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门恶婆母,我反手扇醒世子by花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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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亏得王妃脾气好,还耐着性子等了这半天,换作是我,早将这不知礼数的东西赶出去了!”
“倒是抱了一把好琴过来,可别是打肿脸充胖子才好!”
姜晚宁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也不可能就这样遂了汝阳王妃的意,委屈自己在末位坐下。
她直接带着慕容箐,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慕容恒与慕容嫣儿的案前。
抬起下颚道。
“你们两个,让开!”
见状,众人微微一惊,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恒冷笑一声,反诘道。
“本少爷凭什么要让?这是王妃特意给我和嫣儿安排的位置,还轮不到你来坐!这后头不是给你们留了两个空位?你们别不知好歹!”
“什么好歹?”
姜晚宁挑了下眉梢,突然抬起脚来,一脚踹翻了慕容恒面前的案桌,“砰”的一声,吓了众人一大跳。
慕容恒猝不及防被洒了一身的酒水,立刻跳了起来,气急败坏道!
“姜氏,你疯了不成!”
“嘁。”
姜晚宁没再搭理他,转而走到慕容嫣儿的案前,垂眸道:“你二哥的好歹是你二哥的,我只知我的好歹……瞧你这身衣裳,应该是拿了府中最贵的料子,特意来王府撑场子的吧?要是不小心弄脏了,岂不是可惜。”
慕容嫣儿被她说得面露难堪,大概也是被她的疯劲整怕了,担心她继续再来一脚。
到底还是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拉着一脸不甘的慕容恒走到了末端的位置。
“这是在王府,你怕她作甚?!”
“二哥……你且忍她片刻,别坏了我们的大计。”
“哼!”
慕容恒一甩袖子,到底没再与姜氏争执。
看到姜氏这样跋扈,汝阳王妃脸上自是不悦,但她多少有些看不上慕容恒的家世,奈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才许他进了府,眼下自然也不会帮他撑腰。
便只吩咐下人带他去换身衣裳,就叫人收拾了被打翻的案桌。
转而同姜晚宁说了句场面话,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
“我以为你们不会来呢,确实是王府招待不周了。”
姜晚宁懒得与她周旋,反正她恶名在外,早就被柳氏在背地使手段搞坏了,如今不用拘着做样子,倒还松快些。
“王妃不用说这些客套话,听着怪恶心的……说吧,这打擂要怎么打?!”
没想到姜氏说话这样难听,汝阳王妃的表情也有点端不住了,当下不快地拍了拍手。
很快,就有侍女端了几样物件进来,一字排开站在众人的面前。
伺候在王妃身侧的嬷嬷走上前道。
“这几件宝物便是今日的彩头,王妃听闻在座各位皆是擅长丝竹之音的个中翘楚,便特意相邀前来一聚。打擂的规则很简单,在座可各自组队,以三至五人为一组,两两相较,最后胜出者即可拔得头筹!”
众人一眼望去,只见侍女手中的宝物流光溢彩,有白玉佛像、血珊瑚、夜明珠……除了一本厚实破旧的医书,其它看着皆是价值不菲,叫人眼前一亮,难掩心动。
一时间,在座之人都有些跃跃欲试。
但也有人提出疑惑。
“可是我们擅长的乐器都不一样,这要怎么比?”
嬷嬷道。
“王妃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提出了组队的法子,比试只需五局三胜,各位请自行筹划!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王妃在帖子上也提前讲明了。
参与比试者,需以自身乐器为筹码,败者需将乐器交出,同样充作彩头!
是以参赛与否全凭自愿,各位请仔细斟酌。”
话音落下。
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
有人觉得刺激好玩,有人觉得太过冒险,一时间院子里热闹得像是菜市场。
看着姜晚宁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荣安郡主怕她不上套,不由开口挑衅。
“怎么,你们来都来了,该不会到这时候就怂了吧?!刚才气势那么盛,现在倒像是缩头乌龟,啧……看来是我高看你们了!”
