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by林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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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点气都没有了。
只要她还关心他,他就没有失去她。
不痒?”她再次出声问道。
贺岩皮糙肉厚,根本没有感觉,他也没有心思感受痒还是不痒,直接点头,“有点痒。”
“别抓。”她提醒。
“好。”
他们似乎都默契地维持着平和的状态。
贺岩跟机器人似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让他冲洗,他就乖乖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闻雪插上插头,示意他伸出手,打开开关,温热到有些发烫的风吹着他的手,她问,“烫不烫?”
“还好。”
她低眸看着他干燥的手背,去年过年烫出的水泡,在她每天提醒擦药下,没有留下烫痕,倒是他手上一道陈年疤痕依然顽固,她不知道他过去都经历了些什么,偶尔问起,他也是语焉不详,能不说就不说。
不止是手上,他的左肩也有伤。
她难以忽视心头的酸痛。
确定贺岩的手不痒以后,闻雪才不紧不慢地从锅里夹了几个蒸饺,简单填饱肚子,发现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过年,贺岩还是尽可能地让年夜饭更为丰盛,他自己炖了锅山药排骨汤,临时找朋友订了箱海鲜,海鲜很好处理,闻雪爱吃,白灼清蒸她都喜欢。
贺岩也想给她找点事做,晃了一圈,在购物袋里翻到了超市赠送的对联给她,“就一副,你贴你门上就行,图个吉利。”
闻雪接过。
尽管只有一副,她也饶有兴致地在手机上询问娜娜:【万年去年那个浆糊是怎么调出来的?】
娜娜秒回,附上步骤后,又悄悄问她:【你跟岩哥吵架了?他跟吃了枪—药一样[怒]】
闻雪看了眼背对着她处理梭子蟹的贺岩。
她能感觉到,从昨晚到现在,他在不知所措,也在隐忍。
原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忘不了昨天他在吻她之前的那个笑。
那时她觉得刺眼,现在回想起来,他笑里带着绝望。
她收回视线,回复消息:【没有,可能是我今天睡得太晚,他一个人在准备年夜饭,太忙了,别生气[抱抱]】
娜娜:【晚上记得拍年夜饭给我看[哼哼]】
闻雪轻笑一声,收起手机,按照步骤弄了一小碗浆糊,拿着刷子跟对联去忙活。
她离开厨房后,贺岩继续洗洗刷刷,忽然想到让她贴对联好像不太安全,去年是她跟娜娜一块儿,至少有个人能帮忙,今年她一个人站凳子上,要是一不小心摔下来?
思及此,他也顾不上处理海鲜,蹙紧眉头追出来,拿眼神朝右边尽头处扫视,却是一愣,没见着她的影子。
他神色凛然,理智上知道她不会不告而别,但心里还是慌张了几秒,正准备大步前往她的房间敲门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顿住脚步,转了个方向下楼。
二楼的通廊上。
贺岩目光沉静地望着那道娉婷身影。
她站在椅子上一丝不苟贴着对联。
所有的关心祝福,她宁可自己不要,也要全给他。
闻雪站在厨房流理台前,将切好的水果很有秩序地放进榨汁机里。
她还是不太理解,中午那会儿他明明给她发消息是问想喝哪瓶饮料,怎么就搬回一台新的榨汁机回来了呢?
思索过后,大概猜到他是想到了去年过年时,她一时兴起榨的果汁。
“怎么样,这东西好用吗?”
贺岩正在切着姜丝,头都没回问道。
除夕夜,他们两个没家的人也知道要好好过,开心地过,心平气和地过。
“还不错,比娜娜那个声音小很多。”
“行。”他又问,“你们宿舍能不能用?”
“应该不能。”她顺着这个问题想了想,“功率太大可能带不动,要是运气不好让电路跳闸,说不定会被批评,记过……”
“这么严?”
