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门恶婆母,我反手扇醒世子by花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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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
闺房中,慕容嫣儿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并未脱下,仍旧湿淋淋地穿在身上。
夜来风凉,吹得她忍不住低声咳嗽了起来……铜镜前,抹了胭脂的唇色将苍白的面容衬得越发憔悴虚弱。
听得院子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慕容嫣儿立刻起身站到了凳子上,抓着悬在房梁上的红绸,缓缓套住了自己的下颌。
随即脚尖一蹬,霎时就将凳子踢翻在了地上!
“嫣儿——”
沈玉堂才刚推开房门,就见慕容嫣儿吊着脖子悬在梁下,脚尖离地三尺,竟是要上吊自尽!
他赶紧大步上前,急急将她从红色的绸绳中抱了下来。
“小姐——”
后一脚进门的丫鬟看见这一幕,顿时吓得打翻了手里的水盆,疾步走上前哭着道。
“小姐你怎么这样傻……要不是世子爷赶得及时,您可就没命了呀!”
“咳咳咳!”
慕容嫣儿呛得眼眶通红,好一会儿才缓过了气,指尖紧紧抓着沈玉堂的衣角,满目悲戚。
“玉堂哥哥,你让我去死吧……今日我在侯府门外出丑至此,只怕早已沦为帝京中的笑柄,哪还有什么脸面再活下去……”
沈玉堂惭愧不已。
“嫣儿,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既答应了会娶你,便一定会娶你。”
慕容嫣儿道:“可是侯夫人,只允我做妾,还说要将我发卖……”
沈玉堂暗暗捏了捏腰间的麒麟玉牌,安抚道。
“母亲不答应,那便让圣上下旨,赐你与我为妻,也总好过白白失了你一条性命。”
慕容嫣儿泪眼婆娑,怔怔地看向他:“这样……真的可以吗?”
沈玉堂似乎下定了决心。
“明日宫宴,我便向陛下求旨!”
沈偃果然早早就入了宫。
沈玉堂昨夜也不知几时回的府,连人影也瞧不见。
没了他在面前碍眼,姜晚宁心情倒还好些,叫宝鹃梳了个华贵典雅的发髻,又换上了参加宫宴的礼服,往镜子前一照,都要被自己美到!
“宝鹃,你过去瞧瞧,世子妃梳好妆没有?”
“哎。”
宝鹃应了一声,正要出门,就见慕容箐走进了院子。
她立刻一喜,转身道。
“夫人,世子妃过来了。”
“这倒是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姜晚宁抬手扶了一下头上的步摇,有点不太习惯。
转头一看,见慕容箐打扮得素净,便随手从妆奁里拿出一支红玉簪,走过去插到了她的发髻上。
“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得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
慕容箐只当婆母指的是自己要“请旨休夫”一事,不由微微收敛了几分眸色,心底有些惴惴。
但,无比坚决。
她一向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习惯了迁就屈从他人,直到婆母教会她,人要为自己而活,才不会叫他人看轻、践踏。
所以这一回,她要为自己争一争!
姜晚宁走上前牵过她的手,压低声音问道:“休书带了吧?”
慕容箐轻轻点头:“带了。”
两人正小声商量,就见沈玉堂走了进来,开口问了她们一句:“母亲……你们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别支支吾吾了,时辰快到了,先进宫赴宴,回来再找你算账!”
姜晚宁一把将他从身前推了开,便拉着慕容箐走在了前头。
沈玉堂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乖乖跟在了两人身后。
万寿宴,即是陛下的生辰宴。
与皇太后的寿宴不同,万寿宴是在太和殿举行的大宴,合朝亲贵、文武百官及外邦使臣皆可参加,便是慕容晁这样的七品京官,也能有幸被邀入宫。
只不过,四品以上的官员可在殿内就坐,五品以下的官员则只能在殿外走廊就席。
姜晚宁刚同慕容箐走到殿外,就见慕容晁早早等在了那里。
看到两人,慕容晁立刻快步走近,作势便要将慕容箐拉到一边。
“箐箐,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同你交代!”
“别拉拉扯扯!”
