西大时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和初入学报到的叶曼妮关系很好。
她没听从父母的安排回老家考公,而是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前辈开了个补习班。
偶然听叶曼妮提起有室友当家教,心里就留了个印象,寒假暑假是课外补习的高峰期,暑假还好,寒假短,又临近过年,机构老师供不应求。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一来二去就通过叶曼妮联系上了闻雪,想让她代班二十天。
闻雪虽然还没毕业,但西大学生在本地家长眼中本来就具备光环,再加上她漂亮的高考数学成绩,教小学初中绰绰有余。
苗文雅开的薪资也很合理。
闻雪深思熟虑几天,琢磨着回海城也是无所事事,与其这样,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既能赚钱,又把时间占得满满当当,没空再去想一些不好的事,便点头答应了。
唯一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的人是贺岩。
如果他知道她留在西城,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让她回筒子楼那边住,也一定会开车接送她。
他很强势。
在他认为原则性的问题上,他不会退半步。
但她不可以再频繁地靠近他,依赖他了,也不愿意拖泥带水。
所以她想了一些小办法骗了他,让他误会她回了海城。
苗文雅跟人合租了一套二居室,主卧是她的,租住次卧的那个女生过了元旦就退了租,在年边上房东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租客,便以稍微高一点的价格,短租给闻雪。
“别看这儿小。”
苗文雅和她介绍,“厨房灶具调料什么的都有,不过我很少下厨,忙都忙死了,那些你都可以用哈。”
闻雪细细地打量着这套房子,心里也逐渐开阔。
她以后毕业了,会不会也像苗姐一样,有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租一间晒得到太阳的房子,未来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一直忙着收拾行李,也顾不上出去吃饭,一转眼都快两点,闻雪打开冰箱很无奈,里面除了几颗鸡蛋几瓶可乐,什么都没有。
苗文雅窝在沙发上吃薯片,“……有泡面!”
闻雪笑笑,踮脚从橱柜里找到几包泡面,开火烧水煮泡面打鸡蛋。
热气盎然,苗文雅过来,拉长音调感慨道:“闻雪,跟你一起生活一定很幸福。”
两人一锅一碗,挤在窄窄的饭桌上吃面。
闻雪手机振动,是杨思逸发来的照片,对准的是海城高铁站:【我到啦[亲亲]】
她回复:【辛苦了[亲亲]】
接着,不需要贺岩询问,她主动将这张照片转发给他:【到了。】
贺岩:【家里冷吗?】
她放下筷子,顺手看了眼海城的天气:【还好,和西城差不多,不说了,思逸妈妈来接我们了。】
贺岩:【……】
苗文雅见闻雪表情奇怪,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要笑的样子,
“男朋友?”
闻雪将手机反过来盖住,摇摇头,“不是。”
是什么呢?
她已经不知道该用哪种关系介绍贺岩了。
好在苗文雅没有追问。
整个下午,闻雪都在打扫卫生,她很喜欢这间次卧,窗外是几棵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原来不是所有的树到了寒冬都会光秃秃。
她将抹布放在一边,推开窗户,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人生即将步入新的阶段,加油。
贺岩习惯了每天都要看看海城的天气预报。
偶尔也会顺便登录网站看一眼回海城的动车,飞机,心里动了无数次要回去的念头,每天都按捺住。
只能按住。闻雪回家以后的生活丰富多彩,他看她发的消息也知道,昨天去姑姑家吃饭摘橙子,今天和同学聚会,明天陪小姨逛庙会,她今年回家过年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至少比起去年,她更开心。
不过……
贺岩翻翻聊天内容,他中午发的问她吃了什么的消息,四个小时过去,她还没回复。
他抬手捏捏眉心,想了想,拨出电话,耐着性子听嘟嘟声到自动挂断,沉着脸将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扔,发出去的声响惊得看文件的吴越江抬起头来,“又怎么了?”
“没什么。”
吴越江思忖:“担心妹妹?要不这样,我让心悦抽个空过去看看?”
贺岩点头又摇头,“算了,心悦很聒噪。”
吴越江拿起手边的一次性纸杯砸过去,“滚,那是我妹!”
贺岩歪了下头,敏捷躲开。
另一边,闻雪带的初级班下课,她感觉喉咙都要冒烟了,干渴艰涩,送走最后一个学生后,她抬手摸摸喉咙,往员工休息室走去,用钥匙打开储物箱,拿出手机,摁亮屏幕,看着来自贺岩的未接来电时,皱了皱眉。
有什么急事吗?
