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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女的山村日常by夏天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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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陶家,她满怀欣喜的进了院子,却发现陶老爹提着一把锹坐在院子里,像是急着下地又等着谁。
陶枝欢喜的叫了声阿爹,正准备打开怀里的米袋子,让他瞧瞧这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的白米。
“你一个人回来的?”陶老爹皱着眉,脸上有些不痛快。
陶枝勉强的笑了笑,硬着头皮解释,“徐二他有事,来不了……”
陶老爹忽然把手里的锹往地上一摔,气得脸红脖子粗,直骂道:“他们徐家这是故意不给我们陶家脸了?”
陶老爹怒极又推搡了她一把,斥道:“你个没用的还回来做什么?啊?”
陶枝被推得一个踉跄,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紧紧抱着怀里的半袋米不敢说话。
她原以为就算她自个儿回来也没什么的,最多旁人会笑话两句,却没想到爹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陶阿奶和陶桃听到外头的动静不小,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陶桃年纪小,一见到阿姐回了家便乐开了花,高高兴兴地扑到她腿上,黏着她说想她,又问阿姐你今日回来还走吗。
陶老爹把陶桃一把拽回来,又骂道,“你想她干什么?不嫌你姐给咱们陶家丢人?自己男人都管不住,回门都带不回来。就他们徐家有脸面不是?”
陶桃被陶老爹吼得小脸煞白,哆嗦着身子泪珠子像断了线的淌了出来。
陶阿奶见状也知道原因了,自己儿子管教女儿还在气头上,她一般是不插嘴触霉头的。她自己的儿子的脾气她清楚,发起狠来连她这个当娘的都敢骂,她只瞪着双眯缝眼,心里把这死丫头骂了好几遍。
陶枝见妹妹都被阿爹吓哭了,心底忍不住凉了半截,面子真的有这么重要么?她可是阿爹的亲女儿啊。
她的泪如雨下,呜咽着说:“这是给家里带的白米。”
她说完把米袋放在地上,一扭头就哭着跑开了。
陶桃还想去追阿姐,陶阿爹把院门狠狠的一摔,眼睛都发了红,“我看谁敢去追她!没用的东西!”

第12章
陶枝一路跑回了徐宅,进了东院便脱力的坐在了地上。她急促的喘着气,泪流尽了,只有心口还细细密密的发疼。
她麻木的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眼神近乎呆滞。
六月的天,出了一身的汗,忽有风拂过,陶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身上的汗毛根根倒竖。
腹中突然绞痛,陶枝额上冷汗涟涟,她捂着翻江倒海的肚子,喉咙却已经强压不下,终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吐得昏天暗地,涕泗横流,伏在地上许久才缓过来。
陶枝的脸色苍白如纸,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强撑一口气拖着虚软无力的身子,去取了草木灰和笤帚,将秽物处理了。
她又佝偻着身子洗了把脸,除了外衣,才卸了劲儿躺在了床榻上。
也不知日月轮转了几回,她睡得很沉,竟是再也没有醒来。
“喂!陶大丫!你醒醒!”徐泽着急的摇晃着陶枝的身子。
陶枝自一片混沌中惊醒,却无力掀开眼皮,只能抬起手指头碰了下徐泽的衣摆,仍旧无济于事。她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摇散了,还喘不上来气,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些。
徐泽看到她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眉峰却微蹙,像是有了知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陶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哪里不舒服?陶大丫?”他急促的唤了她两句,见她还是不醒,便焦灼的在屋内乱转。
他不过就是出去了一日,怎地人就病得不行了,好在他今日想起驱蛇粉和金疮药没带,中途回来了一趟。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徐泽预备去寻辆驴车来带她去镇上看诊,将将转身,床榻上的陶枝喉头微动,发出一声细弱喑哑的呓语,“水……”
徐泽眼中的焦灼瞬间就被抚平了,他眨了眨眼睛,确认是她在说话,才长舒了一口气,气势十足的说:“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陶枝微眯着眼,等眼中的涩意缓解了才慢慢睁开眼睛,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她感觉自己半坐起来都费劲。
徐泽取了水来,见她坐不起来。于是猿臂一伸将她捞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又虎着一张脸,把茶碗递到她的唇边,“喏,喝水。”
陶枝因为他几乎环抱着自己的姿势,下意识想离他远点,可实在是浑身无力。
他又催促道,“喝不了?要我喂你?”
