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by林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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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献笑了笑,“送了,她说很甜。”
闻雪是在剧社群里得知程老在昨天凌晨时分去世的消息。
这件事本来和他们没有太大关系,但此前周献是以程老的名义赞助的,社长思来想去,也没头绪,干脆在群里询问他们的意见,要不要大家伙凑钱买个花圈送去殡仪馆吊唁。
闻雪没有吭声。
社长也没有单独私聊她。
其实剧社的人都看得出来周献对她不一般,连带着所谓的赞助搞不好都是别有用心。她不仅没有表态,还对周献表现得疏离,那么,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她对周献没感觉,自然不会打趣她。
闻雪的心情很复杂。
无论如何,一个人的逝世哪怕不相干,也会让她涩然。
她将这件事说给贺岩听。
贺岩神情漠然。比起上辈子,程老的生命因为周湛没有出事而延续了大半年时光。从调查的资料来看,程老的逝世对周献的影响不算小,也是自这位老人走后,他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闻雪总有种很压抑的感觉。
就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了。
她希望这是她的错觉,是她胡思乱想,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没事。”
贺岩垂眸看她,眼神和缓了许多。
闻雪只能装作被安慰到的样子,冲他一笑。这天距离程老去世也快半个月了,她再没见到周献,偶尔也忍不住幻想,程老逝世,周献似乎也没了频繁往来西城的理由,以后,他们说不定不会再见面了。
她将这个美好的猜测告诉贺岩时,分明看到他眉宇之间的阴霾。
贺岩很快收敛,若无其事地摸摸她的头发,没说话。
周献就此罢手?
怎么可能。当他处心积虑地出现在西大剧社时,就意味着他已经动了念头,周献这个人看似散漫,实际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投入在闻雪身上的每一分钟的时间,对他而言都很宝贵,这件事如果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不会接受。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是。
周献在墓园待到夕阳西下才离开。
半个月的时间,其他人都从那场葬礼中走了出来,该吃吃该喝喝,就连程筠这个当女儿的痛哭过几次后,也乘坐私人飞机去了海岛度假,美其名曰散心。
他静坐在车后座,这半年多次在华城跟西城往返,他对这座城市的路线也有些熟悉,不经意地看了眼指示牌,对司机说:“在西大附近转转。”
司机:“好的,周总。”
至于为什么是西大。
他心里闪过一道身影。
要说他多喜欢她,那是假的,但不可否认,现在这座城市给他留下印象的人,就只剩一个她了。
西大附近很热闹,周献百无聊赖地看着。
忽地,隔着一小段距离,他一眼就认出了走在人行道的闻雪。
她迎面走来,唇角噙着笑,九月中下旬的西城降温,她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一头柔顺长发扎成马尾,晚霞铺洒大地,照得她眼眸澄澈,周身温柔。
“跟上她。”周献突然说。
司机愣了愣,往外看去,也看到了闻雪。
即便在人群中,她也足够显眼。
可是这是直行车道,他也不能倒退着开啊?他看了眼地图,前面几百米可以掉头,赶紧加速往前开,谁知等他掉头再回来的时候,闻雪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司机战战兢兢。
周献撑着额头,冷声:“废物。”
他让司机靠边停车。
经过这么一出折腾,周献下车看着一张张陌生平凡的面孔,顿时索然无味,对见到闻雪这件事也没了兴致,今天天气好,他无所事事地随处走走。
闻雪只要有空就会带石头去社交。
石头现在有好几个朋友,不是每天都会碰到,她牵着它去了常去的公园,在草坪上玩耍。
今天它没伙伴,她陪它玩球。
不一会儿,气喘吁吁。
石头也累了,她准备给它喂水后再去捡球,眼前一道阴影落下,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周献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她身体反应更为诚实,想要往后退,却不小心跌坐在草地上。
周献短促地笑了声,朝她伸手。
闻雪心口一跳,避开他,站起身来,拍掉衣服上沾到的草。
周献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谢谢。”闻雪低声说。
谢他帮球捡回来。
周献缓缓收敛眼里的笑意,低下头,将球扔给石头,石头喝过水后生龙活虎,继续撒欢。
闻雪沉默地站在一边,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知道她对他的出现不是完全没有情绪起伏后,他心里莫名舒服了很多。
“我以前也养过一条狗。”
周献和她的目光一并落在撒欢的小狗上,语调怅然,“就很普通的田园犬,我外公看我喜欢,就跟人要了一只,它很小,很听话,后来我把它带回了家。”
闻雪安静地听着。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没多久我哥经常生病,医生说他对狗毛过敏,我爸很心烦,没几天我放学回来,狗就被他们扔了,我不信,要去找,在下山的路边,找到了它,”说到这,他停顿,无声地笑了下,笑意却不达眼底,“早被车轮碾死了。”
闻雪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因为她也看到到。
在马路上看到被撞死的小猫。
但他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想让她对他产生一丝怜悯或者同情吗?