他的消息,她每条都会回,不过她最近真的很忙……
担心有别的老师会突然进来喊她露馅,她握着手机,急急忙忙喝了几口保温杯的温水,悄悄来到安静的楼梯间,回拨号码。
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贺岩顿时没了跟吴越江吵架的兴致,紧蹙的眉头舒展,捞起手机往外走,接通后问道:“怎么不接电话?”
闻雪疲倦地靠着楼梯扶手,“没听到。”
贺岩一顿,“你声音怎么回事,病了?还是咳嗽?”
“不是。”她忙解释,“刚才跟……思逸她们唱歌,所以没听到电话响,唱了很久。”
“嗯。”
贺岩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那个叫思逸的女生,自从闻雪回家后,她三天两头找闻雪玩,不是去公园,就是看电影,让他成天找不着人。
“还有事吗?”闻雪轻声说,“没事的话,挂了,我们要去吃东西了。”
贺岩咬咬牙,“行。”
这通电话有一分钟吗?
一分钟都没有她就要挂,有那么忙?
闻雪收起手机,舒了口气,低着头平复呼吸和心情。说谎一点都不难,像是藏在人身体里的本能,但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她既希望不需要再对他说谎的那天快点到来,又盼望着它迟一点来。
她走出楼梯间,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掰了两颗喉片放嘴里,冰冰凉凉的滋味蔓延。
补习班的事不少,她下课后也会帮着苗文雅她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知不觉,她和她们的关系越来越亲近。
不过,对于她们偶尔逛街吃饭的邀约,她还是婉拒。
冬天天黑得早,闻雪从大厦出来,冰冷刺骨的寒风吹来,她戴好围巾,慢慢地往小区走,每次经过一家宠物店时,她总是忍不住驻足,然后推门进去。
“好可爱!!”
她眼睛都快忙不过来,看着小奶狗们感觉一天的疲惫都被抚平了,好想好想把它们全都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拼命地亲,亲到它们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才好……
店员都认识她了,笑眯眯地走过来,和她一起俯身盯着小狗看,“喜欢哪只?”
“都喜欢……”
闻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喜欢一切毛绒绒的东西。
“那有点难办喔。”店员说,“除非你以后买个超级超级大的别墅。”
闻雪扑哧一笑,“我买不起。”
店员:“那就养一只好了啦。”
闻雪待了一会儿,筋疲力尽地进来,容光焕发地出去,她想好了,等她毕业工作,自己租一个房子,到那个时候,她要养毛绒绒的小狗或者小猫当她的家人。
离过年越来越近,街上开始张灯结彩,所有店里的大喇叭音响都放着喜庆的歌曲。
吴越江离开西城的前一天晚上,和贺岩吃年前的最后一顿火锅。
今年公司的年利润上了一个台阶,吴越江大手一挥,既是为了带爸妈妹妹享乐,也是躲避催婚相亲大军,他们一家四口飞去海岛过年,吴越江涮了涮羊肉,问:“你真的不一起?”
贺岩百无聊赖地吃着赠送的花生米,“不去。”
他孤家寡人,在哪过不是过,犯得着跟着人家一家四口?
“有个事……”贺岩面露犹豫。
吴越江猜得到肯定和闻雪有关,仍然作洗耳恭听状:“说。”
“你帮我分析分析,”贺岩沉默了很久,“她是不是知道了?”
吴越江明知故问:“知道什么?”
贺岩不耐地扫他一眼,“我总觉得,她在躲我。”
“怎么讲?”吴越江也拣了颗花生米往嘴里扔,嚼吧嚼吧,“回消息慢不算,很正常,非常正常,不信你看,”他解锁手机,点开跟妹妹的对话框,“我给吴心悦发的消息,她根本不回,问就是要么用意念回了,要么就是回我消息浪费流量。”
“她跟心悦不一样。”
吴越江追问:“怎么不一样?”
贺岩默然。
两辈子加起来,他还从来没有过这般辗转反侧,抓心挠肝的时刻。
回了筒子楼,明知道她不在,他还是抬头看着三楼漆黑的房间,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他相册里都没几张照片,有一次无意间发现,去年过年那会儿给她拍的照片忘记删了,便一直保存着。
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手机屏幕停留在那张她转头问他有没有拍好的照片上。
她头顶是夜空,夜空中有绽放的烟花。
他用拇指在她的脸上缓慢地摩挲着。
腊月二十九,补习班贴出放假通知,休息一周,之后再开。苗文雅买了机票回家,临走前,她不放心,反复交待闻雪睡觉前关好门窗,又问:“你真一个人在西城过年?”