姜晚宁拍开他的手,冷笑道,“你还能有什么好话说给箐箐,有屁就在这里放,让我也听听!”
她这话没有故意压低声音,霎时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慕容晁都有些怕她了,生怕她在宫里也肆无忌惮,只好小声叮嘱了慕容箐两句。
“待会儿不管世子爷说什么、做什么……你都给他留些面子,不要与他争执!毕竟这里是在皇宫,不是在外头。你们夫妻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切勿触怒龙颜,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一听这话,姜晚宁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由抬眸剔了他一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孽障想干什么?”
慕容晁勾了下嘴角,朝她轻嗤了一声:“哼,世子爷自是有担当的男儿,岂如你这般泼皮无赖!你管天管地,只怕也管不了世子爷的一颗赤子之心!”
“切,他还赤子之心?你眼睛有问题。”
姜晚宁都要被他逗笑了。
摇摇头没再与他多做争辩,拉着慕容箐便走入了殿内。
不过多时。
殿内便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待公公一声吆喝:“陛下到——”
众人齐齐起身。
只见皇帝一袭明黄龙袍,款步从殿后走了出来,他年纪不大,只比慕容箐长个一两岁,看着十分清秀英俊。
然而面容透着几分病态,身子有些孱弱,便是在诞辰这样的大喜日子,神色间也少有熠熠光彩。
一看就是活不久的样子。
姜晚宁知道他这是娘胎里带出的病根,除非神仙下凡,不然没的治,所以也只能替他惋惜,并没有回天之术。
皇帝赐座后,众人才又坐了下来。
姜晚宁转头看了一圈,却没看到沈偃的身影,甚至连沈玉堂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只有南宫璟朝她点了点头,颔首示意。
沈偃没有回来,刺客的事便没有着落,姜晚宁只觉得眼皮突突的跳,莫名有些不安。
不会出岔子了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端着酒壶低头走近皇帝案前的婢女忽然亮出掌中的匕首,直指皇帝喉心!
一旁的皇后顿时大惊:“陛下当心——”
电石火光的刹那!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笔直射穿了那婢女的胸口!
护卫军疾步赶至,围在了皇帝的身前。
沈偃后一脚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手执长弓的沈玉堂,俯身跪地,朝皇帝施了一礼。
“陛下受惊了!”
“无碍。”
皇帝挥挥手,睨了眼地上被射杀的婢女,冷冷道:“没想到这细作藏得这样深,若非沈爱卿早有戒备,朕今日怕是难逃一劫了。”
沈偃并不居功。
“那几个乐师已尽数伏诛,微臣没能及早将这细作揪出,不免扫了陛下的兴致。”
“一个刺客罢了,还扫不了朕的兴。来人,将这贱婢的尸首拖下去,丢去荒山喂狼!”
“是,陛下。”
就有宫人将那婢子的尸体裹在草席中拖了出去,连带着地面也扫了个干净,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在座众人,不管是皇帝还是妃嫔,是朝臣还是女眷,对此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异样的表情。
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反倒是姜晚宁,头一回见到杀人,心中好一会儿不能平静。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npc,但他们显然都习惯了前朝后宫的尔虞我诈,死个人对他们来说或许真的算不上什么。
可她手上是干净的,没有沾过血……看来,她还得再心狠手辣一点。
不然都适应不了这个变态的世界。
察觉到她略显呆滞的表情,沈偃率先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夫人,别怕。”
对上沈偃关切而坚定的目光,姜晚宁心头微动。
有种奇异的感觉。
好像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她,只有他懂她。
“夫人,喝杯酒,压压惊。”
边上,南宫璟适时递来一杯酒,倒也算得上十分体贴。
姜晚宁接过酒杯一饮而下,心里才踏实了许多。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来,就见沈玉堂突然跪在皇帝面前,开口求道。
“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恩典。”
皇帝道。
“你方才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直说便是!”
沈玉堂先是转头看了慕容箐一眼,又看了姜晚宁一眼,随即一咬牙,还是说出了口!
“微臣想向陛下讨一张圣旨!将慕容府三小姐,赐与微臣为妻!”
姜晚宁:“……”
这逆子,果然是想气死她!