不,不会的。
她知道他盯着她,她深深呼吸,直视他。
“怎么?”周献微微俯身,更加靠近她,想要看到她的眼睛深处,“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他是闻雪见过的最奇怪的人。
喜欢她,对她有好感的人,通常心思很简单,想对她好,想靠近她。
周献不是。
他带着一些破坏欲。
所以她能理解为什么贺岩会那么紧张,她出于本能,也出于防备,往后退了几步,想远离他身上这种危险的气息。
周献定定地看着她。
僵持了几秒,闻雪摇摇头,平静地回答他的问题,“你不可怜,那只狗才可怜。”
失去性命的是狗,不是人。
人不可怜。
周献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直至面无表情。
只有他知道,他的心脏在发麻,仿佛多年前的那个周献得到了同频的回应。彼时,他妈抱着他哭,说他们母子俩多可怜,照顾他的管家也担忧地望着他,好像他很可怜。
他不可怜。
他可以轻易主宰别人的生死,即便是周湛,在他眼里,也跟蚂蚁没有区别。
可怜的不是他周献,是那只狗。
闻雪遥望天边,客气道别:“周先生,不早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周献直勾勾地看着她,突然笑了下。
闻雪指尖微凉,面色不变,就当他是默认了,上前牵住石头,实在不想再和他打照面,故意绕原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压低声音催促石头,“跑。”
石头得令,跑了起来。
她被带动,奔跑,直到身后那道强势的目光再也追不到她为止。
夜色已深。
贺岩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看向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他解锁屏幕,点开和闻雪的对话框,停留在两个小时前她发的消息:【回宿舍了[抱抱]】
他起身,关电脑,拿着桌上的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公司其他人都下班了,他逐一关掉所有的开关,在黑暗中敲她:【睡了没】
她回得很快:【没,在晒衣服。】
加班到这个点的男朋友是可以无理取闹一次的,他走出公司,拨出她的号码。
几秒后,电话接通,传来她压低的声音:“干嘛!”
她大概有些气恼。
开学时她就和他约法三章,晚上超过十点,如果她旁边有人,只能发消息,不能煲电话粥。
“拨错了。”
他嘴硬道。
“那挂了。”
“不行。”他拖长语调,“聊十分钟的天。”
“五分钟。”
“八分钟。”
“再讨价还价,就只有三分钟了。”她认真说,“你才下班?”
“所以可怜我,行不行?”他失笑。
闻雪听着“可怜”这两个字,唇角的笑意凝滞,她想起了周献,很不自在。
而她的反常,也被贺岩捕捉到,他立刻沉声问:“怎么了?”
“没……”她瞒不过他,“今天遛狗,碰到了周献。”
这一层办公楼没人了,只有头顶的灯亮着,贺岩猛地停下脚步,他攥紧了手机,手背青筋隐现,知道周献不会就这么算了是一回事,但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她面前凑,他还是无法忍受。
如果说林柏舟的出现带来的是嫉妒,周献带给他的则是厌恨,希望这个人立刻永远消失。
“贺岩,你没事吧?”