闻雪替她在保温杯里接水,莞尔道:“嗯,没什么,习惯就好。”
苗文雅叹息一声,抱了抱她:“那好吧,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我妈做的鱼丸世界第一。”
闻雪轻笑,送她出小区,看她上了计程车后,过马路去附近的超市。
一个人过年也没什么,她在网上找了食谱,决定学着做几道菜,然后明天晚上一边看春晚,一边吃饭。
和往年一样,长亚公司的年会通宵,贺岩送吴越江去机场,回程的路上接到了朋友打来的电话。
在海城,他朋友也不少。
对方兴致勃勃地说:“我小舅子从内蒙回,羊腿你要不要?要的话给你真空包装寄过去!”
贺岩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刚想说不要,转念一想,改口道:“不用寄,我给地址你,你送过去,对了,记得白天去,晚上就算了。”
挂了电话,他将闻雪的地址发过去。
朋友回:【ok】
贺岩重新开车,回到筒子楼,安安静静的,今年就连万年跟娜娜也不在,小情侣存了钱,快快乐乐出去旅游了,他匆忙冲了澡躺床上补觉,睡觉前给闻雪发了条消息:【回我电话】
手机铃声吵醒了他。
他伸手够住,瞟了眼屏幕,不是她的回电。
他直接开了免提,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声线略沙哑:“喂,什么事?”
那头背景嘈杂,朋友大声喊:“你是不
是给错地址了?我跟我老婆敲了半天门,没人开啊——”
正在这时。
对门门开了,探出个小脑袋,稚气道:“你们找谁?闻雪姐姐在西城读书,她今年没回,不在,别敲啦!”
贺岩从电话里听到这句话,睡意全无,彻底清醒,猛地坐了起来,“什么?”
第65章
在电话里和朋友简单说了两句后,贺岩挂了电话,几乎迫不及待地就要拨出闻雪的号码问她在哪。
他气息不平,掀开被子下床,随意套上裤子,不受控制在房间里徘徊,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如果不是朋友也向街坊证实,他根本不会相信闻雪会骗他。
他无法冷静。
连带着自从国庆以后压制的情绪全都破土而出,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她在哪里?
她究竟在哪里?!
想找她,却又不知道能去哪里找她,打开门,凛冽冰寒的风钻进来,令他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他的?那天在快捷酒店门口,她给他看了回海城的车票。
刹那间,贺岩总算恍然大悟。
她根本就没有买回家的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套以假乱真,让他以为她和她的朋友一起回了海城,而这些日子以来她说的在姨妈家,在姑姑家,全都是骗他。
他面无表情地想,非常好。
闻雪自从在群里看到有同学愤懑抱怨出去逛超市手机被偷后,她更为小心谨慎,将手机放在包包最里面,推着购物车艰难地采购。
明天就是除夕,出来买年货的人挤满了超市。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几天超市开不开门,索性买一周的食材,不知不觉在超市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买单出来,不禁被自己逗笑,她买了好多,完全够两个人吃一周了……
闻雪提着重重的购物袋,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将暗。
进了屋子,她开始整理买来的食材,有条不紊地放好后,洗了个苹果,还没来得及咬一口,手机铃声伴随着嗡嗡嗡的声音一并传来,在安静的客厅里尤为突兀。
她愣住,走过去,翻出手机,是贺岩的来电。
明天就要过年了,她没问他在哪过,和谁一起过,并不是不关心,而是本能地排斥听到她不想听的回答。
闻雪清了清嗓子,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高兴雀跃一些,接通电话,轻快道:“喂?”
“在哪?”
手机那头传来贺岩平静的声音。
这是他每天都会问的问题,闻雪没多想,更没听出他语气有不对劲,“在家看电视。”
她听到贺岩笑了一声。
“哪个家?”贺岩缓声问,“姨妈家还是姑妈家?”
“我自己家啊。”闻雪偏头看了眼阳台外的夜色,“不早了。”
电话里一阵沉寂。
“没事的话,那——”她像之前每一通电话那样想找理由尽快结束。
“在哪。”他绷着声线打断了她。
闻雪即便再迟钝也察觉到他的反常,她心里一慌,张了张嘴,“我……”
“闻雪,你在哪里!”