还好她早有准备!
转过头,姜晚宁看向慕容箐,示意道。
“箐箐,你也去!”
慕容箐一路来宫里,原本还有些紧张和忐忑,到了这会儿,脸上却出奇的平静。
她起身款步走到皇帝的案前,盈盈下跪施礼,开口道。
“臣妇也想向陛下求一道圣旨。”
闻言,皇帝不免有些好奇,追问道。
“你又想讨什么圣旨?”
慕容箐抬眸睨了眼沈玉堂,随后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臣妇要——请旨休夫!”
“这还没开始饮酒呢,有人就已经说上醉话了。”
“虽说平阳侯世子请旨求娶平妻,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她不顾夫家颜面,竟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如此胡闹……未免也太善妒了!”
“她以为她是个什么玩意儿?没了世子妃的身份,她连这宫门都进不了,还想休夫,简直荒谬!”
“这样不识大体的粗鄙妇人,难怪世子不喜,想要另娶!”
头一回听到这般悖逆的请旨,皇帝显然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转头看了南宫璟一眼,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却见南宫璟朝他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反对慕容箐此番离经叛道之举。
清了清嗓子,皇帝指向跪在地上的沈玉堂,确认道。
“你要休的人……可是他?”
慕容箐应道:“正是此人!”
沈玉堂是最后一个回过神来的,若不是整个大殿的人都在看他,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毕竟就算打破他的脑袋,他也想不到慕容箐会说出这样的话!
急急拽了下慕容箐的袖子,沈玉堂暗下脸色,低声斥道。
“箐箐,你别胡闹了!这是在皇宫,不是在侯府……我知道今日之举,是我对不住你,可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该将此事闹到陛下面前来!何况,便是你这样闹了,陛下也不会答应你的无理请求。”
姜晚宁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想笑,冷冷反诘道。
“什么狗屁混账话!你腆着个大脸向陛下求娶平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是理所当然!箐箐与你过不下去,想要图一个清净请旨休夫,便成了无理取闹,这是哪门子道理?
这世上,难道就只许你男盗女娼逍遥快活,箐箐便活该打落牙齿和血咽吗?!”
皇帝:“?”
众人:“??”
不是,这姜氏到底是谁的母亲?
她怎么发起狠来,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骂得狗血淋头?!
大殿外。
慕容晁很快也知晓了御前的争执,连忙急急赶到了殿门前。
亏他刚才还对那逆女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千万不要惹事,结果一转眼就给他捅出个这么大的娄子,果真是白眼狼、养不熟!
小太监快步走到御前禀报。
“陛下,慕容大人求见!”
皇帝微微挑了下眉头,表示有点想不起来这号人。
一旁的随侍杨公公立刻小声提点:“慕容晁是帝京的七品县丞,也是平阳侯世子妃的父亲。”
皇帝脸色微沉,虽然觉得在自己的寿宴上,处理下臣家中这些鸡毛蒜皮的屁事有点晦气,但刚刚毕竟是自己金口玉言,允了沈玉堂开口求旨。
这会儿便也只能耐着性子,挥了挥手。
“让他进来。”
“是,陛下。”杨公公欠身应下,随即转身传旨,“宣慕容晁——”
慕容晁低着头,快步从殿外匆匆赶进。
随即跪在了皇帝面前,请罪道。
“陛下恕罪!是微臣教女无方,才冲撞了陛下!微臣这就将小女带下去,好好与她讲明道理,莫要扰了陛下的雅兴!”
皇帝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不由看了看姜晚宁,又看了看慕容晁。
“你们两个倒有点意思,一个护着自己的儿媳妇,一个护着自己的女婿……这倒是很少见。”
姜晚宁撇撇嘴角,凉凉地补充了一句。
“那是陛下您有所不知,这逆子想要求娶的平妻,正是箐箐的三妹妹,慕容大人的另一个好女儿!”
皇帝:“……”
这瓜怎么好像越吃越大了?
赶在陛下开口前,慕容晁一把拉上慕容箐的手,作势就要强行将她带走!