闻雪听不到他的声音,担心问道。
“没事。”贺岩神色沉郁,好在她不在他面前,他不需要伪装。
他来到电梯厅,却忘了按下行键,目光沉沉地盯着电梯镜面壁里的自己。
两人陷入沉默。
闻雪转移话题,坦白从
宽:“说一下哦,你冰箱里的啤酒我喝了一罐。”
“什么?”
“我就是想喝点冰的,结果你冰箱里就只有啤酒。”闻雪故作抱怨,“酸奶都过期了。”
好吧,这是她的失误。
谁叫贺岩完全不喝酸奶,她明知道,但到了超市就走不动道了,总觉得买一大板比买一瓶要划算很多,却总忘记,就她一个人喝,根本喝不完。
贺岩关注点和她完全不同,他皱眉问:“你的意思是,你在家里喝了一罐啤酒,自己一个人醉醺醺地走夜路,回宿舍?”
闻雪都愣住了。
醉醺醺?
她眨眨眼:“一罐啤酒,怎么会醉?而且我都没喝完……”
还有什么叫走夜路,她回去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呢。
很正常的一件事,怎么到他的嘴里就这么奇怪?
“你没醉?”他反问。
“我清醒得很!”她强调。
贺岩顿了顿,低声:“那你说我是谁。”
闻雪站在阳台上,晚上的风带着凉意,好似把他们都带回到了去年这个时候、那个夜晚。
他还是介意那件事。
怎么可能不介意,那时他已经为了他们这种不可能前进的关系痛苦。
她主动抱他,吻他,在他冲破内心的障碍回应,并以为那是幸福的开始时,她却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贺岩。”她的回答也是一阵风,飘进了他的心里。
“没听清。”
闻雪轻笑:“没听清算了。”
她移开手机,看向屏幕,“五分钟只剩二十秒了,到点就挂。”
她是很有原则的人,说五分钟就五分钟,一秒不能多,也不能少。
“下次我们去超市买点菠萝啤,你以后想喝酒就喝那个。”
“走开,我不要,菠萝啤是饮料。”她忍笑。
可以说吗?虽然他现在做的事很危险,虽然她偶尔也会觉得压抑,但她真的很现在和他在一起的生活,平静安宁,有希望,有未来,有她,有他。
“要挂了。”她说,“贺岩,贺岩。”
喊了他两声后,她不再犹豫,结束通话。
贺岩站在电梯厅,再次摁亮屏幕,屏幕他早换了,是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
没了闻雪的声音“干扰”他的心神,他总算想起要按电梯。
地下停车场空旷又安静。
吉普车前一辆黑色的轿车霸道地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候在车旁,见贺岩过来,他面带微笑迎上,双手递出一张黑色的烫金名片,“贺先生,这是我老板的名片,他想见你一面。”
“和你谈一桩生意。”
第101章
即便贺岩早就猜到这人口中的老板是谁,但在接过名片,清楚地看着“周献”这个名字时,眼里仍然闪过一丝嘲弄。
果然,周献还是那个周献,和上辈子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捏着这张烫金名片,好像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没有震惊,也没有疑惑,神色平淡地说:“他在哪。”
男人侧身,黑色轿车的车门自动开启,“贺先生,您上车。”
贺岩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自己开车过去,地址给我。”
男人面露犹豫。
思索几秒后,点头答应。他还记得,周总说的是跟这个姓贺的先生谈生意,要他客气一点。
贺岩绷着脸上车,发动引擎。
他看了眼时间,拿起手机,摁亮屏幕,看着那紧扣在一起的手时,心情骤然平静了许多,他靠着椅背,理清脑子里繁复的思绪,上辈子和这辈子交叉。
黑色轿车率先驶出停车场。
片刻,贺岩一踩油门跟上,中控屏幕散出的光映着他冷峻的面容。
接近深夜十一点钟,宽阔道路上的车少了很多,在等漫长的绿灯时,他抽空给吴越江发了条消息:【两个小时后打电话给我】
这是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兄弟的暗号。
在社会上打拼没那么容易,遇上拿不定主意的事,对方也不在身边时,就会发出这样的消息。
吴越江秒回:【什么情况?】
贺岩瞥了眼,继续跟上。
没一会儿,吴越江的消息再次弹出:【行】
车开了半个小时停下。贺岩在穿西装的男人带领下进入岩馆,外面一片漆黑,里面亮如白昼,空旷得隐约能听到回声,他站定,抬头往上看,周献正在攀岩。
贺岩环顾一周,往休息区走去坐下,仿佛是回了自己家一般松弛,还有闲情逸致地打开邮箱接受工作邮件。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
周献下来,解开装备,随手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便扔一边。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贺岩身上。
喝了几口水后,他朝着那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岩,眼里没有情绪,傲慢得好像在看一团垃圾。
“又见面了。”他说。
贺岩收起手机,抬眸看他,“有什么事?”