陶枝连忙将唇瓣靠近碗沿,小口小口的嘬饮着,清凉的茶水从喉咙纾解到了心肺,她瞬间觉得舒服许多。
她喝了大半碗,才把头错开。徐泽见状又将她放平,给她拉上薄被。
“说吧,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症状好像中毒了似的。”
徐泽搓了搓手背上被她的呼吸拂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好生奇怪,一双桃花眼却觑着躺在床上的那人。
“许是因为吃了剩下的粥,那粥坏了。”她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坏了你还吃?我看你的脑子才是被驴踢坏了。”徐泽一听就没好气,这人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明知道还……
陶枝习惯了他总是这样冷嘲热讽,抿着唇不说话。
徐泽看她神情不对,又暗骂自己说错了话,低咳了两声说:“我房里应当备了对症的药,我去找找。”
陶枝见他离开,眸光一沉,看着床尾的屏风怔怔出神。
她睡下去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命运弄人,走到了鬼门关又让他拉了回来。此生前路未卜,她只觉的身心俱疲,何时才能走到头……
徐泽嫌绕堂屋麻烦,身手矫健的从窗户外边翻了进来,一条长腿差点扫翻了她桌上铜镜。他呲着牙把铜镜扶稳,坐到榻边用手指头弹了一下手里的瓷瓶,发出清脆的一声。
徐泽往手心里倒了两颗,朝她努努嘴,“陶大丫,回魂了。这个是我存的五苓散,你先吃两丸。”
陶枝端起碗含了口水,取了他手心的药丸服下。
徐泽把手中的小瓷瓶放在她枕边,“给你了,且再吃上两天,指定药到病除!”
陶枝双眼放空,没有说话。
他抱臂支着下巴打量着她,只觉得她整个人像一棵打过霜的黄花菜,又苦又蔫,没有半点人气。
他好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她仍旧无言,只有一室的寂静回应他。
徐泽忍不住絮絮叨叨了起来,“你看你,总是这样!把什么话都埋在心里。要我说,人这一辈子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这么拧巴做什么,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就不难受了!”
陶枝将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落在了这个张狂不羁的少年身上。
那样神采飞扬的一张脸,那样青葱年少的意气,眉宇宽阔,目若誻膤團對辰星,一身破布烂衫,却难掩他的少年朝气。笑靥上的蜜色的肌肤总给人蓬勃的生命力,就像一株奋力生长在田野间的麦粟。
“若无人懂你,无人可依,当如何?”陶枝问。
“管他人做什么,你自个儿问心无愧就行。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懂你的人,不与你对着干就不错了。你不知道,我娘是徐家的姨娘,我虽然是她的儿子,可她对我整天不是打就是骂的,嫌我不会讨我爹欢心。五年前我爹犯了事,我娘没了命,夫人逃到乡下,我还是死乞白赖跟来的呢,总不能因为他们都死了,我就不活了吧?”
徐泽说这些的时候,像是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一昧的嘻嘻哈哈。
他忽又仰头舒了一口气,“你要说你无人依靠,其实自己独身一个有什么不好,何必去依靠别人。天下人不都是,赤条条的来,也孤零零的去。需要你时,你是争宠的泥偶,不要你时,你是烦人的累赘。就算你遇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对,人还会生老病死,到头来,还是自个儿一个人。不如就为自己而活,多活一天就是向那贼老天赢过一天咯。”
他说完朝她粲然一笑,日光也仿佛从他的眼眸中洒落,灿烂而温暖。
陶枝从未听过这样的一番话,如暴雨前密不透风的宁静,被一声惊雷炸开,暴雨瞬间倾泻而下,一扫她胸中的郁气。
她反复咀嚼着他的惊天谬论,眸中却亮了起来,“你说的很是,我应当为自己活一回。”
“对咯,这世道没人顾你,你总要先顾好自己。”
陶枝朝他笑了笑,心底从没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徐泽见她人也活泛了,终于是放下了心,又琢磨着刚醒来的人会不会饿,起了身说:“你那你歇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多谢你。”陶枝由衷的说。
徐泽面上飘过一丝可疑的红晕,嘟嘟囔囔的说,“这有什么的,下锅一煮就完事了。”
他是个莽汉,别人打他骂他,他不觉得有什么的,反而这样轻声细语千恩万谢的,倒是浑身不自在。
他搔了搔头,“那我去灶房了。”
陶枝领会到他身上的那么一小点的可爱,倒是弯了眼睛。
此时已近黄昏,徐泽在房里煮粥,正奇怪一大袋白米怎么没了,于是舀了一碗粟米淘洗干净,又添上水煮开。
徐家大嫂刘氏倒是亲自登了门,她敲了敲院门上的门环走了进来,又唤道,“弟妇,你可在家?”