姜晚宁不以为意,淡淡道。
“你不就是想要九霄环佩琴吗?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只可惜,你们玩的花样再多,想要把琴夺走,还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一边说着,姜晚宁便叫杏儿将九霄环佩琴放到了桌子上。
又叮嘱慕容箐道。
“箐箐,你先去看下那本医书,是不是你要的……我怕她们会耍诈。”
“好。”
慕容箐也有这样的顾虑,便走到侍女身前,翻开医书仔细检查了一遍。
随后转身走回到姜晚宁身边,朝她点了点头。
“医书没问题,是外祖的……亲笔笔迹。”
见她语带哽咽,不过眨眼就红了眼眶,姜晚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
“别担心,只要医书是真的就行,我一定帮你将它赢回来!”
慕容箐闻言自是十分感动,但心里仍有些没底。
“可我只擅长弹琴,其它虽然会一点,却并不精通……旁人我也不相识,且不说对方技艺如何,他们愿不愿意同我们一组,还、还说不准。”
尤其婆母刚才一进门就踹了桌子,众人见她如此彪悍,眼下几乎都躲着她走。
这会儿已经有人在商量着组队了,但显然并没有人上前与她们搭话,甚至察觉到她投去的目光,对方都立刻侧过了身,唯恐被她们缠上。
“这个你不用担心!”
姜晚宁却是微勾嘴角,胜券在握,想起了沈偃那日装逼说的话。
不由重复了一遍。
“我一个打他们十个!”
她的声音并不大,然而还是被有心人听了进去。
慕容恒嗤笑出声,用不屑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口吻满是嘲讽。
“就凭你?还打一个打十个?别笑掉大牙了!你以为比乐技是打架呢,光靠野蛮就能赢?不过也对……像你这般粗鄙的妇人,不懂乐理也正常。”
据他所知,姜氏乃商贾之女,自幼疯癫骄纵、缺乏规训,叫她打马球或许还成,琴棋书画那是一样也不通!
听到她说要亲自上场打擂,他都有些佩服她的勇气了。
这不是自取其辱、上赶着叫人看笑话嘛!
慕容嫣儿轻蹙眉心,一副替她们担心的样子,看向慕容箐柔声道。
“姐姐,你初来帝京不久,大概还不知道吧?今日王妃宴请的这些贵客,都是帝京数一数二的名手……便是你寻不到人组队,也犯不着让自己的婆母上台丢脸吧?”
旁人纷纷附和,对眼前这对奇葩的婆媳愈发避之不及。
“就是,敢在这种场合大放厥词,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的乡野村妇!”
“王妃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让她这种俗人参加这场丝竹宴,真是污了我等的耳目。”
“走走走,离她们远些,咱们莫要染上了晦气。”
看到众人避瘟神似的避开姜氏与慕容箐,荣安郡主不由十分得意,取笑道。
“哎呀!打擂要至少三人才能成一组,你们该不会只能拉低贱的仆婢参加吧?那可真就成全帝京的笑话了!”
姜晚宁不以为然,淡哂道。
“看来某些人是害怕箐箐琴技太好,将自己比了下去,才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好给自己捡回些颜面……毕竟越是劣犬,吠得越狂。”
“你——”
荣安公主面色一僵,想要骂回去,偏又骂不过她。
只得狠狠甩了甩袖子,冷哼道。
“等着瞧!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姜晚宁凉凉抬了下眼皮:“你入土也等不到。”
荣安郡主当场气炸:“贱妇!你咒我……别拦着我,我要撕烂她的嘴!”
目送荣安郡主骂骂咧咧地被拉开,慕容箐虽然心里暗暗捏了捏拳头,替婆母叫了声好,但组不到人,确实是她们目前的困境。
眼看着在场之人差不多已经组好了队,慕容箐不免为难。
“母亲,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难道真的要让杏儿参加?”
杏儿连忙摆摆手。
“奴婢不行的!奴婢连哨子都能吹跑调,上台肯定会招笑的!”
姜晚宁安抚两人道。
“没事,我已经摇人了!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慕容箐疑惑:“他们……?”
正说着,院子口就传来小厮的一声通报。
“景相到——”
一听这话,花园里交头接耳议论的众人不由齐齐转头看了过去,刚刚还十分嘈杂的庭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只见南宫璟一袭白衣如雪,宛如九天下凡的神祇,衣袂飘飘,俊美无俦。
而在他身后,书童怀里抱着一把琴,俨然像是来参加琴技切磋的。
“景相来了!”