周献嗯了声,在他旁边坐下,却没有直接回答问题,看向场馆内的另外几人,随意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为首的是周献的助理,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似有剑拔弩张之意,一时之间也有些纠结,走,还是不走。
但很快,周献的视线轻描淡写地扫过来,他立即噤声,麻利地带着其他人离开。
顿时,偌大的场馆只剩下他和贺岩。
“你名下有两家公司。”周献淡声开口,“一家做运输,一家做贸易,发展前景还不错,好像在着手准备弄商品交易平台了是吧?是个好路子。”
贺岩平静:“周总的消息很灵通。”
“有好路子,不代表能成功,做生意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贺总,人脉资源也好,资金也好,我都可以帮你。”
如果可以,周献更希望用某种手段让这个碍眼的男人消失,但事情没必要搞得太复杂。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值得他花费心思。
贺岩扯了扯唇角。
上辈子周献也是这样利诱林柏舟的,难怪后来会恼羞成怒。或许在周献眼里,就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那应该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踢到铁板。
“谢谢。”
贺岩看向腕表,平声道:“如果周总是要谈投资,我们可以约个双方都方便的时间详谈。”
周献总算拿正眼看他,嗤笑:“绕什么圈子,我要什么你不知道?”
“什么?”贺岩好整以暇地和他对视。
“趁我还有耐心,你可以好好想想该提什么条件。”周献面无波澜,“只要你提得出,但前提是,”他抬起手腕,瞥了眼,“过了今天,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贺总是聪明人,应该懂得权衡利弊。”
贺岩上辈子查到的只有结果,没有详细的过程。
他忽然很好奇,林柏舟是怎么回绝的。
周献后来应该懂了,就如同他费尽一切心思、勉强也要勉强闻雪待在他身边一样,林柏舟是这样想的,现在的他也是。
今天即便他和闻雪不是情侣关系,他也绝对不会让她离开他身边半步。
思及此,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周献面色微变,“笑什么?”
贺岩摇摇头,眼底一片冰寒,慢声道:“周总用这样的方式,看来是真没办法了。”
这就是事实。
无论是哪辈子,闻雪都不会喜欢周献。
从头到尾,只会勉强她的人,她不会看一眼。
贺岩起身,这次换他俯视周献,“我没条件,她也不是一桩生意,谈不了,没得谈。”
说完,他收回视线,往外走。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周献降至冰点的声音:“你不会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吧?趁我现在还愿意和你周旋,你最好开个价,过了今天,我就没耐心了。”
贺岩沉默,攥紧了手机。
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第一次见面时,她去了洗手间,弟弟贺恒回头一路追随她的背影,在嘈杂的小饭馆里对他说,哥,我真喜欢她,我要一辈子照顾她,和她在一起。
上辈子慈善晚宴她
红了眼眶,强颜欢笑,还反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重生后见她的第一面时,她的脆弱痛苦,他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走,她轻轻点头。
无论是上辈子的她,还是现在的她,日子已经很苦了,从小失去父母,失去疼爱她的爷爷奶奶,又失去贺恒,从今往后,她的人生本应该一帆风顺,凭什么,被身后这个人毁得一塌糊涂?