徐泽叼着一根引火用的麦秆,从灶房里钻了出来,神色不耐的说:“大嫂,你来我院里干什么?”
刘氏本就生得肤白貌美,她朝他歉然一笑,也是赏心悦目。
她把竹箩里的两条丝瓜拿了出来,放在檐下的台阶上,“二弟别恼,嫂子也不是有意扰你们夫妻的清净。只是你常不在家,家里又没种菜,弟妇一人生火做饭,总要费些银钱买菜蔬。正巧有学生家里给你大哥送了些丝瓜来,我想着拿两条来给她。”
徐泽秉承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嗯了一声,弯腰取了来。
刘氏往灶房内打量,并没有看见陶枝的身影,倒是“咦”了一声,纳罕道,“怎的是你在做饭……”
徐泽素来不喜欢这个矫揉造作的嫂子,呛声道:“怎么,我做不得?也没哪条律法规定一定得女人做饭呐。”
刘氏莞尔一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见弟妇,有些女人家的事想与她聊聊呢。”
徐泽直接赶人,“她病了,聊不了。”
“病了?怎么回事?可是因为你昨日没与她回门,一下子气病了?”
刘氏问得又快又急,徐泽反而一脸懵。
她怎么知道?
不对,徐泽想说不是他啊,她明明是吃东西吃坏肚子。
刘氏不等他解释,面露愁容的说:“弟妇也是可怜,她那个爹向来是个专横霸道的,又爱些脸面。莫说乡下,就是县城里,哪家媳妇嫁了人,第三日不都是要领着新婿回门的。你倒好,一大早就跑了个没影,等我想起来时哪里寻得见人。想来弟妇心里定是委屈,又遭了家里的打骂,这才气病了。”
但回门这个事,徐泽的确是不知道这个规矩,她特地来问过,他还拒绝了她。
一时间,他竟也哑口无言了。
刘氏越说越气,红了眼角,“二弟你这般对她,我这个做嫂嫂的实在看不下去。你若是不喜欢她,拢共就这么一回,好歹也装装样子,何必折辱她呢。眼下又将人气得病倒,此事我定要叫你大哥知道,你将我们徐家的脸面也丢尽了呀。”
一番话说完,徐氏泪眼婆娑的转身跑了出去。
徐泽掏了掏耳朵,是了,又来这套。
他把丝瓜随意的丢在方桌上,去看灶下的火,想起过一阵又少不了一顿说教和家法,心里无名有些冒火。
他一阵风似得跑进陶枝的屋子,喘了口气说:“要不……你和我出去躲两天?”

陶枝虽不知道这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点头。
两人吃了粥,徐泽又把她从榻上扶了起来,“你自己能走不?用不用我背你。”
陶枝摇了摇头,“不用,可要带些衣物?”