“世子既已开口,嫣儿嫁入侯府便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坏了嫣儿的亲事!倘若你如此容不下自己的妹妹,就别怪为父往后不认你这个女儿!”
听到慕容晁这样的威胁,慕容箐眼眶泛红,却突然笑了起来。
转而狠狠拂开了他的手!
“你本就从未将我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先前婆母将慕容晁贪墨的罪证拿与她,叫她自己定夺之时,她还有些心软和犹豫,不想就这样葬送了父亲的官途与名声。
可父亲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自己,纵容那柳氏母女欺压在自己头上,可见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自己。
甚至就连娘亲的死,她都怀疑父亲并非毫不知晓,而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见慕容箐不听劝诫,慕容晁顿时寒下脸色,施压道。
“箐箐,你可知你这般忤逆不孝,是为大逆不道!陛下最看重的便是孝道,你这是在挑衅天威!”
“谁说箐箐不孝顺?”
姜晚宁起身走到慕容箐的身边,伸手扶住她微微轻颤的肩头,支持她道。
“箐箐对我可是孝顺极了!至于你这种自私自利,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无耻鼠辈,箐箐自然不会孝敬!而且她不但不孝敬,她还要——大义灭亲!”
慕容晁被她吼得一震,心中不免有些慌张,但还是强自镇定。
反驳了一句。
“什么贪赃枉法,你这泼妇……莫要血口喷人!”
姜晚宁冷哼一声,同慕容箐对了个眼神,便与她一道,将袖下紧紧攥着的一沓账本,用力摔到了慕容晁的脸上——
“这些便是你贪墨的罪证,你且好好看看吧!”
慕容晁立刻低下头,捡起地上的账本迅速翻看了两眼,随即面如死灰,慌乱地扑到皇帝案前。
“陛下……陛下!微臣冤枉!这些账本……都是假的,是她们二人故意捏造,陷害微臣的!”
皇帝同样有些面色不善,没想到吃瓜吃着,倒吃到自己的朝政上来了。
这瓜一点也不香!
“杨荣,把账本拿来给朕瞧瞧。”
“是,陛下。”
杨公公立刻快步走上前,将账本从慕容晁的手中一把夺了过去,继而挥挥手抚平上面的褶皱,将其恭敬地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皱着眉头冷冷扫了两句,继而“哐当”一声,扬手将案上的酒杯重重砸碎在了地上。
“好你个慕容晁!一个七品县丞,竟敢私吞万两白银,真是好大一只蛀虫!来人,将他拖下去,杖责五十,押入大牢!给朕彻查!”
“陛下!微臣冤枉——”
不多时。
殿外便传来慕容晁挨板子的嚎叫声。
殿内,众人则是屏息凝神,缄默不语,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被此贪墨案牵连进去。
还是姜晚宁率先开了口。
“好了陛下,咱们该谈正事了……慕容晁既然犯下了重罪,那慕容嫣儿便是罪臣之女,断不可再赐为世子妃,您觉得呢?”
众人:“……”快闭嘴吧!怎么还提这事!
皇帝也是有些无语,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不过看在沈偃是自己肱股之臣的份上,还是不与他的夫人置怒了。
“侯夫人多虑了,朕并未说过要赐婚。”
姜晚宁立刻笑着恭维:“陛下英明睿智、明察秋毫,实乃圣明之君,万民之福!”
皇帝:这还差不多!
沈玉堂一听这话却有些急了:“可是陛下……”
“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姜晚宁直接喝断了他。
转而对着慕容箐道:“收拾完老的,接下来就该收拾这蠢货了!既然他这般冥顽不灵、一点也不顾及你的感受,那你也不用给他留面子了!把休书甩他脸上吧!”
慕容箐对婆母的话可谓奉为圭臬,一字不落地照做。
将休书从怀里取出后,便当着皇帝和群臣的面前,“啪”的一下,毫不犹豫地重重甩在了沈玉堂英俊的面庞上!
“这是你的!拿好了!别说是我故意羞辱你,是你贪图齐人之福,不肯和离,那我只能把你休了!”