贺岩的目光瞬间沉了下来。
周献见他顿足,露出讥诮的表情,漠然地审视着他的背影。
这个世上没人不喜欢钱,除非给的不够多。
贺岩回过身,面容平静地朝他迈近两步,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要多少?”周献微笑,“直接说。”
忽然,贺岩迅速地一拳砸在他的腹部,力度很重,重到对疼痛有耐受力的周献都弯下了腰,贺岩呼吸低沉,又攥起他的衣领往墙上撞,“我说了,没得谈。”
周献有搏斗经验,反应过来后,自然不会让他一直占据上风,更不留情地一拳轰了上去,冷笑连连,“你以为你说了算?”
岩馆几乎寂静无声,拳拳到肉,偶有几声闷哼。
贺岩偏了下头,随意蹭掉嘴角的血,喘着气,用力地扼住周献的喉咙,此时此刻,他们仿佛不是人类,而是失去理智的两头困兽,但凡谁手里有趁手的尖锐武器,这里可能都会发展为凶案现场。
“你查过我,我就没查过你?”
贺岩的吐息都带着血腥,他笑了声,语调沉缓,“如果是我,我不会把那件事交给别人做,我会亲自动手,不会让你和你哥一样有运气活到今天,”他停顿,眼眸漆黑,“我会亲眼看着你断气,不信你就试试。”
周献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可抑制地大笑,血腥味在喉咙蔓延开来,略显沙哑:“行啊,我等着,有种你就弄死我。”
贺岩面无表情地松开他,活动了下手腕,声音很低,似自言自语,“会有那一天的。”
贺岩撑着一口气走出岩馆。
刚上车,手机铃声准时响起,是吴越江的来电。
他降下车窗,任由凌晨的晚风钻入,平复呼吸后,接起电话,语气和往常无异,他微微倾身,抽了张纸巾擦掉伤口的血丝,“是我,别担心,没事。”
吴越江在另一边抓耳挠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没事。”
贺岩侧过头看向窗外,神色沉郁,在挂断电话前,他说:“老吴,接下来可能有很长一段不太平的日子,你要是信我,我们撑过去就好了,你要是没把握,过几天我们拆伙,我不会让你亏,等事情过去后,咱们以前怎么样,以后还一样。”
他心里很清楚惹怒周献的后果是什么。
会被这条疯狗咬上,倾家荡产都是周献在心慈手软。
如果不是周献再三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担惊受怕,今天又如此挑衅,他也不想走出这一步。
“什么意思?”
吴越江语气严肃,“你给我说清楚。”
贺岩沉默。
吴越江比他更有耐心,一声不吭地等着。
半晌,贺岩三言两语将今晚发生的事说了,即便他再避重就轻,吴越江也听懂了是怎么回事,错愕之后忍着逐渐升腾的怒意,气息难平,那头还传来一声清脆的巨响,像是砸了什么东西。
吴越江咬牙切齿道:“拆伙?你想得美,这事咱们就扛了!”
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他认的妹妹,两个人碰上这种难事,他要是因为这点利益就跑了,那他这辈子还能发财都是老天瞎了眼。
贺岩哑然失笑。
他将头伸出窗外,看向夜空。重生以来,好的结果,坏的结果,他早已都想到了,只有一件事不会改变,他很确定,无论是输还是赢,闻雪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过身不由己的人生,她会自由,她会平安,这就够了。
国庆前夕,闻雪和贺岩异常忙碌。
大四的课程她已经上完,九月底去了趟实习的公司签合同正式报到,算是一只脚彻底迈进社会了。可能是她太忙了,还是思逸某天晚上突然问她,是不是和贺岩吵架了,她才猛然意识到,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过他了。
看来他比她更忙,分身乏术。
“没吵架。”
闻雪笑笑,看了看当地天气预报,收起外套放进行李箱里,“他明天一早接我去机场。”
杨思逸生无可恋地躺在沙发上,歪头问她:“我也要出去玩,呜呜呜,贺老板那边还缺人吗?我想去应聘!”