“不带了,反正山里也没地方换洗,你记得带上你的药。”徐泽交代完,又回了主屋一趟,背了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还取了把秀气细长的小刀给她。
“拿着,防身用。”
她摩挲着刀鞘上的缠蛇纹,学着他别在腰带上,跟了上去。
二人依旧是从东南角门出来的,一前一后出了野麻地。徐泽见她体虚,又扶着她的胳膊给她省力,两人一路往小东村去。
陶枝心里有些雀跃,遇上他总有许多她从未体验过的事,像是逃难又像是冒险。她第一次不问缘由的,不问目的的,离开这座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山村。
还不到小东村的村口,荒草掩映下有一条上山的小道。
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到时山路更不好走。徐泽顿足,在路边拣了几根枯枝,挑了根结实些的,砍了枝桠递给陶枝当做拐杖。又去归拢剩下的树枝,用绳子捆在了一起。
他从行囊里取出一截粘腻的布条,是早就用松油炮制好的。他将布条一圈圈扎上,又用火折子引燃,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
徐泽一手拿着火把,把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陶枝不明其意,怔了一下,“你……”
“这路比较陡,我拉着你。”徐泽解释道。
陶枝心下有些迟疑,无意识的用手指头抠了抠手上干枯的树皮。
徐泽见状倒也没再劝,挑了挑眉,收回手去往前走。
他一面用短刀砍着伸到路上来的杂草,一面说:“今夜在前面的窝棚里过夜吧,山里走夜路太危险,恐怕赶不到另一个山头上。”
陶枝见他火把上空萦绕着一团飞虫,撞进火把里又烧得噼里啪啦的响。
陶枝提醒道,“小心虫子飞进眼睛里。”
徐泽举起火把赶了赶,“山里蚊虫本来就多,夜里点火把就是这样。这些还是些不叮人的,若是碰到厉害的叮一口红一大片,肿得老高了。”
陶枝听他说得心慌,停下来在路边把扯了把草,把袖口和裤腿都扎紧了。
徐泽也停下来等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这法子倒好,不过等跑起来,一样得散开。”
“我也就管这一时半会了,你常进山的话应当穿那种窄袖的袍子。”陶枝弄好后又跟着他往前走,两人顺势聊了起来。
山里万籁俱寂的,有人说着话她也能安心一些。
徐泽有些诧异,说:“窄袖的衣袍还是用细棉布做的最好,寻常的料子做出来,拉弓总是伸展不开。我幼时在县里的武馆倒是见过,武师们穿着练武显得格外精神,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之前跟爹娘去社火赶集,见过一个杀猪的穿成这样。”陶枝小心看着脚下的路。
本朝的服饰还是以宽袖为主,寻常农户家的袖子就稍窄些,状如弯月,里面缝了袖袋,可以装些东西。陶枝所说的窄袖便是那种贴合手臂裁剪出来的,麻布弹性不好,勒的太紧了也不舒服,因此很少人穿。
陶枝想着过几天回去了,倒是可以给他改一件。
他们走过一个山坳,又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走了一会儿,杂草愈深,山势也越来越陡。她本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姐,平常也是做惯了农活的,只是这两日病了一场,还有些体虚。
徐泽仍旧健步如飞,只是陶枝却逐渐没了力气,时不时央他停下来歇一会儿再走。
前边道上又横着一大片乱石,像是从山头上滚落下来的,徐泽身手矫健的穿了过去,在前边驻足等她。
碎石硌脚,陶枝尽量往平整的石头上踩,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徐泽又返了回来,抓住她的手,“你顺着我走过的路走,有些石头片子看着结实,其实底下是空的,你这样容易崴脚。”
有他牵着,陶枝感觉穿行起来就轻松了许多。只是左手被他的宽厚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掌心出了汗又有些潮湿,两人的手便黏腻在了一起,引得她耳边一热。
好在徐泽牵着她过了乱石堆,就放开了手。
山道两旁荒草深深,他抬了下巴指着前方的山洞说,“快到了,就是那儿。”
陶枝总算看到希望了,剩下的几步路也是鼓足了劲才走过去。到了一看,发现这个山洞明显是有人捯饬过,里面还搭了个简易的窝棚。
徐泽推开枯树枝做的门,山洞当中放着一块大石板,角落里还窝了一堆枯草,勉强看得出来是个睡觉的地方。草堆前边用石块垒了个火塘,里面还有些发黑的旧柴。
徐泽把火把伸火塘里,半晌也没点燃,陶枝说:“这些柴怕是不好用了,我去外头捡一些。”
“不用了。我是看这里的柴不多,点着了能照个亮……”
其实徐泽只是记得她怕黑,才想着去点柴。夏夜里两个人走了这一路,已经是又热又累。方才在路上还有一丝丝风儿,这会儿进了窝棚里边,要是再点了火塘烤着,就更待不住了。
他索性直接在火塘里刨了个坑,把火把插进土里。徐泽做完这些,又把腰上的葫芦扯了下来,“你要喝点吗?”