贺岩便歇了让她带回宿舍的念头,“那就放在这,什么时候想喝自己榨,盒子里的保修卡你记得收好。”
他语气平淡笃定得好似她会一直留在这里,留在他的身边。
至少在今天,闻雪不想扫兴,她点头:“好。”
随着她说“好”,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有变好。尽管他的话依然不太多,但周身的低气压散了很多。
冬天天黑得早,刚过六点,暮色笼罩,寒气凛洌。
考虑到厨房的灯泡瓦数不够,贺岩便做主在他房间里支开桌子吃年夜饭,将炉子提到门口,小火煨着排骨汤,甜甜的玉米味四溢,做法不一的海鲜也摆了满满一桌。
一时之间,闻雪也不知道该从哪道菜先下手,有些犯难。
她说:“好多菜,我们两个人吃不完。要是娜娜跟万年在就好了。”
“他俩现在应该在邮轮上。”贺岩说。
“对。”她感慨,“我还记得去年娜娜说——”
说到这里,她及时打住。她只是想感慨时间过得真快,那时她身体不是很好,每天都要喝好几袋中药调理身体,没办法喝红酒,娜娜还说,再等一年,一起喝。
谁知,一年后的年夜饭,只有她跟他。
“想喝酒吗?”贺岩看她,“前段时间有客户送了不错的酒,试试也行。”
似乎担心她会多想,他用手指敲敲装着果汁的玻璃杯,“我喝这个。”
闻雪沉默几秒,点点头。
贺岩仿佛很高兴,却在她逐渐震惊的目光中,起身去了隔壁吴越江的房间,没一会儿,拎着瓶红酒过来,四目相对,他解释:“你越江哥的,也是我的。”
闻雪不确定地问:“真的能喝吗?”
“怎么不能。”
说着,贺岩拿起立柜上的手机,直接点开跟吴越江的对话框:【去你房间拿了瓶酒】
几秒,手机振动。
他随意瞟了眼,将手机递给她。
闻雪望向屏幕,瞠目结舌。
吴越江:【搞什么,号被盗了吗,这么礼貌?】
“给你倒杯子里,醒一会儿再喝。”贺岩给她拿了个干净杯子,依照她能承受的酒量,倒了半杯,“喝这么多?”
她抬眼看过去,“可以。”
“先吃饭。”
“嗯。”
屋外时不时传来烟花的咻咻声,闻雪口袋里搜出一个红包,双手交给他,语气低低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新年快乐,没多少钱,不过是我自己赚的。”
这个红包没那么崭新,在过去半个月被她摩挲过好多遍。
她想过,等她“回到”西城以后,她一定要抽空过来,将这个红包给他。
贺岩意外地挑挑眉,还是接过,“不会这次兼职赚的都在这里吧?”
那她上当了。
被她那个学姐骗得不轻。
“不是。”她瞥他一眼,老实交待,“我给思逸买了根口红,给我姨妈和姑姑都买了套护肤品,也给越江哥包了个……”
贺岩顿了顿:“给他包了多少。”
她小声道:“没有你们给我的多。”
说完后,她又怅然若失地呢喃:“你给我的最多。”
贺岩细细品味这句话,笑了笑,给她夹了一筷子肉,“什么多不多的,这些都不重要。只是,别让自己太累,暑假也就算了,没必要为了赚钱连寒假都不过了。”
他吃过赚钱的苦,因此不想她也尝。
昨天一鼓作气开到小区楼下时,他顿感心疼。
她如果真的回了海城,他心里还好受些,至少那儿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挚友,也有她
西城有什么?