皇帝:“……”哦豁,连休书都写好了。
沈玉堂跪在原地僵滞了片刻,才像是回过神来。
讷讷地拿下糊在脸上的休书低头扫了几眼,在看到上面桩桩件件例举的“罪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箐箐不是因为方才自己求娶平妻之事,一气之下胡言乱语,也不是在同他开玩笑、玩些欲擒故纵的手段,她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要一脚踹了自己!
“什么休书?我不认!”
气恼之下,沈玉堂想也没想,当场就撕碎了休书!
却见慕容箐勾了勾嘴角,朝他冷冷一笑,转而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休书,双手呈到了皇帝面前。
“用不着你认!陛下允了就行!”
还好婆母料事如神,让她准备了好几份,不怕被他撕!
沈玉堂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她,还想伸手去夺她手里的休书,然而杨公公在南宫璟的示意下,提前将休书拿了过去,递到了皇帝面前。
“陛下,您看这……”
沈玉堂立刻看向皇帝。
“陛下!箐箐是微臣的结发妻子,腹中还怀有微臣的骨肉,微臣从未想过与她和离,将她休弃!她只是一时气恼,才出此下策……您别与她一般计较!”
姜晚宁冷嘲。
“现在知道急了?早什么去了?陛下,别理他!”
在座众人纷纷回过神来。
方才贪墨一事叫他们投鼠忌器、生怕引火烧身,所以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妄言。
可眼下“休书”之事,在他们看来纯属闹剧,根本上不得台面。
便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奚落了起来。
“世子妃,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天底下岂有女子休夫的道理?今日乃是陛下的寿宴,你这般无理取闹,简直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陛下明鉴!平阳侯世子即便纳平妻,也是为延续侯府血脉。世子妃若执意休夫,不仅寒了功臣之心,更让天下人耻笑皇家治家无方!”
“自古‘夫为妻纲’,女子当以三从四德为立身之本。世子妃此举,分明是受市井邪说蛊惑,妄图颠覆祖宗礼法!”
“老臣辅佐三朝,从未见过如此悖逆之事!女子休夫若成定例,日后闺阁不尊妇道,朝堂纲纪又何以维系?”
“陛下,万万不可开此先例,纵容这等无知恶妇!”
正当众人义正言辞地反驳,一人一顶大帽子往慕容箐头上扣,几乎就要将她说成祸国殃民、颠覆朝纲的大罪人。
大殿外。
一道沉沉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打断了众大臣的议论。
“谁说箐箐不能休夫?!”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顿时口吻一滞,纷纷收了声,转头往殿门口看去。
守在门外的太监立刻扬声喊道。
“太后驾到!”
姜晚宁捋起袖子,正准备舌战群儒,一听这话又默默地放下了袖子,心头暗暗松了口气。
万幸,太后她老人家总算来了!
她要是再不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看到太后踏进门槛,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等到她入了座,皇帝才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母后,你怎么也唤世子妃的闺名?难道你与世子妃相识?”
太后轻轻拄了一下凤杖,并不急着解释。
只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着又转头扫视了一眼群臣,冷然问道。
“方才是谁骂箐箐是恶妇?”
姜晚宁立刻扬手指向对面跳脚得最厉害、骂得最难听的,尖嘴猴腮一男人,一看就是家里纳了不知多少房妾室的好色之徒!
“是他!他骂得最厉害!还说像箐箐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就应该被休掉,拴在板车上去游街!”
太后阴沉着脸,对着身旁的嬷嬷道。
“掌他嘴!”
“是,太后。”
管事嬷嬷疾步走到那人面前,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咵咵就给了他几个大耳刮子,霎时把众人都扇懵了!
皇帝也懵了:“母后,您这是——”
太后神情威严,目色凌厉。
“妄议我朝长公主,难道不该掌嘴?!莫说休夫,沈世子如此羞辱长公主、践踏我皇家的颜面,箐箐便是将他打死,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皇帝诧异不已。
“什么……母后你是说,世子妃她就是朕的七皇妹?”
“世子妃不是慕容晁的女儿吗?怎么又变成长公主了?”
“听说那年宫乱,长公主被贼人掳走了,许是她福大命大逃过一劫,被人救下收养了。”
“完了,我刚才还骂她了!哎哟,我这张嘴呀!”