“该不会他也要参加比试吧?”
“那惨了,景相的琴技是连陛下和太后都赞不绝口的,整个大晟他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是啊,景相不仅琴技绝佳,洞箫和笛子亦能吹得清扬幽远,有如仙乐……”
“要是能拉他同我一组就好了,保准能赢!”
“等等……奇怪,景相怎么朝那对婆媳走去了?他该不会看她们人少,要跟她们一组吧?!”
“不要啊——”
款步行至姜晚宁面前,南宫璟朝她微微颔首,歉意道。
“夫人,方才路上有些耽搁,我来得迟了……”
姜晚宁瞧着这张俊脸心情就好,主要人还谦逊有礼,令人如沐春风,她哪里舍得苛责,立刻摆摆手道。
“不迟不迟,正好赶上!”
众人:“???”
不是,这妇人到底什么来历?!怎么看起来一副跟景相很熟的样子?而且听她这话的意思,景相似乎不是王妃请来的,而是她特意叫来的?!
景相在帝京是出了名的难请,听他一曲更是千金难求,可他就这么水灵灵地被喊来助阵了?
众人甚至宁愿相信景相是假冒的,都不愿相信那个言行粗鄙的妇人,有这样大的能耐。
看到南宫璟前来,汝阳王妃也是很头痛。
她今日特地临时才给姜氏递帖子,就是不让她们有准备的机会,可没想到景相这样的人物,竟叫姜氏召之即来,险些将她打个措手不及。
微敛神色,汝阳王妃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相爷,你的琴技堪称国手,便是不用比试,想来在座也无人能与你一较高下……你若上台打擂,于其他人而言,恐怕有失公允。”
众人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景相要是参加,那我们还比什么呀!”
“干脆放弃算了。”
“相爷,你还是手下留情,放过我们吧……”
见群情激奋,南宫璟不由微抬眉梢,回问道。
“那依王妃的意思?”
汝阳王妃提议道:“不如这样,相爷你同我一起当这场比试的评判,如此也能叫大家信服些,免得说我偏颇了自己的孩儿。”
“这……”
南宫璟没有马上应下,而是转头看向了姜晚宁,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众人再次:“???”
不是吧!景相居然还要对那妇人言听计从?!
她是不是给景相下蛊了?!
姜晚宁自然知道汝阳王妃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便是暗中要挟她,不许她夹带私货,利用南宫璟这个超强外挂。
她倒没什么怕的,本来她请南宫璟过来,就是为了防止比试搞黑幕,故意将她们判输。
汝阳王妃主动这样提议,倒正合了她的意。
只是这样一来,能上场的就只有——
“母亲,你来赴宴就来赴宴……叫我搬这么多乐器过来干什么?这些玩意儿还怪沉的!来来来,你们都搞快点,把东西都搬进来……哎,你当心着点,别把那个筝摔了,不然本世子还得再跑一趟!”
看到平阳侯世子一边抱怨,一边指挥仆婢抬了各式各样的乐器走进园子。
众人一时有些傻眼了。
不知道自己是眼睛出现了幻觉,还是耳朵出现了幻觉?
刚才世子爷叫那妇人什么?
……母亲?
还有,他搬这么多乐器过来作甚?是要开乐馆吗?还是要敲锣打鼓……普天同庆?
荣安郡主眉头大皱,不知道姜氏又在搞什么名堂,忍不住道。
“姜氏,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立刻有小厮走上前,“哐”的敲了一声锣,扬声喊道——
“第一场,比琴!甲队与乙各出一人!”
根据抽签,荣安郡主与慕容嫣儿是甲队,而姜晚宁几人是乙队。
先上场的是慕容嫣儿,对擂的自然是手中有九霄环佩琴的慕容箐,待两人在台上面对面坐下,便见汝阳王妃从签筒里抽出一支签子,抬眸道。
“甲队先行。”
慕容嫣儿起身朝众人施施然行了一礼,继而坐回到琴案前,低下头微微勾了勾唇角。
只见她素手轻扬,缓缓拨出了哀怨的琴音。
众人在台下凝神细听,纷纷面露赞赏之色,时不时还相互点了点头。
姜晚宁起初只听得这琴曲如泣如诉,幽怨哀伤,虽然调子悲了一点,但确实是一首不错的曲子,弹得也算可以。
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不多时,杏儿就在身后轻呼了一声,喃喃低语道:“怎么……怎么是这首曲子……”
姜晚宁微挑眉梢,有些狐疑。
“这首曲子怎么了?”