“我其实挺喜欢赚钱。”她细致地剥着蟹壳,以最平静的口吻,说着最刺痛他心脏的话,“以前怎么没发现,赚钱很忙,可以忘记很多事。”
这是她在贺岩身上学到的最有用的一课。
他曾带她去商场买漂亮又保暖的衣服,她一直没告诉他,那时候她真的很开心。
赚钱需要非常专心,没空去想不高兴的事。
花钱很快乐,给自己花,给自己关心的人花。
他是她关心的人,她是他关心的人,他们都想给彼此花钱。
她将蟹肉剔出,夹到他的碗碟中,“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吗?区别在于,你赚大钱,我赚小钱。”
贺岩沉思片刻。
两辈子加起来忙忙碌碌,被她一语道破。
他没说话,将她给的红包收进口袋。
这顿年夜饭吃得很慢,闻雪也有足够的时间喝酒,她轻啜一口,公允评价:“口感有些涩,没有静姐调的好喝。”
“她加了饮料。”
“喔。”
她小口小口喝着,脸颊慢慢泛红,身体也在发热。
贺岩帮她剥虾蟹,看着她喝,偶尔目光会在她的脸上流连,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还有嘴唇,他也需要克制自己,才不会放任视线变得放肆。
想靠近。
想拥抱。
想亲吻。
可是,不能。
“喝不惯就算了。”他说。
闻雪摇头,“不能浪费,好像很贵的样子。”
他被她这话逗笑,气氛似乎温馨又融洽,像极了去年。
门是完全敞开的,闻雪循声看向外面的夜空,有烟花绽放,算是增添了些年味,她握着杯子起身来到廊道仰头看烟花,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贺岩站在她的身侧。
她看烟花,他凝视她,问:“吃完饭后带你去放烟花?”
“不了。”她轻声拒绝,仍然痴痴地看着夜空,确实很漂亮,忽然她问了个令他措手不及的问题,“是那次以后吗?”
如果对方不是贺岩,根本就听不懂她问的是什么。
这是她过不去的心结。
她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只能想到那个酒后的吻。
如果那是起点,她是否就是不折不扣的罪魁祸首。
贺岩收回注视她的眼神,低声道:“不是。”
他说:“更早,但你要问我是什么时候,我也答不上。”
闻雪陷入沉默,静了静,“对不起。”
“因为什么?”他沉声问。
“不知道。”她诚实回答,头有些晕,想说的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他短促地笑了下:“不知道你就道歉?”
闻雪也笑,她想,酒精是个好东西,它的确让她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难怪他爱喝。
这是一个冷清的年,他们没有看春晚,站在这儿,看了好久别人放的烟花,贺岩看她一副晕乎乎的样子,干脆抢过她手里的杯子要送她上楼回房。
“困了就早点睡。”
“嗯。”
闻雪懒懒地靠着门,探出脑袋目送他离开的身影。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最了解自己,此时此刻,她扪心自问,那天真的醉得分不清谁是贺恒,谁是贺岩了吗?
贺岩走得很慢,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回了下头。
隔着距离,隔着夜色,他们的视线交汇。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红酒的关系,闻雪睡得很好,既没有梦见贺恒,也没有梦到贺岩,她一夜无梦,清清静静地睡到太阳升起。
来到厨房时,贺岩正在煎鸡蛋。
噼里啪啦的,她走过去看了看,很像那么一回事,如果忽略垃圾桶几个被煎焦的不成型的鸡蛋……
“将就下。”他也很无奈,“明天有些餐厅开始营业,我让他们送,或者出去吃。”
比起昨天的年夜饭,今天的午饭称得上简陋。
不过闻雪还是胃口大开,吃了满满一碗米饭。
饭后,贺岩斟酌着开口道:“我得去一趟庙里,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年眼巴巴要跟着他的人,今年却缓缓摇摇头,“我不去。”
闻雪不相信这些。
尤其是去年她明明给他求了一个平安符,结果他在美国却受了那么重的伤,她不会再上当了。
何况,如果真的有神佛,有灵魂。她想,贺恒不会原谅她,更不想再见到她了吧。
贺岩沉默片刻,“行。我会早点回来。”
闻雪站在三楼栏杆那儿,目送着他开车离开,她无所事事,待在房间里备课,心里实在闷,干脆拿上手机和钥匙出门,和去年糟糕的天气不同,这个大年初一艳阳高照。
她没想开车,一个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
好像只有身体动起来,脑子才会停下。
不知不觉,她走了很久,说不清是她记性太好,深深记得跟贺岩经历过的每一个细节,还是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为她指路,她竟然来到了那个公园门口。
她还记得,那天她从车上醒来时,久违的有种很满足的感受。
天是蓝的,太阳是暖的,身上盖着他的衣服。