“缺人,但开不起你要的薪水。”
闻雪同她自在地开着玩笑。思逸一天骂公司八百次,包括但不限于诅咒老板明天破产,领导出门堵车,同事叫外卖没筷子……也没想过辞职不干,归根到底,还是公司给的太多了。
“好烦啊!”
杨思逸捂住胸口,“更烦的是,我国庆还要加班!”
闻雪想了想,犹豫道:“要不,我找别人帮忙遛狗?”
“不行,你不可以剥夺我现在唯一的兴趣爱好!”思逸神情凝重地强调,“说真的,以后你要是跟贺老板分手了,我绝对会和你半夜一起去偷狗。”
闻雪被逗得哈哈大笑。
只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才会和她说这话。
她其实明白思逸的担忧,思逸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这段感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手。
“好。”她应道,心想,这段对话还是别让贺岩知道,第一次谈恋爱的人听不得分手这两个字,假设也不行。
“好好在外面玩,开心一点。”思逸仍然艳羡不已。
七天的长假,她却只能困在西城,三天加班,四天在家里睡觉,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次国庆,吴越江在问过员工们的意见后,选择了国内另一旅游胜地作为目的地。去年,闻雪是作为兼职过的员工一同前往,今年略有不同,至少娜娜拿到的表格中,闻雪这个名字后面加了个括号,括号里是明晃晃的两个字——
娜娜笑得不行。
以前怎么没发现岩哥还挺闷骚。
闻雪是谁的家属,好难猜啊。
一大清早,贺岩行李比较简单,临出门前,不太放心,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再三检查,确定脸上的伤势已经好了,看不出任何痕迹后,这才拿起车钥匙离开。
十天没见面,他都不知道这些天怎么过来的。
好几次,车都开到了她公寓楼下,他也只能望着那扇亮灯的窗户。
让他郁闷的是,她似乎觉得不见面也没什么。
手机振动。
屏幕弹出她的消息:【我箱子有些沉,你上来的时候不要按门铃,思逸还在睡^^】
贺岩:“……”
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无语,欣慰的是恋爱两个月,她越来越把他当男朋友看待,使唤他也不会不好意思了,无语的是她还没意识到,他们已经十天没见面了。
他任劳任怨地回复:【嗯】
闻雪昨天晚上就将行李收拾好了,她尽量放轻动作在厨房忙活,煮了玉米和鸡蛋,顺便在冰箱上留了便利贴,提醒思逸醒来要吃早餐,估摸着贺岩差不多要到了,她
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开门,提着死沉死沉的箱子到门外。
贺岩从电梯出来,只见她坐在行李箱上,低头玩手机。
他眉梢微扬。
清晨的公寓廊道,针落可闻,电梯关门声、他沉稳的脚步声都传到了闻雪的耳朵里,她垂下眼眸,视线悄悄从屏幕上挪开,看着他一步步迈进,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来,笑盈盈地看着他。
十天没见。
她真的好想他。
清澈明亮的眼睛亮晶晶的,贺岩都没多想,俯身吻了下去,她难得地没有推,也没有躲,仰着头回应、承受,氧气变得稀薄,她甚至没空去想头顶有没有摄像头,监控是不是坏的。
“吃的什么?”
他放开她,低声问道。
闻雪脸颊绯红,抓着他的袖子,小声回:“水果玉米,你要吃吗?屋里还有。”
难怪有点甜味。
他又覆上,仔细尝了尝,就算是吃了。
这一层的住户不少,安静的楼道突然传来别人的声音,闻雪听到,赶忙推开他起身整理头发,他被她这做贼心虚的模样逗笑,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往电梯间走去。
闻雪偏头打量他,总觉得他瘦了点。
可能是长假前夕太忙了吧?估计都没好好吃饭。
她心念一动,见电梯还没上来,一时没忍住,双手环抱他的腰,贴得更近,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剃须水气息,心满意足地翘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