汝阳王妃坐在席间,方才冷眼看着姜氏收拾慕容晁,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却坐不住了,开口道。
“太后,这会不会弄错了?当年七公主被掳走之时,只有四岁稚龄,如今长大成人,相貌品性与幼时皆是不同……何以确定,世子妃就是当初失散的七公主?”
太后横眉扫了她一眼,反诘道。
“你敢质疑哀家?”
汝阳王妃忙道。
“妾身不敢!只是兹事体大,为谨慎起见,还是验明正身为好!不然被那阿猫阿狗冒充了长公主,岂非丢了皇家的颜面?”
南宫璟淡淡一哂,不以为然。
“王妃莫要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头脑简单,容易受人蒙骗……太后既认定世子妃是七公主,自然有信物作证。”
“什么信物?你该不会是说那半块鸳鸯佩吧?!”
见他当众嘲讽自己的母妃,荣安郡主气得脸色铁青,想到那天在茶楼南宫璟异样的反应,显然十分不服气!
嫣儿说那块玉佩是她的,那日姜氏分明是耍诈,硬生生将其抢走的!
若只是一块玉佩也就算了,可若连长公主的身份也被抢走,那嫣儿也太可怜了。
闻言,太后微抬眉梢,狐疑道。
“你也知道鸳鸯佩的事?”
荣安郡主振振有词道:“回太后,臣女不但见过那半块鸳鸯佩,还知道那是侯夫人从旁人手中硬抢过来,拿给世子妃的!”
比起慕容箐是长公主,荣安郡主显然更愿意相信,慕容嫣儿才是如假包换的真公主!
否则姜氏那恶妇有了这层庇护,岂不是更要骑到自己头上来?!
听她说得信誓旦旦、煞有介事,太后一时也有点不自信了。
“这……”
只差临门一脚,姜晚宁哪能叫她坏了事。
还敢攀咬自己。
简直就是送上门来讨打!
“太后都已经认了长公主,你们却还在这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分明就是心生嫉妒,想要诋毁箐箐!太后,长公主身上应有什么印记,您一验便知真假。”
太后微微颔首,转而朝掌事嬷嬷递了个眼色。
掌事嬷嬷走上前,对慕容箐道。
“世子妃,请随奴婢去一趟偏殿。”
慕容箐还在发怔,下意识愣愣地看向姜晚宁。
她怎么变成长公主了?
婆母昨晚也没说还有这一出啊!
她刚才在陛下面前,当着群臣的面甩出那休书,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的胆量和力气,这会儿掌心都还在冒汗。
见她慌张,姜晚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反倒是十分笃定。
“验就验,咱们真金不怕火炼!你快去快回,我还等着看打王妃和郡主的嘴巴呢!”
太后:对味!沈偃这夫人不错,有眼力劲儿!
片刻后。
掌事嬷嬷很快便带着慕容箐走了回来,继而向太后回禀道。
“回太后,七公主身上有一块月牙形胎记,奴婢方才查看了世子妃身上同样的位置,确实有一个相同的胎记。加之有鸳鸯佩为证,足以见得,世子妃便是七公主无疑!”
话音落下,汝阳王妃和荣安郡主霎时双双白了脸色。
却见姜晚宁抬眉看向自己,口吻不无挑衅。
“现在你们没话说了吧?难得今天是太后与长公主相认的大喜日子,你们二人不如扇自己几个巴掌,给大伙儿助助兴?”
汝阳王妃气极:“姜氏,你休要猖狂——”
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太后冷冷道。
“掌嘴!”
汝阳王妃口吻一滞,在太后寒厉的目光下,只得抬手往自己的脸颊上重重扇了一下。
姜晚宁讥道:“你这是没吃饱饭吧?我怎么听不到声音呢?”
荣安郡主气得跳脚。
“姜氏!你别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又听太后沉声道:“哀家也没听到,再打!”
几十个巴掌后,一直到汝阳王妃和荣安郡主满脸是血地晕死过去,太后才转头看向在座的众臣,问道。
“长公主的身份,可还有人质疑?”
众人连忙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