天气好,来逛公园的人也不少。
她跟着人群走了进去,绕湖慢悠悠地走着,直到在自动贩售机前停下,不由自主地笑笑,投币买了瓶矿泉水,接着在对面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
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看着鸭子船里的游客,她的心好像也跟着平静了。
她心里很清楚,所有的情绪都是三个字在作祟。
不应该,舍不得。
不应该不离开。
舍不得离开。
这两个“三个字”威力和杀伤力相同,所以才造成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
休息够了,她围着公园溜达,从另一个出口出来,意外发现对面街道的水果店门开着,买了一兜橙子,随手拦了辆计程车回去。
车在筒子楼外停稳。
她付了钱后推门下车,走进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灰扑扑的吉普车,愣了几秒,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不安,她一边加快步伐往里走,一边拿出手机,试图摁亮屏幕时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乱,让她无暇顾及很多事。
比如回复同学朋友们的新年祝福。
又比如给手机充电。
她着急走进楼道,忽地顿住,不知所措地看着坐在台阶上不停拨打电话的贺岩。
他很狼狈,挺括的大衣摆沾上了灰尘。
握着手机的手攥得很紧,青筋隐现,极力忍耐着,看向她时,都忘记收敛掩饰眼里的真实情绪,冷得吓人。
她突然就慌了:“我……手机没电了。”
贺岩都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
要是放在过去,他不会多想,可今天他急匆匆从庙里赶回来,却怎么也敲不开她房门,打电话她又关机时,他脑子嗡地一声空了,她好像把他仅剩不多的理智也都带走了。
“贺岩……”她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他僵直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迈下来,眼神深沉幽邃,隐忍。
她心口一滞,下意识地往后退,都忘记了脚下有台阶,险些没站稳,一只手臂更迅速地抓住了她,不知是出于惯性,还是他也在用力,她撞进了他的怀里,被清冽的气息严密裹挟。
手一松,个头均匀的橙子——曾经他买给她的橙子滚了一地。
闻雪都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他应该很生气。
除了剃须水清冽的味道,她还嗅到若有似无的檀香,记起他是去庙里为贺恒供奉经书,她瞬间清醒过来,试着挣脱他的手臂,她一动,他也很快松开。
短短几秒,他又恢复寻常,仿佛刚才那个冷肃的他是她的错觉。
他面色平静,问道:“去哪了?”
“公园。”她也有
些恍惚,“我看天气很好,随便走走。”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好像在认错般,“我带了手机,不过没看,没注意到它关机了。”
“没事。”
贺岩再大的火气,在触及她不安的目光时,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静默一会儿,他低眸,看着滚落一地的橙子,弯下腰一个一个捡起来,“累了吧,要不先回房休息,等会儿再出去吃饭。”
“好。”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
上楼时,闻雪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过一秒。
在门口时,她垂眸提醒,“衣服脏了,要不要先换下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嗯了声,“我去洗个澡。”
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如劫后重生松了一口气,退回到沙发上,给手机充上电,几分钟后,手机开机,她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措手不及。
好多好多未接来电。
贺岩打了近一百通,还有娜娜跟思逸。
她赶忙给她们回消息报平安:【我没事,出门的时候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现在已经回来了[抱抱]】
在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几秒,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思逸的来电。