杏儿低声道:“奴婢要是没记错,这首曲子好像是……好像是云小娘去世前所作……”
闻言,姜晚宁不禁暗下眸色,心道慕容嫣儿果然有备而来,当真是好歹毒的心计!
杏儿口中的“云小娘”便是慕容箐的娘亲云氏,此曲在云氏病亡前所作,必是在那场大火之后,故而琴音才哀伤如斯,丝丝琴弦弹拨的皆是其泣血焚心的幽苦之情。
而慕容箐的琴技便是云氏所授,对其琴曲再是熟悉不过。
眼下听到慕容嫣儿重弹此曲,对方的母亲极有可能是害死自己娘亲的凶手,慕容箐的心绪难免激愤难平。
如此一来,心乱了,弹出的曲子,自然也会乱。
难怪慕容嫣儿敢将医书拿出来挑衅,原来还藏了这样深的机锋。
姜晚宁有些担心地看向慕容箐,见她死死攥着衣襟,唇角似乎咬出了血丝,眼眶更是早已通红。
偏这个时候,她还不能打断慕容嫣儿。
气恼之下,只得狠狠掐了一把沈玉堂的大腿!
“嘶……”沈玉堂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转头抱怨,“母亲,你突然掐我干什么?下手还、还这么狠。”
姜晚宁横了他一眼:“把耳朵闭上,不许听!”
沈玉堂表示很不理解:“母亲你这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姜晚宁道。
“今日是箐箐的生辰,嫣儿却偏要弹她亡母的曲子,可不就是存心膈应人?就这样阴毒的心机,你眼瞎看不出来便罢,还将她捧作宝贝再三维护,我没把你耳朵拧下来就不错了!”
沈玉堂有些讪讪,多少也觉得慕容嫣儿此举不妥。
便小声道。
“那我以后……与她离得远些就是了。”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一曲毕,众人先是在琴曲的悲伤沉浸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拊掌喝彩,不遗余力地称赞道。
“妙啊,妙极!早就听说慕容三小姐琴技出众,今日有幸一闻,才知帝京中还藏了这样一位妙手!此曲一出,必当闻名帝京,在下叹服!”
“弹得真好,曲也好,我都流泪了……”
“慕容三小姐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才华,假以时日,定能有一番高妙的造诣。”
姜晚宁撇撇嘴,“呸”的往地上吐了口瓜子壳。
“都是托吧,夸得跟真的一样,一群没吃过细粮的山猪。”
刚刚开口的几人顿时变了脸色,奈何得知她是平阳侯夫人之后,又不敢太得罪她,便只忿忿地回了一句。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姜晚宁继续撇嘴:“我就说,一群山猪,蠢驴。”
众人:“!!!”
突然理解了荣安郡主想把她嘴巴撕烂的愤怒心情!
慕容嫣儿知道姜氏这是在替慕容箐抱不平,便按下心头的不快,转向慕容箐盈盈笑道。
“姐姐,该你了……你要是赢不了我,医书可就归我了。”
慕容箐此时心绪早已打乱,又听慕容嫣儿刻意挑衅,心下便又急切了三分。
可她越是想冷静下来,指尖就越是发颤。
才一触上琴弦,竟是“铮”的一声就断了!
座下之人不由嘘声。
荣安公主更是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什么嘛,还没弹就断弦了,就这水平也好意思出来卖弄?真是不嫌丢人。”
众人跟着议论。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弹?”