贺岩终于忍无可忍,厉声道,“你在家是吧,行,我现在就去买最快一班飞机回去。”
闻雪脸色一白,手也松了,苹果坠地,发出沉闷的动静后滚动,像是围绕在她身边的地雷。
她不是没有想过贺岩可能会发现她并不在海城,连该怎样应对她都想好了,可她不知道,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仍然不知所措,准备好的说辞全堵在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深深呼吸,试图保持冷静,可一开口,声音都在发颤:“我打车过去找你。”
“地址。”他冷声,“闻雪,不要让我再说第四遍。”
闻雪沉默。
她忽然就真的冷静下来了,握住手机报了地址。这一次是贺岩不由分说挂了电话,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她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苹果,转身进了厨房。
在篮子里找到买的红枣枸杞,将苹果洗净切成块,一起煮水喝。
她不知道他是从哪儿过来,但这个点估计也没有吃饭,她焖了一锅米饭,想起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房子,她拨出苗文雅的号码,那头很快接通,她轻声细语说明原因:“苗姐,今天晚上有个人会来找我,你介不介意他进来吃个饭?放心,他吃完饭就会走。”
苗文雅哈哈大笑:“男的女的?”
闻雪很感谢苗姐,这会儿她还会被逗笑,“男的,不过……”
“哎呀!”苗文雅坏笑,“懂了,我还不了解你吗,我绝对放心你,嗯,他不止可以吃顿饭,还可以喝杯咖啡再走,对了,家里有咖啡,在置物架里自己找哦。”
“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闻雪解释。
苗文雅不听:“帅不帅?”
闻雪无奈:“不知道。”
苗文雅也是刚到家不久,两人聊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闻雪刚刚轻松下来的心情又凝重了,她必须要做点事情缓解转移慌乱的思绪,从冰箱里拿出买的洋葱和牛肉,在厨房的流理台上,对着食谱备菜。
切洋葱时,刺激的气味让她眼眶泛红。
一个小时后,贺岩下车来到闻雪说的小区楼下。
这个小区年代也有些久远,全都是步梯房,他缓缓抬头,整栋楼就两扇窗户亮着灯,三楼和五楼。
她在三楼。
开车来的路上,他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懂她要干什么,更不懂她骗他的原因。他反复做着心理建设,她是闻雪,不是别人,不要对她发火,尽量平心静气,不要吓到她。
他走进楼道,感应灯昏暗,看哪里都不顺眼,来了三楼,在她说的301室门口站定,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门从里被打开。
屋里光线柔和,头顶的光倾洒在她身上,暖暖的。她的脸上眼中丝毫没有做错事的心虚惊慌,甚至还对他笑了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说:“来了,还没吃饭吧?”
贺岩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抬起眼眸,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看向屋里,并没有抬腿迈进。
她懂了他的意思,轻声道:“我室友——学姐她今天回老家了,你可以进来。”
他这才跟着进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尽管他决定心平气和,却还是希望她能够主动坦白,他必须得承认,在知道她瞒着他留在西城时,有怒意,也有惊喜。
“饭应该好了,我去看看。”
闻雪避开和他对视,垂着头要去厨房。
贺岩凝视着她的背影,叫住她:“这段时间都在西城干什么?”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低低地说:“上班,学姐请我代课,补习班在附近的大厦。”
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贺岩更是不解,就这么点事也要费劲瞒着他?
“所以骗我说回了海城的理由是什么?”他不由自主地朝她走,一步一步拉近距离,直至他的影子完全将她严密笼住才停下,“说。”
闻雪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在逼近。
她突然好累,累到不想再动,累到希望这样的周旋能够早点结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不想再麻烦你了,就这么简单。”
在她的设想中,她还会继续说谎。
比如,她担心他会不赞同她寒假还要兼职,所以决定先斩后奏。
又比如,那边太偏太远,她想偷懒,每天多睡一会儿。
但现在她觉得没有必要了,粉饰太平好难好累,就这样吧……
“麻烦?”
贺岩重复这两个字,像是在嚼碎玻璃,“你是这样想的?”
他一把拽过她,迫使她转过来看着他,“谁说你是麻烦了,谁说你在麻烦我?”
闻雪的手腕被他攥得发疼,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抿了抿唇,仰起脸看他:“没有人说,是我自己这样认为,贺岩,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也不会忘记,但是以后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不能总是麻烦你,那样不好。”
“什么意思?”
贺岩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怒极反笑,“什么你的生活我的生活?”
像是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闻雪下定了决心,道:“那边三楼的房间,不用给我留,我不会再回去了。”
贺岩听了这话,脑子里轰的一
声,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他脸色铁青,几乎凶狠地逼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为什么?”
闻雪直视他,莞尔一笑,轻声反问:“你不是都知道吗?”