电话一接通,杨思逸长叹一声:“贺恒他哥太吓人了,我都不知道他上哪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接到的时候都懵了,他一开口就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闻雪怔怔地听着她说来龙去脉。
贺岩从来都不是没有理智的人,结束通话后,她一通电话一通电话地翻着,面上浮现挣扎之色,正在这时,娜娜回复消息:【你跟岩哥到底怎么了,吵架了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二楼洗手间。
贺岩站在花洒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气息沉沉。
他不是不知道,她如果真的要走,不会不告而别,可他还是接受不了任何一丝丝她会离开的可能。
原来在“失去”面前,“得到”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闻雪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打字:【没事,是我自己在外面玩忘记了时间,他可能以为我出了什么事。】
娜娜:【岩哥也是的,能出什么事呀[憨笑]】
他以为她走了。
闻雪放下手机,盯着茶几上的橙子,橙子表皮蒙了层灰尘,她再次解锁手机,给未接来电最多的那个人发了消息:【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
她能接受渐行渐远的结局。
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他一刀两断。
怎么断,断得了吗?他在她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对她无微不至,同样的,他在她心里也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未来如果他需要她的帮助,她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帮他。
无论他们的关系发生什么变化,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半晌后,手机振动,弹出他简短的回复:【嗯】
天色渐暗,两人开车去附近的商场吃饭,临街的餐厅基本都关门没有营业,进入商场地下车库的这条辅路堵得水泄不通,安安静静坐在副驾的闻雪也能感觉到贺岩异常烦躁。
她知道,他的烦躁不只是因为这糟糕的交通状况。
入夜后的车窗玻璃很像一面镜子,她偏头看向外面,认真注视的却是映在玻璃上的他的侧脸。
有从另一条路过来的车,突然开得很近,想要加塞插队。
贺岩握紧了方向盘,气息不平,沉着一张脸,眼看着他就要降下车窗跟那个司机交涉,闻雪眉心一跳,想都没想,倾身凑过去探出手抓着他的手臂,急声道:“别,大过年的,不要跟别人吵。”
她是情急之下的举动。
两人皆是一愣。
她马上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眼神慌乱,“不要跟别人发生冲突……”
贺岩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她抓过的地方,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满身不耐的气息也散了许多,“知道。”
他听她的。
不止没有发火,还很好脾气地让那辆车加塞进来,排在了他的前面。
大年初一哪哪人都多,商场餐厅更是爆满。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进去坐下点菜,要不是闻雪拦着,贺岩恨不得将餐单上的招牌全都点一遍。
“四楼有影院。”他说,“吃完饭后要不要去看电影?”
闻雪本来想摇头拒绝,她没有看电影的兴致,但抬起眼眸,想到的是她下午回来时他隐忍压抑的目光,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地改了口,笑着点头说“好”。
他也笑了,想起什么,神色微变,“票是不是要提前买?”
说完,还没等她回答,他便放下筷子起身,拿起手机对她说:“你慢慢吃,我上去买票。”
闻雪吃惊,张了张嘴想叫住他,但他已经走出了餐厅。
她只好垂下头吃饭,没注意吃了姜片,辛辣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被呛得她止不住咳嗽,咳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慌忙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揉成团紧紧攥在手心。
勉强将一碗饭吃饭,贺岩也折返回来,在喧闹嘈杂的大堂里,他一步步走近,一脸怀疑人生的凝重表情,她愣了愣,不禁怀疑是不是他没买到电影院?
这也很正常,几部贺岁片都是今天上映冲刺票房。
“怎么了?”她仰头问他。
他坐了下来,郁闷地将手里的两张电影票递给她,“没什么。”
买到票了?
那怎么还一脸很失望的模样?