“这是?”陶枝记得他上次给爹洗伤口,用的也是个葫芦。
徐泽笑嘻嘻的又从腰后扯下一个小一些的葫芦,“是凉茶,你要想喝酒我也有……”
陶枝瞪圆了眼睛,暗自咂舌道,这人身上挂这么多东西还真不嫌累。
陶枝接了那装水的葫芦,喝了两口,里面不知道放的是什么草药,的确喝起来清凉解渴。陶枝将葫芦又还给他,徐泽接过去拔了塞子径直灌了两口。
陶枝:……
她才刚喝过的呀……他怎么……
算了算了,山里情况特殊,不能计较这些。陶枝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又想这个葫芦说不定他早就用过了,还是自己先冒犯的。
心里头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抿紧了唇,觉着耳根处如火烧过一般。
山洞狭小,陶枝的目光转了几圈又落到他身上。他喝水时仰着头,脖颈上的喉结滚了几下,唇瓣上沾了水像抹了口脂一样红艳。她的心跳不知怎的,有如擂鼓一般,面上也热的很,只好侧着身子拿手扇了扇风。
徐泽喝完水又去鼓捣那堆枯草,他把枯草铺得又厚又高,擦着汗和她说:“你歇着吧。”
陶枝没想太多依言坐了上去,一抬眼却见那徐二当场把腰带解开了,又接着脱外衫。
她的脸上的热气腾的一下熏到了眼底,杏眼中也好似有一抹绯红。她忙垂下眼,咬着唇想着,徐二这人怎么回事呀?
孤男寡女的,竟也不晓得避讳着点!还当着她的面宽衣解袍,都不是第一次了!她真是不知怎么说他才好……
徐泽把自己的外衫丢给她,边低头系着腰带边说,“山里头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凉,你盖我的衣裳吧。”
陶枝把衣裳从地上捡了起来,红着脸问,“那你呢?”
“我不用盖,这大夏天的,热死了。”徐泽搔了搔头,随便找了个角落,靠着山洞墙壁盘腿坐下。
陶枝虽躺了下来,心跳却还未平复,目光又忍不住落到身边的少年身上。
徐泽本来闭着眼睛,被她盯得不自在了,才睁开眼睛去看她,小小瞪了她一眼。那多情似水的桃花眼,眼波流转时分外勾人。
陶枝眼中惊艳,竟老老实实的夸了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徐泽勾了勾唇角,得意道:“那当然,我娘说我的眼睛长得最像她。我爹喜欢她的眼睛,却不喜欢我长这样,说是什么魅什么妖。”
“你爹是什么样的人?”陶枝被他的话头引去了注意,好奇问道。
“是个狗官,人都埋土里了,有什么好说的。”徐泽对自己爹没什么好感。
他忽又想起大嫂说的话,扭过去头看她,“你爹呢?那日你一个人回去他打你了?”
陶枝想起家里的事,忍不住皱了眉,“没有打我,只是骂了我,说我给家里丢人了,让我以后都不用回去了。”
徐泽有些过意不去,“害,我也不知道这事儿那么重要,要是早知道我就随你去一趟了……”
“没事,多谢你今日安慰我,我也想清楚了,我以后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过。”陶枝朝他嫣然一笑。
她乖乖的躺在草堆里,身上盖着他的衣衫,火塘里的火把映着她那张酡红的脸,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里跳动着点点星光。
徐泽眨了眨眼睛,心跳忽地乱糟糟的。脑中闪过大婚那日,她穿着嫁衣的样子。
“反正咱们结亲了,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我一口吃的不会饿着你。以后你跟着我上山打猎,下河摸鱼,得了银子再带你去镇上的香满楼吃席面。”
陶枝眼前一亮,“你们在山上打猎能赚到银子吗?”
“要看猎到什么东西,狐狸山貂这些带皮子的就值钱些。野猪虽然肉不好咬,好歹是荤腥,若猎到壮实的也能卖些银子。野兔和竹鼠肉嫩,但这玩意儿机灵得设陷阱抓,若是一箭射死了就只能自己吃了……”
陶枝听得入迷,她原先在家里只知道种地,再不济就是爹捉些田鸡去卖钱。没想到这山里竟还有这么多猎物,简直遍地都是银子。
陶枝被他说得心驰神往了起来,徐泽却止住了话头,又故作神秘的说,“除了这些,山里还有吃人的野狼,豹子,大虫,和熊瞎子。还有毒蛇毒蚁毒蚂蝗,还有不少毒草毒花毒菌子……”
陶枝听得瘆人,“那你怎么还敢往山里钻?”