“白瞎了一张好琴。”
“没眼看……”
见慕容箐神色不对,手指紧抓琴弦,几乎勒出了血,姜晚宁担心她把指头勒断,赶紧带着杏儿走了过去。
“箐箐,别慌……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感觉到手背上传来的暖意,慕容箐怨愤的心绪才似得到了稍稍的安抚,指尖随之缓缓松开了些许。
然而方才已经伤了手,却是不能再弹。
抬起头,慕容箐眸光闪烁,不免自责:“母亲……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姜晚宁摇摇头,接过杏儿递来的帕子,轻轻缠上了她的手指,安慰道。
“你只是心没别人那么坏,这不是你的错,以后不要太会忍耐就是了,该反击就狠狠反击!人活在世,委屈谁都不要委屈自己。”
慕容箐点了点头。
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很懂。
但她知道婆母说的话,一定不会有错。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拍了拍慕容箐的肩头,姜晚宁又转身训了沈玉堂一句,“你是木头吗?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扶箐箐去座上,拿金疮药给她敷一下!”
“噢……”
沈玉堂后知后觉,在姜晚宁的训斥下快步迎了上去,看着众人又是一阵咋舌。
原来姜氏对自己儿子也是一样凶,训他跟训狗似的。
他们的心情好像平衡了许多。
及至慕容箐被扶下台,却见姜晚宁并未离开,而是直接坐到了琴座前,随手拨了一把琴弦。
见状,汝阳王妃微蹙眉心,开口问道。
“姜氏,你这是在干什么?胜负已分,你莫不是要撒泼耍赖吧?!”
姜晚宁抬眸,目光中已然染上了几分肃杀。
“谁说胜负已分?箐箐弹不了琴,不代表我弹不了……当然,你们要是自愿认输,我也可以饶你们一回,免得叫你们输得太难看。”
见不得她这般猖狂,荣安郡主率先没忍住,反诘道。
“笑话!你连弹都没弹,就想叫我们认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姜晚宁淡笑。
“那你就把狗嘴闭上,竖起耳朵好好听!”
“你——”荣安郡主气极冷笑,“哼,你连琴都没有,要怎么弹?!难不成要弹这张断了弦的琴?!”
姜晚宁不以为意。
“断弦又如何?一根弦我也能把你们打趴下,何况这九霄环佩琴还有六根弦。”
话音落下,众人哗然。
“狂妄!简直太狂妄了!”
“呵!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你们还真信啊……”
“我倒要听听,她能将这断弦之琴,弹成什么样子!”
无视众人的非议,姜晚宁从袖中取出帕子,轻轻拭去了琴弦上沾染的血迹,继而扬手猛然一击!
琴声铮铮,顿时叫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再提指,轻捻慢挑,幽幽琴音如泣如诉,调子比慕容嫣儿方才弹的那曲还要更低、更悲。
虽然琴只剩下了六弦,却见姜晚宁左手轻按徽位,右手连挑宫、商二弦,竟是以泛音代弦补齐羽调,簌簌如夜风拂枝,幽寒露重。
及至高亢之处,又见她转调至角弦,以连音拟如鬼哭,令人寒毛竖起,脊背发凉。
一首深闺怨曲,被她生生弹出了鬼气,听得人头皮发麻,仿佛连身子都被定住。
曲至巅峰,姜晚宁忽而压弦三寸,奏出尖锐之音!
宛如白衣披发的厉鬼,突然张开青黑皲裂的利爪,直直扑上来寻仇索命!
“啊——”
慕容嫣儿惊呼出声,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众人亦是心头一颤,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好吓人!
他们想回家……
沉寂中,还是南宫璟先行回过神来,开口赞叹。
“夫人此曲,可谓惊世骇俗。且不说夫人只用了六弦,便是用上七弦,这帝京之中恐怕也无人能及……如此,这一局当是夫人胜出,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由头。
慕容恒一时也傻了眼,又惊又疑地看向慕容嫣儿。
“这姜氏……何时弹琴这么厉害了?!她不是不懂音律吗?”
荣安郡主也是十分不满。
“嫣儿,你不是说这一局你必赢吗?现在倒叫她出了风头,真是可恶!”
沈玉堂同样一脸狐疑,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曲子是母亲弹的,忍不住转向慕容箐问道。
“你教母亲弹的?”
慕容箐摇摇头,吶呐道:“母亲应是……天赋异禀。”
见众人一脸惊叹的模样,汝阳王妃面色颇为不善,她原想借此给姜氏一个下马威,却不料被她占了上风。
这要是第一局就输了,叫她这个做东的将面子往哪搁?