她狐疑接过,定睛一瞧。
一张票是7排7座,一张票是7排9座。
她一下想起去年大年初一的种种,没忍住,扑哧一笑,惊讶极了,“怎么会这么巧。”
贺岩见她自昨天到现在,总算是真心实意笑了,他松了一口气,“服了。”
闻雪反复研究电影票,还是觉得很神奇。
多么奇妙的际遇,她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离电影开场还有近一个小时,吃完饭上楼他们又排队去买了爆米花可乐,检票进了放映厅,找好位置坐下。
然而令闻雪意外的是,一直到电影开场都快十分钟,她旁边的8号还是空的。
她转转目光,这个厅不大不小,放眼望过去,几乎每个位子都坐了人。
一瞬间,她游移的目光在贺岩身上掠过,什么都明白了,偏偏买了两张隔着8号的电影票,偏偏8号没人,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巧合,不过是人为制造的“惊喜”。
他想要用这样的方式逗她开心。
他想让她高兴轻松地看一场喜剧电影。
闻雪失神地盯着大荧幕,相隔一个座位的贺岩并没有太仔细看电影,见全场大笑,他终于可以转过头看她一眼,就这一眼,荧幕光照着她白净的脸。
除了他和她,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哈哈大笑。
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有泪光闪过。
贺岩沉默地收回视线,他知道他在勉强她,勉强她跟他一起过年,勉强她来看电影,又勉强她留在他的身边。
可他还是不能放她走。
电影结束后,有观众迫不及待地赶下一场,急匆匆出去,渐渐地,彩蛋放完,放映厅的人越来越少,直至只剩闻雪和贺岩,有工作人员过来清理卫生,古怪地看他们一眼。
“走吧。”贺岩出声提醒道。
闻雪仿若如梦初醒,抱着一桶爆米花起身,跟在他身后出去。
两人乘坐电梯去地下车库,她似乎还没从电影中回过神来,经过一辆车时,还是贺岩揽过她的肩膀往边上带了下,才不至于碰到,她低声道:“谢谢。”
“吃不完就扔了。”
贺岩示意她把怀里这一桶没吃几颗的爆米花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省得碍事。
闻雪摇摇头:“花钱买的不能浪费,我能吃完。”
她在这些事上很执拗。
他拿她没办法的同时也很想问问她,爆米花不能浪费,那他这个人呢?
吉普车缓缓驶出商场,夜已深,来时很堵,回去的时候反而很轻松,到达楼下时,贺岩没有立刻熄火,他看向一片漆黑的筒子楼,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沉默严肃。
他不动,闻雪也没解开安全带,她拿了几颗爆米花细嚼慢咽。
车内满是甜蜜的味道。
贺岩忽然问道:“这两天是不是很闷?”
走到这一步,谈不上后悔或者不后悔,他和她之间有第一个吻,就一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时间早晚罢了。
两辈子加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尝到感情的滋味。亲情长久,友情真挚,爱情就像是刀尖上淌下的蜜,尝到一丝甜,就会想要更多,而这种甜只有她有。
所以从来不是她
激怒了他,是他做了早就想做的事。
闻雪拿爆米花的手停顿,“有一点。”
她想了想,将感受说得更具体些,“主要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想不想出去玩?”他问。
话题变得太快,她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出去玩?去哪里?”
贺岩见她没有一口回绝,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缓声道:“别问,快上去收拾行李,带上证件,半个小时后出发。”
他发现,他越小心翼翼,她越不知所措。
索性还是像原来那样,她会更自在。
他继续当专横的兄长,在这艘暴风雨后胡乱漂泊的船上摆正方向再说。
她不知道怎么开船,那就由他来,只要她还愿意待在这艘船上。
闻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后,眨眨眼睛,心跳却不受控地加快,二话不说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她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楼道。
贺岩忍不住笑了声。
他比她年长,固然没有感情方面的经验,但过去相处了那么久,该怎么给她当哥,他很有经验。
当兄长,是给予。
当别的,是索取。
难怪她会想要逃。
他也跟着熄火下车,上了二楼简单收拾行李,老房子隔音不好,他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都能听到她来回跑动的声响,现在应该开心一点了吧?
贺岩给的时间太紧,闻雪收拾了换洗衣服后,只有十分钟了,她咬咬牙,给他发消息:【我想刷牙洗脸再洗个澡。】
意思是申请晚点出发行不行。
他回得很快:【再给你十分钟】
闻雪抿唇一笑:【好。】
这二十分钟里,她什么都没想,飞快洗漱洗澡,等她拎着行李蹬蹬蹬地下楼时,万物俱籁,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心跳声,一楼空旷的场地,吉普车的车头灯开着,为她照着脚下的路。
她飞奔到车旁,拉开门坐上,贺岩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也袭来,他接过她抱在怀里的行李,往后座一放,见她一副傻了懵了的模样,闷笑一声,长臂一伸,为她系上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