“人总不能因为怕噎死就不吃饭吧,这山里还有不少猎户呢,只是你不知道。”徐泽见她还有话想问,闭上眼睛说:“不早了快睡吧,明日还要赶山路和大仁哥他们汇合呢,别到时候我喊你起不来。”
陶枝悻悻地闭了嘴,又合上眼睛,梦里被他说的那些野狼豹子追了一晚。
次日一早,徐泽是被冻醒的,暗自咂舌道,山里果然寒气重。
他见陶枝睡得很沉,预备去不远处的一条山涧里打点水。
于是陶枝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独自待在一个山洞里,吓得去摸腰上的刀。
她平稳了心绪,看到自己身上还盖着徐泽的衣裳,这才松了口气,试探着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第14章
今日依旧是个艳阳天,天上一朵云彩也无,远处的山林连绵成片,绿意盎然,又有古木森森,啾啾鸟鸣,一切新鲜而又生动。
陶枝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情也格外舒畅。
徐泽从一个石缝夹道里拐了上来,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此刻被打湿了些许。透气的料子黏在他的腰上,隐隐能看见他的肌肤。
他的身量修长,身上又没有一丝儿赘肉,走起路来大开大合,行动间就显出少年人特有的爽朗朝气。
徐泽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甩了甩额边的湿发,手里还拿着一把结了许多红果儿的树枝子。
他一股脑的递给陶枝,“那溪边长着不少刺泡,果子结得厚厚得一层,把枝子都压弯了,我就直接砍了两把来,你拿着吃吧。”
陶枝接过摘了一个放进嘴里,酸甜可口,浆果味儿很足。
她幼时也眼馋房前屋后的榆钱、槐花,还有水田里的茨菇、地梨,这都是特定的季节里才有的零嘴,又要一家子分食,每回分到她手上都不多,她吃得格外珍惜。
哪像徐泽这样,直接连枝带果的砍了来,这手上一把吃完,不用再吃别的,也能将她喂饱了。
徐泽在窝棚里面寻到外袍穿上,又重新系好腰带,把零零碎碎的东西都穿戴好,背上他特制的竹弓和羽箭,提上行囊往外走。
陶枝看他身上东西实在是多,“这个包袱我替你背着吧?”
徐泽看她睡了一觉眼下还是有些青黑,摆了摆手说,“不用,又没多重。你这是没睡好?”
陶枝不知怎地,听他这么说,几乎是条件发射般的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是没睡好,夜里一直梦见狼在追我,都怨你……”
徐泽实在忍俊不禁,一个没憋住放声大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惊起林间的飞鸟。
他龇着一口白牙,“这可怨不得我,是你非要问的。”
陶枝能说什么呢,幽怨的瞅了他一眼,兀自摘着枝上红彤彤的刺泡果。
她在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把摘好刺泡果装在里面,又系在自己的腰带上。她发现自己腰带上左边一个荷包,右边别一把小刀,和那徐二的装扮倒是越来越像了。
徐泽看她弄完,颇有一种孺子可教的感觉。
两人又一道在山道上行进,陶枝这一觉虽然没睡好,于身体却有了很大的恢复,不像昨日那般需要时时休息。
晌午的时候,两人才走到一处平缓的山谷,这里有一片水泽,草长得很深,却没多少树木。
陶枝见水泽边上有好几个泥坑和粪堆,心里好奇,“这便是那野猪的窝?”
“野猪不爱做窝,只圈地盘,这里水草丰美,泥地又多,想来也是经常光顾的。”
陶枝似懂非懂的“噢”了一声。
徐泽把陶枝扯到自己身后来,“到了这块地界,随时都要小心,野猪会伤人的。”
陶枝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又把小刀握在手里,严阵以待。
徐泽引着她往前走,“前天来就是为了探清楚位置,大仁哥他们就在前面那棵樟子松下面守着,我们得从这片水泽边缘绕过去。”
“好。”这种事他有经验,陶枝只管听他的。
山谷里有风,那风一吹半人高的茅草便簌簌作响,陶枝绷紧了脊背,眼睛却扫着每一处可能有活物冒出来的地方。还好两人相安无事的走到了另一头的坡地上,陶枝紧张得额上都冒了一层汗。
徐泽唇角一掀,眼中溢出浓浓的笑意,“没想到,你还挺警惕的嘛……”
“你不是也说不准那野猪什么时辰出没嘛,我小心点总没错吧。”陶枝都要紧张死了,他还在这插科打诨。
两人登上土坡,只见那松树下头的确搭了个棚子,里面还蹲着三个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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