冷下语气,汝阳王妃沉声道。
“这琴局本该由世子妃上场比试,半路换了你上来,原是做不得数的,但你既然弹了,也不能叫你白费功夫……这样吧,这一局就算打平,各位以为如何?”
姜晚宁嗤笑。
“输不起便输不起,净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屁话!”
“咳!”
汝阳王妃重重咳了一声,表情愈发难看。
座下众人方才虽然被惊出了冷汗,但对姜氏的行径并不服气,只当她剑走偏锋,耍的都是旁门左道的把戏,便纷纷附和汝阳王妃道。
“你那琴曲奏得邪门,不是我等正统的琴道,别以为使些奇淫巧技就能技惊四座,我可不认!”
“是啊,我觉得王妃评判在理,输不起的是你吧!”
“王妃都让你一步了,没有将你们判输,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得寸进尺?!”
听到他们这样说,沈玉堂顿时就不爽了!
“不是,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母亲弹的曲子怎么就不是正统了,这一局明明就是母亲弹得更好,你们要是不服气,自己上来比试啊!”
一群伪君子,真小人!
说的什么屁话,气死他了。
虽说一开始,他怕母亲上台打擂会丢自己的脸,都已经想好找个借口提前溜走了,可没想到母亲居然这么厉害,直接把所有人都弹懵了。
这让他莫名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甚至还有点自豪。
结果他还没得意上,这些个衣冠楚楚的酸臭文人就开始胡说八道,他都想直接给他们一拳!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
“哼,她是你母亲,你当然帮她说话!”
“就是!”
“反正我不服。”
“我也不服!”
“没事,平局就平局吧!”
比起沈玉堂的义愤填膺,姜晚宁的反应倒是出奇平静,像是早就料到汝阳王妃会来这一出。
便只是拍拍衣襟从琴案前站了起来,浑不在意道。
“反正我带的乐器多,你们不服气,那我就打到你们服气为止!接下来也不用抽签了,直接打擂吧,你们谁想比试的,只管上来。”
众人闻言又是一怔,随即各个面露怒色!
汝阳王妃正愁怎么收拾姜氏,见她自个大放厥词、犯了众怒,自然乐得看出好戏,便没有开口反驳。
转而看向众人道。
“难得侯夫人有此斗志,我也不好叫她败了兴……你们可有愿意上台一试的?”
“我来!”
一名青衣女子自席下站起身,柳眉微竖,扫向姜晚宁道。
“侯夫人好大的口气,我今日便以筝为器,与你讨教一二!”
说罢,青衣女子扬手一挥,吩咐身后的随从将一架缀着珠宝玉石的瑶筝搬到了台上。
姜晚宁垂眸看了眼案上那架瑶筝的琴头和琴尾,不说琴身有多金贵,单是这两头点缀的赤贝和白玉,就不是凡品。
真不错!
这姑娘送宝物来了!
那她可不得好好“招待招待”?
“姑娘请——”
姜晚宁扬手施礼,难得和颜悦色了一回。
“哼!”
青衣女子权当她是心虚,轻哼一声自她面前走过,随即坐在瑶筝前,扬手便弹了起来!
见状,荣安郡主微勾嘴角,得意道。
“这下姜氏输定了!如眉姐姐的筝曲乃是京中一流,至今还没有人弹得比她好,我就不信姜氏连筝都能弹得那么厉害!”
慕容嫣儿点头附和,跟着笑道。
“既是郡主这样说,那姜氏必败无疑了!”
一曲罢。
青衣女子不负虚名,博得了满堂喝彩,众人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大肆夸了好一阵,才叫汝阳王妃扬手平息。
“侯夫人,现在轮到你了!”
青衣女子与荣安郡主乃是闺阁好友,得知她被姜氏使诈抢了琴,自是替她打抱不平。
挑起眉梢,她又挑衅地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输了,不但你面前的这张瑶筝要给我,连同那张九霄环佩琴,也得给我,如何?”
姜晚宁微微一笑。
“不如何。”
青衣女子不由面露鄙夷。
“怎么?你这是被我的筝曲惊到,不敢与我比试,所以干脆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