贺岩面色骤变,被这句话钉住,下意识想松开手,但只松了一秒接着更用力地抓住她。
两居室的屋子异常寂静,针落可闻,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所以,不是他的错觉。
她在躲他,疏远他,即将离开他。
贺岩一直都清楚,他后退半步的前提是,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的语调突然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足够了解他的人会知道,越是这样,他越危险。
闻雪只觉得心口一松,一直压在心上的石头要被粉碎,她很畅快,她不是演员,也不想当演员,那么为什么要配合着出演这一出戏呢?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贺岩能够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如果她永远也不会失去他,如果这是片酬,是奖励,她愿意。
可是,不是的。
他忽冷忽热,他会有他的生活。
总有一天,他们会渐行渐远,既然这一天总会来,为什么……不可以是今天呢?
想通这一点后,她感到久违的放松,冲他微微笑道:“一直都知道。”
贺岩神情僵硬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是吗?”
他逐渐平和地注视着她,那她如何看待他这段时间的挣扎,又如何地冷静计划着躲避他离开他?是不是觉得他很可笑?
闻雪总算被他脸上的笑容刺痛。
她回过神来,想要挣脱他的手,然而,她只是轻轻动一下,仿佛触怒了他,倏地,他捧着她的脸,低头深深吻住她的唇瓣。
第66章
当贺岩的气息铺天盖地侵袭而来时,闻雪如遭雷击般愣住,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直到他越吻越深,已经不再满足于双唇相贴,他开始长驱直入,逼迫她张开嘴,像那次一样,任由他侵占每一寸,唇舌交缠的啧啧水声好似一道平地惊雷,在闻雪耳边炸开。
她猛然惊醒,拼命挣扎,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想抬手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扣住。
他太强势,也太强硬,宛若一座山峰,死死地堵住她,逼着她,不准她再说任何他不愿意听的话。
从国庆的那天晚上——不,更早,在贺岩发现林柏舟提前两年出现在她的人生中时,每过一天,他的理智便少一分,仅剩不多的理智也在她说要离开时消失殆尽。
他知道他其实没有任何办法留住她,他不是贺恒,不是林柏舟,也不是周献。
身体比意识更快,也更诚实,他几乎在用全部的力气吻她,宁可她恨他,宁可彼此都窒息,也好过他眼睁睁地看她越走越远。
闻雪完全呆了,傻了。
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时,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每一种她都能接受,也早就做好了失去他的心理准备,但她没有想到,他会毫无预兆地吻她……
挣不开,躲不过。
惊与怕,羞与耻,同时席卷了她,陡然丛生出一种将她吞没的绝望。
顿时,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面庞湿润。
完全沉浸在这个吻中的贺岩突然尝到一丝苦涩,并不是错觉,是她的眼泪,这是他们彼此都在清醒状态下的一个吻,这也是他失去理智的第二个吻,他终于放开了她,呼吸却还在缠绕,哑声道:“这个,你也知道吗?”
她如果知道他的感情,那她也该知道他的绝望。
想要却不能要,想得却不可得,想爱却不能爱,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到头来,她却微笑着说,她早已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冷眼看他挣扎,看他痛苦。
闻雪感觉肺部都在灼烧,她大口喘息,嘴唇嗫嚅。
她泪光盈盈地看着他,他的面容模糊到看不清,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是不是贺岩。
两人在彼此的喘声中沉默地对视,又或者说,对峙。
多少天了,他们努力想要维持的平和局面,在这一刻彻底被撕碎。
闻雪不止身体在发抖,连声音都是颤着的,好像这温暖的房子此刻成为了冰窖,冻得她牙齿都在打架,“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真希望这是她筋疲力尽后躺在床上做的一个梦。
可嘴唇的刺痛感,以及他看向她时,深沉到仿佛藏着一团雾的目光,都不是假的。
贺岩再次逼近她。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她是想推开他,远离他,而他却误会了,迅速攥住她的手,往脸上贴,“你想打就打,我不会拦着你,”说到这,他的视线死死地攫住她,“但既然你全都知道,就该清楚我不会放你走,闻雪,别的都随便你,但你不能——”
他停顿,声线隐忍低沉,“离开我。”
闻雪脑子的秩序全部被他打乱,乱糟糟,理不清,一片狼藉,无从下手。
她想逃,她想躲,可她被他挟制动弹不得,面对她从未处理过、想象过的状况,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的,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你究竟想干什么?”
“是……”她六神无主,惊惶不安,很想为他不讲道理的行为找个理由,即便这个理由再荒唐都好过没有,“是为那次生气吗?对不起,那次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该喝酒……”
她越说,声音越小。
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喝酒,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所以,造成目前这种局面的人是谁呢?
贺岩见她身躯摇摇欲坠,他沉声打断了她,“那天你喝醉了,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